第17章

在第一個烙印打下的那一刻,陸爵感受到他與唐隐之間結成了莫名的聯系,他似乎離這位血族更近了一步。

這種感覺玄之又玄。

管家從失控的狀态中清醒過來,他跪在地上低聲道:“我冒犯了大人,甘願受罰!”

唐隐的神情很淡,他支着頭想了想,“那就罰你這個月失去貼身服侍的資格吧。”

貼身服侍包括了泡茶、按摩、叫醒服務等等一系列繁碎的事情,唐隐這樣說在某種意義上是在給管家減負,然而管家卻露出了天崩地裂般的表情。

在這個死氣沉沉陰暗不見天日的古堡,只有每天近距離看一眼親王大人的臉,才能感受到一絲溫暖。

“……是。”管家顫聲道:“那接下來由誰來服侍大人?”

“陸爵。”

管家雖然心裏已經有了這個預料,但依舊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他痛心疾首看着陸爵,像年老色衰的狗狗看着外面來的流浪狗占了自己的狗窩、吃了自己的狗糧、戴了自己沒有的狗項圈,最後還霸占了自己的主人!

“陸爵沒有服侍大人的經驗。”管家試圖換掉陸爵。

無論是誰來貼身服侍大人都好,就是別給陸爵占便宜!

唐隐重新趴在床上,他懶洋洋道:“那你來教教他,比如現在,告訴他怎麽按摩。”

管家聞言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耳刮子,要是他沒這麽說,沒準陸爵毛手毛腳惹得親王大人厭煩,親王大人自己就把陸爵換掉了!

而現在親王大人開口讓他帶陸爵,如果陸爵沒做好,陸爵确實會被親王大人厭煩,但他這個教陸爵的也會被遷怒。

怎會如此!

讓你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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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一臉悲憤地看着陸爵,“我先演示一遍,你看清楚了。”

說着他給唐隐捶肩,那張死人臉上不經意間浮現出了夢幻般的幸福神情。

陸爵:“……”

輪到陸爵上手的時候,管家的表情又重歸陰沉,做好了雞蛋裏挑骨頭的準備,只要陸爵有一絲一毫的地方出錯,他就立刻沖上去将陸爵替換下來。

陸爵站在床邊,他伸出手放在唐隐的肩上,陸爵不清楚唐隐穿的襯衣是什麽材質,但是摸上去很光滑,而隔着這層布料的皮囊更是細膩柔軟。

陸爵垂下眸,完美複刻了管家的手法。

人類的體溫比血族高上不少,對唐隐來說正好是熨貼的溫度,貼在背上很舒服。

唐隐很瘦,陸爵摸到了脊背上的肩胛骨,那細膩的肌膚似乎随時會被這處纖細尖銳的骨頭戳破,長出華美的羽翼。

陸爵不由自主想到了那晚唐隐帶他飛行的場景,他的目光在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放柔。

管家:“……”

好惡心的幸福表情……

窗臺上潔白蛛網中落入了一只飛蟲,蜘蛛惜絲如金地纏繞着獵物。

唐隐睜開眼,“你想捶的人來了。”

“我們真的能在這裏找到他嗎?”“他會不會已經被吸成人幹了?”

四個人類坐在血食區竊竊私語,他們悄悄攜帶了一種特殊微型機甲潛入古堡,目前的身份并不是這位古堡主人血族親王的血食,而是這座古堡裏其他血族的食物。

這位血族親王在古堡裏的威望很高,他的口味就是整座古堡的風向标,最近這位親王對一個人類表現出了異常的寵愛,古堡裏一堆跟風狗們也免不得要跟風蹭熱度。

這批新買入的血食都是金頭發藍眼睛,二十歲出頭的模樣,嚴格對标親王的審美,加闵摸了摸自己為了混進來新染的金毛,決定先去試探一下別的血食。

很快他就打聽到那些血食對疑似陸爵的人類的評價:

“占着親王大人的寵愛讓大人獨寵他一人!”

“不知道用什麽狐媚手段讓大人把整座古堡都裝上電燈泡。”

“嬌貴麻煩得不了,需要一堆人類去伺候他,赫斯提公爵派了一堆人類來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要是有機會我一定把這個家夥揍得滿頭是包,看他還怎麽勾引親王大人!”

加闵聽完陷入了沉默。

大家口中的那位恃寵而驕的人類血食怎麽聽都不像是陸爵啊。

不遠處血食區傳來了一陣騷動,說是赫斯提公爵的人又帶來了什麽東西,加闵站起身,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披着黑布的物件被獸人們小心翼翼搬動過來。

加闵聽到有人說這是赫斯提為了讨好親王大人,特地送給親王大人寵愛的人類血食的禮物。

那群血食說完後露出了羨慕的目光,恨不得取而代之。

加闵不屑一笑。

這群被困在古堡裏當成豬猡飼養的血食還剩下什麽追求,難道他們的人生意義就只有得到那位親王的寵愛嗎?

“天啊加闵你快看!這是霜雪!!!這是被神秘人拍走的天價機甲霜雪!!!!!!”一位人類激動地抓住了加闵的肩。

加闵:“……!!!”

當黑布撤掉的那一刻,燈光照耀下的銀色機甲刺眼奪目,完美诠釋了機械與暴力美學的含義,是每個機甲戰士的夢中情人,加闵望着他的夢中情甲,機甲面罩在他的注目下打開,露出了一雙蔚藍眼眸——

是陸爵!

四目相對的瞬間,加闵避無可避地陷入一片混沌之中,他在失去意識前想到了陸爵的催眠能力,咬牙啓動身上攜帶的微型裝備,據說陸爵的催眠雖然強大,但并非無法抵抗。

就像溺水之人如果得了一艘救生艇,一定可以抵達對岸逃脫這條催眠的河流。

可是當加闵啓動裝備刺激神經的那一刻,卻忽然發現自己陷入的并不是一條河流,而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汪洋。

衆目睽睽之中,四位潛伏進古堡的人類呆滞着臉,報出了一串數字。

那是另外一支隊伍潛伏的方位。

銀色外覆式機甲輕盈跳躍,像銀色飛鳥般縱身躍出古堡,冰冷的機甲踩踏在地面發出戰鼓般急促的聲響,一串煙塵緊跟在他的腳後,陸爵用最直接了當的姿态闖入了敵人的防線之中。

他舉起拳頭和一個個機甲戰士相撞在一起,強大的力量讓每次交鋒不超過三秒都能結束,銀色機甲在已經布置好的陣型中猶如一把利刃來回穿梭,靈巧躲避所有的攻擊。

頂級機甲、絕對械感和血族親王生命之源的供給讓他的實力強大到呈現出一面倒的狀态。

這場毫無懸念的戰鬥很快落下了帷幕,唐隐記得上一世陸爵是用催眠的能力搶到了潛伏進來的人的機甲,然後将這群人幹脆利落地解決。

那時的唐隐剛陪尤安看完水之國度回來,聽到打架的動靜才想到還有陸爵這麽一個人。

那時的陸爵身上沾了敵人的血,倒把他那股誘人的香味壓住了,讓唐隐可以排除氣味的幹擾,第一次清醒着去看這個人類。

他看到陸爵站得筆直,很符合軍人這一身份,每一片外露的肌膚都散發出生機勃勃的熱量,那蔚藍色的眼眸和金子般的發色與陰暗的古堡格格不入。

他對唐隐說:“陸某對親王大人的救命之恩銘記于心,若我只是孤身一人,我願終身侍奉親王大人,做大人手中最鋒利的矛、最堅固的盾。”

“但在遇到親王大人之前,我就已經發誓以此身獻于人族,為人族的未來流盡最後一滴的血。”

蔚藍色的眼睛猶如波光粼粼的海面,唐隐在那雙眼睛裏看到了怔愣的自己,他就像中了這個人類的催眠術,恍惚間點了頭,放棄了垂手可得的美味。

血族總是生活在不見天日的陰暗中,偶爾看見明媚的藍天,唐隐就會想起那個誓要為人族流幹最後一滴血的人類。

他聽說那個人類在做一些危險的事情,也許真的會為了所謂的理想和事業丢了命,抱着再去看一眼對方、沒準就是最後一眼了,又或者是看看對方流血的時候能不能偷點血嘗嘗的念頭,他暗中跟過那位人類幾次。

最開始的陸爵雖然強,但沒有強到無堅不摧,唐隐暗中幫了那個人類一次,那一回幫得太早,陸爵都還沒來得及受傷就被唐隐出手解救了。

後來唐隐準備耐着性子等陸爵受傷了再出手,結果陸爵成長的速度太快了,沒有人能再使陸爵受傷。

再後來陸爵眼裏的光漸漸沒有初見時那麽明亮,這束光依舊存在,只是被沉穩內斂的上位者掩藏了起來。

唐隐觀察了陸爵很久,他發現陸爵越來越誘人,初見時只是青澀的果實,他看着這顆果實一天天成長,他心中的渴望也與日俱增,唐隐最後發現自己還是想嘗嘗陸爵的味道,于是對陸爵展開了追求。

但陸爵始終沒有答應他。

陸爵是人族的守護神,似乎将所有的熱血和忠誠獻給了他的種族,再沒有多餘的情感能給予他。

注視着從機甲中跳出,朝他走來的陸爵,唐隐握緊了防止催眠的法器,他确認這一次沒有看陸爵的眼睛,沒有陷入催眠,但他想了想,依然道:“陸爵,等我想做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我會考慮放你走的。”

陸爵:“?”

作者有話要說:

陸爵:原來比起暴力猛男,他還是更喜歡柔弱綠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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