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ACT09

“我想我們一時半會可能吃不上芝士火鍋了。”滿身狼狽的霍華德撫了撫額上落下的液體,本以為是汗,低頭一看手掌,卻是帶着溫熱的血。他心下一緊,想的竟然不是如何急救,而是萬一落下傷疤,不僅影響他花花公子的形象,搞不好還會被他那嘴壞的管家絮上一輩子。

他偷偷摸摸地開着飛機出來,本來就有些不負責任。如今還在将他們的美國隊長扔下之後被敵方對空武器擊中,不得已迫降在白雪覆蓋的森林中。

“我們在哪?”由于迫降時的沖撞與颠簸,卡特探員身上也多處淤青與開放性創口,相比她,霍華德因為一直系着安全帶而只是被一些震碎的玻璃劃到的小傷口。

“不知道,我的雷達在遭受第一波炮火的時候,就被震壞了,畢竟它只是民用機。”霍華德撕下自己貼身的襯衫,給卡特探員胳膊上的割傷做了簡單的包紮,“不過我想這裏可能是克勞斯堡以北近奧地利的阿爾卑斯廣褒山脈中。”

情況有些糟糕。

“通訊器怎麽樣了?”佩吉·卡特勉強站了起來,她在突來的迫降中被慣性甩至機頂昏迷,是霍華德将她拖了出來。

“同樣壞掉了,不過我想應該修得好。”霍華德望了望周圍,“不過我覺得我們首先要應付的是如何度過這漫漫的冰雪寒夜。”沒有火他們度不過今晚,但是他也怕煙火引來敵軍。

“你去揀點樹枝,我來生火。”佩吉腿上也受了傷,不宜移動,霍華德點了點頭。遠處深山中不時傳來狼群的嘶吼聲,霍華德小心翼翼地擦去他身上已經幹涸的血漬,并且不讓它們蹭在別處,引來狼群。

兩人圍着小小的火苗坐着,霍華德找了個飛機碎片,盛了一些雪放在火上融了遞給佩吉,“喝一點,我想天亮之後就會有人來救我們。”

佩吉卻沒這麽樂觀,默默接過水,喝了一口,覺得暖和了一點,“史塔克先生,對于讓你涉險,我深表歉意。”

霍華德擺了擺手,“這是我自己的決定,不關你的事,其實我也很想知道,羅傑斯中尉到底能有多大的潛力。”畢竟那是他與亞伯拉罕·厄斯金博士共同奮鬥鑽研的成果,如果只是單單站在舞臺上做些滑稽的表演,那未免有些暴殄天物。這次只不過是個意外。“而且,能為美女效勞,也是我的榮幸。”見佩吉并沒有在聽到他的話之後,表情有所好轉,他接了這樣一句玩笑話。

佩吉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這是從16歲認識薛定谔後面對女生無往不利的他第一次被女生表現出明顯的厭惡。

霍華德尴尬地讪笑了一下,摸了摸鼻子。

“我曾經十分向往奧地利,那裏是音樂的啓蒙聖地。”霍華德換了一個話題,也許是也确實沒有什麽其他選擇,佩吉這次倒是回應了他。

“音樂?”

“是的,我五歲之前我的父親一直以為我會成為一名鋼琴家。”霍華德笑了笑,“不過後來我發現拆他的機械手表要比敲擊那些叮當作響的黑白鍵盤有意思的多。”

“那塊手表為美國創造了一位偉大的發明家。”佩吉雖然看不慣平素霍華德的風流作風,但是還是對他的創造力表示了敬佩。

“另一個我向往奧地利的原因,就是我的忘年摯友埃爾溫。奧地利是他的家鄉,我很想知道是什麽樣的環境造就了偉大的他。”霍華德想起年幼時薛定谔對他的影響,不禁笑了出來,“不過我沒想到,向往的結果竟然是以這種形式造訪的這裏,人生真是充滿驚喜。”

佩吉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也許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霍華德也不需要她說點什麽。

霍華德凝視着面前跳躍的火花,如果沒有這場戰争,一切都會不一樣,可是,世界上又哪有什麽如果呢。

“你說羅傑斯中尉會成功麽?”霍華德突然發話,也打斷了出神的佩吉。

“會的。”

“這麽有信心?”霍華德早就看出那倆人之間的那些小心思,略帶玩味地看着佩吉。

佩吉別過頭,不去理會霍華德的笑意。

真有意思。

“你先清洗一下傷口,再把衣服烤幹吧,我去看一下通訊器。”霍華德将全身烤暖之後,又點燃了一個纏了些破布澆了些漏出的機油的火把,往破損的機頭方向走去。

“你小心一點。”佩吉看了看機頭,有些漏油。霍華德沖她揮了揮手,讓她放心。

**

賈維斯在海德拉廢墟上盤旋了一圈,回憶了一下當時的風向,以及霍華德的飛行習慣,他應該是逆風飛行,在未至目的地前,将羅傑斯中尉投下,進而劃過目的地上方時被發現,在他向東順風而回的時候被擊中。

那麽就很有可能是左側機翼中彈,這個時候飛機就會急速向西偏轉。

在确定了霍華德的迫降方向後,賈維斯向西飛去。

**

“振蕩器壞了,發射不了長波通訊信號。我們只能寄希望于有飛機通過,可以掃描到我們的短波信號。”霍華德忙活了一夜,卻帶來的是壞消息。

佩吉神色有些暗淡,失血加上空腹,讓她的精神很差。

“或者我們放棄這裏,往林子裏走走,看看有沒有獵戶廢棄的房子。”

“那太渺茫了。”

“現在一樣渺茫。你帶槍了麽。”

“帶了。”

“給我,你在這裏發射信號,不要中斷,我去看看能不能打點什麽小動物,順便查看一下。”

佩吉點了點頭,将腰上的配槍遞給霍華德。

“你還會射擊?”

“我發明的,為什麽我不會?”霍華德得意地揚了揚頭,卻讓佩吉借着灑在他臉上的陽光看清了他眼下的黑眼圈。

佩吉有些後悔将霍華德拖入了這場事故,但是她沒有說出口。

“記得,不要中斷發射信號。”

就在霍華德擡槍準備偷襲一只出來覓食的雪兔時,巨大的飛機轟鳴聲吓跑了他的獵物,他擡起頭,一架畫着飛鳥圖案的偵察機從他頭上掠過。那是英國皇家空軍的機型。

霍華德心中一陣猛跳,他再一次覺得命運待他不薄。

**

霍華德失蹤14小時之後,三駕轟炸機護航一駕軍用直升運輸機降落在霍華德身邊。

還未換下駕駛偵察機飛行時的飛行服的賈維斯從直升機上下來,快步走向霍華德。

直升機的螺旋槳卷起的旋風吹亂了賈維斯的金發、霍華德的棕發。霍華德眯起眼睛阻擋被同時卷起的雪花,看着賈維斯。賈維斯為霍華德披上厚重的毛氅,又令兩個仆從攙扶起一旁的卡特探員。

這之間,他未說一句話。霍華德本以為他會遭到劈頭蓋臉的指責,指責他任意妄為,不負責任,令自己深陷麻煩,不顧後果,不顧集團的未來,但這些都沒有。

賈維斯在為他披上大衣之後,皺着眉頭定定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抿成一條線的薄唇似乎是想說什麽,但是最終他什麽也沒說,只是轉身拉着霍華德往直升機上走。

霍華德低頭看着自己被賈維斯緊緊握住的右手,厚實、溫暖、堅定有力。這是第一次,四年來的第一次,賈維斯走在他前面,留給他一個可靠的背影。但是仔細看去,就能發現他的肩膀微微顫動着。

自己這次真是吓到他了吧。讓他忘了主仆尊卑、他自己給自己定的那些近乎嚴苛的、從不逾越的規矩,甚至忘了換衣服、清理胡須,還忘了松開他的手。

霍華德慢慢收攏被賈維斯握住的手,最終覆上并握住了他的。

走到飛機邊,賈維斯才停下來,換了一只手牽着霍華德,空出的這只手托着他的腋下,扶他登上飛機,随即跟了上來,坐在他的身邊,阻隔了霍華德望向佩吉的目光。

霍華德被賈維斯擠得嚴嚴實實,只能更大幅度地扭動身體,問佩吉:“你還好吧?”

佩吉正在被賈維斯帶來的仆人重新包紮着傷口,之前用來阻止血流的霍華德的襯衫撕成的繃帶被凝固的血粘在傷口上,撕下來的時候,佩吉“嘶”了一聲:“我沒事。”不過倔強堅強的她沖霍華德投去安定的一笑。

賈維斯瞥了一眼那被扔在一邊的破布條,又看了看也在沖佩吉笑的霍華德,伸手将他的毛氅拉嚴實,順帶将霍華德的身子擺正,“要起飛了,請您坐好。”

霍華德疑惑地看着今天格外“逾越”的賈維斯,賈維斯并沒有看他,吩咐了可以起飛後,就一直皺着眉頭,握着拳頭,端正地坐在那裏。

霍華德瞪着大眼睛盯着他,但就像一直以來一樣,賈維斯在他的目光下依舊安之若素,毫無反應。漸漸地,霍華德也跟着皺起了眉頭,他的管家很不對勁,不過盯着盯着,想着想着,他的眼皮就在飛機有規律的颠簸搖擺下沉重地合上了。

這時候賈維斯才低頭看了看枕在他肩膀上,因為疲憊不堪和終于放松精神而睡得昏天黑地的霍華德。

賈維斯無聲地嘆了口氣,伸手撫平了霍華德緊皺的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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