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大巴車到碧水鄉的時候剛好下午兩點整, 坐了好幾個小時的車子沒有動彈,林言坐起來的時候感覺自己腰都有些受不住。

下了車趕忙的活動了一下。

因為提前和村上的人打過了招呼,他們下車的時候已經準備好了房間, 因為房間有限都是多人一間房,林言被安排與另外兩個女實習生住在一起。

她走進去,雖然屋子裏面的床只有兩張,有些擁擠,不過打掃的十分幹淨。但現在只有兩張床, 不知道該怎麽分。

林言正想問一句, 兩個女實習生便很自覺的将東西放在了一張床旁邊,将另一張床讓給了林言。

林言道了謝, 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走向那張空床,因為可能是臨時騰出來讓她們一行人住的, 所以這間屋子除了床,也只有一個用木頭搭建的簡易衣架杆。

旁邊的兩個女實習生忍不住吐槽道:“……這也太随便了吧?”

“這讓我怎麽晾衣服啊?居然連網都沒有!”

林言很鎮定的收拾着自己的行李箱, 她早就做好了準備, 聽見要來碧水鄉的時候就知道肯定會有不方便的地方, 所以她把自己這幾天要用的東西衣服都按照天數來準備了。

會方便節省很多時間。

林言将自己的設備全部拿了出來放在了床頭邊上,将行李箱放在一邊, 弄好之後才後知後覺那兩個女實習生沒有出聲了,她好奇的一擡頭, 發現那她們正看着自己。

下意識的便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林言奇怪問道:“怎麽了?”

其中一個人說道:“林老師,我還以為你也會和我們一樣吐槽這裏的環境呢,沒想到你适應這麽快。”

“這條件挺好的。”林言坐在了床上, 她拉開自己的雙肩包的拉鏈, 将裏面放着的相機拿出來例行檢查了一下。

“這還算好?”那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又忍不住問道:“林老師,你哪裏人啊?”

“錦城人。”林言重新看向她們,說道:“鄉下這樣的條件已經很不錯了,我之前拍攝還住過條件更差的,有些時候找不到地方住,還睡過荒廢的寺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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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做攝影的還挺辛苦的。”其中一個女實習笑了笑:“林老師,真看不出來,你人長得乖乖巧巧的,膽子倒是大。”

“膽子一般,混口飯吃而已。”林言檢查好了自己的單反,又将電池這些利索的裝上便聽見外面傳來了哨子聲,緊接着就是大喇叭的聲音。

“所有律師,兩點三十在院子裏集合。”

兩點三十。

林言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也就五六分鐘之後,她戴上了頂帽子,從床上起了身和那兩位慢吞吞收拾東西的女實習說道:“我先去院子了。”

打了聲招呼便出了房間,院子裏面此時就只有兩個帶隊律師在,林言走過去打招呼道:“趙律,蘇律。”

趙律和蘇律林言都比較有印象的,拍證件照的時候,蘇律是第一個拍的,而趙律是薛鳴一的朋友,和徐辛年的關系似乎也不錯。

“林老師。”

兩個人笑眯眯的回應道,林言道:“叫我林言就好,擔不起老師這個稱呼,對了,我想再确定一下工作的內容,二人現在方便嗎?就幾分鐘。”

“方便。”

三個人站在露天的院子裏小聊了一會兒,沒一會兒,其他房間裏面陸陸續續出來了其他律師,林言拿着單反走到一旁的小角落裏,打開了手中的單反便開始工作。

她的工作其實也很簡單,拍照和攝影,保證真實就可以了,并不是很難。

“因為今天大家剛到,所以給大家一個休息的時間,明天早上七點整,準時開始我們這次的法律援助,希望大家都能謹記我們的誓言,用心的做好這次的法律援助,竭盡所能用法律去幫助每一個有需要的人!”

“好!”

應答聲響徹雲霄,林言不斷的抓拍着照片,卻在這工作之際又想起徐辛年來。

他是不是也做過法律援助?他宣誓時眼睛是不是也有着與他們同樣堅定又熱切的光。

“好!解散!”

林言回過了神,又抓緊拍了幾張,便将單反關掉了。

今天的工作任務便結束了。

她又看了一眼腕表,現在還早,她想直接去碧水山看看,因為明天他們開始進行法律援助,她也得形影不離,估計也沒時間去做自己想去做的事情。

打定好注意之後,林言便憑借着記憶走向了趙律的房間,和趙律說了聲之後,便回屋背着自己的包包朝着碧水山前進。

碧水山要比她想象中的好找,這個點又不少在農忙的村民,林言問了幾趟路之後,便走到了山腳之下,她朝上望去,滿眼青山與碧藍的天。

而旁邊是一條蜿蜒向上的小路,這路都是村裏的人一腳一腳踩出來的,并不好爬,而且林言還背着背包,雖然都是帶着輕便的設備,但是也并不輕。

林言給自己做了幾個深呼吸,她拿出自己的手機,又看了一眼今天在車上一個合作過的工作室給她發來了他們工作室近期的投稿要求。

正好有一項是自然風光與星光圖,價位給的也合适。

林言将他們的要求又認認真真的重新看了一遍,記清楚之後才開始爬山。

本以為這小路很抖不好走,但是沒想到爬了一段距離之後,路跨闊了些,她才發現這上面也還有一些田地,并不是單純的一座山。

這倒是和她之前看過的有些不一樣。

她找了個大樹邊上靠着,從包裏拿出單反,挂在脖子上,沖着那邊忙農活的村裏人拍了幾張,歇好之後便繼續往上走。

上面的風景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美一些,她一路走走停停的,終于爬到了山頂。

這山應該經常有小孩子爬上來,因為林言看見不少沒帶回去的玩具,卡片之類的。

還有一些不知道從哪裏搬來的石頭墩子,正好可以坐下歇腳。

林言随意找了個最近的石頭坐下,籲了口長長的氣,這山上的風吹來十分怡人,林言因為爬山而熱出的汗沒一會兒便吹沒了。

現在只需要等着天黑一些,星星出來就可以了。

山下。

一輛越野車停在了村委會的院子裏面,席卓一直坐在房間門口,他所住的房間正好在林言房間的對面,只要林言一出來,他便能看見,所以這車一進來的時候他便發現了。

他好奇的看過去,駕駛座的車門被打開,裏面的人下了車,等他看見下車的人是誰之後,下意識驚呼了一聲,惹得那人看向他時,他才回過神來自己剛才的反應過于激烈了。

但席卓看見來的人之後,還是忍不住的笑了起來,眼裏散發着崇拜的光芒。

他快步走過去,打着招呼道:“徐par。”

徐辛年今天沒有穿上他那像是被旱在身上的西裝,反而穿了身淺色的休閑服,微長的頭發蓬松着自然垂下,就連今天的目光都要比往日更加的柔和了些。

“嗯。”徐辛年看了他一眼,席卓笑眼彎彎:“蘇par和趙par在房間裏面休息,您有房間住嗎?如果沒有可以先在我房間裏面休息一下,等七點集合的時候再給您找間屋子住?”

“謝謝,不用。”徐辛年的目光在這些緊閉的屋子門上轉了一圈,輕抿了一下唇問道:“請的攝影師呢?”

“您是說小言姐嗎?她應該在房間裏面休息吧。”席卓指了指他對面的那間屋子。徐辛年順着他的手指看去,那間屋子窗簾和門都關的嚴嚴實實的。

他輕嗯了聲,席卓順勢邀請道:“徐律,您要不去我屋裏坐坐休息下?”

“不用。”徐辛年第二次拒絕了他,席卓失望的哦了聲,便看着徐辛年又回到車子上去了,坐在駕駛座上眯着眼小憩。

席卓看了兩眼便又坐回了自己房間門口,眼巴巴的看着對面的門。

而車內,徐辛年将座椅微微放下了一些,他剛從外地結束了一場會議,本想不來的,可是在回去的路上卻又鬼使神差的将車開過來了。

他不想浪費一次可以與她相處見面的機會,再沒有見面的那幾年,他已經受夠了。

目光透過車窗看向那緊閉的房間,耐心的等着她出來。

夏季的天要黑得晚一些,可今天這不到七點天已經有些霧蒙蒙的黑了,還有狂風吹着,林言坐在石頭上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明明下午的天氣還好好的,現在卻看着馬上要下雨了。

她從口袋裏面摸出了手機,看了一眼天氣預報,可是這山上一點信號也沒有,連個天氣預報都刷不出來。

看了一眼時間,才剛七點。

猶豫了一小會,林言翻了一下自己包裏所帶的東西,有一把小的折疊傘,那就再等等吧,萬一等會雨又不下了呢?

雖然這一下午拍得照片也挺多了,但是她還差一組星空圖。

林言擡起頭看着烏雲密布的天,祈禱着千萬不要下雨,不然她白吹一下午的山風了。

可老天不如她的願,天空越來越黑,剛才還有點光亮,此時已經将所有的光都遮掩,天空劃過一到閃電,緊接着便是一道轟隆的雷聲。

林言籲了口氣,認命的收拾起自己剛才拿出來的設備,天際的閃電與雷聲越來越近,林言在地上随意找了根木棍子,再另一道雷聲響起時,腳步匆匆的朝着來時的路走去。

這條蜿蜒的小路上山時風景優美,四周的樹為行人遮擋了無數毒辣的陽光,但一到晚上,這狂風吹着樹枝嘩啦作響,讓人心裏忍不住發涼,林言手電照在地上,棍子時不時敲打着手邊的樹木。

她雖然是無神主義,但是就怕這樣的天氣會有一些蟲子或者毒蛇爬出來,這可比看見一個梳頭的女人還要恐怖。

“嘩啦——呼——”

樹枝搖曳與耳邊吹起的風,還有剛才砸落在自己臉上的雨,林言咽了一下口水,将背上的包換了個位置,背在胸前,一邊走,一邊用手在包裏面拿出那把折疊的雨傘,但這雨來的急,剛才只感受到一兩顆如豆的雨滴砸在自己身上,現在直接霹靂吧啦的澆了一身。

她趕忙将傘撐開,大顆大顆的雨砸在雨傘上面,又像是砸在她的心上一樣,緊張之感越來越強。

林言一只手撐着傘,另一只手拿着手電與木棍,想要擡腳繼續下山,但下一秒她便僵硬着不敢動。

她看見,自己的正前方有一條蛇橫在路中間,長長的身子蠕動着,可卻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樣子。

它不動,林言也僵硬着不敢動,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鼓足了一些勇氣,慢吞吞的從口袋裏面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想要給席卓打個電話。

可這山中一點信號也沒有,別說電話了,連個消息都發不出去。

林言手腳都是涼的,此時她唯一慶幸的是,自己出門的時候和趙律打過招呼,現在只能祈禱他們發現她沒回來,能夠叫人來找她。

時間一點一點的消磨過去,雨勢卻沒有要減小的樣子,原本還算是能走的路直接變得泥濘不堪,更重要的是那條蛇還在那邊沒有要動的意思。

環境與時間流逝的所帶來的心理壓力讓她所有感觀都極度緊繃着,就當她在想要不要幹脆折回山頂,直接在山上找個地方過一夜時。

就在糾結猶豫之際,恍惚間她好像聽見了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林言四處看了看,卻沒有見到任何人影,她不會因為恐懼出現幻覺了吧?

林言緩慢的又籲了口氣,只不過這口氣還沒有吐完,她好想看見了有光亮在往上走。

“言言——”

“林言——”

林言眨了眨眼,難道她又出現了幻覺?她怎麽還聽見了徐辛年的聲音。

直到看見了不少光亮,呼叫聲也越來越大,林言才真的确定有人來接她了。

她吸了吸鼻子,張了張嘴,又礙于那條蛇,不敢叫出聲來,她怕一出聲,那蛇就朝她過來了。

好在她離來找她的人距離應該不遠,不用林言出聲,她就已經看見了來找她的人。

林言短暫的懵了一下,這又是她的幻覺嗎?

徐辛年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徐辛年穿着手裏拿着手電,身上披了件雨衣,他也看見了撐着傘站立的林言,一直緊繃懸着的心終于落下,他快步走過去,卻在走了幾步之後,被林言緊急叫住了。

“別過來!”

他下意識的停下腳步,雨水将他的臉都有些打濕,昏暗的夜裏,他看見林言手電筒一直照着的地方,一條蛇懶洋洋的橫在路中間。

他還沉浸在找到林言的喜悅中沒有回過神時,耳邊便響起她有些僵硬不自然的聲音。

“徐辛年,你別過來了,我……我有點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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