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相親極品(上)

江悠悠,我的大學四年死黨,家境豐厚,是一名千金大小姐,說到大小姐,大家一定以為就是那種驕縱蠻橫、刁蠻任性、揮金如土的拜金女吧,可悠悠不是,她是特別的大小姐,即使擁有優越的家境,也和周圍人相處得很好,尤其是那開朗活潑平易近人的性子,惹得許多人對她喜愛,而讓我倆最投緣的,除了都挺小白犯傻的性子外,還有一點,就是我們都對耽美有着非一般的執着熱忱,每每談論起耽美的話題總是眉飛色舞一副恨不得自己也是男人的向往模樣。可以這麽說,一入耽美深似海,從此純潔是路人,我們都是深受耽美魔爪掌控卻又心甘情願的小腐女。

除了悠悠是大小姐行列的極品,她父母也是極品中的極品,悠悠也就和我同年,剛踏出大學校園沒多久,江父江母就催着她找男朋友,好像悠悠這輩子要嫁不出去一樣,反正那兩老就是為着悠悠的事情付出了無數心血。

于是,這日我就被火急火燎的悠悠匆忙喊出來,原因無他,正是因為她老媽安排了一系列的相親對象,平均半小時一個,在某高雅咖啡廳不見不散。

這不,我剛趕到咖啡廳,就見悠悠正坐在舒适的軟沙發中,嘴角略帶着些抽搐地看着她對面的男人,我的心沉了一沉,敢情江母介紹的都是極品,不然悠悠怎麽會一副抓狂暴走的崩潰表情。

光看悠悠對面那位仁兄的背影,霸氣外露又油又亮的發型,粗壯有肉的肩膀,混搭風極強的衣着,還有耳邊不時傳來極具震撼效果的粗犷高亢嗓音,這一切無一不在證明着一個血淋淋的事實——此乃極品是也。

才觀察了不到一分鐘,心中才溢滿一種叫做幸災樂禍的心情,悠悠那高八度的尖細聲音便破空而來,“暮雪你終于來了,真是的,那麽慢。”說着朝我招招手,眼睛一個勁兒地眨,一副求救的無助表情。

我收起了幸災樂禍的心情,抱着一種看戲和配合的心态入了座,身旁悠悠繼續介紹道,“這是金老板,開金鋪的,”眼神投向對座明顯已然發福的男子,“這位是暮雪,我最好的朋友。”

“喲,原來是悠悠的朋友啊,你好你好,我姓金,你和悠悠一起叫我小金就可以了,不用見外。”金老板一副老相好的表情,笑嘻嘻地和我打招呼,一張嘴便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襯着那張讓人看了沒有食欲的香腸嘴,頗有喜劇效果,差點令我當場吐血三升。

我被迫着和金老板握了手,只覺得手再縮回來時,直覺是骨頭都沒了,金老板那一握的力度,着實是大得厲害,可憐我的小手慘遭毒手,“呵呵,小……小金,你真有趣兒。”什麽在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這就現身說教,看人家金老板那樣子至少四十上下,還涎着一張老臉讓我們喊他小金,而且就那一握手帶來的震撼,我能不乖乖喊他小金麽,真是見過裝嫩的,沒見過這麽厚着臉皮裝嫩的。

“哈哈,悠悠剛也說我有趣兒來着,你倆果真是閨蜜啊。”金老板繼續彪悍地笑,一口似乎是用過黑人牙膏的白牙在我們面前直晃,配上那一臉橫肉,倒讓我覺得此刻坐在對面的是一頭長得像人的豬。

“是啊是啊。”回了對方一個不自然的笑,我轉頭深深地看了悠悠一眼,目中意味再明顯不過,悠悠你家娘親大人真是好眼光,這麽個極品都被她挖出來了——卧蠶眉,倒三角眼,蒜頭鼻,香腸嘴,再加上滿臉橫肉,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牛逼人物,是不是投胎時不小心跑錯道兒了,如今落下凡間來毒害世人那雪亮的眼睛。

悠悠接收到我的意思,忙皺了皺眉,瘋狂地眨了兩下眼,那意思就是自家娘親最近為這相親之事操破了心以至于睡眠不足,所以看人的眼光偶爾會差了那麽一點點,因此遇見極品也是情有可原的事,廢話少說,趕緊把這人打發了去。

和悠悠目光傳遞完畢,我扭回了頭,換上一張人畜無害的笑臉,耳邊繼續傳來金老板那粗犷高亢猶如殺豬般的嗓音,“悠悠啊,我們剛才說到哪了……哦對對,我的金鋪在全國有七十八家分店,金鋪的名號可是響當當,這一行裏面幾乎沒有可以超越的……”邊說還邊“随意”摸了摸脖子上近一根手指粗的金項鏈,又“習慣性”地看了看手腕閃閃發光的金表,還“不自覺”地用手指輕輕敲擊玻璃杯,發出金戒指和玻璃杯相碰的清脆響聲。

“呵呵呵,金老板真是厲害啊。”悠悠抽了抽嘴角附和道,眼中無奈和崩潰之意明顯。

“都說了別叫我金老板了,叫我小金親近點,說不定以後……”金老板的眼神帶着暧昧,晃着一口白牙笑眯眯看着悠悠,活像見着了心儀的獵物,大有準備将其就地正法生吞活剝之意。

我感到一陣惡寒,身子不自覺抖了抖,連帶着抖落了一地雞皮疙瘩,這個暴發戶老色狼,敢情還有一顆雄心豹子膽想玩一把老牛啃嫩草的戲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悠悠那麽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千金大小姐要看得上你就是她眼睛被眼屎蒙了,“那個……小金啊,你平時有什麽愛好啊,悠悠可是很喜歡音樂,平日沒事就彈彈琴唱唱歌什麽的。”我打算随意使點招數讓金老板覺得二人興趣不合就算了,所以才會瞎掰出彈琴唱歌什麽的高雅愛好。

“悠悠還會彈琴啊,彈琴好啊,”金老板一聽便是雙眼放光,似乎是對悠悠更為滿意了,“我上班接觸的不是金子就是金子,你們知道的,金子太俗氣,要是回家了悠悠能給我彈彈琴熏陶下我那最好了。”

給你一把梯子就往上蹿?這還要不要臉了!算了,算我失策,腦子裏急轉準備換計謀,這邊悠悠就伸手在我大腿上狠捏了一把,順帶用一雙水靈靈的眉目陰狠地掃了我一眼,那樣子明顯就是讓我少廢話速戰速決。

我回瞪了悠悠一眼,一邊揉着慘遭毒手的大腿,一邊面目扭曲地裝模作樣喝了口飲料,再望向金老板時,臉上已然換了一副猶似被丈夫抛棄凄慘萬分的哀恸表情,兩道秀美往下耷拉,靈致的眼中氤氲出濛濛霧氣,聲音悲戚感傷,“其實,小金……唉……”

果然欲擒故縱欲拒還迎的伎倆百試不爽,金老板見着我這副三百六十度轉變的凄涼神态,心裏不禁驚詫和動容,“這個,暮雪妹子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困難需要我幫忙?”說罷還晃了晃手上那一堆金燦燦的價值不菲的俗物,言下之意明顯,需要錢盡管說。

“唉……實不相瞞……”話到此忽然一頓,我緊緊握住了悠悠的手,臉上表情依舊慘過棄婦悲過寡婦,眉毛耷拉得恰到好處,眼眶中的晶瑩欲掉未掉,一切拿捏妥當,看見金老板的好奇心和炫富心瞬間提高到百八十倍,這才哀哀戚戚道,“我和悠悠是一對……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就一見鐘情了,此後大學四年一直相親相愛,感情越來越深,可是……我們知道這樣的感情大家很難接受,所以一直沒有說出來……小金……你能體會到我們的心情嗎?”用力捏了捏悠悠的手,示意對方配合,卻換來悠悠一副要将我千刀萬剮剁成肉醬的憤恨表情。

“啊?”可憐的金老板果然年紀大了和我們有代溝,對于這一爆炸性消息思考了良久才得以消化,臉上寫滿驚訝和疑惑,“你們……不大像啊。”

可惡,我都拿出影後的标準風範兒了還不像,用腳狠跺了悠悠一腳,繼續抓着她的芊芊玉手發狠道,“那是小金你不了解啊,我和悠悠真的很相愛,我們為了對方願意去死……”

狠腳一下,狠話一出,悠悠唯有極不情願地配合我,瞬間換了凄楚悲涼的神情,眉帶憂愁,眼含悲情,“是啊,之前沒告訴金老板你的确是我們的錯,還希望你能夠體諒我們的心情,你知道相愛的人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是很痛苦的……你,你就成全我們吧。”我和悠悠平日裏早就狼狽為奸蛇鼠一窩,各種坑蒙拐騙的壞事做過不少,所以此刻配合起來自然是天衣無縫最佳拍檔。

“啊!難道是真的啊!”金老板張大雙眼,眼中震撼明顯,“你們倆……”

“千真萬确。”“如假包換。”我和悠悠同時開口,卻換來金老板更大的失落和失望。

“那……那好吧,我成全你們……”金老板神色黯然,似乎是剛遭遇失戀一般失去了渾身上下那金子一般耀人的油光,站起身準備離去,“但是我還是你們的朋友,如果有事一定要來找我。”後半句話說得堅定有力擲地有聲,還很用心地把那肉嘟嘟的肥豬手在我們面前晃了晃,企圖讓擁有油光的金子在我們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暴發戶的“優良”品行被金老板占了個十足,金老板走後,悠悠才破口大罵,“好你個死暮雪,一張嘴就把我的清白給毀了,你才是百合,你全家都是百合。”說着把纖細白皙的手從我手中抽離,一臉鄙夷惱怒。

“哈哈哈,這不是挺好麽,不來點狠的那只肥豬怎麽會走?”我捂肚大笑,連帶肩膀也笑得一抖一抖的,可見我剛剛玩得是多麽歡脫。

“去你的……”悠悠這才一張口,精致的紅木桌旁便多了一道修長身影。

“請問哪位是江悠悠小姐?”嗓音低沉渾厚,語氣彬彬有禮,一聽就給人留下好印象,先打個八十分。

擡頭,入眼的是一名不到三十的清瘦男人,五官還算端正,眉目清秀,帶着一副鏡框眼鏡,有着點青青校園的書卷氣息,往下——忽然有些不堪入目,內裏一件T恤,外罩一件泛着暗黃的黑色運動衫,看得出年代極為久遠,下面一條相配的運動褲,同樣泛着陳舊的黃,看着似乎寒碜了點,印象分立馬倒退到及格線。

“咳咳,我是我是。”适才和我打鬧的悠悠立馬坐直,友好地朝男人笑了笑,“這位是我朋友時暮雪。”

“江小姐,時小姐。”男人抱以清淡一笑,眉目之間盡顯書卷氣,“我姓林,名悅空,取自‘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言語中含着淡淡的傲氣,一如讀書人的傲骨般,有着不肯低頭的執着堅定。

聽着林悅空的自我介紹,我和悠悠對視一眼,互相傳達了一種此人很有文化的加分信息,“林先生坐。”悠悠客氣地招呼着,一雙美目波光流轉,巧笑倩嫣,似乎對這林悅空的印象還行。

“聽伯母說,江小姐才剛大學畢業沒多久,這會還沒找到工作?”眼鏡後的眸子閃過瞬間的不屑與輕蔑,不仔細看還真以為适才是一種錯覺。

敢情讀書人一身傲骨是用來瞧不起人的?雖然林悅空給我的第一印象還行,穿着寒酸就算了,還眼界這麽高。

等待悠悠回話之際,那人又繼續道,“我研究生畢業兩年,現在在讀碩士,還在啓盛集團有一份工作,我自小家境清貧,長大了賺了錢也很節約,江小姐是千金大小姐,畢業了也有人養着,不急着找工作也是人之常情。”

一番話雖說得在理,可裏面濃烈的輕蔑之意再明顯不過,所以我和悠悠也肯定聽出了話中之意,一股怒氣直往腦門上沖。

“你這話什麽意思,敢情我不工作還礙着你了是不?你看不慣我不工作也有飯吃?”悠悠的脾氣什麽都好,就是有點急躁沖動,林悅空的話音剛落,她就憤恨地質疑挑釁。

“這話我可沒說,但是如果你要這麽認為,我也沒辦法。”林悅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眼中輕蔑愈重,索性連掩飾也沒了。

“你……”悠悠氣急,臉色蹿紅,眼睛怒瞪着對面那只衣冠禽獸。

“我是看伯母百般邀請,不想拂了她老人家的好意才過來的。”

“那我真謝謝你啊,百忙之中抽空來赴約,你現在可以甩甩屁股走人了。”

“哼,我平日最看不慣你這種千金大小姐的嚣張氣焰,以為自己是上帝不成?把所有人踩在腳下任你使喚。”林悅空站起來,最後發表自己的看法,而後連眼角都不掃一下我和悠悠就輕飄飄地離去,不帶走一片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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