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醋壇子炸了 (1)

鹿啾啾被掰過手腕兒的時候, 腦子裏除了疼就是生氣,根本就沒來得及去思考紀沉江在吼什麽。

他只看見站在了遠處的哥哥一見到他, 立刻向他沖了過來。

他只覺得眼前花了一瞬,一條赤紅色的長蛇就從他的眼前直直的飛了過來,在半空中繃成一條直線,蛇嘴大張,獠牙畢現!

鹿啾啾的眼眸瞬間瞪大。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哥哥的精神體攻擊的樣子,獠牙像是能将人的脖頸咬穿一般銳利,豔麗的蛇皮上爬滿了不祥的紋路,從遠處撲殺過來時,他不由自主的向後縮了一下。

這就是奧爾曼毒蛇,ss級攻擊性精神體,被稱為毒蛇界的罂粟。

劇毒。

下一秒, 他身下的紀沉江猛的起身, 抽出光刃砍向了那一抹紅,鹿啾啾被紀沉江的力倒推向了另一邊, 咕嚕咕嚕的滾下了嘎吱叫的鐵床。

他滾下床的時候是頭朝下的, 他本以為自己會摔倒在地上,是在他滾下去的時候, 腰上撐起了兩只手,牢牢的把他給抱住了。

是哥哥!

陸淮澤拖着他的腰把他往床下抱, 他的上半身剛離開床鋪的時候, 腳踝上去突然傳來一股力道, 一只滾熱的大手牢牢的攥住了他的腳腕!

兩邊力道一扯, 鹿啾啾就像是被拔河的繩子一樣, 直接被扯到了半空中!

鹿啾啾:救、救大命啊!要被扯斷了啊!

“住手!”陸懷澤一向淡漠的瑞鳳眼裏含着怒火, 如同清泉般冷冽這嗓音驟然拔高:“紀沉江, 你給我放開他!”

陸懷澤的反應越激烈,紀沉江的态度就越玩味,他死死的抓着鹿啾啾的腳踝,一邊用力的往他的方向拖,一邊譏諷道:“看不出來啊,陸會長還真是深情人設不倒,綠帽子都貼腦袋上了,你還在這舍不得人呢?”

鹿啾啾被拽的生疼,他看不到紀沉江的臉,只能看到陸懷澤弧線利落的下颌,連要隐瞞他們倆之間的關系的事兒都忘了,不由自主的痛呼了一聲“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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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懷澤拽着他的手指一頓,下一秒就松了手。

鹿啾啾直接被紀沉江拽着腳踝,又砸回到了鐵床上。

這一砸把鹿啾啾砸的雙眼昏花,整個後背都跟着“砰”的一聲響,後腦勺都跟着嗡嗡的震。

在他砸下來的同時,陸懷澤從床的另一側從高向低撲殺向紀沉江,紀沉江身後是牆,他無處可躲,幹脆也就不躲了,用以傷換傷的姿态,重重的肘擊向了陸懷澤。

一張不大的小鐵床上硬生生擠了三個人,其中兩個還在不斷地互相搏鬥,他們倆雖然都是帶着傷的,但打起來一個比一個兇,不知道是誰的血都飚在了鹿啾啾的臉上了!

鹿啾啾被吓壞了,揪着小被子縮在了鐵床的一角,白着臉哆哆嗦嗦的喊:“住、住手啊,你們兩個不要再打了啊。”

要打出去打啊!不要再飙血了啊!

鹿啾啾越喊,這兩個人打的越兇,陸懷澤拳拳到肉,罕見的發了怒:“你動了他?”

紀沉江嘴角又往外滲血,紅色的腥甜液體将他的唇潤的越發豔麗,陸懷澤的拳頭越重,他臉上的笑意越濃:“我可沒少動他,你問問他,他身上的哪一塊兒我沒動過。”

陸懷澤轉身就是一個側踢腿,紀沉江歪頭躲過,在紀沉江的身後是這架鐵床的一個鐵欄杆兒。

這張鐵床早就破敗不堪了,睡上來個人都跟着嘎吱嘎吱響,現在被他們這麽折騰都快散架了,陸懷澤這一踢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只聽見嘎吱一聲巨響,整張床突然猛地向下陷去!

抱着被子縮在最角落的鹿啾啾壓根兒都沒有反應過來,他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鐵床的承重棍兒被打散了,上面的兩張鐵床直接就砸了下來,連帶着床褥翻飛,所有的視線都被遮蔽。

他根本沒來得及躲,抱着被子捂着腦袋憑着感覺向前一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滾到哪兒去了。

等尋胖子從倉庫外喊着鹿啾啾的名字跑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這樣一幕。

一張已經倒在了地上的床上你壓着我,我拽着你的躺着三個人。

紀沉江在最下頭,鹿啾啾在最中間,陸懷澤在最上面,紀沉江和陸懷澤中間夾着鹿啾啾,但他們倆的雙手卻牢牢的抓着對方的手臂,雙目對視之間目光灼灼,仿佛有奇異的火花在碰撞。

被子淩亂的裹在他們三人的身上,看不見下面是什麽樣子,鹿啾啾抱着腦袋趴在紀沉江的懷裏,一雙如同深海般湛藍的眼眸裏淚眼朦胧,一副正在承受着兩個人的欺負一樣的表情。

這三個人的姿勢簡直...簡直不堪入目!

這是人能看得到東西嗎!

尋胖子喉嚨裏邊兒的名字就這樣硬生生的卡在了舌尖兒上,一臉震驚的看着他們,而那被打擾到了的兩個人聽到聲音也都同時望了過來。

那兩個殺神同時用兇狠的眼神盯上的時候,尋胖子踉跄着倒退了兩步,懷疑自己有可能被當場滅口。

“什、什麽事啊?”鹿啾啾終于在兩人的夾擊之中擡起了臉,他臉上的淚痕還沒幹,大概也覺得丢臉,在起身的時候,還匆匆忙忙地擦了一把臉上的眼淚。

他起身的時候,紀沉江和陸懷澤還在僵持着,鹿啾啾腿被兩個人壓着,根本抽不出來,他抽了兩下,又昂起腦袋來可憐巴巴的看向紀沉江和陸懷澤。

你們要打繼續打,先把啾啾放出來好不好?

大概是因為有外人來了的緣故,紀沉江和陸懷澤冷冷的互相對視片刻,同時收了手,鹿啾啾這才爬出來,起身問尋胖子:“你剛才喊我幹什麽?”

尋胖子直勾勾的盯着鹿啾啾的褲子,确定那褲子還老老實實穿在身上,才雙目渙散的回:“就...劉排長找你。”

鹿啾啾起身往外走的時候,陸懷澤也快速起身跟在了鹿啾啾的身後,唯有一個紀沉江還以靠坐的姿勢橫躺在成了一堆破爛兒的床上。

尋胖子的反應慢了點兒,跟着鹿啾啾走出去的時候,目光還直勾勾的看着紀沉江。

直到紀沉江一個淬着冰的眼刀落到他的身上,他才猛的打了一個哆嗦,轉頭快速的跑了出去,跟上了鹿啾啾和陸懷澤。

尋胖子跟上來的時候,陸懷澤正在詢問鹿啾啾:“我進去的時候,你們兩個到底在幹什麽?”

鹿啾啾哼哼唧唧,猶猶豫豫的說:“我去看看他,他在地下暗河裏救了我。”

因為太過心虛,所以鹿啾啾沒敢提紀沉江喜歡他的事兒,連帶着他擁有精神體的喜訊都沒來得及跟哥哥說。

“你們什麽時候這麽熟悉了?”

陸懷澤的眉頭蹙的更緊了,像是紀沉江這種性格,一般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他怎麽可能對鹿啾啾這樣好?

“就是...之前嘛,我們兩個一起掉進了地下暗河裏一起碰見了蟲族,他那時候狀态不太好,我救了他。”

鹿啾啾半真半假的把之前發生的事情跟陸懷澤交代了一遍,一邊說還一邊小心翼翼地觑着陸懷澤的臉色,怕陸懷澤和他翻臉。

畢竟他偷偷背着陸懷澤和紀沉江來往了很久,當初陸懷澤為了給他出頭,還和紀沉江打了一架,他怕陸懷澤生氣,更怕陸懷澤知道紀沉江現在在追求他。

他想起剛才陸懷澤跟紀沉江莫名其妙打的那一架,心裏更害怕了。

嗚嗚嗚他真的不懂紀沉江發什麽瘋。

鹿啾啾本以為陸懷澤還有很多話要問的,但是當陸懷澤聽到鹿啾啾說地下暗河裏的事情的時候,陸懷澤卻沒有再多問關于紀沉江的事情,而是立刻轉了個話題說:“剛才紀沉江在說什麽莫名其妙的話,你聽清楚了嗎?”

就剛才紀沉江那個狀态,活像是狂犬病發作了一樣,逮誰都要咬一口,別說是陸懷澤了,就連鹿啾啾都沒搞明白。

他剛才躲在被子裏躲的好好的,紀沉江為什麽非要掀開,非要鬧這麽一場呢?

鹿啾啾想不通,所以越發委屈了,還有點兒生氣,鼓着臉搖頭說:“可能他有病叭。”

倒是陸懷澤眼眸一眯,又聯系起第一次見面時紀。

陸懷澤的目光在鹿啾啾身上轉了一圈,又不動聲色地轉了回來。

鹿啾啾雖然傻了點兒,但性子讨喜,長得又好看,紀沉江該不會是——

嗤。

紀沉江居然會喜歡這個廢物。

陸懷澤冷淡的眉眼裏多了幾分譏諷,繼而又恢複平靜,他低聲叮囑了鹿啾啾:“離他遠點兒,以後他要是再找你的麻煩,你就告訴我。”

上一次擂臺賽是他為了苦肉計故意輸給紀沉江的,他們兩個要是真的打起來,還不知道鹿死誰手呢。

既然紀沉江喜歡鹿啾啾,那他的計劃也許要變一下了。

尋胖子從後面追上來的時候正聽見這麽一句,他覺得自己的大腦都有點兒不太夠用了,傻愣愣的盯着他們倆看。

這時候,陸懷澤清冷的視線落到了尋胖子的臉上,陸懷澤沒有解釋其他,而是直接說道:“剛才我和紀沉江起了一點小矛盾,是私人問題,還請你保密。”

尋胖子這才回過神來,忙不疊的點頭答應:“啊,是,保密。”

陸懷澤繼而揉了揉鹿啾啾的腦袋,低聲說:“我先走了,巡邏隊那邊還等着我過去,你跟尋胖子去找劉排長吧,有什麽事情用光腦在隊伍裏直接叫我就行。”

鹿啾啾乖乖的點頭,又說:“可是哥哥好忙,我每次和哥哥說話,哥哥都不回我。”

陸懷澤在他發間輕捏的手指頓了頓,繼而聲音放的低了幾分,恍惚聽竟然有些許溫柔的味道:“以前是哥哥不好,以後哥哥都會聽的,好嗎?”

鹿啾啾沒太讀懂陸懷澤那雙潋滟的瑞鳳眼下暗藏的波瀾,但他一向乖順,陸懷澤不管說什麽,他都會乖乖的點着腦袋,昂着頭說:“好。”

陸懷澤走了之後尋胖子迫不及待的問鹿啾啾:“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你們三個剛才怎麽打起來了?”

鹿啾啾十個小手指頭都擰成麻花了,哼哼唧唧的說:“我...我也不知道啦,陸懷澤是我的隊友嘛,他們兩個莫名其妙的就打起來了,我過去勸架,結果床就塌了。”

反正肯定跟啾啾沒關系,肯定是紀沉江腦子有病病啦!

鹿啾啾篤定的點頭,擲地有聲的說道:“是紀沉江莫名其妙的挑釁!”

尋胖子一拍大腿,大聲回道:“我想起來了!之前陸懷澤和紀沉江不就上擂臺打過一次嗎?他們兩個肯定是有舊仇!”

高冷會長和霸道校草決戰紫禁之巅!校園風雲之争竟在我身邊!

造成舊仇的本人哪敢說話呀!只能一個勁點頭表示你說的都對。

他們倆才剛出倉庫,遠遠的就看見了劉排長,劉排長身後帶着一隊學生,見到他們倆跑來了,隔着老遠兒就拔高了嗓門兒罵鹿啾啾。

“一天天都不知道幹什麽去,跑的怎麽這麽慢,沒吃飯嗎?就你這個樣子,還拿什麽殺蟲族,簡直都給單兵丢臉。”

鹿啾啾早都習慣了劉排長這種罵人方式了,劉排長本人就是個脾氣耿直火爆的糙漢子,他越是看重誰,對誰就越是嚴格,一點兒小毛病,都要被他揪出來擰着耳朵罵上半個小時。

“報道。”

鹿啾啾氣喘籲籲的跑過來,啪的一下敬了個軍禮,被劉排長蹬了一腳:“歸隊。”

鹿啾啾的位置本來是站在隊伍最後面的,他算得上是整個隊伍食物鏈的最底端,但是自從他的情報幫助劉排長殲滅了大半個蟲族之後,他的地位就一下子被劉排長給提起來了,他現在的位置是專門兒跟在劉排長屁股後邊兒的。

劉排長現在給衆人安排工作,也不會直接去和他們說,而是先安排給鹿啾啾,再讓鹿啾啾去安排外邊的衆人,鹿啾啾俨然成了劉排長手底下最忙的小兵。

鹿啾啾到了之後才知道,今天他們營地裏有一場圍剿,他們軍營裏有一隊軍人将一夥兒蟲族逼到了一處森林裏,現在已經包圍上了,但是因為人數不夠,不敢貿然進入森林,所以回來求救。

劉排長決定帶人殲滅這群蟲族,所以特意将這群學生之中裏邊兒的精英全都挨個挑了出來,現在站在劉排長身後的都是s級別的單兵和s級別的醫療兵。

除去鹿啾啾以外,還有單兵四十人,醫療兵十人,分為十人一隊,每個隊伍裏都有九個單兵,一個醫療兵,由劉排長帶着一路趕往樹林而去。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鹿啾啾以外,陸懷澤和紀沉江都在劉排長的名單裏邊兒,這倆人也陸陸續續的被劉排長一起找了過來。

鹿啾啾一看到他們兩個就覺得自己剛摔過的屁股疼,趕忙偏過了視線,不再看了。

幸好這兩尊殺神也知道輕重,在外邊不會輕易打起來,甚至連看都不看對方一眼,就好像是壓根兒沒見到對方一樣。

鹿啾啾松了一口氣,乖乖的跟在劉排長的屁股後邊兒跑。

平時他們出去巡邏的時候,都是跑步去的,但是因為今天要出任務,所以劉排長開上了一輛老式懸浮車,連頂棚都沒有,他們直接爬到後邊兒的車鬥上,車子嗡嗡響了一陣,由核動力推舉到半空中,顫巍巍地飄了一會兒,劉排長開車一個加速,所有人都在車鬥上傾了一下上身。

懸浮車是從首都星那邊兒運過來的,因為沒有星軌約束,所以一路上被開的十分放肆,鹿啾啾本來是端端正正地縮在靠邊兒的位置上的,但懸浮車一開起來,他整個人都向旁邊兒滾過去,特別是急剎車的時候,他抓不住自己,時常砰的一下砸到別人的肩膀上,或者車旁的扶手上。

懸浮車開到地方的時候,鹿啾啾的腦袋上都被砸的紅彤彤一片,他捂着腦袋委委屈屈地跳下了懸浮車,落地的時候,頓時覺得四周一片刺骨的冷。

鹿啾啾擡頭環顧四周,發現懸浮車停到了一片大黑森林的面前。

永夜星一天的日照時間只有四個小時,大部分時間四周都是一片昏暗的,只有頭頂上有幾顆寥寥的星星,這裏的植被也生長的奇奇怪怪,到處都是一片黑壓壓的暗色植被,連一片兒綠葉也看不見。

當鹿啾啾走近這片黑森林的時候,腦袋裏總是閃過他以前在孤兒院裏聽見阿姨們講的那些鬼故事,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緊緊的跟在了劉排長的身後。

劉排長帶着他們進了黑森林一群人高速奔跑了大概20分鐘,終于見到了軍營內部求救的小隊。

這一對小隊之中一共有50個左右的軍人,這對軍人跟劉排長簡單交流了一通之後,決定采取圍困的方式。

簡而言之,就是他們這一群人,靠着人海戰術把裏邊兒的蟲族圍住,然後一點一點縮小包圍圈,直到将對方逼死在一個圈兒內為止。

這種圍困的方式最重要的就是不能着急,要慢慢兒來,所以第一個晚上他們決定在此紮營。

“今晚就先在這兒紮個帳篷吧。”劉排長圈出來一塊兒地方,又安排了守夜的輪班兒人員,最後一腳蹬到了鹿啾啾屁股上:“別傻站着,過去帶幾個人巡邏。”

鹿啾啾趕忙轉身面向隊伍,打算挑幾個人出來跟他一起去樹林兒裏巡邏,但是他還沒來得及挑人,就有幾個單兵對視幾眼,起身站了出來,主動跟他一起去巡邏。

鹿啾啾不認識這些人,但他想他跟誰巡邏都是一樣的,當即點了頭,只是在他走掉的時候,眼角餘光正好瞟到了紀沉江。

紀沉江正靠在樹邊兒随手打開帳篷袋子,不知道是不是傷勢未愈的緣故,紀沉江看起來比平日少了幾分鋒芒,一貫挺拔的肩背懶散的靠在樹邊,他渾身都是冷白皮,就連手指也白到發光,拿着純黑色的帳篷袋子的時候,那幾根骨骼如玉的手指格外顯眼。

察覺到鹿啾啾的視線,紀沉江敏銳的擡起眼眸來,隔着人群,和鹿啾啾對上了眼。

紀沉江的眼神又冷又冰,一點兒溫度都沒有,看着鹿啾啾的表情就像是鹿啾啾欠了他800萬然後跑路了一樣。

鹿啾啾咽了口唾沫,慫慫的轉回了視線,他本來是有點兒莫名心虛的,但是一轉過視線,他又想,今天分明是紀沉江莫名其妙先發瘋的,他允許什麽?總不能因為紀沉江有病,就一直可以胡作非為吧。

所以鹿啾啾又強撐着,扭過頭去擺出來一臉“你生氣我也生氣”的表情去看紀沉江。

但是紀沉江這個時候已經不看他了,而是轉身去紮帳篷。

“鹿啾啾!”這時候,鹿啾啾的身後,傳來他挑出來的巡邏隊員的催促聲:“還不走嗎?”

鹿啾啾應了一聲,本來想轉身就走,但是在轉身的時候,腳步又頓了一瞬。

他要是就這麽走了,陸懷澤和紀沉江私下裏又打起來,可怎麽辦?

因為害怕自己不在的時候陸懷澤和紀沉江又發生什麽矛盾,所以他猶豫了一瞬,趁着陸懷澤去搭帳篷的時候,他把紀沉江加進了自己的巡邏隊伍裏。

紀沉江被他邀請的時候,帳篷已經紮到一半兒了,聞言半蹲在地上,撩起眼皮,由下往上的,掃了鹿啾啾一眼。

那眼神兒說不出來的怪,像是帶着幾分惱火,又像是夾雜着幾分譏諷,總之不像是什麽好眼神兒。

鹿啾啾有點兒急了:“你去不去?”

紀沉江要是不去,他就去找哥哥了,反正這倆他得帶走一個。

唉,啾啾簡直操碎了心。

紀沉江終于起身,随手将手裏的帳篷支架扔到一邊,昂着一張爹很拽的臉,跟着鹿啾啾走了。

他們要巡邏的路線并不長,只是要繞着樹林裏走一圈兒就行,但是鹿啾啾走到半路上的時候,隊伍裏卻出現了意外。

之前有十個人主動站起來說和他一起巡邏,但是這十個人抱團兒拒絕跟鹿啾啾一起巡邏。

他們不僅要自己巡邏,還要搶走鹿啾啾的小本本——鹿啾啾的小本本是劉排長給他的,劉排長說這個小本本,就是專門兒用來記錄所有隊伍的加積分情況的,他把這個小本本給了鹿啾啾,就代表讓鹿啾啾随便給這些人加積分。

“你不過就是仗着自己偶然撞見了一點兒蟲族的計劃,然後通風報信了而已,你憑什麽指揮我們?論能力,你根本比不上我們!”

這十位單兵之中,有一個帶頭的單兵言辭鄙夷的說着,鹿啾啾記得他,別人好像叫他劉鑫,應該是一名s級別的單兵,精神體是一只豪豬。

“你們這是違抗軍令。”鹿啾啾在短暫的慌亂過後,立刻開始回擊,漂亮的鹿眼用力的瞪大,努力的擠出來一副“我很兇”的樣子:“回去之後我會報告給劉排長,我會扣你們的積分的。”

劉鑫冷笑一聲:“你也就只有去告劉排長這樣的本事了,真不知道排長到底看上了你什麽?你壓根兒就沒有精神力,那我不是陸懷澤跟你一隊,你以為你能堅持到現在嗎?今天陸懷澤不在,你乖乖的把本子交出來,否則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黑壓壓的森林裏,劉鑫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只覺得一陣痛快,他們這群人看不起鹿啾啾很久了!

不管是什麽樣的地方都有自己的規則,有的規則是直接擺在明面上的,不可觸碰,有的是藏在水面之下的,只有趟進這渾水裏,磕碰到了河流裏的石頭,才知道什麽地方不能走。

在軍校的規則就是強者為尊,像是鹿啾啾這種靠投機取巧獲得第一名的人,讓他們都十分不爽。

如果當時聽到這些話的是他們,他們也能當這個第一名!

他們反抗不了劉排長,所以今天特意聚集起來,來,讓鹿啾啾知道知道真正的單兵是什麽樣子。

反正鹿啾啾一個廢物根本打不過他們。

鹿啾啾心裏一緊。

他被劉排長踹了這麽多次,多少了解一些劉排長的作風,就算是劉排長知道他被人欺負,知道他的小本本被人搶走,也絕不會給他出頭,反而會一腳把他踹地上,罵他沒本事,東西給了他,他自己都保不住。

他下意識的往後站了兩步,用肩膀撞了紀沉江一下,他雖然沒說話,但是臉上的表情清清楚楚——你還在這兒看什麽呢!沒看到我被人欺負了嗎?

但是鹿啾啾昂起臉來看到紀沉江的臉的瞬間,才意識到他們兩個現在正在鬧別扭。

鹿啾啾頓時陷入到了一個十分糾結的境地裏。

現在站在他身旁的,是正在跟他鬧別扭的追求者,一個明明在追求他,卻脾氣比他都大的紀沉江,而站在對面的,是正在找他麻煩的陌生隊友。

想要紀沉江幫忙,他就得放下面子先哄紀沉江。

如果注定要在這兩波人的面前選一邊丢臉的話——那還不如裝完逼再丢臉!

啾啾今天打腫臉也要充胖子!

所以,鹿啾啾果斷的扯了扯紀沉江的袖子,昂起頭來,聲音理直氣壯,表情楚楚可憐:“紀沉江,你還在這兒看什麽呢?沒見到他們都違抗軍令了嗎?你還不上去收拾他們,小心我也扣你的積分!”

鹿啾啾轉而向紀沉江理直氣壯的下達命令的時候,對面的單兵們都笑瘋了,劉鑫更是誇張的前仰後合。

“笑死我了,他居然去叫紀沉江!”

今天跟他們來的單兵如果換成其他單兵的話,他們還會擔心這個單兵會多管閑事,但是如果換成紀沉江,那他們就一點兒都不怕了。

整個軍校的人誰不知道,紀沉江就生了一個狗脾氣,一雙眼睛長到天上去,誰都別想指揮他。

“你以為紀沉江會聽你的話嗎?他最看不起你這種廢物了!”

“哈哈,他以為紀沉江沒跟我們一起過來,是因為紀沉江聽那個劉排長的話嗎?”

“真是個蠢貨!”

對面兒的一群單兵聚在一起哈哈大笑,沒人看見鹿啾啾扯紀沉江袖子的時候,悄咪咪的用自己的小手指頭讨好似的撓了撓紀沉江的掌心。

紀沉江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是被他捏着的那只手一個翻轉,直接将鹿啾啾的一只手捏在了手裏。

紀沉江捏着他的時候用了幾分力,在鹿啾啾疼的“嘶”的一聲吸了一口氣的時候,帶着幾分餘憤,故作不在意的問:“怎麽不叫陸懷澤來?”

鹿啾啾在心底裏瘋狂罵街,我倒是想叫,現在叫還來得及嗎?

“這不是...陸懷澤打不過你嘛。”啾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鹿啾啾一邊兒在內心裏和他的哥哥誠懇道歉,一邊昂起笑臉來,把小嘴兒抹上蜜,一個勁兒的吹噓:“你才是最厲害的啦,打敗他們幾個綽綽有餘。”

紀沉江冷冷的扯了扯嘴角。

這點兒小把戲真當他看不懂嗎?鹿啾啾這綠帽子還真發上瘾了!

“你不怕被陸懷澤知道?”紀沉江譏諷着問:“他今天可是為了你又跟我打了一架。”

紀沉江現在都覺得陸懷澤有點可憐了,算起來之前那次陸懷澤都讓他連着揍了兩頓了,結果陸懷澤護着的這個小王八蛋,現在正抓着他的手撒嬌呢。

這綠帽子戴的也太正了,紀沉江都想替帝國環保組織給陸懷澤發個錦旗。

保護綠色,人人有責。

鹿啾啾有點兒心虛的舔了舔唇瓣,低聲說:“那我們不告訴陸懷澤,偷摸來不就行啦?今天本來就是你莫名其妙非要把我揪出來的,你要是不把我揪出來,陸懷澤能跟你打了一場架嗎?”

本來就是你紀沉江不講理嘛,如果最開始紀沉江沒有欺負他,哥哥就不會為了他跟紀沉江打架,他們沒有打架就不會結仇,沒有結仇,現在自然就不需要這樣掩蓋了呀。

鹿啾啾想着,理直氣壯的昂起了自己的小下巴。

這都是你自己作的!

紀沉江的腦子嗡了一聲。

好家夥,看不出來啊,鹿啾啾你個成年人想全都要啊!

一個陸懷澤都滿足不了你,你非得連我也一起吃了是嗎?

一股火直接從紀沉江的胸腔裏直直的頂上紀沉江的腦門兒,說不清是因為撬牆角失敗而發怒,還是因為鹿啾啾明目張膽的把他當備胎而發怒,總之,一股別扭的狠勁兒直接從紀沉江的骨頭裏冒出來,紀沉江竟笑了:“行啊,那咱們兩個不告訴陸懷澤,咱們兩個偷!摸!來!”

說完,紀沉江一把甩開鹿啾啾的手,從背後抽出光刃,裹挾着滿身怒火,一步一步踏向了遠處的十位單兵。

就在對面兒的劉鑫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還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呢,但是他笑着笑着,突然發現四周沒聲了,劉鑫睜開眼睛一看,就看到了一個在他面前,驟然放大的拳頭。

劉鑫:!!!

什麽情況!不可能吧!紀沉江怎麽會聽那個廢物的話!

“砰”一聲響,劉鑫整個人都被砸的猛然倒地,他連擡頭的機會都沒有,只覺得腦袋上被人咣咣踩了幾腳,然後被人攔腰一腳踹飛,飛出去落地之後,劉鑫痛苦的捂着肚子,弓着身子趴在地上起都起不來。

就在這時,他眼角餘光中撇見有一雙黑色的戰鬥靴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站在他面前的人蹲下身,有些無奈嘆了口氣,用一種幸災樂禍的語氣說:“這怎麽就倒下了呀?來教訓我呀,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呢。”

劉鑫咬着牙,擡起頭就看見了鹿啾啾那張小人得志的臉。

“你,你別得意,我——”劉鑫強壓着喉頭的腥甜,一句話才剛剛擠出來幾個字,突然看見鹿啾啾身後,出現了一個高大的人影。

對方身上還裹着一身血腥和濃烈的煞氣,通過來的時候,那股衣袖帶起來的冷風都直接打在人的臉上,劉鑫已經到了嘴邊兒的話立刻吞了回去,他直接倒在地上,幹淨利落的開始裝死。

但是紀沉江并不是來打他的。

他的眼角餘光中,看見紀沉江一擡手,直接用手臂撈住了還蹲在地上搖頭晃腦痛打落水狗的鹿啾啾的腰,将地上的鹿啾啾拖了起來,拖拽着進了旁邊的樹林裏。

鹿啾啾被攔腰抓起的時候整個人都被吓了一跳,下意識的尖叫出聲,叫了兩聲才發現是紀沉江,既而怒拍紀沉江胳膊:“你幹嘛呀——啊!”

後背砰的一聲響,鹿啾啾整個人都被甩在了樹上,紀沉江的左手狠狠地掐着他的腰堵在他的面前,右手捏着他的下巴,強迫他擡起臉來。

紀沉江粗重的呼吸聲噴在鹿啾啾的臉上,有點酥酥麻麻的癢,鹿啾啾不自然的偏過了一點兒臉,聲音也跟着越來越低。

但他的臉才剛剛偏到旁邊兒去,就猛地被紀沉江又擰回來,他聽見紀沉江掐着他的臉,在他耳邊一字一頓的說:“不是要偷摸來嗎?陸懷澤不在,我來、偷、了!”

鹿啾啾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腰間腰帶一松,一只手順着作戰衣滑了進去!

腰後上貼上了一只火熱的大手,鹿啾啾覺得他的小屁股像是面團兒一樣被人狠狠的捏圓揉扁,他又驚又怒,一句罵人的話到了喉嚨口還沒來得及罵出來,就被紀沉江咬住了唇。

不像是以前一樣輕叼慢琢的親吻,這一次的吻裏帶着火熱的侵略氣息,像是一場海浪席卷而來,把鹿啾啾卷的頭暈目眩,渾身的骨頭都跟着軟下來,無力的靠着身後的樹幹。

昏暗的黑色樹林裏,鹿啾啾的唇被吮的紅腫晶潤,眼角還泛着淚花,明明是他親口說要玩“地下戀”的,但此時的表情卻像是被人欺負了一樣。

沒過十幾秒鹿啾啾就繳械投降,抓着紀沉江衣襟示弱似的晃,紀沉江大發慈悲的松開他的時候,他還一臉被吻丢了魂兒似的模樣望着他。

紀沉江冷哼一聲。

都敢明目張膽的把他當第二條船踩了,還裝什麽清純,以為他還會心軟嗎?

就看陸懷澤為了鹿啾啾豁出去的那個樣子,他們兩個說不定早都睡過了。

紀沉江越想越惱火,壓根兒都不想去看鹿啾啾的臉。

要不是為了鹿啾啾的精神體,他才不會搭理鹿啾啾。

想着,紀沉江拖着懷裏的一灘爛泥重新走出了森林裏,回到了剛才打人的地方,冷着臉蹬了一腳地上死狗一樣的劉鑫:“起來,繼續巡邏。”

巡邏的後半程這十個人乖巧無比,一路上,連個屁都沒敢放,老老實實的走完了整場巡邏。

回到營地裏的時候,鹿啾啾的臉還是爆紅的。

紀沉江真是最讨厭了!一點兒道理都不講,只知道占他的便宜。

他壓根兒都不敢去看紀沉江,腳步虛浮的跟劉排長報告了巡邏結束,又被劉排長踹去營地裏,讓他自己紮帳篷。

他回來的時候基地裏的帳篷基本上已經紮完了,基地裏的帳篷都是一人一個的,每個人都要紮自己的帳篷,按理來說,鹿啾啾的帳篷應該是自己紮的,但是他到的時候,他的帳篷已經紮好了。

旁邊有同學告訴他,這個帳篷是陸懷澤給他紮的,而陸懷澤現在已經去巡邏了。

他們一共派出了四個巡邏小隊,在四個方向巡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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