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是哥哥不好
鹿啾啾和紀沉江分開的時候, 還邀請紀沉江後天去陸家裏參加他的成人宴。
“你說,邀請我去陸家二少爺的成人宴, 陸家有二少爺嗎?”
紀沉江捏着他的手指頭問:“而且,你不怕我和陸懷澤見面打起來嗎?”
鹿啾啾這才意識到,紀沉江到現在都不知道他是陸家的二少爺。
鹿啾啾當場支棱起來了,昂着他的小腦袋驕傲的說:“我已經和陸懷澤說了,他說沒關系,你想來就來,至于陸家的二少爺嘛——你來就是啦,到時候我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
紀沉江被鹿啾啾這樣灑脫的态度弄得有點兒捏不準,怎麽陸懷澤也是一副被這個小王八蛋吃定了的樣子,情敵都要來他家裏給他添堵了,陸懷澤是怎麽忍得了的呢?
難不成陸懷澤還有綠帽傾向?
他這牆角好像越發難撬了。
紀沉江心裏邊兒都急冒火了, 聞言冷笑一聲, 低頭在鹿啾啾的脖子上狠狠的啃了一口。
他就不信陸懷澤見了這個還能忍!
——
和紀沉江分開之後,鹿啾啾自己回了陸家別墅, 他回別墅時候, 還發現家裏的單兵保镖們都在一樓轉悠,沒有人去別墅門口站崗。
“大少爺的朋友來了, 在和大少爺談事情,大少爺讓我們在外邊兒守着, 不要過去。”那些保镖是這樣和鹿啾啾說的。
鹿啾啾沒有太放在心上, 他直接走向書房去找哥哥, 卻在走到書房門口的時候, 聽見書房裏邊傳來一陣打鬥聲!
有人在書房裏打架!
乍一聽見打鬥聲時, 鹿啾啾腦海裏, 瞬間浮現出了入室搶劫等念頭, 但他轉瞬又想,不對呀,家裏的保镖還在下邊兒呢,怎麽可能有人搶劫搶到書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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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識的退後半步,轉身就開始喊別墅裏邊兒的單兵保镖,結果一句話才剛從喉嚨裏邊兒喊出了半句,書房裏直接沖出來個人影,一掌抓住了鹿啾啾的脖子,大力的将鹿啾啾扯到了他的面前!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鹿啾啾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他的身體在半空中轉了一圈之後,被人勒着脖子,面向了哥哥。
“陸懷澤,我只要我們的貨,你交出貨來,我把人給你。”
一道粗軋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鹿啾啾直能嗅到他身上有一種濃濃的刺鼻機甲修理液的味道,而在這個人的另一只手上,還抓着半死不活的沈聽蟬。
匆匆從書房趕出來的陸懷澤冷眼看着這一幕,面色陰沉的像是能滴下水來。
這段時間除了850和航線的事情以外,他一直在忙那一箱出現在他們航線上的醫藥用品的事情,為了調查明白這些醫藥用品到底從哪裏來,要送哪裏去,由誰經手,所以他特意将這些醫藥用品親自保管。
就在今天,他本打算讓沈聽蟬拿着這些醫藥用品去專門兒的醫藥鑒定機構,把這些藥物鑒定一下具體用途,但沒想到居然會有人潛伏在他的書房搶藥劑。
這個人穿着一身髒兮兮的工裝服,看起來就像是那種修理店兒裏邊落魄的學徒工一樣,誰能想到一出手,居然還比他強上兩分。
只打了一個照面兒陸懷澤就知道,這一定是專業培養出來的單兵。
打鬥過程中,這個修理工抓住了沈聽蟬,在聽見外邊兒傳來腳步聲時,修理工又沖出去,抓住了被他叫回來的鹿啾啾。
眼下這個修理工一手被掐的直蹬腿的鹿啾啾,一手滿身鮮血的沈聽蟬,看着投鼠忌器的陸懷澤,說道:“兩個人,換回我們的兩箱藥,以後我們不會再動你們陸家的航線,你也別再繼續調查,咱們到此為止,兩不相幹,如何?”
陸懷澤的唇線緊緊的抿着,潋滟的瑞鳳眼死死的盯着這個修理工,過了幾秒,才冷聲回:“我只查獲到了一箱藥。”
修理工沉默了幾秒,似乎是不信,繼而說道:“那東西你留着沒什麽用,那是我們專用的,你拿走只會引火燒身,把它還給我們,咱們皆大歡喜。”
陸懷澤目光劃過鹿啾啾通紅的臉和沈聽蟬還在流血的嘴角,又重複一遍:“我只查獲到了一箱藥。”
而且這箱藥還被他捂的嚴嚴實實,他都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麽摸到他的書房來的。
氣氛陷入了短暫的死寂,最終,陸懷澤反身去将那箱藥取出來,說:“你把人放了,我把藥給你,321,我們一起交換。”
修理工充滿了惡意的三角眼盯着那箱藥看了幾秒鐘後,突然冷笑着說道:“你只有一箱藥,那我就只能給你一個人,陸懷澤,這兩個,你要換哪個?”
在聽到這兩個人中只能活一個的時候,鹿啾啾漲得通紅的臉頓時變得一片慘白,他下意識的看向哥哥,想喊一句哥哥,但又生生的忍住了。
一個是他,一個是哥哥的朋友,哥哥一定很難選擇吧。
他的念頭剛剛轉到這裏,就聽見一樓那邊兒傳來了一陣陣腳步聲,顯然是在外邊兒守着的單兵保镖們聽見聲音跑過來了,随着那些當兵的到來,這個修理工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我的人馬上就到了,等他們都到了,你根本就跑不掉,現在識相地把人放下,離開你還能拿着你一半兒的貨回去交差。”
陸懷澤冷眼看着那個修理工,語氣淡漠的說:“或者你殺了他們兩個,我直接把你的要上交到帝國警署,這要在我這裏,你還能要的回去,要是放到帝國警署那裏,你這輩子都別想要回來。”
修理工也算是碰到了個硬茬子,陸懷澤是個喜怒不形于色,關鍵時刻又能冷下心的狠人物,越是這樣容易失去理智的時候,他越能壓的下心和人周旋。
在這種時候一定不能順着綁匪的想法來。
聽見陸懷澤這麽說,修理工明顯急了,抓着他手裏的兩個人質就放狠話,可是他越放狠話,陸懷澤的神色就越冷。
直到樓下那單兵保镖沖上來的時候,修理工猛的怒罵了一聲:“我數321,我們一起扔。”
在修理工怒吼321之後,陸懷澤直接将手中的藥箱狠狠地向右邊一扔。
下一秒,修理工揪着兩個人質的脖領,猛地将他們向走廊外邊的高空處扔下去,然後怒甩了一把小型炸彈。
鹿啾啾只看到自己被丢出去之後,小型炸彈在半空中炸開,翻滾出一圈兒圈兒嗆人的煙霧和刺眼的火光,在那些炸彈爆炸開來的時候,鹿啾啾看到哥哥向他們撲了過來。
哥哥來救他了!
鹿啾啾下意識的向着哥哥伸出手,可是他卻眼睜睜的看見哥哥一手撈住了沈聽蟬,将沈聽蟬護在了身下!
下一秒火光迸濺,鹿啾啾眼前一黑,直接暈過去了。
這種小型炸彈的威力并不大,只能致人昏厥,陸懷澤體質強悍,硬生生抗住了爆炸,等他睜開眼時,那個修理工已經不見了,被他丢到一邊兒的藥箱也已經不見了。
單兵保镖們姍姍來遲,此時一部分人去追了,另一部分人跑過來救他們。
陸懷澤匆匆起身,他站起身的時候,在他身旁的沈聽蟬也趕忙跟着爬起來,沈聽蟬剛剛被陸懷澤護住了,身上沒有受什麽傷,此時一爬起來,看着陸懷澤的目光中,仿佛都閃着星星。
陸懷澤居然舍身救了他!
一陣陣激蕩的情緒在他的胸腔內翻滾,沈聽蟬恨不得當場仰天長嘯一聲表達自己的激動,他望着陸懷澤血肉模糊的後背,忍不住說道:“陸懷澤,你受傷了,我幫你包紮吧。”
陸懷澤并沒有理他。
沈聽蟬繼續說:“我,我沒想到你會救我,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不能死在這?陸懷澤,我可以為你死的,我——”
但是就在他跟着陸懷澤走了兩步的時候,正看見陸懷澤神色冷淡的回頭看他。
“我救你,是因為你之前救過我,與其他無關,你為我做事兒,我也用不着你的命。”
說完這最後一句話,陸懷澤轉身離開,準備跟着那些單兵一起去調查這個莫名其妙跑出來的修理工,但是他才剛剛轉身,就聽見旁邊的單兵保镖們喊道:“不好了,大少爺,二少爺昏倒了!”
陸懷澤離開的腳步一頓。
在那一瞬間,他突然想到了剛剛鹿啾啾在爆炸前時看着他的目光,濕漉漉的像是小貓一樣。
陸懷澤突然有些後悔,剛才事情發生的時候,他下意識的想起沈聽蟬救過他一命,所以反手救了沈聽蟬,但現在想起鹿啾啾,他又莫名的覺得心裏一陣發緊。
鹿啾啾是個十足的天真笨蛋,簡直比那些古董瓷器還要嬌貴,碰一下都要哼哼唧唧鬧個半天,要是真受了傷,一會兒恐怕又要拉着他哭着喊哥哥。
算了,看在他足夠聽話,也沒什麽野心的份兒上——
陸懷澤離開的腳步又轉向了鹿啾啾的方向,快步走到了發聲的單兵的面前。
在單兵的懷裏,鹿啾啾已經昏迷了過去,在他的臉上有一道不小的傷疤,正在緩緩的滲出血液。
陸懷澤心裏一緊。
果然受傷了。
而抱着鹿啾啾的單兵還粗手粗腳的,手中的光刃手柄都頂到了鹿啾啾的手臂上,陸懷澤看得蹙眉,直接從單兵的手裏搶走了鹿啾啾,抱着一路快步往別墅裏走,一邊兒走一邊兒,讓他們馬上去請藥劑師。
其實根本用不上,要及時,當時鹿啾啾距離爆炸的小型炸彈比較遠,只是被炸暈過去了而已,他們前腳剛剛走到卧室裏,鹿啾啾就直接醒過來了。
鹿啾啾醒過來的時候,似乎還有點兒懵,看着哥哥的臉,傻呵呵的喊了一句哥哥,然後愣了一會兒才繼續問:“那個綁匪呢?還有哥哥的朋友呢,他受傷了嗎?”
陸懷澤正把鹿啾啾放到床上,給鹿啾啾蓋上被子,聞言先是回了一句“綁匪跑了,他沒事”,繼而又意識到了什麽,問鹿啾啾:“當時哥哥救了他,沒來得及救你,啾啾會不會不高興?”
鹿啾啾昂着頭看着自己哥哥的臉,臉蛋兒微微鼓起,憋了一會兒之後,伸出手指頭比劃了一個一點點的手勢說:“有哦,有這麽多不高興。”
陸懷澤還沒來得及說話,鹿啾啾又一頭紮進他的懷裏,乳燕歸巢般蹭了蹭,繼續說:“不過沒關系,哥哥哄哄我,我就高興啦,我知道哥哥也是想把兩個人都救下來的。”
他的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會帶他玩兒,會給他買好東西,會給他刷副卡,會背着他一起去完任務,從來不嫌棄他沒有精神體,哥哥接受了這麽嬌氣又笨笨的他,他當然也能接受不完美的哥哥。
陸懷澤到了喉嚨口裏的話,在唇舌間盤旋了片刻,最後硬生生的吞了回去,他大概從沒想到能從鹿啾啾的嘴裏聽到這些話,所以有些震動、怔愣的盯着他懷裏這個小蠢蛋的臉看了片刻。
他像是第一次認識鹿啾啾一樣,從鹿啾啾那張天真的臉下,探尋到了一些他從未接觸過的赤誠。
陸懷澤在那一瞬間突然冒出來一個念頭,也許他這一輩子都搞不懂鹿啾啾為何能夠如此單純的依賴他,但他卻第一次開始明白,為什麽陸三爺喜歡看到他們兩個兄弟相處的畫面。
因為陸三爺和鹿啾啾一樣,骨子裏都流淌着重情義的血。
有些關于親情的羁絆,或許并不需要血緣,長年累月的相處,冷水也能燒熱。
滾熱到他只要伸手一摸,就燙的他指尖發疼。
他好像在他完全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就擁有了一些不得了的東西。
過了好幾秒,陸懷澤才輕輕動了下唇瓣,低聲說:“這次,是哥哥不好,哥哥以後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