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番外

第一章不完整番外現代娛樂圈篇 只有一個短暫相遇開頭并不完整作者随手寫完不一定會續寫謹慎購買(是的寫番外就是為了滿足我的各種xp我就是愛寫各種開頭然後不續寫)

臘月深冬, 北風在窗外呼嘯而過,大片大片的雪花從空中飛舞落下, 随着風卷到路邊亮着的路燈下,在橢圓形的溫暖燈光裏停留片刻,又呼的一下撲向遠方。

玻璃上映着明亮的燈光和舞蹈生的身影,室內是悶熱的地暖,棕色的地板,偌大的三面鏡子照着整個房間,唯獨右側是一扇落地大窗,練舞室的舞蹈生們時不時會開小差,氣喘籲籲地偷偷瞥一眼窗外。

下雪了。

“江哥。”短暫的休息時間裏,有人回頭,悄悄說了一句:“那小子是不是一直在看你?”

說的是那小子, 但所有人都知道說的是誰, 練舞室內的男生們都暗戳戳的豎起耳朵,假裝伸手擦着汗津津的臉, 眼角餘光躲在手掌下, 悄悄瞥向了鹿啾啾。

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不管是誰,哪怕是見慣了娛樂圈裏衆多美人兒的大導, 見了鹿啾啾的臉都要叫一聲“絕”。

那是一張極漂亮的臉蛋,臉圓眼圓, 下巴稍尖, 像是一只嬌生慣養的小奶貓, 就連爪爪都是乳白色的, 指尖泛着透明的粉, 正縮在角落裏, 捧着一個保溫杯, 小口小口的啜飲熱水,耳尖泛着粉,乖得讓人想捏一把。

在鹿啾啾察覺到視線,擡起頭看過來的瞬間,看他的人都心照不宣的挪開了眼。

也有人小聲嘀咕了一句“确實啊,他一整天都在看江哥”。

“時間到。”一道冷淡的聲線打斷了所有腹诽,獨自縮在角落裏的鹿啾啾手指頭一顫,就看見對面坐着休息的人正站起來,一雙丹鳳眼環視所有人,道:“繼續。”

那道視線掃到鹿啾啾的時候,鹿啾啾幾乎是立馬站起身來,手忙腳亂的把水杯收拾起來,規規矩矩的站在了隊伍的最後方。

随着音樂響起,二十個少年人都跟着節奏蹦了起來。

在鏡子裏,每個人都能看見自己的動作,自然的,所有人都能看到,站在隊伍最後方的那個小不點兒跟不上。

不,不能說跟不上了,簡直可以說的上是行走的舞臺事故。

Advertisement

鹿啾啾的臉長的有多好看,他的舞蹈就有多難看,兩只手兩只腳都有自己的想法,一跳起舞來就跟親兄弟分了家似得,誰都不管誰,碰一起還要打架,左腿都擡起來了,右腿非要頓兩秒才能跟上,看的人都直蹙眉。

舞蹈老師進來的時候,正看見鹿啾啾費勁巴力的在向下劈腿。

這個動作是要基本功的,需要人瞬間壓下去,然後彈跳起來,在半空中還有個踢腿的動作,體力稍差都做不漂亮,而鹿啾啾已經不是漂不漂亮的問題了,他是根本做不下去,他完全沒有舞蹈基礎,根本跟不上這種高強度訓練。

一整個班級,就他一個人掉隊。

舞蹈老師進門來,氣的嗓門比音樂都高:“鹿啾啾,你給我出來!”

鹿啾啾正奮力壓腿呢,一聽動靜驚得後背都冒汗了,磨磨蹭蹭的垂着腦袋出去,舞蹈老師也沒關門,站在門外就開始罵鹿啾啾。

“練成你這樣還練個什麽勁兒?趁早回家待着去吧,霜晨的經紀人是瞎了眼,才收了你這麽個草包嗎?”

“不要在這待着了,看的我礙眼,以後不要進我的班級訓練了!”

高亢的聲音從走廊裏傳來,就連舞蹈室內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有人被吸引了注意力,動作慢了半拍,在整齊的跺腳聲中慢了半秒。

紀沉江站在最前面領舞,蹙着眉透過鏡子冷冷的掃了一眼。

對方立刻噤聲,專心練舞。

此時有一個轉身的動作,紀沉江利落的轉過身時,透過半開的門,恰好看到鹿啾啾低頭。

小孩兒被罵的狗血淋頭,委屈的唇瓣向下抿,臉蛋微微鼓起來,像是随時都要哭出來一樣,舞蹈老師已經走了,鹿啾啾站在門口,踟蹰着不知道該不該進來。

這所封閉訓練基地是霜晨公司專門為要參加節目的練習生做針對訓練的地方,每一個舞蹈生的成績都至關重要,直接影響教導他們的老師的薪資。

鹿啾啾前段時間才剛簽公司,完全是靠臉被公司臨時塞進來,并不是自小練舞,因為完全沒有基礎,所以什麽都不跟不上。

而帶他的舞蹈老師因為業績關系,很直白的嫌棄他拖後腿,直接和基地裏提出要讓鹿啾啾換班,但別的班級也不收,所以舞蹈老師心情一不順就會拿鹿啾啾撒氣,希望鹿啾啾被他罵的受不了了,自己離開。

最後,鹿啾啾還是硬着頭皮,順着門縫悄悄走進來了,還關了門,又默默地跟在人群後面練。

一曲結束,也到了回宿舍休息的時候,人群三三兩兩的嬉笑着結伴往外走,鹿啾啾落在最後面,等所有人都走了,才慢吞吞去收拾他自己的東西。

不,他也不是最後一個。

在他收拾背包的時候,還能聽見調試音箱的聲音。

鹿啾啾悄悄擡起眼皮,沒敢側頭看,而是在玻璃的反射面上,看到紀沉江穿着一身黑色運動服,背對着他,垂着頭調音箱。

鏡子上反射着紀沉江的半張臉。

紀沉江的模樣略顯冷銳,短寸濃眉,丹鳳眼高鼻梁,五官戾的奪目,下巴鋒利輪廓分明,隐隐壓着幾分冷,是一張什麽都不做,都會讓人覺得不好惹的臉。

他個頭很高,足有一米九,手長腿長,身上有明顯的肌肉輪廓,蹲着的時候都能看出極具爆發力的線條。

明亮的燈光下,鹿啾啾可以看到他發間綴着的汗珠,順着他的動作向下滑,滑到他的下巴上,再往下就看不見了。

鹿啾啾的視線又落回到自己身上。

勉強算得上是清瘦的身材,一米七多的個頭,瘦弱的胳膊,以及正在打顫的大腿。

咬了咬牙,鹿啾啾鼓起勇氣,轉過身來,小心走到紀沉江身側,局促的蹲下來,低聲叫他:“紀、紀同學?”

在一個教室裏學舞,叫同學好像更親近些。

紀沉江調試音箱的動作不停,也沒擡頭,只是聲線冷淡的“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但他眼尾餘光能掃到縮在一起的鹿啾啾。

鹿啾啾骨架小,縮起來的時候像是一團乖乖的小奶貓兒,正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鹿啾啾也沒在意紀沉江的冷淡,他能分辨出來紀沉江就是這樣的性子。

而且紀沉江是有真本事的人,他是舞蹈班的C位,所有動作做的比老師的還要好看,雖然性格強勢,但是也并不會針對別人。

“紀同學,你——”鹿啾啾的手指頭不自在的抓着自己的衣袖,喉嚨裏藏着一句:你明天早上來訓練的時候能不能帶我?

他們基地的訓練生每天早上六點起床,出去吃飯,然後去訓練,一直到晚上七點才會回宿舍,但紀沉江是每天早上四點半就起床出去訓練、晚上十一點才回的。

鹿啾啾知道自己基本功不好,老師又很不喜歡他,對他說上三句話就要罵人,所以他想跟着紀沉江出來訓練。

他這次幾乎是跟家裏人鬧翻,才得到這麽一次機會,一定要在選秀節目上做出來點成績才行。

如果紀沉江能和他組隊的話就更好了——霜晨娛樂公司每年都會把新簽的練習生放到封閉訓練基地裏培訓,然後會組成五人一個的小隊伍,每個隊伍都要經歷一場場PK,最後PK的小隊就能獲得出道的機會。

在這種實力決定一切的環境下,所有人的眼睛都會盯住最厲害的那個人。

只是他跟紀沉江不熟,覺得自己貿然開口肯定會被紀沉江拒絕,所以吭哧了半天,只是從兜裏拽出來一管糖來。

這是他珍藏的最後一管糖,硬紙殼都被他捏濕了,小慫包軟綿綿的把糖遞過來,細聲細氣的問:“你吃不吃糖呀?”

紀沉江正好調試好音箱,側臉向鹿啾啾看過來。

這次離得足夠近,讓鹿啾啾近距離的看見了紀沉江的眉眼。

紀沉江其實生了一雙潋滟的丹鳳眼,瞳色稍淡,像是琉璃色,眉稍上挑時略顯風流,但他神色太冷,把那一絲風流壓在最下面,看起來就是一副很紮手的模樣。

他什麽都不說,只是擡眸看着鹿啾啾,但眼睛裏的意思很清楚:有事說事。

鹿啾啾的心髒砰砰的撞着胸口,他下意識地舔了舔發幹的唇,捏着糖的手都跟着發僵,他唇瓣顫了兩下,才剛擠出來一句:“其實我是想——”

“砰”的一聲響,舞蹈室的門就被人猛地推開。

“江哥吃飯啦!”進來的人聲音極大,把鹿啾啾吓得“啊”的一下竄起來了,手裏面的糖被他扔掉,咕嚕咕嚕的滾到了紀沉江的腳底。

“啊?”來人顯然也沒想到會看見紀沉江和鹿啾啾蹲在一起說話,更沒想到鹿啾啾反應會這麽大,來人正疑惑呢,就看鹿啾啾手足無措的站了兩秒後,一轉頭,低着腦袋沖出了舞蹈室。

“江哥?”來人略顯茫然的又看回紀沉江。

紀沉江正站起身來,他壓根沒看那管糖一眼,大跨步的跨過糖,随手拿起搭在一邊把杆上的外套,眉目冷淡的往外走。

好似壓根不在意鹿啾啾剛才在他面前吞吞吐吐的事兒似得。

倒是剛才進來喊人那個,頗有些好奇的問:“江哥,剛才鹿啾啾來找你說什麽啊?”

鹿啾啾雖然已經來了訓練基地三天了,但基本上跟誰都不說話,這還是第一次看他主動去找別人。

紀沉江并沒有理睬對方,而是大跨步的往外走。

但他們走出走廊的一瞬間,紀沉江突然鬼使神差的一回頭,正看見鹿啾啾站在走廊那頭,藏在牆後探着身子偷偷摸摸看他。

被他一看,鹿啾啾匆匆回身,轉身太快,然後一頭撞上了牆角,疼的當場“嗷”一嗓子蹲下來,走廊還發出了沉悶的一聲“砰”。

走在紀沉江旁邊的人回頭瞥了一眼,樂了:“江哥,那小子又偷看你。”

一說到這兒,對方似乎想到了什麽,半是調侃的問:“我說江哥,他是不是真的喜歡你啊?”

紀沉江的性取向在他們班級裏不是秘密,不少人都對紀沉江有點意思,只是紀沉江性子太傲,對別人又太冷,所以很少有人觸紀沉江黴頭。

倒是這個剛來的小子不知道,一雙眼都快黏紀沉江身上了。

紀沉江腳步一頓,繼而維持原先的步調往前走,頭都沒回一下。

對方也就随口一提,很快就把這茬忘了,但在他們轉角的瞬間,紀沉江落後一步,眼角向後一掃。

鹿啾啾還蹲在牆角哪兒呢,遠遠地捂着腦袋,看不清臉。

紀沉江的腦袋裏卻飛快的竄過了鹿啾啾那張委委屈屈的小圓臉。

會哭嗎?

從練舞樓出來,鹿啾啾悔的腸子都打結。

笨死了,怎麽說句話都說不好!

他一路踢着石子兒回了宿舍裏。

宿舍是八人間,他回去的時候宿舍裏的人都結伴去吃飯了,鹿啾啾被罵了一天,喪的不想吃東西,草草脫了衣服,穿着睡衣進了浴室洗漱。

等他拿毛巾呼嚕着頭發出來的時候,宿舍裏的人也都三三兩兩的回來了,他們互相打鬧,氣氛十分融洽,鹿啾啾坐在上鋪上,猶豫了幾秒,小心翼翼的順着一個話題插進去了一句話。

過了幾秒鐘,人群裏有人笑着接了鹿啾啾的話。

鹿啾啾頂着腦袋上厚厚的毛巾,搓着半幹的頭發縮回了頭,高高興興的縮回了小腦袋。

這訓練基地條件極好,暖氣轟的熱乎乎的,練習生們都折騰了一天,一閉眼就都沉沉的睡過去了,偶爾有人翻身,少年人的骨頭在床板上壓出嘎吱的響聲,一個宿舍八張床,空了一張床。

還有一個人沒回來。

鹿啾啾等宿舍裏所有人都睡了,他才悄悄摸出手機來看。

封閉基地裏不允許帶手機,鹿啾啾是偷偷摸摸藏着的,他一開機,就看見了無數個短信轟炸和未接來電。

“鹿啾啾!說過多少次了,這麽大的繼承家業還等着你繼承,你居然跑去當個練習生?”

“馬上給我滾回家來!”

隔着一個手機,那些銳利的聲音卻好像全都刺進了鹿啾啾的耳朵裏一樣,鹿啾啾被刺得眉頭緊鎖,氣鼓鼓的關掉了手機。

手機那頭是捅兒子一把好手之親媽鹿女士。

在鹿啾啾決心闖蕩娛樂圈,剛邁出一只腳的時候,鹿女士毫不猶豫的一擡手,直接就把他褲衩子給扒下來了——半年前鹿啾啾高考結束,自己報考了鯨影,結果鹿女士自己聯系了鹿啾啾的學校,偷偷把鹿啾啾的志向改成了商學院,等鹿啾啾知道的時候都九月份開學了,什麽都晚了。

“有我在一天,你就別想去唱什麽歌!”鹿女士當時是這麽說的。

鹿啾啾當時對鹿母又失望又憤怒,跟鹿母大吵一架後當場就離家出走,學也不上了,還給自己找了娛樂公司,拿原先攢下來的零花錢交了費,進來當了個練習生。

可是練習生也不是那麽好當的,憑他的本事,一時半會兒之間還達不到順利出道的層次,他只有一個辦法才能出道——跟紀沉江組隊。

最強大佬帶他,總能把他帶起來。

可是,紀沉江根本就不理人,又怎麽才能說服紀沉江跟他組隊呢?

鹿啾啾在床上輾轉反側,最後一咬牙,

爬起來,假裝去廁所,但實際上路過門口的時候,手指一彈,把門栓拴上了。

大概到了十一點多,宿舍的門被人從外拉了一下,沒拉開。

最後一位回來了。

門栓發出了點細微的動靜,宿舍裏有人呓語一聲,沒醒。

鹿啾啾算着動靜,估摸着是時候了,深吸一口氣,從床上翻起來,踩着拖鞋,噠噠噠的跑過去開了門。

門栓打開,鐵器磕碰間帶着一點回音,門板嘎吱一聲被推開,走廊裏冷淡的光線落下來,門板裏面露出來一顆小腦袋。

“你回來啦。”那人似乎是剛被吵醒,一雙漂亮的貓眼兒惺忪的眯着,蓬松的軟發亂糟糟的,被走廊的燈光一照,小臉瓷白的像是玉人一樣,小玉人透過門縫,一看是他就沖他一笑:“又訓練到這麽晚嗎?”

說話間,門已經被拉開了。

紀沉江身上還裹着厚厚的寒氣,他似乎是沒想到門會被人關上,進門時還掃了一眼四周的人。

所有人都睡着了,鼾聲呓語間,薄涼月光下,紀沉江看見走在前面的鹿啾啾回過頭來,探過身将他身後的門拉上,溫熱的肩膀擦過他厚厚的袖子,然後小心的走向床鋪。

翻上上鋪之後,鹿啾啾還從被子裏探頭看他,頂着毛絨絨的頭發,用氣音和他說:“晚安哦,紀同學。”

半昏暗的宿舍裏,趴在床上的小東西似乎困極了,一扭頭就鑽回了被子裏,把自己嚴嚴實實的裹了起來,只有腦袋上蓬松的頭發還露着。

紀沉江人高,站在床邊,眉角愣是與雙人床并齊,他正好能看見那一小搓支棱出來的頭發,半響,紀沉江回了一聲“嗯”。

被窩裏的鹿啾啾緊張的握緊了小拳頭。

套路大佬第一天,啾啾緊張!

第二天一大早,鹿啾啾四點半準時爬起來了。

他起來的時候洗手間裏已經隐隐有水聲傳來了,鹿啾啾匆匆套上衣服褲子,踩着棉襪輕巧的跳下了床,他才沖進洗手間裏,正看見紀沉江洗過臉、擡起頭來。

洗手間的燈也是冷色調的白熾燈,紀沉江是冷色調的白皮,燈光一照,琉璃色的眼裏像是淬着冰,他肩寬背挺,站在鏡子前幾乎擋住了大半面鏡子,留給鹿啾啾的只有他手臂側的那麽一小塊兒。

紀沉江眼皮一擡,在鏡子裏對上了鹿啾啾的臉。

鹿啾啾才剛睡醒,頭發軟蓬蓬的炸着,像是只剛睡醒還有點迷糊的小奶貓,站在門口有點訝然的看着紀沉江,像是沒想到紀沉江會這麽早起一樣,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沖紀沉江一笑:“早呀。”

小奶貓湊過來,喵喵叫着和他講話。

“你起得這麽早呀,是要去練舞室訓練嗎?”

“我也想去呢,我們一起走啊。”

“一會兒早餐我想喝紅棗粥呢。”

興許是怕一會兒紀沉江直接走了,所以鹿啾啾洗漱的很快,踩着紀沉江的腳後跟跟着他一起出了宿舍的門。

紀沉江全程都沒有表現出拒絕他靠近的樣子,但也對他沒那麽熱情——紀沉江就是這樣的性子,你想靠過來,我不接你,你想走,我也不留你。

不過經過昨晚上那件開門小事之後,紀沉江對他稍稍多了點反應。

對付紀沉江這樣的人,就得讓他記上你的恩才行,用不着多大,只要稍微有那麽一點,紀沉江就會一直記着,直到他認為自己還幹淨了為止。

鹿啾啾肚子裏的小算盤拍的噼裏啪啦響,表面上還是軟軟黏黏的樣子,跟在紀沉江身邊半步不落,只是偶爾對上紀沉江的視線會有一點點心虛。

畢竟靠鎖人家的門跟人家套近乎,顯得有點手段不正。

從宿舍樓去練舞室的路上都黑乎乎的,深冬臘月,天色還是暗沉沉的,空中飄着細雪,路燈還沒關,鹿啾啾裹着厚厚的羽絨服,一步不落的跟在紀沉江旁邊。

紀沉江眼角一瞥,就能看見鹿啾啾埋在絨毛裏的小臉。

鹿啾啾像是很高興,走起路來像是只蹦蹦噠噠的鳥兒,雪下了一夜,厚厚的堆積在路上,一踩下去就會傳出來“嘎吱”的響聲,鹿啾啾專門挑這些地方踩,踩了幾腳又意識到了什麽,飛快跑回來,繼續跟在他身邊走,偷偷的瞟他一眼,然後安安靜靜的跟在他後面。

紀沉江臉上不顯,眼角餘光裏卻能看見鹿啾啾的影子。

他心裏清楚,昨天晚上的門就是鹿啾啾鎖的。

宿舍裏有一個他的朋友,每天晚上都會檢查門栓,确認門栓沒鎖才會睡。

所以來給他開門的那個,就一定是鎖上門的那個。

恰好鹿啾啾跟在他身後,踩着他走過的腳印走,一時沒收住腳步踩了他的鞋一下,紀沉江腳步頓了頓,眼角餘光掃到鹿啾啾縮着脖頸躲到了另外一邊兒。

紀沉江腦袋裏轉過了幾個念頭,随即不動聲色的繼續走。

鹿啾啾渾然不知自己幹的那點事兒已經暴露了,還美滋滋的以為自己天衣無縫呢,跟在紀沉江後面屁颠屁颠的進了舞蹈室,看着紀沉江開燈、脫下羽絨服,拿出了音箱。

要開始訓練惹!

鹿啾啾興奮地跟在紀沉江身邊蹦來蹦去,覺得自己離小竈只有一步之遙了。

吃!啾啾要大口的吃!

紀沉江才剛摁開音箱,就看見鹿啾啾湊過來,黏在他身後跟着他一起做基本功。

每次開始跳舞之前都要拉伸,紀沉江拉伸的很順利,鹿啾啾就顯得腿腳很笨,拉伸也拉不下去,他才剛把右腿放到杆兒上,左腿就跟着晃悠。

拉伸過後就是一字馬,鹿啾啾壓不下去,還一邊壓腿,一邊軟綿綿的和他講話:“紀同學,我每次跳起來的動作都跳的不好。”

紀沉江壓腿的動作一頓。

他背對着鹿啾啾,前兩秒都沒有動,鹿啾啾以為他不想理自己,舌尖舔了舔唇瓣,一句“沒事我再自己學學”才剛到喉嚨口,就看到紀沉江已經轉身走過來了。

“我們跳的舞很難,單純的模仿是沒用的。”紀沉江沒有拿腳踩鹿啾啾的腿,而是蹲下身,緩緩地用手掌摁住了鹿啾啾的腿,微微用力幫他摁下去:“想跳,要先把基本功練好。”

眼看着紀沉江有要幫他訓練的意思,鹿啾啾激動得只會點頭了,點完頭還沒忘昂起頭來,沖紀沉江感激一笑。

嗚嗚嗚紀同學真好!

這麽粗的腿啾啾抱定了!

紀沉江那雙丹鳳眼掃過,正看見鹿啾啾一臉通紅的看着他,含羞帶臊的“嗯”了一聲。

末了,鹿啾啾又細聲細氣的補了一句:“我都聽江哥的。”

小奶貓嫩生生的,坐在地上任憑他摁着腿,撒起嬌來也軟的不行,眨巴着大眼睛滿臉期待的看着他,看起來恨不得直接滾到他懷裏來喵喵叫。

紀沉江剛才在雪地裏一閃而過的念頭這回又冒出來了。

這小子三番兩次花樣頻出,千方百計的想接近——果然是對他有意思。

紀沉江那雙潋滟的丹鳳眼微微眯了眯,像是透過時空洪流,看見了幾個小時前鹿啾啾關上他的門,又跳下來給他開蘫畉的樣子。

以為他這麽好騙嗎?

紀沉江的薄唇譏諷一挑,摁着鹿啾啾小腿的手微微用力。

追他的人很多,各種花樣也見過不少,但他還是頭一次被人用這樣的小手段戲耍,罕見的被鹿啾啾激起了幾分興致,想看看鹿啾啾到底能在他這熬多久。

鹿啾啾壓腿的時候,冷不丁一擡頭,正對上紀沉江垂眸看他。

紀沉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眉眼半斂,眼底裏帶着些沉思的模樣,壓在鹿啾啾腿上的手也沒收力,一直壓到鹿啾啾受不了,咬的牙關發緊,聲音發顫的喊:“紀——”

紀沉江垂着眸,像是沒看他一樣:“再等十秒。”

這十秒折磨的鹿啾啾額間滲汗。

紀沉江說到做到,說是十秒就是十秒,他一收手,鹿啾啾就抱着腿縮成一團滿地打滾。

抻筋的感覺又疼又麻,他才剛躺下來,就聽見紀沉江說:“起來,做熱身。”

鹿啾啾腿還麻着,聞言才剛想讓紀沉江等等他,就見紀沉江站起身來往欄杆旁走,一邊走一邊說:“練不下來就回去。”

鹿啾啾聽的一驚,手忙腳亂的爬起來,跟在紀沉江旁邊走,一邊走還一邊舉起三個手指頭來,信誓旦旦的發誓:“我能練得下的,我不疼。”

紀沉江眼底閃過一絲冷光,意味不明的“嗯”了一聲。

像是個高高在上的被追求者,挑着眉看這個傻小子為了讨好他而團團轉。

啾啾:魚兒進塘啦!

紀沉江:魚兒進塘了!

他們四點四十五到的舞蹈室,一直到早上六點,紀沉江都在教鹿啾啾練基本功。

練腰,練腿,練手臂。

紀沉江只要上手一捏,就能知道鹿啾啾的肌肉程度的最大承載限度,他踩在那個限度上逼着鹿啾啾做,鹿啾啾做不到,他就親自上手幫着鹿啾啾做。

不知道為什麽,平日對人冷淡的紀沉江對上鹿啾啾卻特別認真,完全不像是鹿啾啾所想的“指導”,幾乎可以說得上是手把手教,哪怕鹿啾啾的動作有任何一點不标準,他都要糾正過來,讓鹿啾啾再來一次。

也、也太認真了叭!

鹿啾啾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塊砧板上的魚肉,被紀沉江翻來覆去的折騰,每隔一會兒就讓他繼續壓腿。

壓腿的過程實在算不上是美妙,鹿啾啾疼的後背都跟着滲冷汗,又不敢說,怕紀沉江真的不帶他,最後猶猶豫豫的伸出兩根手指頭,拽了拽紀沉江的袖口。

那時候已經是将近六點的時候了,晨光微曦,暗藍色的天空裏泛起了魚肚白,舞蹈室的燈光明亮,鹿啾啾呼吸急促,指尖也帶着汗,他的袖口都被捏的微微的顫。

像是小貓兒用爪爪撓人,輕飄飄的,他不叫,只是拿着那雙眼淚汪汪的望着紀沉江,帶着點兒可憐巴巴的示弱味道。

紀沉江摁着他的手收了幾分力,又壓下去,聲線冷淡的回:“五秒。”

五秒一到紀沉江就收手,鹿啾啾悶哼着滾到一邊兒去,抱着腿喘氣。

他的喘息聲很輕,像是什麽體積很小的小動物,明明舞蹈室很大,可是他的喘息聲卻好像将整個舞蹈室都給鋪滿了一樣,聲音撞上牆壁,又彈回來,最後鑽進紀沉江的耳朵,莫名的帶上了幾分旖旎的味道。

紀沉江幾乎是立刻蹙眉起身。

倒在地上的鹿啾啾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他躺着昂起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那雙眼濕漉漉的,像是只哼哼唧唧撒嬌的小狗勾,縮在暴雨的屋檐下遠遠地望着他。

紀沉江卻已經飛快地背對了他,走向了個人衣櫃,一邊拉開衣櫃門一邊說:“到時間了,換衣服去食堂。”

鹿啾啾“哎”了一聲,跟着起身走過去,匆匆扯過櫃子裏的毛巾把額頭上的汗擦一擦,然後裹上厚厚的外套,一張小臉埋在絨毛裏,乖乖地在門口等。

封閉訓練基地的食堂在舞蹈樓後面,走上七八分鐘,就能看見三層食堂。

食堂裏烏央烏央的都是人,個個兒都是腰細腿長的俊男美女,不過基地裏對男女管理的相當嚴,男生在左側吃,女生在右側吃,都不讓坐到一起,有點像是軍事化管理,怕男孩女孩談戀愛。

鹿啾啾在人群之中也是最顯眼的那個,他臉上連保濕霜都沒擦,一張臉脆生生的,像是雨後青山一樣,捧着個飯盤,只撿了少量的肉吃。

食堂很大,但人數很多,沒有什麽空桌子,鹿啾啾端着飯盤挨個兒找桌子,乖乖的蹭到紀沉江身邊,像是一步都舍不得離開的樣子。

果然是只小奶狗。

紀沉江抿了一口牛奶,覺得心尖兒上像是被人戳了一下似得。

溫熱的牛奶被吞咽進胃裏,紀沉江避開視線,像是不在意他的樣子。

鹿啾啾卻顯得很開心,早餐結束後黏在紀沉江身後,颠颠兒的重新去了練舞室。

紀沉江平日裏都是一人獨行的,很少有人能頂住他的冷臉一直黏着他,不過這對鹿啾啾來說完全不是問題。

他一個吃小竈的,還能怕廚師嗎?

他相信,只要他精誠所至,馬屁狂拍,江哥就一定能喂飽他的肚子。

鹿.弱小可憐無助但賊能吃.啾啾邁起了堅定的小步伐——餓餓,飯飯!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