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唐軟主動走到輪椅側,新衣服照得整個人的氣質俨然如同喬治克萊爾細膩筆觸下的靜物花,保镖畢恭畢敬将風衣披在小夫人肩頭。

許久之後,再次感受到被重視,唐軟的笑容也慢慢綻開,心底默念謝謝老公。

沈顧不予置否,渡了一層寒霜的表情,稍微融化了一絲半毫。

一行人搭乘電梯行至夜總會頂層。

其他人搭乘另一座。

沈顧與唐軟搭乘VIP專用電梯。

電梯外側采用透明材質,随着高度攀升,放眼去,愈發看盡人間繁華。

唐軟與沈顧同處一個空間內多少有些不自在,低頭打量自己合腳的新皮鞋,手腕忽然被大手捏住,帶力扯至與丈夫坐姿一般高矮。

透明的玻璃被擦拭得雪亮,兩個人影綽約地挨在一起,竟是相配的。

沈顧英俊,沉穩,驕矜,呼吸如雷鼓在唐軟的耳朵尖尖吹拂。

“看。”沈顧暗示唐軟關注倒影中的二人。

唐軟柔軟,細膩,投入湖心的雲朵一般缥缈。

“你認為我們倆相配嗎?”

唐軟開心地點點頭,半秒鐘後又遲鈍的發現丈夫其實并未露出笑臉,昙花一現的融化只是隐藏在黑夜深處的虛假,真像只會在燈光下昭然若揭。

沈顧的問題充滿刁鑽,霸道,甚至嘲諷。

唐軟的面色瞬間蒼白乏力,木讷地搖頭。

不相稱。并不。

沈顧收回手,毫無感情叮囑道,“不該說的不要說,乖乖站在後面。”

等走出電梯與保镖們彙合時,唐軟垂頭喪氣地跟在輪椅後面,一寸不敢逾越。

頂層被改造成一個整體的室內活動平層,露天游泳池此刻蔚藍的水色被倒入紅酒,渲染成奢靡的緋紅,如同血液迅速渲染了一片海域,身着比基尼的辣妹與身材精健的各色帥哥四處皆是,侍從不論男女半身穿性感的兔尾裝端着酒水穿梭其間。

青春的肉.體與活力的血液在糾纏沸騰。

唐軟被電影裏才會出現的香.豔氣氛打破陳舊三觀,緊張到想抓住輪椅靠背,手指顫顫巍巍探了探,最終藏進毛衣長袖底。

原本熱鬧非凡的人間游樂場,突然因為有輪椅的闖入而引起小範圍的驚叫,待更多的人發現坐在輪椅上的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沈顧,甚至有人狗腿得跑去打小報告。

于是整個派對現場的歡笑聲開始壓低,最終連勁爆音樂與燈光都逐漸降低污染。

“沈顧......他不是成植物人了.......”

“沈顧的腿......艹,他居然半身不遂了!”

“沈少爺不是來找晦氣的吧!!”

各種猜測在豪門少爺名媛間傳播。

沈顧硬忍住各種不适,生理的包括心理的極度厭惡,全部隐忍下去,擺出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慣有姿勢,從人群主動退出的小路間禹禹前行。

“說實話,厲學呢?”

打破猜忌與忌憚的氣氛,沈顧竟能做出一副處事不驚的平靜語氣,朝目瞪口呆的蠢貨們問,“今天可是厲大壽星的主場,我帶禮物來的,怎麽不見壽星公的身影?”

在場的人非富即貴,幾乎都是天城城牆根兒下一起長大的豪門子嗣,有的甚至從穿開裆褲時期便混在一處,更不要提很多人甚至是本城大學的校友。

若說沈家的沈顧是闊少圈裏一顆冉冉明星,就不得不提厲學這號冒尖人物,同為富家公子出身,厲家的根基要比沈家更為深固龐大,據說厲家有很強硬的後臺背景,根基深厚在天城可稱一霸。

沈顧與厲學的淵源并不深厚,當初在一所大學裏的同級生而已。

沈顧以品學兼優清冷矜貴聞名,而厲學卻花天酒地盛名遠播,但二人的個人能力卻難分伯仲,又因顏值頗高,常被各類圈內人士拿出來比較。

若說兩者之間非要存在某種交集,那便是小二人兩屆的唐淩。

唐淩可愛靓麗,是天城諸多富家少爺争相追逐的夢中情人。

這其中也包括了二人。

不過才追求了幾個月,厲學便像吃多糖嫌膩似的主動退出追求者的行列,對此外界猜測褒貶不一,更多人推測是厲少爺的熱情永遠超不過三秒鐘,對唐淩煩了不願下功夫。

人們前腳停嘴,後腳曹操說到便到。

唐軟從一堆白花花的肉.體裏看見一個身形高大的修長男生,只因他的胸肌蓬勃且腹肌健美,逆天的長腿如鶴立雞群,一現身便超過周圍衆多凡夫俗子,再加上張揚邪肆的五官以及刻意染成銀灰色的炫酷毛寸短發,令人想遺忘都不行。

厲學原本以為打小報告的家夥眼睛有毛病,親自過來确認一下究竟。

畢竟把人從三樓推下去後,他也稍微有點擔憂自身的安危。

再一看沈顧老神在在,唯獨殘廢似的坐在輪椅裏,面目表情依舊一派清風明月,并未有什麽怨毒報複的細微情緒滲透進空氣。

朝周遭罵道,“音樂呢?”

冰山與火焰交鋒的瞬間必定精彩,奈何厲學的脾氣不遑違抗,圍過來的人四散開去,重新投入進酒池肉林。

沈顧的血液早已凝結成冰,但他對外僞裝的假象是成為植物人的期間失去部分記憶,充分發揮演技朝厲學淡淡一笑,“生日快樂。”

唐軟離他最近,雖看不清任何表情,冥冥中被沈顧周遭散發的狠鸷刺地背脊發寒。

厲學穿條濕潤的游泳褲,他剛從溫熱泳池內爬出,一群漂亮的小可愛尚在排隊等候他的愛撫,帶着紅酒香的水滴自肌理間緩緩滑落,酒香熏蒸。

他可尚未飲醉。

沈顧如同往日一般,對他的态度止步于一個普通的情敵,既不露出惡犬的争鋒相對,也不蒙頭退縮。

情緒,表情,甚至呼吸都恰恰自然。

厲學對他還是不能特別放心,單手一撫銀灰色的短發,露出邪意十足的笑彎,“我與你之間似乎從來不是可以互相贈送禮物的關系吧?”

沈顧的手指輕輕擊打在扶手邊緣,縱使聒噪的電音與男女調笑的聲音令人打從心底嘔吐,還是保持翩然的紳士風度。

“禮尚往來嘛,”若說是語帶雙關,沈顧的回複明顯要随性而為,“之前我過生日時,小淩拉着你給我送了一個明代博古架,我一直等這個機會,返還你一些喜歡的東西。”

送鐘喜歡嗎?

可惜沈顧并不幼稚,他的目的尚未達到之前,不過是來劊子手面前刷臉而已。

厲學萬沒有想到從沈顧嘴裏聽見小淩二字。

那個賤人騙沈顧最狠。

居然還能喚得如此親昵。

于是厲學從沈顧的身後看見了唐軟。

整個天城裏,他還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精致的小人兒,當年唐淩進大學的第一天,到處傳瘋了有個人間尤物進了賊窩。

但也不及沈顧背後那個。

分明是個妖精,偏偏又純潔得惹人想撕碎玷污。

不過......

厲學轉念一觀,對方眉眼裏有一些唐淩的影子,怕不是沈顧追求唐淩未果,找了個替身?

但不可能,沈顧應該恨死唐淩了。

刻意問,“新收的小情人?別的禮物我也不缺,不如送給我玩兩天。”

唐軟連忙搖頭,他哪知跟着來會被別人當人沈顧的情人,羞憤交加,一着急結結巴巴道,“我......我......我.....不要.”眼淚花順勢湧出眼眶,将活色生香幾字演繹的栩栩如生。

沈顧手心微攥,輕聲笑,“什麽情人,你知道我最喜歡的人是唐淩,怎麽可能随便碰這些小玩意兒。”

“如你所見,我的腿有些不便,請來的護工而已。”

“如果厲少覺得他有趣,我倒是可以先自己勉強對付幾天,玩兩天早點還我。”

唐軟的手從暗處扯住他的毛衫,快要掐到他的肉。

沈顧心裏有數,面不改色。

厲學出身豪門,吃好用好皆是頂級,一聽是個幫人伺候打雜的護工瞬間沒了興趣,何況他還不至于饑不擇食挑最廉價的,輕笑道,“你還是留下自己用吧。”

沒禮貌地上下掃量了沈顧的壞腿,刻薄笑,“畢竟你更需要嘛。”

二話沒說,一揮手道,“既來之則安之,我的客人太多,沈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吧?”留下嘲弄的殘忍眼神,轉身離開。

假如說他來之前有些心疑,憑借沈顧的精彩表現,他也能多少安下心來。

當初花了錢買走過道的監控錄像,甚至提前聘請律師團隊,正是怕沈家将自己翻出來,如今厲學可以肯定的是,沈顧不敢動他,畢竟與他作對,就是與天城的商權界作對。

沈顧不是傻子。

以卵擊石是需要勇氣的。

可惜姓沈的運氣不夠好,成了殘廢。

厲學前腳離開,沈顧尚未爆發,後頸處被一只軟綿綿的手塞進衣領。

接着是唐軟白細的小尖牙,狠狠在他後頸的敏.感處咬了一口。

反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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