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唐軟沉澱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宛如沉浮在夢境與現實的交界,又似乎低聲啜泣許久,這世界只有一個人能破壞他多年習慣的順從, 叫他像個真正的低能兒一般喪失全部的忍耐力。

這個人叫沈顧。

他好像還做了另一個夢, 夢中輪椅上的黑色男人無比陰鸷,他說了好多刺傷人心的話,單薄的嘴唇開開合合, 唐軟冥冥中已然無法呼吸, 狠掐住肚子上那一塊撕心裂肺的痛處。

疼痛似乎蔓延時空, 從遠方抵達彼岸。

于是,一道光沖進了茫然昏暗, 刺得唐軟那雙微腫的媚眼輕輕攏閉。

沈顧拉開衣櫃的門, 冷眼瞧了一下旁邊紋絲未動的晚餐,淡定地問, “哭夠了?”

唐軟那個糊塗夢裏的混黑身影與沈顧冷峻的面容互相融合,使得他整個人不禁蜷縮, 甚至扯起一件衣櫃中懸挂的西裝來遮掩自己的狼藉。

沈顧執意讓他說話,人的情緒便是如此, 該發洩一定要發洩出來,如果硬生生堵回去, 仇怨會像惡膿一般深埋在血管之下,遲早從骨血裏潰爛出來。

即使如此, 沈顧卻不準唐軟再說要離開或離婚的話,這份執着不知從何因而起, 或是何時何地, 遙遠極近, 在他的潛意識裏都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沈顧冷道, “回答我。”

唐軟抱緊肚子,“哭好了。”

沈顧心底一松,剛想伸手去觸摸對方的眉梢,撫平唐軟依稀挂在眉角的憂郁。

唐軟卻移開臉,“你不該不告訴我。”

“告訴你什麽?”

“告訴我......”唐軟并不是很有骨氣的人,他一直受命運的擺弄颠覆,處于楚楚可憐的地步,他當沈顧是生命中唯一一道溫暖的光,憐惜他,愛護他,懂他......

所以才在明知沈顧心裏有人的情況下,還願意傾心守護自己的光芒。

原來錯位的光芒,也是能鯊人的利器。

“你喜歡唐淩,我願意跟你離婚,人一輩子就該跟自己最喜歡的那個人生活在一起。”

可是……

你在小甜番裏為什麽要跟我生活八個月?我在你沈顧的心理究竟屬于一個什麽樣的存在?難道是我太笨理解錯了?

沈顧冷眸一睨,“怎麽現在想離開了?那當初我叫你離開的時候,為什麽你又裝瞎充楞,偏要賴在沈家不肯走?”

為什麽呢?

是為什麽呢?

唐軟一把揪扯肚皮上的隐痛,那裏曾經的一道舊疤是被原主遺忘的悲苦,如今這股痛楚屬于他的,逐漸蔓延四肢百骸,滲透進他的骨髓深處。

因為我愛你!

因為我愛你!

因為我牢牢記住了對你的愛意,而你卻要在遺忘中狠狠令我冷卻!

唐軟決定撒一個謊,這個謊言可以使他安全得包圍在繭裹之中,而不至于赤果果地暴露于嘲弄。

他說,“我......我......我賴着你只是因為......”下唇早已經咬得生疼,卻失去任何痛苦的感覺,“因為我想徹底離開那個家。”

竟是沈顧未曾料想的答案。

他以為軟軟會說因為喜歡,或者更深層次的情感表達。

唐軟對他特殊的情感早從表情細節暴露無遺,也正因為如此,沈顧知道。

無論如何,軟軟都不會離他而去。

即使他也分明知曉傷害的存在。

沈顧緩緩張口,“現在,你也想徹底離開沈家,離開我的父母?他們那麽喜歡你,連我都嫉妒他們對你的關愛,你現在說想離婚,你考慮過他們的感受嗎?”

搬出父母作為說客,是一種極佳的手段,他不信唐軟能狠心拒絕自己,還能用同樣的決絕來推開父母的疼愛。

他早觀察到了這一點,善于利用人的缺點是他最擅長的部分。

沈顧想在複仇與唐軟之間達到一個最完美的平衡點,就不得不抛出一點卑鄙的誘餌。

唐軟的眼神确實在搖曳,包括微表情中最能出賣人內心的肢體部分,沈顧都不會輕易饒過。

軟軟真心很喜歡沈顧的父母,他從不知道擁有長輩寵愛的感覺是如此的美妙絕倫。

但是......

從感情的角度,他對沈顧發生了一些動搖,冥冥中只有他自己知曉的動搖。

沈顧沒發現,繼續道,“你在我昏迷不醒的時候簽訂了婚前財産協議,如果從沈家離開,甚至連一分錢都拿不到。你的生存技能相當于零,一貧如洗的你該如何在這個社會上活下去?”

“我可以活下去的,”唐軟在書外世界在社會上打過短工,廚房幫廚的經驗比較豐富,可以去飯店裏幫人洗盤子搬菜。

沈顧仿佛長了通天眼一般,涼薄的嘴角勾起一聲冷嘲。

“你好歹也是堂堂的唐氏企業大少爺,若是你那讨厭的父親與繼母知道你去做令家族蒙羞的普通社畜,我猜他們與你斷絕父子關系的可能性占極小一部分,更多的推測是會把你揪回家鎖起來,甚至拖着你回到沈家,逼你低頭認錯。”

沈顧太會分析了,他在上學期間便精于各種分析,不論是經濟形勢或是股票投資,小到人際關系的利害,完全精熟于心,所以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從天城商圈獨占鳌頭。

唐軟的胸口不斷起伏,沈顧的分析俨然極有道理,若說他對唐曉天與蘇倩的理解并不夠深刻,但那夫妻二人絕對不會輕易容許自己離婚。

但他很難受,無法忍受自己被處處牽制的感覺破土而出,簡直實在橫沖直闖道,“不用你管我......我有三個房産證,即使......我也能活下去。”

這是他最後的殺手锏。

可是,沈顧幽深如潭的眼神使得他恐慌。

沈顧也等他這句話仿佛等了一個世紀,似乎早在許久前便精心布置下陷阱,等着某人跳下來自求結束。

“你學習不夠好,所以不懂華國的某些法律規定,我們在拉斯維加斯參與的賭局是合法的,可你的房産證作為賭資贏得了高倍于房價的回報,這部分收益到了華國卻屬于違法的,要判處極高金額的罰款,若不是我這幾天幫你處理幹淨,你恐怕很難躲得過去。”

他的說法多少帶着含糊其辭,處罰确實是有的,包括他自己也要接受一定數額的罰金,能把唐軟的經濟力量抽走是他去拉斯維加斯度蜜月的目的之一。

如此一來,軟軟是不可能離開他身邊半步的。

唐軟又是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沈顧繃緊的心髒倏然疼痛不止,在與唐淩吃飯的時候他便一直一心二用,既穩住唐淩,又能兵不血刃地将唐軟激動的情緒合理安撫。

唐軟确實不再掙紮,甚至逐漸露出苦惱的神情,眼淚僅僅是多餘的情緒宣洩。

沒有丈夫的喜愛,沒有獨立生活的依賴,甚至還要失去來自別人父母的熱切疼愛。

唐軟不想再哭了,坐在衣櫃中微微低垂着頭,面頰因過度難受顯露出某種異常的紅潤,連呼吸亦若有似無。

沈顧驀地溫柔,伸手進去,寬厚的掌心在唐軟的後頸上撫摸。

唐軟突然好氣,氣自己的無力辯駁,也氣自己的默然沉寂,最氣沈顧竟能寥寥數語擊潰他的決定。

我太懦弱了。

懦弱得令自己都嫌棄。

但他本就是一只綿軟的兔子,如何能與擁有利爪的猛禽一較高低。

沈顧把他從衣櫃中牽了出來,那副曾顫抖抗拒的身軀又重新乖順地坐回在沈顧懷裏。

唐軟手裏還緊緊攥着盛放冷卻食品的袋子,密封的保溫罐裏洩出部分羊肉湯,混合未幹的淚痕濺在胸口毛衫,形成一大片難聞又黏膩的污漬。

沈顧一點也不嫌棄,剛才一直僞造出的強硬驟然疏松,一片片武裝到牙齒的鱗甲正在收斂,能重新摟住軟軟的觸感使得他從心底呼出一口渾濁的薄氣。

太險了。

差點失去一個人的感覺太險了。

怎麽也撫摸不夠小妻子的柔滑肌膚,沈顧逐漸上瘾,是專屬于軟軟特有的瘾。

“我這輩子只娶過一個人,那就是你,軟軟......”

再不會有別人的,只是你。

若是往常,軟軟的臉一定會緋紅如夏日裏驕陽。

如今灰白的一片,愈發楚楚可憐,異于常人的睫毛垂落如傘,遮蔽了全部的痕跡。

那些想要離開自己的痕跡全部被抹除得幹幹淨淨。

沈顧操縱輪椅,單手摟緊唐軟的腰肢,一直駛到盛放晚餐的桌前,冷聲呼喚秘書快拿去再熱一熱,小夫人要吃。

沈顧的指尖輕輕滑蹭唐軟細白的耳畔,替他整理好微亂的耳畔碎發。

“分明是你先賴上我的。”

“就乖乖待在我身邊好嗎?”

回家的路上唐軟一直沒有啃聲,沈顧也不再逼他,兔子逼急了也是會咬人的,他盤算差不多也穩住了唐淩,計劃的進度超前完成。

在家好好陪軟軟呆幾天。

司機将車停靠在宅子的地下停車庫。

一路上他都懷抱唐軟,親手給他喂了點稀飯,唐軟顯出困倦懶散的姿态,沈顧将平常蓋在身上保暖的羊絨毛毯裹住他的身軀。

保镖問,“少爺,用不用我幫您把小夫人送回卧室?”

沈顧側橫他一眼。

保镖好沒眼色,自知無意中觸犯了少爺的逆鱗,悻悻退到輪椅後面躲起來。

沈家宅子裏卻多少有些異樣的交談聲,平常沈夫人要睡美容覺十點必定躺上床睡覺。

現在快淩晨一點鐘,燈火卻輝煌依舊,整幢豪宅連客廳帶每一條走廊的燈具全部明亮着。

沈顧本打算先給軟軟洗個澡,伏頭低看,不知何時唐軟依偎在懷裏已經睡着,眼皮子在微暗的毛毯底翻轉掙紮。

沈顧貼在他耳畔低語,“沒事的,忍一忍,過兩天一切都會好起來,我會好好待你。”如同魔咒。

他的輪椅從客廳滑過,沈夫人已經耳聰目明聽得清楚,隔着半條走廊的距離急匆匆喊道,“小顧,快過來!你小叔叔出了點意外!”

對于沈慎言,沈顧的記憶并沒有多麽深刻,只是小時候覺得這個比自己大十幾歲的親戚成天總愛往自己家鑽,若不是父母鹣鲽情深,恐怕在旁人眼底,還會猜測這家夥是不是應承了觊觎嫂子的惡名。

雖說沈家的親戚數量也不在少數,既然沈慎言總來串門,應該對侄子也是格外不同的。

奈何這個小叔叔似乎并不怎麽喜歡沈顧。

沈顧念國小也就是十三四歲的年紀,某一次去同學家玩耍,被鄰居家養的德國黑貝咬了一口,雖然主人及時呵停狗,犬齒在沈顧的大腿劃破一層皮,除了劇痛之外,啃咬流血的情況并不嚴重。

沈慎言來家串門聽到沈夫人心疼兒子,随口朝年幼的沈顧抛出一句,“德國黑貝活潑熱情,高度敏感,狗的種類裏最聰明的一種,甚至是做警犬的最佳選擇,為什麽偏觎嬉要咬你?”

那話說得活脫脫沈顧活該,況且沈慎言講話完全避開沈夫人耳目,側首還附贈一抹輕慢的微笑,尤其惹眼。

沈顧對這個親戚不喜,也不厭,總之很難親近起來的感覺,尤其這次他出了意外連腿都殘疾了,所有親戚裏最不希望看見沈慎言的身影。

沈夫人說小叔叔出事了,他還以為沈慎言出了嚴重車禍,正在被運送到重症監護室的路上。

哪知沈慎言坐在沙發中央,一臉煙塵狼狽,風度翩翩的形容是絕對配不上的,倒是落魄中透露出自然優雅。

都說外甥像舅舅。

沈顧這個侄兒與沈慎言因為血濃于水的基因連系,眉眼裏彼此都有點相近的地方。

不過沈顧畢竟年輕,身上的沉穩冷重初見雛形,而沈慎言一臉溫笑,歲月的磨砺之後是成熟的紳士,更多的是深藏不露的圓滑。

沈夫人眼尖,最先看到唐軟被抱在沈顧懷裏,大聲問,“軟軟怎麽了?為什麽要抱着回來?難不是也受傷了?!!”

她一叫,沈慎言也神情微淩,快用眼神探過來瞧。

沈顧道,“沒事,軟軟睡着了而已,”不得不關心親戚的随意态度問道,“小叔怎麽了?”

沈慎言一身灰塵,高級的真絲睡衣邊角處有撕破的痕跡,眉眼倒是幹淨得,雙手黑乎乎沾了灰燼,摸哪兒哪兒髒。

沈沖坐在一旁終于搭話道,“你小叔可丢人了,小孩子就別問了。”

沈慎言倒不在乎丢醜,髒手扶了扶臉上的鏡框,“我新雇的鐘點工沒注意,把我工作室的紙不小心點着了,等我洗完澡發現家裏起火,原本想要及時救火,結果我堆在家的那些紙都是易燃品......轟!!”

雙手作了一個誇張的手勢,“整個都燒起來了,包括我的身份證,銀行卡,社保卡......基本上都沒救了。”

沈夫人寬慰他半天,忍不住再唠叨一番,“人沒事就好,錢財都是身外之物,再說你的工作室燒沒了,還得再重新裝修,估計沒有三五個月很難再營業。”

沈沖沒說話。

打慣圓場的沈夫人自然能猜透丈夫皺眉的原因,主動做個順水人情道,“反正家裏的房間多,你就在家裏挑個合心的房子,舒舒服服住下就行。”

沈慎言有專屬自己的工作室,每年的進賬也不在少數,稱為黃金單身漢也不為過,單這個人自由慣了,沒有在天城購置下任何一處別墅,只往自己偌大的工作室樓頂高一層住下,拿工作的地方當家,而且歲數逐年增長不結婚,成為大哥沈沖的一塊心頭頑石。

沈顧一聽便不願意。

沈慎言卻毫無推辭的意思,雙手合掌朝哥哥嫂子致謝道,“真是太好了,要不然我今晚連酒店的房費都支付不出來。”

他又瞧沈顧,或者瞧沈顧的懷裏,使得沈顧冥冥中起了一層冷意。

可能是他手指帶力,捏痛了唐軟,昏昏沉沉的唐軟驀地睜眼,失聲叫道,“你是魔鬼!”劇烈掙紮從沈顧懷裏跳了下地。

整個人眼睛圓睜,依稀在噩夢中無法掙脫,朝門口跑去。

“軟軟,別跑!”

沈顧的反應算是極快了。

但沈慎言的動作更快,一眨眼從沙發間竄了出去,翻過沙發的阻攔躍到唐軟面前,低聲慰藉道,“別怕,你是做噩夢了,別怕!”

唐軟真是做了一場噩夢,具體內容并不十分清晰,只是有人在他的腦海裏不停嘀咕。

“你是我的,生也是,死也是,哪怕打斷你的腿,把你變成跟我一樣的,也別想離開我的身邊。”

唐軟痛楚地捂緊雙耳,他看看沈顧,又看看突然橫在面前的沈慎言,雙腿頓然一顫,整個人暈厥了過去。

“軟軟!”沈顧腿腳不方便。

還是沈慎言最利索,伸手抱住搖搖欲墜的唐軟打橫抱起,沖沈夫人提示道,“快喊家庭醫生來一下。”

沈顧回過神來要去搶回唐軟。

沈慎言竟用一種他從來未曾見識過的警告眼神,一種趨于居高臨下,一目了然的長輩态度沖他命令道。

“你的腿腳也不方便,別過來添亂!”

李醫生再次代替了舅舅的要求,前來給唐軟看診,一家人都守在門口,直到醫生給出最專業的建議。

“沒關系,可能是最近沒休息好,再加上稍微有些腦部供氧不足導致的暈厥。”

沈顧冷臉問,“真的不用送去醫院嗎?軟軟剛才好像魔怔了一樣,确實沒問題?”

一想起之前的種種,不禁後悔自己今天脅迫唐軟的手段委實太極端了。

李醫生自然知道他這位年輕雇主的脾性,惹不起的存在,極其誠懇回複,“可能小夫人長時間處于某種憋悶的狀态下,導致的呼吸不暢,至于你們說他爬起來就跑的情況,應該屬于人的應激反應,今天我暫且給他打一針安定,若是以後這種情況經常發生,再考慮精神層面的問題。”

“沒事就好。”

畢竟軟軟剛才的反應十分吓人,完全不像他平常柔順的模樣,變了個人似的。

沈夫人聽後微微拍撫胸口的緊張,又問“我聽幫廚的說,軟軟今天提着做好的食物去找你,怎麽回來也不見你臉上有個喜色,怕不是你有對人家......”

想起沈慎言還在旁邊站着,也不好當着小叔子的面教訓兒子,只嘆口氣道,“你估計也累了,早點休息吧。”

說着把三個大男人全部趕走,準備由自己親自照顧唐軟。

沈顧被驅趕到客人住的卧室将就一晚,避免晚上起夜,在走廊裏支了一張小床,臨時叫了一個男傭睡在走廊外面。

沈慎言雙手環臂,沒有搭手幫忙,也沒有指手畫腳的意思。

只是冷眼看着。

沈顧被他看到發毛,刻意禮貌問,“小叔,你打算幫我唱搖籃曲哄我入睡?”

“噗嗤。”

沈慎言笑了起來,連連招手示意晚安,回身換了另外一種臉色,連一絲笑彎都不複存在。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文中的法律常識稍微做了一點改動,小說裏的華國屬于完全架空,而世界則直接采用了現實的名字,為了方便與現實接軌,但又不能完全描寫現實世界。

自從寫了火葬場以後,我居然連俏皮話都不會說了,每天碼字一臉嚴肅,看來我還是适合寫沙雕小甜餅,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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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名《死灰不燃》作者:良月有酒,也是火葬場文文

“放過他或者好好愛他,殷澤衍一樣也做不到”

林傾舟這輩子最大的敗筆就是愛上殷澤衍,死心塌地愛了十二年,傾盡所有。

為了他的事業放棄夢想,放棄尊嚴,為了他連命都不要,最後卻換來一句“分了吧,我膩了”。

查出晚期那天,林傾舟受着劇痛崩潰求他:“衍哥,我要死了,你來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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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雨中狼狽的像死過一次:“我同意分手,這次不騙你。”

林傾舟撂下這句話人就消失了。

人人都覺得殷澤衍不愛林傾舟了,他自己也這麽認為。

十二年早就幹膩了,他厭倦了他身上那股寡淡的月季味。

連月季香他都是最廉價的。

可人走了他又開始發瘋的去想,想那人的溫順,想他為自己犯過的傻,直到失眠讓他出了車禍,記憶停在最愛林傾舟的年紀,一張林傾舟的化驗單落到了手裏。

那個高傲狠戾的殷總終于彎了背脊,歇斯底裏的崩潰痛哭。

他發瘋似的找到林傾舟,但對方眼裏已經沒有他,尊嚴骨氣全不要,殷澤衍跪在林傾舟腳邊祈求:“我錯了,我該死,你打我罵我殺我都好,你再看我一眼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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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分之一噩夢[無限]》by明詞

祁路是因為系統bug而被意外卷進游戲裏的。

很多年以後,他成為了審判官076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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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可以回到過去任意一個時間點,救你任何想救的人。”

“回到一開始。”

“救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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