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寂寥除夕

“以氣禦劍,劍未至氣破空,以劍禦氣,氣未至劍自利,收發由劍,進出由氣;劍氣合一無往不利,劍氣分至萬合難敵;

劍柔氣剛,劍剛氣柔,劍氣剛柔,劍氣柔剛;氣起處,元神出;元神出,虛求實;虛實處,合天道。”

傲雪山莊的門生如果修煉手太陰心經脈氣一年,多少能學劍氣入門功法,甚至可以以氣禦劍,再只需要花五千兩就可以買下這段傲雪劍氣的總決。

這段繞口令就是傲雪劍氣的使用說明書,雪三獲得的和門生買下的并沒有區別,甚至爹都不曾解釋什麽,當初詢問只有一個答複:“自悟!”

以氣禦劍是在學會體內真氣能夠通過小指刺出後,灌注在舞劍中,通過劍路來增加威力,凡鐵之利有定數,但是以真氣附上,真氣雄渾則劍成重器,真氣鋒銳則劍成利器。

才幾日雪三已經可以催動劍氣,或氣雄渾或氣鋒銳,畢竟真氣底蘊淺薄,一時能催動幾劍則氣竭。但厲害處也可劍未至石,而石現劍痕。

至于以劍禦氣,幾可确定是每一劍揮出,氣留于劍身不曾外洩,如何辦到?

……

“哥哥,回去吃年夜飯吧。”雪花不知何時竟然走到密窟中雪三的身邊。

“出去,這不是你來的地方。”雪三一瞪眉。

雪花眼圈旋即紅了。

“哥哥不好,對不起,哥哥心情難受,不知幾時方可練成爹、二叔甚至子君師哥的身手,才可報的家仇……”雪三拍拍雪花的肩膀,有些沮喪。

“哥哥,子然師哥都說你是他見過的最聰慧的、天資最高的,誠然可能需要不少日子,我對你很有信心,再說子君師哥不是已經在追查背後的主使人了麽,也給他一點時間。”

“子君師哥幾時也成了你師哥了?”雪三不禁莞爾。

“哥哥……我也想學武,我也想為爹報仇。”雪花拉扯着繡花衣角。

“字你都還不認識幾個呢……好的,我問問子然師哥,走吧,去吃年夜飯吧,別讓他們久等了。”

……

雪三夾了口魚放到子然嘴裏,子然沉默地嚼了幾下,竟然熱淚流了出來。

“子然師哥……你別難過啊,大過年的,開心一點,這樣吧,你要是不哭了,今晚我就講故事給你聽。”雪三趕忙說道。

“雪花……哥哥不對,你看我現在連眼淚也擦不了,哈哈。”子然苦笑着。

雪花趕忙用手給子然擦了幾擦。

“我是忽然想起每年的除夕,師父和師兄、老李一起吃年夜飯的情景,沒事,今年不是有你們麽。”

雪三拿起碗喝幾口湯,來掩蓋他紅紅的眼圈,子然師哥,我一定會讓你站起來,讓你好起來。

“老李怕也沒幾天了,雪三,你推我過去,我想陪陪老李。”

“子然師哥,不如我們都一起移到老李房間去吃年夜飯吧,雪花?”雪三趕忙提議到。

「嗯,我來拾掇」雪花手腳麻利地端了兩盤菜。

……

“子然,別怪我老骨頭今天喝了一杯來多嘴,我雖時日不多了,但你還年輕,而且你雖然手足經絡俱斷,但氣血尚通,雖未必功力盡複,但行走生活如常并非無法,你自己千萬不要喪失了希望。”

“李老管家,你的意思是說有辦法?怎麽做,你說啊。”雪三焦急問到。

“你爹當初洪江大戰被劍傷斷骨知道麽?”

“你是說醫癡能治得子然師哥是麽?可是醫癡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辭世了……”

“醫癡雖死,也無傳聞有後人,但是醫癡畢生所學必定有所流傳,如果找到未嘗不會有治療方法。

但是經絡畢竟只是練武之人才特別強健,普通人又何嘗感受經絡的有無,有氣血足矣,我只是以煉鐵道理來考慮。

普通兵器和神兵都無不遵循熔煉、出胚、加熱軟化鍛胚、打型、冷萃、精磨等過程。

但是神兵與凡鐵的區別也就在各個過程中工藝和萃料、配比的不同,而經脈就是那些配料和工藝,雖然配料壞了,但是至少也是凡鐵,而不是廢鐵!”

雪三忽然隐約想到了什麽,卻模糊難以捕捉,卻不像之前的茫無頭緒。

……

子君和肖展鵬此時還在黑崖上,也在吃着年夜飯,雖然都想起去年此時。

但臉上已經笑容滿面,比上崖時的待遇已經迥然有別了。

他們正坐在黑堡下村莊最大的一間石屋裏的上位,接收着殷勤的村民最熱烈的招待。

在之前上黑崖後探查了黑堡和天空熔爐後,當天正準備從黑堡回風浪閣,村民卻向黑堡跑來,近乎兩百來人,都攜着糧食、細軟甚至還有抱着雞鴨趕着豬羊的,子君和肖展鵬面面相觑,趕忙攔住一村民。

“海賊來了,來搶年的,不知道這次黑堡能不能有地方藏不被找到。”說着一臉悲傷,搖頭向上跑遠。

“子君,你怎麽看?”肖展鵬期待得看向子君。

“嘿嘿,展鵬,你看呢。”子君緩步向石階下面走去。黑涯在時,哪裏還有海賊敢侵犯這裏,黑涯不在了,這些漁民竟無立身之地。

黑崖為惡當然得天獨道,黑崖向善,也無不可。

過五十人的海賊從碼頭那面的石階上來奔到了村莊前,對于空無一人的村莊也不奇怪,顯然時常光顧,徑直奔向了黑堡。

“停!”那海賊頭子,一條傷疤從左眉頭斜斜止于下額,黝黑的臉龐瞧來五十多歲,瞪着站在黑堡石階下的兩人。

如果不是兩人灑然如大家的從容,可能一聲不吭就辟斬過來。衆海賊随頭子停下,卻半圈樣圍住子君和肖展鵬。

一海賊罵罵咧咧地不管不顧的走上來,一彎刀劈向肖展鵬,這一刀卻并不普通,連子君的眼睛都亮了,這一刀不在刀氣如何,而是刀意,一刀出,無血不回,不花俏不做作,身随意走,意到刀至,想不到海賊中有這樣的身手。

肖展鵬不慌不忙地從懷中掏出朱筆,仿佛輕輕地架向那彎刀,就憑一根毛筆來擋住那海賊的蠻力和彎刀,衆海賊有的已經嘲笑出聲來了。

“嘭!”卻看那海賊倒退三步一跤仰倒,嘲笑聲乍停。

對這海賊的功夫想必衆海賊深悉,子君也望向肖展鵬,雖然二掌櫃不在江湖,但是果然「花榜」沒有亂寫,二掌櫃的功力的确造詣精深。

“我來!”那海賊頭子竟然沒有招呼同夥一起上,子君也頗感意外。

“這下該我了。”子君向肖展鵬笑笑,而肖展鵬看着海賊頭子緩緩抽出的一把兩度彎曲的僅兩尺的斷刀陷入沉思。

海賊頭子踏步向前,衆海盜竟然都向後退了幾步,一股龐大的真氣牆一樣鋪面而來。

當海賊頭子踏步向前的同時,肖展鵬竟突然感覺到子君仿佛消失了一樣,子君卻還站在那兒,肖展鵬一顫,煉元化虛?子君年級輕輕竟然已經達到煉元化虛的境界?

海賊頭子同樣一刀劈來。

如果說之前那海賊的一刀已領悟刀意,已是上窺法門,那麽這海賊頭子的一刀已經奪刀法之神髓,斷刀前的刀氣凝聚,仿佛刀未斷時,而踏步前來,明明還需要五六步才能砍到子君,出刀的一瞬間,一步縮地成寸般刀已臨近子君面門,用刀如此幾無他人。

“冥刀!”肖展鵬喊出一個名字,急為子君擔心。冥刀是黑涯七手之一,三十年前洪江大戰黑涯隐秘教主和七手多數被殺,僅餘毒手逃走,冥刀被雪伯天一劍斷去彎刀,并劍氣辟首而過,跌入紅江,想不到竟然未死。

子君在刀氣淩面之際,仿佛一陣青煙。不,應該是仿佛模糊了,而身形再現時,剛好在海賊頭子刀氣不及的側面。

鳳舞九天!

一柄短劍更銜淩厲的劍氣停在海賊頭子的頸上,凝而不發,瞬傾後,劍氣撤去,短劍入鞘。

“走吧,黑涯已經不存在了,為善為惡在乎一心。”子君淡淡說到。

“黑涯不在了,你們又來做什麽?有江湖就有黑涯。”冥刀沉沉說完,揮手帶着手下快步離開。

在幾天時間功力竟然突破,子君自己也不甚了了,或者再來一次鳳舞九天就不靈了呢?搖搖頭,但是村民安全了不是麽。

“沒什麽地方去,不如就留這裏吧。”這些善良的村民絲毫沒有羞澀自己的想法,敬起米酒。

“這裏倒是世外桃源……”對沒有什麽家的溫暖的肖展鵬而言,特別渴望這樣的真摯的家的感覺。

“也好,就先留下吧!”子君也不知道這個決定意味着什麽,上黑崖前說他會放過黑涯的惡徒,說他會考慮留在黑涯,他自己都不會相信,「人生莫不如是,很多你看重的東西,轉瞬或者就雲淡風輕」,他想起肖展鵬的話。

鞭炮響起,過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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