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卻不是恰好站在屋檐下。天空中飛揚的雪花灑落在她的身上,薄薄的雪覆在她的青絲,造就出一瞬間的紅顏白發景象,但她終歸生的好看,美人便是白發,也依然是美的,甚至反而是還多出了一種格外別致,令人感到驚心動魄的美感。

只不過落在謝景琛眼中卻并非是想去欣賞這份少見的美麗,而是……

見到嬴煦淋雪的畫面的第一時間,俊顏的少年人就是疾步過去把一旁沒什麽幹勁的托着把傘的下屬手中的傘給奪過,然後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快步走回到門口的嬴煦身邊,為她撐傘,唯恐她着涼。

左右裴行舟撐傘也不好好撐,還是給阿煦會更加有用一些。

自然,即便他撐傘是好好撐的,那他也還是會把它搶過來。

這一幕不禁看的被搶傘的對象睜大一雙眼,張了張口,又閉上,神□□言又止,止言又欲。

在為嬴煦撐好了傘,确定天上紛落的雪不會再落到她的身上之後,謝景琛這才對她問道:“阿煦……是變了想法嗎?”

想着她剛剛那句讓他先別殺皇帝的話,他的語氣之中不由得充滿了小心翼翼與試探的緊張情緒。

是因為念及舊情,所以心軟了嗎?其實他的心中一直都知道的,嬴煦從來都是特別心軟而又心善的姑娘,所以她想放過他這六皇兄,其實也……

“謝景琛。”看到他倏地垂下了頭,整個人身上蒙了一層仿佛被主人抛棄的小狗一樣的失落,嬴煦喚了聲他的名字,有些嫌棄道:“你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她就宛若會讀心術一般的否認掉他心中的想法,“我怎麽可能會要留謝六這個背叛我的混賬東西的命?”

一聽到這句,一瞬間小狗的眼神瞬間希冀了起來。晶亮的仿佛會發光一樣的眼睛望着嬴煦,目光集中是說不清的莫名期待。

不過謝景琛還沒因為嬴煦想要皇帝的命這件事高興多久,耳邊很快就再次響起雲婉的聲音。

看到他和嬴煦站在一起,還那麽專注的看着她,就仿佛這世上只有嬴煦一人一般,雲婉簡直就是要氣壞了——這個是她看上、準備和對方he的男主,怎麽可以這麽認真的看其他的女人?明明他的眼中應該只有她這個女主角一個才對!她才是女主啊!是《寵婢為後》這本書唯一的有着光環的世界主角!

于是她不禁有些氣急敗壞帶着一股子歇斯底裏的對和美的就如同一幅畫卷的姑娘站在一起的謝景琛質問道,“你怎麽能和她在一起,你怎麽可以看她,我才是你該喜歡的人啊!”

一聽到這樣惡心人的一句,謝景琛剛剛才壓下去的那股被她引起的作嘔之感便頃刻間再度彌漫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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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讓他心中感到發慌的,還是身邊的自己為她撐傘的姑娘倏地冷笑了一聲。

一瞬間,謝景琛的大腦頓時就是空白了一下,緊接着連忙轉頭看向身側的姑娘同她解釋。

語氣之中帶着兩分可憐兮兮的委屈,道:“阿煦,你別聽她的鬼話,我根本不認識她。”

謝景琛覺得,他這皇兄實在是其心可誅,都到了這份上了,還要讓人搞他。

什麽?你說這不是皇帝授意的?那怎麽可能?如果不是皇帝,那為什麽平白無故的他的女人會說這麽莫名其妙的話?

而在謝景琛的可憐無措之下,嬴煦只是涼涼的看了他一眼,說了句,“收拾一下你自己,陪我回家。”

一句話音落下,美貌的姑娘直接轉身就走,也不再看他一眼回到溫暖的未央宮殿內。

聽到嬴煦這麽說,謝景琛登即就是眼睛一亮。

緊接着乖巧的大狗狗把傘扔回給他的原主人,在對方瞪着自己的眼神之下,又吩咐他看好皇帝和他的小情人,不過話音落下之後他就立刻改口了,“不,還是把謝六關押好,至于那個妖女,直接殺了。”

這麽一個把無數人給迷惑的暈頭轉向的妖物,哪怕多活一刻,也是個禍害。

太晦氣了。

一想到這個女人剛剛說的那兩句莫名其妙的話,謝景琛不禁從下屬手中搶了一把驅邪的藥粉,帶着它就近去附近找了一處宮殿打理一下自己。

未央宮。

嬴煦在回到殿內以後,就讓未央宮中侍奉的宮人去備了熱水。

剛剛在外面的時候身上落了雪,對于嬴煦而言,這一身的行頭也就廢了。

沐浴過後,嬴煦自然是讓宮人重新為自己梳妝,看着她這一點都不着急的模樣,有小宮女湊上前來悄聲的提醒,和她說着漠北王還在等她,只不過在那雙鳳眸輕輕側過來的眼風之下,話音才剛打了個頭,就不自覺的閉上了嘴巴,即便自己的心中害怕謝景琛不悅而責罰他們這些伺候的奴婢,也不敢再去惹這位皇宮中哦衆所周知脾氣不好的主兒的不快。

将自己打扮的恢複了一貫的精致之後,嬴煦這才不緊不慢的朝着外殿走去,那裏謝景琛已經等候她多時了,一定要嬴煦過來的身影,便是下意識的朝着她露出一抹笑容。

嬴煦瞬間就是一愣。

剛才沒有怎麽仔細的看過他,所以現在忽的一擡眼,看到那張滿是少年意氣的俊顏,嬴煦忽然之間發現就謝景琛好像有些……

漂亮至極的姑娘瞪大好看的鳳眸,看着他的臉,語氣帶着那麽兩分嫌棄的說着,“醜了。”

一聽到嬴煦這兩個字,謝景琛的腦子再度的空白了一下。

緊跟而至的便是整個人看上去充滿了緊張,語氣都不由得變得磕巴了兩分,“真、真的嗎?”

此時此刻,謝景琛的心中當真是慌張極了。

他是知道嬴煦喜歡好看的人的。其實要說喜歡也不甚準确。嬴煦自己生的花容月貌,姝麗無雙,所以絕對不允許有醜東西出現在她的身邊,拉低她的格調。

用嬴煦自己的話來說,那就是——要襯托她的美貌,自然要用美人來襯托,只有站在她身後,給她當背景板的都是美人,那天下人才會知道她嬴煦究竟是有多麽的美麗。

只有容貌平平的庸脂俗粉,才會需要醜人來做自己的背景。

所以在這一刻,謝景琛是真的感到緊張無措的。

阿煦會不會因為他不好看了就再也不想他了?

他現在的樣子對于阿煦來說是不是很礙眼,非常有礙觀瞻?

阿煦……

正當謝景琛在心中發散着自己的思維的時候,嬴煦看着就在自己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就局促的連手都不知如何安放的謝景琛,倒是自發給他“變醜”找到了理由,并且給他提出了建議,“聽說西北荒涼之地,風沙極大,你大抵就是在那種環境變醜的,不過你底子又不差,現在回了金陵,養養應該還是能有救的。”

就像以前她的父兄一樣。以前每每上過戰場,阿爹與大哥那張本來讓她看得過去的臉都會變糙,還有胡茬,不過如果不參與戰事,可以留在金陵的話,把他們扔給專人好生打理一段時間也就又恢複往日的好看了,但她的阿爹再也不在了,大哥如今又……

想起兄長失蹤的事情,嬴煦不由得垂了垂眼眸,鴉羽般濃郁密集的睫毛在眼底打落出一片扇形的陰影,給漂亮的姑娘身上無故增添了一份沉郁。

謝景琛向來都是能第一時間注意到嬴煦的情緒變化的。

所以在感受到情緒的情緒忽然之間就有些低落,頓時間也再顧不得自己剛剛有些破碎的在面對嬴煦時的玻璃心,趕忙急切的問道:“阿煦怎麽了,誰惹你難過了?”

聽到他這一句,那雙漂亮的鳳眸立刻就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然後一眼過後,再也不看他,徑自的朝着外面走去。

看到這一幕謝景琛趕忙的跟上,在追上嬴煦步伐的同時也沒有忘記帶上一把之前等候嬴煦的過程之中,宮人翻出來給他的傘,為嬴煦撐着傘,以免她再一次的淋了雪。

即便在此前,宮人們已經将馬車給牽引到了未央宮的外院門前。

上了馬車以後,嬴煦直接就開始閉眼小憩。

而謝景琛則是有些忍不住的偷偷去看那張自小就深深烙印在心中的容顏,目光之中是深深的眷戀,但又感覺自己這樣子一直偷看嬴煦實在是不好,理智控制着自己收回目光。

但感性上又實在是有些不受控制,一想起上一世所發生的那些事,就忍不住的貪念去看她。

最後在謝景琛心中的“看阿煦”與“不看阿煦”的自我博弈之下,嬴煦被他來回轉頭的聲音給煩到,睜開那雙漂亮的鳳眸,将頭上專門配自己為出來換上的這身領口和袖口都是絨毛裙子的毛球飾品一把扯下,朝着對面的高馬尾少年人扔過去,砸到他的身上。

口中說着不耐煩的話,但配着她擲過去的軟軟毛球的動作卻更像是在撒嬌,“謝景琛你煩不煩啊,想看我你就光明正大的看,我又沒有攔着你。”

聽到嬴煦的這一句,謝景琛眨眨那雙偷看的可憐巴巴的小狗眼,循着她的話乖巧道:“那我……光明正大的看了?”

“随便你。”嬴煦毫不在意的回着,她的身上向來最不缺的就是他人的注目。尤其還是來自謝景琛的注目。

随後漂亮的姑娘又語氣兇兇的警告了一句:“但是不許再發出聲音!”

謝景琛瞬間端坐好,點着頭,表示道:“我很乖的。”

聽到他這句,嬴煦再度的輕阖上那雙漂亮的眼眸。側頭輕倚在車廂壁檐的軟絨上,看上去靜谧而又美好。

而看着嬴煦的睡顏,坐在對面的謝景琛則是忍不住的唇角上揚。

如果可以,他真想讓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這樣他就可以一直、一直的看着阿煦,直至死亡來将他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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