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爺爺奶奶铩羽而歸,鞠家親友卻不會善罷甘休。本來他們是想用爺爺奶奶壓着鞠父,逼着他妥協。這樣他們就不用做那個壞人。此時爺爺奶奶不頂用,他們只能親自上場。
鞠父的兄弟約他喝酒,鞠父爽快的應了。早晚有這一着,躲是躲不掉的。鞠父的兄弟一開始只是和他敘兄弟情,感謝鞠父這麽年對兄弟侄子們的關照。說到最後,兄弟們兩眼淚汪汪,就是鞠父也掉了幾滴眼淚。
這麽說着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鞠父的兄弟們才說出真正想說的話:“幾個小的都是我們看着長大的,人品行事你都是看在眼裏的。可是皖中媳婦,他們才結婚多久,你和她才打過幾回交道。你就放心把你一輩子的基業交給她?”
另一個兄弟接過話:“尤其當初皖中已經和她分手了,後來有了孩子才結的婚。他們的感情,可不好說。”
另一個兄弟繼續接話:“就是現在感情深,情深愛濃的,可是日子過久了,他們還能像現在這樣呢?就是老三你當初和你媳婦,不也鬧過一出嗎?”
兄弟們你一眼我一語,意思就是宋一昕靠不住,他們才是一家人。
鞠父一直只是聽着,沒有反駁。幾個兄弟們說了一會,不再說話,齊齊的看着他,鞠父才開口:“你們說的有道理。”
兄弟們卻沒松口氣,心反倒提起來,鞠父的神色太平靜了,一點沒有被他們打動或者生氣的樣子。這樣的鞠父才讓人擔心。
果然鞠父繼續說道:“幾個侄子都是我看着長大的,只是他們總共是4個人,如果我不選宋一昕,選誰好呢?不管我選誰,總有人不滿意,說我偏心。”
兄弟們早想過這個問題,因此幾人一致答道:“有能者居之,不管你選誰,我們都不會有意見。”
鞠父呵呵一笑:“有能者居之?這個有能者的标準是什麽?你說你們不會有意見,上次為了一個采購經理的位置,還記得吧?”
鞠父話沒說完,但是幾個兄弟都想起那件不光彩的事。上次為了一個采購經理的位置,兩個侄子争鋒相對,甚至在公司大打出手。畢竟采購經理可是個肥差。
兄弟們一時沒辦法接話,鞠父繼續說道:“我和宋一昕确實沒有對幾個侄子熟悉。可是她是我孫子的母親。就是她真的為自己謀私利,最後還不是落在我孫子手裏。難道她還能帶到棺材裏去?”
這次兄弟們有話反駁了,“那可不一定。她現在才多大,哪天有了二心,外頭有了人,再有了孩子,到時候,”
不等話說完,鞠父猛地摔了杯子:“鞠皖中怎麽也是你們的侄子吧,你們就不能盼着他點好。就這麽希望他媳婦給他戴綠帽子?”
鞠父滿臉怒氣,兄弟們開始吓了一跳,回過神後卻也怒氣沖沖的說道:“怎麽是我們不盼着皖中好了。宋一昕和皖中分手,和別人勾搭在一起,後來又和皖中在一起。這事是我們做的?就是她現在這個孩子,我勸你還是去做做DNA吧。都分手了,又有了孩子,誰知道是誰的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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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們既然有備而來,肯定會做準備,早把宋一昕查得底朝天。
這些事鞠父當然也知道,而且孩子出生後,鞠父也悄悄做了鑒定。确實是他的孫子他才能真正放心坎裏疼。可是這些事此時這麽被人說出來,鞠父還是覺得難堪,異常丢人。可是他怒極反笑:“孩子是誰的種,我比你們清楚。宋一昕婚前那些事,我也知道。”說着看向大哥:“你在外面有小的,你兒子在外面也有小的。你兒媳婦婚前給別人打過胎。這事你不是很清楚嗎?”
老大無言以待。
鞠父又轉向老二,“你媳婦和你結婚後還給你戴了綠帽子,你不也忍了嗎?”
鞠父又轉向最小的弟弟,此時大家互相揭短,最小的弟弟怕了,不等鞠父開口,趕緊說道:“如果是皖中接手公司,我們二話不說。此時你讓宋一昕接手,我們心裏不痛快。但是這是三哥你的公司,由誰繼承,肯定是三哥你說了算。”
最小的弟弟如此識時務,鞠父也沒揪着不放,他點頭:“對,就是這句話。我的公司由誰繼承,輪不到別人替我做決定。”
幾個兄弟都啞口無言,氣氛一時有些沉悶。鞠父深呼吸一口氣,然後才繼續說道:“你們每家都有人在我公司上班,我對你們的有些行為一直是睜只眼閉只眼。大家是一家人,肉爛爛鍋裏。”
兄弟們這才跟着附和:“對,我們一家人。一家人哪裏分得那麽請。”
鞠父點點頭,“以前怎樣,以後還是怎樣。我不會虧待自家人,但是凡事有個度,過猶不及。”
雖然鞠父生出把這些親戚全部弄走的心思,可是他心裏很清楚,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如果想一次性把這些人弄出公司,絕對不可能。真想把這些人全部弄走,沒個三五年是不可能的。否則他們狗急跳牆,搞不好他的人身安全都沒辦法保證。
兄弟們繼續點頭,“對,親兄弟還明算賬呢。凡事有個度,這樣才能和氣生財。”
鞠父又許諾了一些好處,兄弟們才沒再繼續鬧下去。他們心裏知道這次不可能達到目标,只能以後再徐徐圖之。
至于宋一昕,既然她敢進公司,那到時候別哭着出去就好。
鞠父回家後和鞠母說起今天的事,鞠母一點不意外。就像那個笑話,有個人長期給乞丐錢,結婚後給少了,乞丐就不滿了。鞠家親友不就是這樣嗎?一直占着鞠家的便宜,此時有機會占更大的便宜,當然想多占點。
鞠母說道:“這事不能急,而且不能太刻意。否則打草驚蛇,那我們就危險了。”
鞠父點頭:“我知道,我有分寸,你放心吧。”
鞠母繼續說道:“這事要不要和一昕說說?”
鞠父點頭:“肯定要說。她進公司後,那些人肯定會使些小絆子,讓她呆不下去。得提前和她說說,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鞠母皺眉:“只是她本來就是勉強才答應進公司。現在知道這些事,會不會還沒進就打退堂鼓?”
鞠父笑着搖頭:“我倒覺得那丫頭不是輕易決定要進公司,這點事不至于吓到她。”
“那如果吓到了呢?”鞠母很堅持。
“那我就找買家,把公司賣了。以後安安心心帶孫子。”鞠父一語石破天驚。
鞠母懵了,回過神後嗔道:“我和你說正經的。”
鞠父笑笑:“我是認真的。”
鞠母皺眉,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鞠父長嘆口氣,然後才說道:“上次我爸媽找我,我就知道如果宋一昕接不住公司,皖中又不肯接手,那我就只剩把公司賣了這一條路。否則我這一生辛苦不過為他人做嫁衣。”
鞠母也嘆口氣,感嘆道:“一生辛苦為誰忙。”
鞠父忽然變得生氣:“其實我一點都不介意他們拿點,只要不是太過分,我從來都沒和他們計較過。都是我的兄弟子侄,我也想他們過得好一點。”說着臉上表情變得悲傷。
鞠母反倒冷哼一聲:“你想他們過得好一點,還不如直接給他們送錢。這麽由着他們掏空公司資産,才會把他們的胃口養大。”
鞠父被噎住,随即又大發脾氣:“他們又不是乞丐,不靠我施舍過日子。”
鞠母冷笑:“他們還不如乞丐呢。乞丐好歹大大方方的乞讨。他們是又想拿,又想有個好名聲。敢做不敢當,孬種。”
鞠父更生氣:“憑什麽這麽說我的親人,你家不也有親友在我們公司嗎?你以為他們是什麽好鳥?”
鞠母再次哼笑一聲:“我有說他們不是孬種嗎?他們但凡有點本事,會賴在我們家公司嗎?都是沒本事的人才會在我們家公司讨口飯吃。”
鞠父無言以對。
鞠母卻猶嫌不過瘾,繼續說道:“我大哥的孩子和我姐姐的孩子,一個是醫生,一個是公務員,人家惦記我家這一畝三分地了嗎?沒有吧。只有我弟弟和我妹妹的孩子,找不到像樣的工作,才會惦記這口飯。還有你,你姐姐和妹妹的孩子,一個是大學老師,一個自己做生意。他們惦記我們家公司了嗎?沒有吧。反倒你幾個侄子,一個個的,沒一個成器的。”
鞠父苦笑,“不都是這樣嗎。自己有更好的,哪裏還會惦記別人手裏那點歪瓜裂棗。”
鞠母再次嘆口氣,“志氣,志氣,都說做人要有志氣。可是都要餓死了,誰還顧得上那點志氣。”
鞠父反倒笑起來,“這個還真有。我們公司那個倉庫管理員,雖然是個殘疾人,可是從來不要我們額外照顧他。別人怎樣他怎樣。而且一直争取比別人做得更好。”
鞠母想起那個員工,也跟着笑:“老趙确實不錯。我們最開始只是一個小作坊他就跟着我們,這麽多年了,一直勤勤懇懇,任勞任怨。”
“有志氣的人還是很多的,只是我那幾個侄子沒有罷了。”鞠父說完沒再說話。
鞠母也沒再說話,她甚至忍不住想,搞不好是鞠父把他們養廢了。鞠父條件好一些以後就會接濟家裏人。可是不勞而獲培養的從來不是感恩,而是貪婪和愚蠢。不對等的付出,怎麽可能收獲想要的果實呢。
這個世界從來都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獲,哪天一分耕耘有了兩分收獲甚至十分收獲。甚至不需要耕耘就有了收獲,誰還會老老實實的耕耘呢?
人性好逸惡勞,能走捷徑為什麽還要辛苦的耕耘呢?
是鞠總養大了他們的胃口,養成了他們不知感恩的的心。親戚間确實應該互相幫襯,但是是互相,而不是單方面的給予。如果只是單方面的給予,那關系早晚失衡。
就算一方很窮,一方很富,富有的那一方也不應該直接給予,而是給他機會,讓他通過自己的雙手,靠勞動得到回報。這樣才是真正的幫扶。
扶貧先扶志,從來是至理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