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線索與新案

李盟握槍的手心滿是汗,他貼在牆角,背後粗糙的水泥方柱上不斷滲着水。李盟很緊張,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在抓嫌犯,可不知為何,他比任何一次追捕都要緊張。

外面的天暗沉沉的,分不清時候,濃雲詭異,雲上不斷泛着閃電。

但是沒有聽到雷聲……

奇怪……

李盟皺着眉,望着破損的窗戶發呆。

不!不是沒有雷聲!是他什麽也聽不見了!

耳朵裏只有細長的一道耳鳴,嗡嗡的,很細小,除了這聲音,他連自己的呼吸都聽不到。

難道?!

失聰的恐懼讓他一瞬間轉過身。

天啊!

他不由向後退了兩步。

這都是什麽?!

一灘又一灘的血肉湧動着向他逼近,李盟握緊手裏的槍,心髒失速狂跳,一點點向後退去,這時他才發現,自己靠着的水泥柱上,滴得是……血?!

他擡起頭,小吳那張腐敗的臉直勾勾看着他,小吳倒挂着,嘴巴動了動,李盟仔細去聽,但小吳的下巴突然掉落,滿腔內髒噴射向李盟。

李盟下意識躲避,過程裏手槍走火,李盟的手腕因為後坐力一顫,他趕忙去看自己打到了什麽,一擡頭,一個小孩中彈倒地。

李盟吓壞了,想沖過去查看,那小孩擡起臉來,一時像是秦端,一時又像是只見過一次的程天慈。

不等李盟過去,小孩的屍體就被翻湧逼近的血肉吞沒。

李盟慌了,又向後退。

突然,腳下一空,他想起來,這裏有扇窗戶。

窗戶不知何時變成了洞開的門,他身子一晃,掉了出去。

下落的過程裏他絕望的看着迫近的地面。

地面上有個人。

青灰的寬大衣裳,黑色長發,那人慢慢擡起臉,看向他,紅菱般的唇笑出一個詭異的弧度。

那人快速地說着什麽,他聽不清,耳朵裏只有刺啦刺啦的電流聲。

“嘭——!”

“嗚……”

“二師兄你搞什麽啊!吓死人啦!”

“啊……?”

李盟捂着頭,腦殼裏有根筋一直在突突地跳。

噩夢後的心慌弄得他一陣眩暈,旁邊有人在撿東西。

另一邊叮鈴哐啷一陣響動,李盟緩了緩,看見大師兄回來了,小臂上有新鮮刺眼的繃帶,正在一只手解槍套。

何森也回來了,臉上帶着奇妙的表情和袁士凡炫耀着什麽,袁士凡站在自己身邊,把撿起來的東西整理好,一臉酸味兒地跟何森鬥嘴。

李盟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陰陰的。

“幾點了?”

何森和袁士凡鬧得歡都沒聽見他說話,大師兄倒了杯水,臉色平靜地坐在辦公桌前,聲音平平地說:“六點半。”

李盟還暈着,“啊?下班了?”

大師兄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還沒上班。”

李盟看着他,反應過來現在是早上六點半。

睡辦公室的後遺症就是渾身沒有一處不疼,李盟緩了緩,使勁舒展開酸痛的肌肉。

“你們不是去走訪嗎?怎麽受傷了?”

李盟看着大師兄的臉色,他們這個副組長,是李盟高一屆的學長,學校的時候倆人就認識了,大師兄正名任儒雅,聽着很女氣的一個名,平日裏也特別溫柔,總是笑笑的,做事認真細心。大學時代,此君也是有名的校草,女生心儀他的多,敢追他的少,因為,“任師兄這種男人不能嫁,對誰都好的男人最有毒。”

李盟是不大明白這個理論,也就因為這樣,長相幹淨穩重的師兄到現在還沒對象。

不過,若是誰認為他們這個副組長是個軟包子,那就大錯特錯了,論八組誰擊斃的嫌疑人最多,除了工作時間最長的組長,就要排這個心黑手狠的副組長了。

前面說了,八組衆人,各有千秋,任儒雅的長處是什麽呢?腦子好,判斷力強,計謀型人才。李盟想了想,又給他添了一條身手好。

不過任君有個毛病,擊斃歹徒以後又會消沉一陣。他消沉倒不會借酒消愁,就是不笑了,臉色平靜,不想說話。

果然,何森看向他們,說:“你們記不記得前段時間有個拐賣大案?跑了一個主犯,上網通緝了?”

李盟點點頭,何森道:“我們這次不是去走訪姓趙的家屬麽,就在姓趙的開的那個醫療器械商城,我們碰見他了。”

李盟一挑眉,“這麽巧?”

“可不是呢!”何森臉色微妙,“我們亮了警察證,正和店裏的主管說話,大師兄在觀察環境,突然旁邊有個人撒腿就跑。一開始還以為是小偷呢,大師兄伸手就把他抓住了,抓住一看才發現眼熟,就是那個拐賣犯。”

當時任儒雅就覺得有問題,知道這家夥絕對是在案的嫌犯,話不用多先抓再說。哪知那家夥跑路前先偷了把手術刀藏在袖管裏。任儒雅手按在他肩上,正要去抓他另一只手,那歹人甩刀在手,一刀割傷任儒雅抓着他肩的手臂。

店裏有正在進貨的人,也有幾個散客,一看見血,都驚叫起來。

任儒雅胳膊受傷,被那歹徒趁機擺脫,周圍有幾個男人抓起凳子木棍攔住歹徒去路,歹徒見前路被堵,轉頭向窗戶跑,趙家的小孩正在店裏,當時坐在窗戶邊的椅子上寫作業,歹徒抓了他做人質,這一下事情性質可就變了。

何森給當地警方報案,任儒雅先去穩定嫌犯情緒,疏散店裏別的人。

嫌犯不知為何,情緒異常激動,任儒雅看了看,大概猜到這家夥有毒史。因為任儒雅剛才抓過他,容易對嫌犯造成刺激,任儒雅就退到後面,讓何森上去談判,相對來說,女性會讓嫌犯覺得攻擊性減弱。

當地警方很快抵達,但嫌犯越來越不正常,頭部不斷抽搐,小男孩的脖子被他勒得太緊,一張小臉憋得青紫。

嫌犯那個角度很不好,而且極端亢奮,任儒雅從當地警方的手勢看到,外部沒有狙擊點。

而且,嫌犯已經對店鋪裏過多的警察出現抵抗情緒。

任儒雅占據時間優勢,他從一開始就躲在了貨架後,距離嫌犯只有四五步距離,嫌犯躲在窗垛和管道中間,只要何森能引誘嫌犯探一點頭,他就有狙擊的機會。

不到萬不得已,任儒雅不想傷人,可嫌犯毒瘾發作,意識漸漸錯亂,何森沒辦法和他溝通,眼看小男孩眼睛上翻,何森急得不行,捏着一管藥品向對方喊話,只要他先放了小孩,他們就退出去,并給他安慰劑。

對方顯然不相信,何森一邊小心刺激,一邊拿捏機會,突然将手裏的東西抛給他。

嫌疑人一動,就那麽閃電般的一秒,任儒雅左手開槍,一擊爆頭,何森沖過去,在小孩看到屍體前掩着小男孩眼睛,把他抱離現場。

袁士凡聽得滿眼冒光,“大師兄!你還會左手開槍啊?!”

任儒雅沒說話,何森講的這大半天裏,他一直垂着眼,薄唇微抿,不知在想什麽。

李盟看着他,問他:“你們怎麽不休息一下,連夜趕回來的吧?”

何森入警隊三年了,大案小案見的不少,可大家第一覺得她是新人,第二覺得是個姑娘,一般太危險的事就讓她靠後,難得遇上大案,她明顯腎上腺素分泌過多,一宿沒睡也不困。

“我在那邊給大師兄處理了傷口,然後配合做了筆錄,又把剩下該走訪的走訪完,吃了個飯,淩晨兩點從那邊出發的,四個半小時剛好趕上回來上班。我聽說你們這邊有爆炸?怎麽回事?”

啊!李盟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麽不回家睡覺。

檢驗報告!

李盟轉身準備往外跑,袁士凡一把抓住他。

“給你,全部報告還沒出來,現在先有這麽多,你別去科技部找抽,那邊最近忙瘋了。整個刑警隊都指他們一個實驗室活,沈若良都想上吊了,我去催報告的時候,看見他站在廁所抽煙來着,一口一根……”

李盟翻着報告,主要的東西都有了,他挺開心,心說發小就是好啊~

“果然……”

車裏的那臺電腦,是爆炸的第一爆點,殘餘的電腦外殼顯示,那是與程晔熙電腦外殼同樣的一種拉絲金屬,變形體現由內向外的膨脹形撕裂,顯然,炸彈被放置在電腦內部,裏面的零件基本都被炸碎燒毀,可用信息很少。

殘餘的一些碎屑顯示,炸彈屬于液體化學彈,且是最可惡的混合液體炸彈,爆炸威力大,原料來源複雜,查起來非常難。

按照當時的監控和圍觀人群的描述,車子發生爆炸前就一直在路邊停着,後來有個穿灰色衣服的男人打開車門把什麽東西扔了上去,接着爆炸就發生了。

爆炸發生後,那個人被氣浪推出去,受了點傷,有人過去想把他扶起來,但是他爬起來以後就穿過花叢跑了。

李盟趕到時,被圍觀的人群堵着,恰好和那家夥錯開。

李盟心裏一直有個模糊的想法,現在,他肯定了自己的這種想法。

這或許,是兩綜同時發生的案件,他們都針對着同一個目标——程晔熙。

現在,或許可以這樣推斷,程晔熙的電腦被掉包了兩次,第一次,私人電腦被換成了炸彈,第二次,炸彈被換成了新電腦。

第一個作案人,目标是程晔熙的命,第二個作案人,目标是電腦本身。

李盟不斷思考着,究竟哪一個是寫恐吓信的人?而另一個僅僅是巧合,還是另有陰謀?

“李盟,給我虐殺案的所有資料。”

“哦。”

李盟回過神來,看到大師兄坐在電腦前,微微皺着眉。他把自己手邊虐殺案的資料拿過去,看到大師兄正在電腦上浏覽那宗拐帶大案的案情。

李盟突然轉過彎,“你是覺得,他們之間有關系?”

大師兄沒動,沒受傷的左手支着下巴,似乎陷入沉思。

郎昭推門進來,外面陸續有上班的聲音,隔壁六組和對面七組都有熬夜班的人,正嚷嚷着去吃早飯。

郎昭看着屋子裏的四個人,眉頭一皺:“我靠!你們都這麽敬業,搞得我好像很懶散一樣!”一轉眼看見任儒雅手臂上的繃帶,郎昭驚呼一聲:“大師兄!你這是怎麽了!你受傷了?!”

何森的腎上腺素值急速減退中,眼下兩片微青,她打了個哈欠,勾住郎昭的脖子,“別叫喚,陪姐姐先去吃個早飯,姐姐給你講講大師兄的英勇一戰!”

郎昭看着任儒雅正在想事,于是閉上嘴,被何森挾持着出了辦公室,李盟頭還有點懵,抓上洗漱用品去盥洗室清醒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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