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哥哥的厭惡
“小遲，醒醒，起來吃飯了。”池遲昨晚想了半天也沒想出為什麽有人要殺他，折騰到半夜才睡，剛睡着，夢裏就一直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折騰的一晚上都沒睡好。
“小遲，小遲”迷迷瞪瞪不知道鐘秋紅在廚房喊了幾聲，池遲才清醒過來。
迷迷糊糊的穿好衣服剛走到客廳就看見池州提着一袋子大白兔奶糖走了進來。“小遲，你起來了。”池州邊說邊把糖放在廚房的桌子上。
池愛國幫着把菜端出來，邊走邊說：“看你哥多疼你，大早上的就出去給你買糖了。”
池遲軟乎乎的上去抱住池州，笑着看向爸媽：“我哥哥當然要對我好啦。”
池州笑着摸了摸池遲的頭，哄着“好了，快坐下吃飯吧”池州剛回來，一身寒氣，池遲被他的手一冰，徹底清醒過來。
“哥哥你手好冰啊！”池遲連忙跳開，坐到椅子上撅着嘴抱怨。
“媽媽，你今天做的菜好豐盛啊。”池遲看着桌上的油焖大蝦，魚香肉絲，番茄炒雞蛋，燒茄子，還有熬的排骨玉米湯，饞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池遲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剛一擡頭，就發現哥哥池州眼裏明顯的閃過一絲厭惡。池遲偏頭看向父母，眼裏滿滿是對他這個兒子的寵愛。
池遲偏頭的動作太大，鐘秋紅疑惑的看着他，“怎麽了？”
“你和爸還有哥”池遲疑惑的開口，看着池遲迅速轉換的寵愛的目光，一下竟然說不出口。“我們怎麽了？”看着媽媽疑惑的眼神，池遲只好壓下心裏的震驚，勉強的笑了下“沒什麽，就是現在就有點想你們了。”
“嗐，你這孩子，我還以為你怎麽了呢。”鐘秋紅聽到兒子的話心裏一暖，給兒子夾了一筷子肉，“在鄉下想家了就給家裏寫信知道嘛。”說着鐘秋紅眼淚又流了出來。“你還從來沒離開媽媽這麽遠過。”
“吃飯呢，你給孩子說這些幹什麽。”池愛國趕忙幫鐘秋紅擦眼淚，“讓孩子好好吃個飯。”
“媽媽你別擔心我，我肯定能把自己養的白白胖胖的，像小豬一樣。”聽到這話，鐘秋紅才破涕為笑。
“好了好了，都吃飯吧。”
因為池州剛剛那明顯厭惡的眼神，在剛才媽媽哭的時候，池遲一邊安慰媽媽，一邊沒忍住看了池州一眼。
池州眼神裏完全是冷漠和厭煩，發現池遲在看，眼神瞬間轉變為了擔心。“小遲，怎麽了？”
池遲這才意識到自己盯着池州太久了，幹笑了兩下，“沒，沒什麽。”默默把臉埋進碗裏，剛剛是他看錯了嗎？
吃完飯，這算是池遲第一次出遠門，一家子準備送池遲到火車站，池遲從小嬌養慣了，拎個箱子沒走兩步就勒的手通紅。
“老池，你還不快幫幫兒子，咱們兒子哪能提的了這個。”鐘秋紅奪過池遲手裏的箱子，轉身遞給池愛國，心疼的揉了揉池遲的手指。
“媽，我幫小遲把箱子拿過去吧。”池州接過箱子，“還是你哥有勁兒。”鐘秋紅捏捏池遲的手心，“你啊，就是個享福的命。”池遲偷摸的看了池州一眼，池州眼裏明顯的嫉恨，讓人心驚。
小狗狗瞬間低頭，不敢說話。
等一家人走到樓下，鐘秋紅猛地站住，急切的望着池遲，“哎呀，你哥給你買的奶糖忘記裝了。”
吃貨一號池遲瞬間擡頭，“我立馬上去拿。”說完噔噔噔的就朝樓上跑去。
七十年代的房子隔音比較差，池遲剛跑到樓道口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唉，媽，你說老池他們家是不是傻啊，放着池州那個養子在家裏，反而讓親生兒子池遲下鄉去。”
一樓的王阿婆和她兒媳婦最愛說三道四，尤其池遲和他們家的孫子王大寶同歲，常常拿來比較。
王大寶被家裏寵的性子早就壞了，肥頭肥腦的，在學校裏打這個罵那個的，小學還沒念完學校裏就不讓念了。
小學裏還還老是欺負池遲，一朝退學池遲比誰都開心，以至于兩人每次見到池遲都要陰陽怪氣的酸兩句。小狗狗聽到自己的名字還是鬼鬼祟祟的站着偷聽。
王阿婆嘆了口氣：“這你就不懂了吧，現在這知青下鄉哪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就池遲那小子，老池他們家哪能指望他頂立門戶啊。”
小狗狗氣憤，呆毛直立，憋着一口氣，毫不客氣的開口：“王阿婆，我能不能頂立門戶，我爸媽都不在乎，就不要你操心了。”
門裏立馬安靜了一下，随後王阿婆頂着張皺皺巴巴的臉推開門，幹笑了兩聲：“呦，這不是小遲麽，今天走呀。”
池遲看着王阿婆眼裏明顯閃過的厭惡，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噔噔噔上樓了。
“小兔崽子。”池遲聽到後面傳來的嘟囔，加快兩步跑上了樓。
其實這次去下鄉是池遲自己要求的，前兩天池遲也是在這個樓道裏，聽到有人羨慕的說，“還是老池家命好啊，以前老池在醫院門口撿的池州小孩，那時候都說老池傻，養個別人的小孩幹什麽，結果沒想到吧，這上山下鄉，剛好能把養的送出去，親的留在身邊。”
“也是，從小池遲就比池州受寵的多，你看那池遲嬌氣的，怕是地都沒打掃過幾次。”
“那是，抱養的能和親生的相比嘛。”
池州那時候就站在樓道裏，一窳汐言不發，最後上樓去了。
其實池遲從小就知道，池州不是自己的親哥哥，池州是在池遲三歲的時候來到家裏的，據說是一對農村夫婦扔在醫院門口，被發現時，池州身上只有一張寫着出身年月日的字條，只比池遲大半個月。
池父不忍心，就把他抱了回來和池遲做伴。
池遲一直都把他當做親哥哥對待，但是從小老是有人給池州說，“你想不想你的親生父母啊。”
“老池可真是個傻子，抱別人家的兒子回來養。”
“老池家大兒子怎麽比小兒子長的差那麽多。”
“養的永遠比不上親生的。”
這種話被池爸池媽反駁過多少回，但還是讓池州變得越來越沉默。
前兩天再次聽到這些話，池州跑回家裏就立馬告訴家人，自己決定下鄉，畢竟弟弟才是家裏的親生孩子。
惹得鐘秋紅大哭了一場，拉着池州的手說：“你和小遲都是我的親兒子。”
還是池遲立馬耍寶說：“哥哥是聽我說下鄉有野果子摘，還有小牛小羊，這是要和我搶着下鄉。”
又說了自己如何如何向往鄉下，鐘秋紅看着沉默的大兒子，這才同意讓小兒子下鄉。
其實池遲能隐約感覺到，每一次有人拿他和池州比較，池州都會悶好長時間。
所以這次池遲下鄉也是想讓他哥別老是陷在別人的評價裏。給他哥一個不用比較的空間。
拿到東西往樓下走時，池遲想起池州和王阿婆眼裏同樣的厭惡。不由得嘆口氣。
正想着，池遲走到爸媽身邊，父母一如往常的慈愛，反倒是池州，或許是因為他就要走了，連裝都不願意裝了，明晃晃的冷漠。
看着池州的冷漠，想起樓道裏聽到過的話，池遲沉默的跟着父母到火車站。
直到快開車了，池遲才上去摸了摸哥哥的手，拉着說要和哥哥說悄悄話，池爸池媽看着兩個小子往角落裏走，調侃到：“你呀，就和你哥好。”
池遲身體一僵，抿了抿唇，走到背出，才開口道：“哥哥，你讨厭我嗎？”
“因為我，哥哥一直過的不開心嗎？”
池遲望向哥哥，池州沉默了一下，這是他們兄弟兩個第一次讨論起這個話題。
以往，每當有人提起池州的身世，池州從來都是沉默，一個人憋着。
他當然也知道自己是養子，所以從小他就幹什麽他都會讓這池遲。
可他有時候也忍不住想，為什麽是他呢，這天下這麽大，為什麽他失去了父母要寄人籬下，父母對他再好也不是親生的，他永遠也越不過池遲去。
所有鄰居，親戚的眼裏，自己似乎永遠都是池遲的身邊可有可無的存在。池家一家人都白，除了他，他的頭發也沒有池遲的亮，甚至連學習他也比不上池遲。似乎他的一切都是用來陪襯池遲的，這讓他怎麽甘心啊。
“哥哥那天在樓道裏的時候，知道我在樓下聽着，是嗎。”
池州眼裏的嫉恨太濃重了，不會是一天兩天就能形成的。
這次，池州也只是摸了摸池遲的頭，冷漠的說了句，“上車吧，別再回來了。”
池遲明确的看到了池州眼裏的厭惡，原來，哥哥真的不喜歡我。
他知道三年後的高考他一定能考回來，而他哥哥不知道，池州是真的真的很希望他再也不要回來了。
“小遲，上車了。”鐘秋紅看着火車已經到站了，兩個兒子還在那聊天忍不住催促道。
“馬上來。”池遲高聲回了一句，深深的望了一眼池州，“哥哥，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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