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始料未及 (1)
林衾發現自己的哥哥變了。
林衾的哥哥長的很帥，很聰明。即使高一高二玩了兩年，高三努力一年也能考上全國排名前十的林蔭大學。即使每天只知道打游戲和打羽毛球，也能有很多女生追他，甚至偷偷跟蹤他回家。
而林衾長相只能算的上是中游偏上一點，學習比哥哥努力很多，成績卻也只是中游偏上一點。
林衾覺得很不公平，因為大她十歲的哥哥繼承了父母所有的優點。
但是有一點，林衾覺得哥哥也和她一樣，那就是他們都沒有計劃，沒有目标，到不得不做出選擇的時候，才會随便選擇一條路，然後漫無目的地走下去。
說起哥哥最大的變化，那便是，他有目标了，會關心人了。
工作了一個月的哥哥，開始每周給爸爸媽媽和她打電話，而且說起未來的規劃。
“我先在這邊待兩三年，學到了東西，掙點錢，然後就調回林蔭市，到時候阿衾上大學了，我回去了離家裏近，可以照顧你們。”
林衾知道哥哥很孝順，但是他從來沒說出口。爸爸媽媽對他也很放心，即使他本科第一年拿了獎學金，後兩年打游戲還在挂科邊緣徘徊。然後他大四的時候就開始悶聲準備考研，毫不意外，以高分考上了本校研究生。
研究生畢業，他準備去一線城市申州市工作，父母即使很想讓他留在林蔭市，也沒有反對。果真，哥哥還是準備回來。
“阿衾，你不用壓力太大，努力就行。”哥哥每周的電話如約而至。當她放松了，哥哥會鞭策她，她壓力大了，哥哥會勸他，仿佛不再是父母的兒子，而是她的家長。
以前的哥哥不是這樣的，大學期間他很少給家裏打電話，也很少會語言上關心家人，對于上小學的她也只是偶爾會問一下需要帶什麽禮物回來。
感覺到兒子變化的還有林衾的父母，林清平和陳令。
“感覺阿念變了好多，咋突然懂事了這麽多？”林衾聽到媽媽這麽問爸爸。
“懂事了還不好麽，何況林念從小也沒讓我們操心啊。”
“也是，不過我擔心是不是一個人在外面上班太苦了，所以才變的。”
“唉，總得成長吧，讓他懂事點也好，他的性子一直那麽悶，也不好找女朋友吧！”林清平知道兒子的性格，一想到他都研究生畢業了還沒女朋友，不免有些着急。
“你這樣倒是提醒了我，我覺得阿念應當是找了女朋友吧，一般找了女朋友才會這麽貼心。”
哥哥是有女朋友了嗎，林衾如此想。然後搖搖頭，繼續寫作業，畢竟高中的學習壓力比初中大了很多。
林衾覺得自己挺努力的，上課也在聽課，下課也在寫作業，周末仍舊會花一天時間學習，所以，當高一結束成績退步很大差一點都沒考上重點班的時候，她很崩潰。人生就是這樣，最可怕的不是你沒有努力，而是努力過了，結果仍舊不好。
拿到成績後的前兩天，林衾一直在睡覺，除了吃飯幾乎不出門。看到哥哥的電話，她猶豫了很久接了。“喂，哥。”
“阿衾，你今年16歲了，也該是大姑娘了，怎麽還不讓爸媽省心呢？”林念說話的語氣很不好，聽得出來他對林衾很失望。
林衾突然就崩潰了，嚎啕大哭，邊哭邊說：“是我不想省心嗎，是，你從小學習都好，連我的老師都說我不及你的一半。但是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嗎，我每天認真上課，一節課都不敢落，放假了不敢玩游戲，不敢看電視，就是為了和你有一樣的成績，但是我做不到。即使我一直學習，也趕不上逃課的你，誰讓你聰明，誰讓我笨呢！”
電話對端一陣沉默，仿佛一直在等林衾哭訴完，過了許久才說了一句：“你先好好休息吧，一會喝點水，洗把臉，要不然眼睛腫了就不好看了。”
林衾後悔了，她不該那麽對哥哥說話。她知道，哥哥一直以來也很努力，因為比她大，所以一直讓着她，因為父母年齡大了，所以不僅要照顧她還要照顧父母。
她一直覺得哥哥沒心沒肺，直到爺爺的葬禮上，她看到哥哥以淚洗面，那個時候，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明白了以淚洗面這個成語。
姑姑說：“你哥小時候你爸媽很忙，所以都是你爺爺奶奶照顧你哥的，你哥還沒畢業，還沒賺錢，還沒好好孝敬爺爺奶奶，但他們都走了，你哥估計很無能為力吧。”
林衾的後悔在第二天晚上看到哥哥的來電終止，扭扭捏捏還未道歉，就聽到哥哥說：“阿衾，有一個人給我說過一段話，我覺得挺有道理的。世界上可能真的有天才，但是少之又少，如果你看到大多數人不努力還能學習很好，那麽他們只是在你沒看到的地方努力罷了。”
緊接着，林念嘆了一口氣說道：“我高一高二是沒好好學習，但是我上課都有好好聽講，成績才不至于太差。高三的時候，大家都很努力，我才發現自己落下了很多。上高三之後，我每天平均只睡四個小時，所以周末回家才會一直睡覺。你知道嗎，有兩次，我在路上走路的時候睡着了，差點摔倒。在二模之後，我連周末都不回家了，那個時候我才發現，我們班那些第一第二名在很久之前就開始周末不回家了，每周他們都比我多學習兩天。”
聽完哥哥的話，林衾沉默了，她努力了嗎，努力了，她足夠努力嗎，不，不夠。她上課是在聽課，但是真正記進去了多少呢。她寫作業的效率很低，一節課後題一個晚上才能寫完。周末，她雖然沒有看電視，但是寫作業的時候會剪剪指甲，試試衣服，作業根本沒有完成多少。
“哥，我錯了。”
“沒關系，現在還來得及，好好努力，讓自己以後不要後悔。”
高中的功課非常枯燥，每天都是沒完沒了的試卷，練習冊，除了上課就是寫作業，林衾覺得這三年真的太難了。不過還是有成就感的，比如說經過不懈的努力，終于在重點班達到了中游水平。而哥哥每周的電話，才是真正支撐林衾走下去的希望。
林念經常給林衾講一些大學的事情，比如從來不用早操，不用早讀，沒有班主任管着，還有很多社團可以參加，可以唱歌可以跳舞還可以參加公益活動。
“哥，這周開班會的時候老師讓我們填志願，好多同學都填的首都大學，可是每年我們學校也考不了幾個首都大學啊！”
“呵呵呵。”林念愉悅地笑了出聲，“你呢，你想去哪個大學？”
“沒想過，你說我就在林蔭市上大學，還是去遠一點的地方啊？”
“林蔭市離家裏近，上大學去也不會不習慣，但是也總想去外面看看，不是上大學的時候，也會是工作的時候。”
“就像你一樣？”
“對，像我一樣。”
林衾高三第二學期，剛過完年，林念像他兩年前所說的一樣，調回了林蔭市工作，只要一有空就買很多營養品去學校看林衾。
不看不要緊，一看又讓林衾幾個小姐妹激動起來了。“林衾，你哥長得好帥啊，他有沒有女朋友啊？”
“不知道，沒有吧，我哥就長的帥，性格太悶了，估計不招女生喜歡。”
“得了吧，就那張臉就夠了，光坐在那裏就是一道風景了，你說你怎麽和你哥一點都不像呢。”
林衾瞪了好友一眼，她知道自己不好看，和哥哥不像，這幫人，至于這麽明顯麽。
六月的高考如期而至，林念專門休了年休假陪林衾高考，高考完帶着林衾去首都玩了一圈。
回到家之後，林衾突然覺得悵然若失，根本沒有想象中那麽開心，也沒有出去玩時候的充實，反而覺得無所事事。
高考成績沒有出人意料，在百般糾結與考量之後，林衾選擇了林蔭師範大學，如果不出意外，她應該會當老師吧，至少她不反感當老師。
對于她的選擇，林念很贊同，離他近，能照顧到。林清平和陳令也很同意，女孩子當老師挺好，穩定。
林衾剛上大學，林念就在林蔭市買了房子，雖說還有兩年才交房，但總算安定下來了，這是林念的說法。
林衾突然就覺得哥哥老了，不止是因為他說想安定下來，而是因為他的生活方式。
林念是和大學的舍友程君諾一起租了兩室一廳，她和林衾兩個星期回一次家，不回家的那個星期大多時候都是和程君諾一起打游戲，叫外賣，幾乎不出門。
聽說長得好看的人才有青春，所以林衾似乎都沒有過青春，她也沒有意識到她和哥哥的年齡已經到了該談戀愛的時候，在她的心裏，他們都還小，直到過年的時候聽到了哥哥被催婚。
“念念今年虛歲都三十了吧，怎麽還沒有消息，談女朋友了沒有？”每年過年走親戚，總會聊起孩子，學習怎麽樣，考試怎麽樣，工作怎麽樣，有沒有女朋友，有沒有結婚，有沒有生孩子。林衾的姑姑就是這樣的人，他們兄妹就是這麽被關心大的。
陳令很不喜歡這種慰問，仿佛一直逼着孩子前行似的，立即笑着說道：“沒事，不着急，現在孩子都結婚晚，他工作才定下來，過幾年再說。”
陳令的話算是給林念解了圍，林衾偷偷地看了一眼默默吃飯的哥哥，突然很好奇，哥哥都29了，真的沒有談過戀愛嗎？
好奇這件事顯然不止林衾一個人，晚上吃飯的時候，林清平好奇地問了出聲：“阿念，你交過女朋友嗎？還是現在偷偷談了，沒跟我們說？”
林念擡起頭，看着瞪着圓圓的眼睛看他的爸爸媽媽和妹妹，避重就輕道：“現在沒談，談了肯定會跟你們說的。”
“哦。”陳令顯然很失望。
“遇到合适的我會談的。”林念補充道。
陳令一直以來自诩是很開明的家長，在這方面肯定不願意給孩子施壓，“沒事，咱家又沒有皇位要繼承，你慢慢來，一定要找自己喜歡的人。”
“好，我知道了。”
林衾覺得其中一定有貓膩，就連她這樣普普通通的人，在大學也會有人搭讪，她哥這麽優秀，不可能一直單身的。如果真的一直單身，那肯定是想方設法找女朋友，就像程君諾一樣，每天不是在相親就是在相親的路上。
開學一個多月後，林衾剛好迎來了機會。那天是個周五，他們都沒回家，林念程君諾和林衾一起去吃火鍋，剛把菜點好，林念就接到了電話要回去加班。要是放到平時，林衾肯定是不開心的，她最讨厭哥哥去加班了，此時她卻非常開心，“沒事，哥，你快去吧，我們倆吃就可以了。”
林念仿佛有些詫異，摸摸林衾的頭說道：“今天估計比較晚了，到時候讓老程送你回去，明天哥哥再帶你去吃好吃的。”
“好的，成交。”
林念剛走，林衾就神秘兮兮地看着程君諾，搞得程君諾渾身毛毛的，“妹妹，有什麽事嗎？”
“諾哥～”
程君諾的雞皮疙瘩真的起來了，“你好好說話，我有點害怕。”
林衾知道時候到了，開門見山道：“你和我哥是大學舍友，你一定知道他有沒有談過戀愛吧？”
“我當是什麽事呢，吓死我了，有話好好問呗。”
“聽你這麽說，那肯定是有故事咯！”
“咳，有點渴，倒水。”
“是。”林衾迅速把酸梅湯倒到了兩個人的杯子中，然後雙手托腮，準備聽故事。
程君諾喝了一口酸梅湯，也不再賣關子，緩緩說道：“大一第二學期，你哥談了個女朋友，叫林想。”
林衾立即來了興趣，咋咋呼呼問道：“是想念的想嗎，哇，這麽有緣，她長得漂亮嗎，有沒有照片？”
“淡定，是想念的想，我們那時候開玩笑，說他們倆像是姐弟倆，名字太像了。照片我肯定沒有，你哥估計也沒有，畢竟分手好久了，十年了吧。”
“啊，他們談的很短嗎，那就是沒認識多久啊，後來我哥沒有再談嗎，很久的那種？”林衾算了一下時間，哥哥大一第二學期到現在剛好十年，那就是他們只談了幾個月，便覺得肯定就是那種過客匆匆沒有什麽可說的，所以瞬間喪失了興趣。
此時菜已經上了，程君諾把牛肉都放進了鍋裏，然後以一副長者的樣子教育林衾，“小姑娘家家的就是膚淺，如果真是那樣，我有必要跟你說嗎，問題就是他倆只認識了不到半年，但是她對你哥的影響太大了，我甚至覺得，你哥後來一直沒有談戀愛就是因為忘不了她。”
林衾又重新燃起了興趣，因為她抓住了這句話的重點，他哥只談了那一次戀愛，雖然時間很短。她突然瞥見了哥哥已經調好的小料，靈機一動，“比如說突然喜歡吃辣了？”
“對，不僅如此，還有火鍋。”
林衾家裏很少吃辣，但是林念上大學後突然就特別喜歡吃辣了，什麽菜裏都要加一些，陳令只當是上了大學，學校飯菜比較辣，吃習慣了。關于火鍋，陳令和林衾都很喜歡吃，但是林清平和林念一直不喜歡吃，他們家總是在二比二平後，林清平和林念一臉不情願地陪她們去吃火鍋。同樣是在林念上大學之後，吃火鍋的票數就變成了三比一，漸漸的，連林清平也喜歡吃火鍋了。
想到這些，林衾就很想了解那個叫林想的姐姐了，“那林想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我其實和林想不太熟，只見過兩三次吧。你哥當時是跟另一個舍友參加了學校的支教社團，周末去周邊一些留守兒童學校支教。你也知道我們宿舍，平時都在打游戲，根本不參加這些活動。那天也不知道怎麽了，你哥和我們那個舍友就去參加活動了，然後就認識了林想。等會，牛肉好了，先吃肉。”
林衾聽得正起勁，此時簡直想敲死程君諾，拿起漏勺，把肉都放到程君諾碗裏，“好了，你邊吃邊說。”
程君諾嚼了一大口肉，在林衾威脅地目光中繼續回憶起來，“林想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就是那種很有計劃，很有條理，很有能力的人。你哥和她在一起特別登對，怎麽說呢，就像會發光一樣。他們倆本來都像是多邊形，但是碰到一起，就可以奇妙地融為心形。”
林衾聽得很認真，程君諾也不好停下來，只能繼續說道：“林想挺好看的，不是特別美的那種，但是很舒服，據說人緣也特別好。我有個高中同學在她的隔壁班，對了，她和我們不是一個專業。當時我自告奮勇去打聽她怎麽樣，結果你猜怎麽着，據說他們班、隔壁班的男生女生都很喜歡她，就是那種只要投票的，她都會以高票勝出，後來我告訴你哥了，你哥還嫌我多管閑事。”
“說起不同專業，我們都屬于工科，有一些公共課是一樣的，你哥那個變态啊，自從認識了林想，天天陪她上自習，還自學她們專業的課程給她講，對了，那年你哥高數、大物、概率論這些科目幾乎都是滿分，還拿了一等獎，簡直太牛了。”
程君諾又喝了一口飲料，下了一些菜，示意林衾吃一點，然後他繼續講。“那個時候是六月份吧，我和你哥一起上選修課，結束後我等着他叫我一起走，然後回頭看到了你哥和林想坐在一起。他們倆不知道在說什麽，林想就沖着你哥撒嬌，你哥特別寵溺地摸着她的頭，然後你哥提醒她我在看，林想就臉紅了趴在桌子上，你哥就靠在椅背上看着她笑。你知道嗎，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你哥笑得那麽開心，那天我真的從他身上看到了光。”
這是程君諾今天第二次說到發光這個詞語，由此可見，那個時候應該是林念最美好的時光。
“沒了？”林衾看着程君諾開始吃飯，沒有繼續的意思，不免有些失望。
“沒了，你哥一談戀愛就不理我們了，我真不知道更多的了。”
“唉，他們為啥分手呢？”
程君諾搖搖頭，“不清楚，你哥沒說過。他倆是五月份在一起的吧，兩個人特別甜，林想也不作，他們也沒吵過架，我就知道暑假結束，剛開學就分手了。那一個月，你哥除了上課就不出門，整天發呆，不打游戲，也不吃東西，反正瘦了特別多，可能到了十一之後才好一點了。”
會因為什麽呢，不喜歡了，移情別戀，或者父母不同意，林衾想不出別的可能了。但是看他倆不像是前兩種，更不會是第三種，到底是因為什麽呢，她想不出來。
人的好奇心一旦被勾起，便很難壓下去，林衾就是這般。當林念問起她周六想吃什麽的時候，林衾突然想起了程君諾後來說的話：其實我會懷疑你哥一直沒有忘了林想還有一個原因。你也知道我們本科和研究生不在一個校區，自從本科畢業，你哥再也沒去過我們本科所在的新校區。你想想啊，大學又沒有發生不好的事情，一般人都喜歡時不時回母校看看，你哥卻不一樣，那他肯定是怕勾起以前的回憶。
林衾覺得程君諾說的很有道理，于是立即建議去吃重慶雞公煲，位置離林蔭大學新校區很近。林念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自然是滿口答應。
這家雞公煲似乎是林念的回憶，他吃的過程一言不發，比平時多吃了好多，感染的林衾也多吃了一碗米飯。林衾揉着圓圓的肚子說道：“吃的好撐啊，幸好是我堅持中午過來，要是晚上吃這麽多得胖死我。”
林念付完錢，轉頭說道：“小丫頭，才多大就減肥，你再減就成猴子了。”
“我都十九了，不小啦！”
“嗯，也對，不小了。一會呢，要去哪？”林念率先走出門，看着周圍的景象變了好多，不禁有些感慨。
“咱們去你們學校轉轉吧，剛好消食。”
林念愣了一下，駐足，沉默了兩三分鐘，便說道：“走吧。”
就怕林念不願意去，林衾準備了一大堆說辭，沒想到他這麽痛快，不禁有點懷疑程君諾話裏的真實性。
剛走進林蔭大學，林念就停在了一個擺渡車面前，看着擺渡車牌，發呆了好久。然後喃喃道：“還真有擺渡車了。”
“怎麽啦？”
“沒什麽，走吧。”
從大門走進去，右拐，不遠處有一處湖，翠綠翠綠的，湖邊的楊柳剛剛冒出了新芽，看起來別有一番景色。
“哥，這個湖好漂亮啊，咱們下去看看吧。”林衾的學校在市中心，根本沒有這麽大一片湖，立即來了興趣。
“別，去別處轉轉吧！”
“嗯，為啥？”
林念想了一下，說道：“這個湖又名情人湖，湖邊都是情侶。”
“哦，知道了。”敢情林念是怕林衾看到情侶尴尬啊，不過想來确實也尴尬，所以林衾也沒堅持。
剛往前走了一點，林念突然問：“阿衾，有人追你嗎？”
林衾一直不知道怎麽開口聊起哥哥的感情，沒想到他自己先提出來了，于是決定犧牲自己來誘敵，“沒有啊，不過有隔壁班的男生老找我聊天，很多時候都在瞎扯。”
“那就是喜歡你了，要不然誰天天沒事幹找你聊天啊。”
“你也是這樣嗎？”
“對啊。”林念回答完就看見林衾瞪着圓圓的眼睛看着他，一副八卦的樣子。
“對林想也是？”
林念此時才反應過來他上妹妹的當了，她先從程君諾那裏打聽了什麽，然後今天吃飯，散步，想到這裏就用手指彈了一下林衾的額頭，“翅膀長硬了，開始給你哥挖坑了啊！”
林衾立即求饒，“我錯了，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們倆的事，諾哥沒說多少，我太好奇了。”
林念轉頭看到了路邊的長椅，坐了下來，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嘆了一口氣，繼而問道：“你想知道什麽？”
林衾一看有戲，迅速坐在林念旁邊，激動地問：“你們怎麽認識的，你怎麽喜歡上她的？”
林念靠在椅背上，看着遠方，仿佛陷入了很早的回憶，緩緩開口：“當時也就是這個時候吧，我和老吳去吃了雞公煲回學校，然後老吳說今天社團要開會，讨論社慶的事，他說肯定有美女。我想的反正吃飽了有點撐，過去溜一圈也挺好的。到了之後我們就後悔了，怎麽說呢，男的很多，女的，質量很一般。然後我就一直低着頭玩手機，他們在說什麽我都沒聽。”
“她不在？”林衾聽了這麽多，只從中挑出了這一點有用的信息。
“是的，然後會開到一半，她闖進來了，我擡起頭，剛好和她對視。”
“你是不是覺得她特別漂亮，一見鐘情？”
林念伸出手揉了一下林衾的頭發，“你偶像劇看多了吧。那天她好像是給她們班排完舞蹈吧，飯也沒吃，然後風風火火的跑過來，頭發被風刮的有點亂，我只能看出來她長得還可以。後來，我們部長就定了排話劇，她是導演，然後給我們在座的都分了角色，我只是一個小配角。”
“你什麽時候喜歡她的？”
林念笑了一下，繼續回憶，“她是導演，所以和男女主角交流多一些，和我很少說話。有一天，我的搭檔有事沒來，她就站在我的旁邊和我對詞，我當時就覺得她很好。就是那種明媚卻不張揚，溫柔卻不懦弱，自信卻不自負的感覺。她很愛笑，笑起來很好看，特別溫暖。從那之後，我特別期待去排練，每次都精心打扮。”
林衾終于相信程君諾的話了，她看到了林念在說起林想時眼中的光，時隔那麽久，仍舊會閃現的光。“那她什麽時候喜歡你的？”
“她那個時候可忙了，幫她們班的運動會排練開場舞，在我們社團排練話劇，還參加了學生會和我們社團周末的支教活動，所以後來她說看到我第一眼覺得我挺帥的，再之後忙到幾乎忘了我這個人。”
林衾突然想起來三年前，哥哥突然變得有計劃了，程君諾也說林想是個很有計劃的人，這樣說來三年前哥哥的改變應該也和林想有關。
“社慶那天，我們節目表演的效果很好，後來大家就把蛋糕往她臉上抹，我也趁亂抹了很多，後來她就跑了。我們當時特別怕她生氣，也怕她晚上會出事，就分頭去找她。我當時就想二樓人很多，她肯定去一樓衛生間洗臉了，然後我拿着紙巾在門口等着，她出來的時候就把紙巾遞給她了……”
林衾從哥哥的話語中想象到了那個畫面。
一群人剛鬧完，把林想的臉抹的成了白色。她找到了人少的衛生間，洗幹淨臉，出門發現同社團的帥哥林念在門口等着她，她第一反應是躲，然後被林念拉住了，把紙巾塞到她的手裏，“擦一下臉吧。”
林想接過紙巾，把臉擦幹，然後問道：“你是林念？”
“對。”
林想呵呵地笑了出聲，“和我的名字真像，我都覺得你像我弟弟呢！”
“不帶這麽占便宜的啊！”林念笑道。
“我今年就要20歲了，生日在九月中旬，沒趕上上一屆開學，所以你肯定比我小。”
林念想了一下，好像真是如此，“嗯，我是來年一月份的，确實比你小。不過你看着很小啊，比我小多了，像高中生。”
“得了吧，你白白嫩嫩的才像初中生呢。”
林念本來就長得顯小，此時也不好就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便指了不遠處的椅子說：“上面估計還在鬧，咱們去坐會吧。”
“好啊。”
此時的林念回憶完這些，有些悵然。那晚具體聊了什麽，他已經忘了，那一幕，卻一直在他的腦海裏，仿佛昨天才發生。
收回思緒，起身，對林衾說：“去那邊轉轉吧，有好喝的奶茶。”
“好。”林衾喝着奶茶，看到不遠處的酸辣粉店，繼續問道：“她很喜歡來這裏吃飯吧？”
林念看都沒看便說道：“嗯，她家不在本地，她吃不慣食堂的飯，我就經常帶她過來，她每次放好多辣椒，我總說老板看到她來應該把辣椒罐藏起來。”
果然。林衾如此想。
走到教學樓的時候，林念再次停下，“上去看看嗎？”
“好啊。”
此時正是午休時間，又是周六，教學樓幾乎沒人，林衾跟着林念來到了那個教室1506。
“這間教室能看到操場，又有大大的落地窗，她很喜歡在這裏上自習，困了就趴在桌子上睡覺，能曬到太陽，乏了就看看操場，放松一下心情，晚上還能看到星星，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上自習也能有這麽多樂趣。”
林念說完，然後輕車熟路地走到第二排靠窗的桌子邊，看到了已經模糊但還能看清楚字跡：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後面有稍微清晰一點的字體：按照目前的天氣，你應該是挂了。
再後面的字體更清晰一些，和前兩句顯然不是一個人寫的：的确是挂了。
“你寫的嗎？後面的字？”林衾忍不住問出了聲。
“前面是她寫的，被我批評了，她還委屈地想沖我發火，但是意識到自己錯了就沒有再說什麽了。後來我再也沒來過這個教室，應該是別人寫的吧。”
“那是誰寫的，她後面的男朋友？”林衾猜測道。
“不是，她沒有再交男朋友。”
林衾不知道她哥哥為何會如此确定，畢竟已經過了那麽久。但是林念從來不說沒把握的話，想到這裏，林衾不敢深想。
剛從教室出來，在走廊上，碰到了三個鬼鬼祟祟的女生，應該是和林衾差不多大吧。一個膽大一點的直接沖到林念面前，“你是學長吧，能不能要你的聯系方式，我舍友挺喜歡你的。”
林衾本來在後面走着，看到這樣的情景，立即駐足。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哥哥的魅力，這些女生如此明目張膽，她不禁看向了哥哥。
林念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麽，“噗嗤”笑了出聲。
那個女生一看有戲，立即拿出手機，沖着林念道：“我加你的微信吧。”
林念連連擺手，“小師妹，我比你們可要大好多。”然後走到後面把林衾拉過來，繼續笑着說：“哎呀，別生氣了。”
那個女孩不好意思地走開，感慨自己失誤，居然沒看出來人家的女朋友在後面。
林衾深知不能破壞哥哥的桃花，躲開道：“哥，你別開玩笑了，我是你親妹……”
很顯然，林念捂着林衾的嘴退回了1號教學樓，讓她把剩下的話咽在了肚子裏。
那幾個女生迅速反應過來，敢情這是拿着擋箭牌拒絕她們呢。她就覺得那個學長年齡不大，頂多是研究生，即使是嫌棄她們小，但他旁邊的女孩也不大啊。
“哥，有桃花啊！”林衾哭訴。
“嗯。”
“你就嗯？”
“對啊。”
林衾終于知道哥哥為什麽能頂着如此帥的臉還能單身到現在了，想到這裏更加想見到那個叫林想的姐姐了。
“你剛才笑什麽？”林衾此時就像福爾摩斯，不放過哥哥的任何一個動作和表情。
林念帶些林衾走出了教學樓，繼續往前走，邊走邊說：“那年六月，是她們宿舍節，也就是宿舍號的那天，她們自己定的。說是要和舍友一起過，我就自己在宿舍。晚上找她的時候，她說她們下午，在教室上自習，給一個男生寫了紙條，幫她一個舍友脫單，然後那個男生回了三個字：神經病。”
林念說的時候笑意盈盈，林衾也覺得有畫面感，跟着笑起來，“她們還挺有意思的啊。”
“對啊，我聽說了之後，說，的确是神經病。我就問她怎麽選的那個男生，她說那個男生是整個教室唯一沒穿拖鞋和短褲上自習的，她們覺得比較正常。”
林衾點點頭，她也不喜歡男生穿着拖鞋和短褲出門，确實不雅。
路走到頭，是一棟宿舍樓。林念沒說什麽，就站在那個路燈下面看宿舍樓，一站就是十多分鐘。
林衾就像看電影一般，閃現了哥哥和一個女孩手拉手邊說邊笑的畫面，哥哥在路上等那個女孩她飛奔過來的畫面，哥哥把那個女孩送到樓底下依依不舍告別的畫面……
繞了一圈，林念在圖書館的拐角處停下，苦笑着說：“她就是在這裏說分手的，十年了，時間過得真快。”
“你們為什麽分手呀？”林衾終于問出了想問的話，林念卻沒準備回答。過了兩三分鐘，林衾又說道：“你還喜歡她嗎，你們為什麽不能複合呢？”
“走吧，我送你回去。”
林念說完，不顧林衾的好奇，走到校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把林衾塞進去，自己坐在旁邊。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說話，快到林蔭師範大學的時候，林衾給司機說道：“師傅，在路邊停就行了，我走過去。”
林念卻說：“師傅，掉頭去對面吧。”
“這邊方便啊，剛好去你的房子，順路呀。”林蔭大學在南面，這一路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