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李蕭寒不知為何,他竟然在這個小丫頭面前丢盹了,許是太累的緣故,可即便如此,向來睡眠不好的他,也絕不應該出這樣的岔子。

他沒忍住就将火氣發了出來,可随着屋中漸漸靜下,那丫頭含淚垂眸的樣子不禁又浮現在眼前。

林月芽是哭着跑回小屋的。

院裏幾個正在忙碌的婢女,看到林月芽這副樣子,低聲開始議論。

名叫芸玢婢女唇角一勾,“可別小瞧了她,聽說她可是眼巴巴等了侯爺一宿呢。”

“那又如何,還不是讓侯爺給罵出來了。”芸芬捂着嘴偷笑起來。

她們聲音極小,可即便沒有聽到的說話內容,看神色也猜的出來。

春蘿走過來嗔道:“膽子越發大了,在這兒也敢妄議主子。”

芸芬朝林月芽那間小屋翻了記白眼,嘟囔道:“一個爬床貨罷了,還真當自己是個什麽東西。”

芸芬年歲越長,嘴巴就越不饒人,春蘿前幾次還好心勸她,如今看來也不必勸了,人各有命。

她遲早要壞到這張嘴上。

春蘿沒再說話,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轉身走了。

這邊碧喜見林月芽跑進屋,急忙迎上前去,“可同侯爺講清楚了?”

林月芽抿唇搖頭,眼淚還在吧嗒吧嗒往下掉。

碧喜見她越哭越委屈,趕緊從身上抽出帕子幫她抹淚,“怎麽哭了,侯爺訓你了?”

林月芽沒有解釋,只是繼續哭,她也不知道為何這眼淚就是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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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夏河來敲門,林月芽才漸漸止住哭聲。

夏河端着盤桂花糕,板着臉遞給碧喜,扔下四個字便走了,“侯爺賞的。”

“哇,”碧喜捧着精致的托盤,眼睛閃着光亮,“這是桂花糕吧!”

一提到桂花糕,林月芽心頭又添了幾分委屈,方才李蕭寒還說桂花糕髒了,轉眼就送到她屋裏來,這不就是在羞辱她麽?

碧喜拿起一塊兒糕點坐到林月芽身旁,遞給她道:“別哭了,侯爺這不是挺好的麽,都給你送糕點吃呢,看來侯爺沒生你氣。”

生氣?

林月芽心頭不悅,明明打從一開始就是他的錯,他既是對她有歉意,便要真誠待人,哪裏有正在沐浴就将人叫進去問話的。

林月芽想着想着,便又覺得心裏難受。

她将面前的桂花糕推開,別過臉去。

碧喜見狀,猶豫了一下,幹脆一口塞進嘴巴裏,露出一副極為享受的神情。

依依不舍地嚼完,碧喜才開口:“這絕對是永樂街的糕點,去年長公主再百花園設宴時,縣主掉到地上了一塊兒,我撿起來沒忍住就偷偷吃了,就是這個味!”

入口綿軟清香,甜而不膩,她絕對沒有記錯。

林月芽看着碧喜開心的模樣,心裏泛起一陣酸澀。

貴人主子們不要東西,他們卻視若珍寶。

“人的命都是老天爺寫好的。”

林月芽不由想起趙嬷嬷說的這句話來。

老天爺寫好的麽,那他為何要這樣寫?

人的命應當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啊。

那盤糕點,碧喜沒有吃完,她留了一塊兒給林月芽。

林月芽最終還是沒有吃,她吃不下去,她不管老天爺如何寫她的命,但至少這塊兒桂花糕她可以選擇不吃。

今日可算是吃過瘾了,碧喜吹着熱水,心滿意足地靠坐在床頭,見這會兒林月芽情緒已經平複下來,便開口道:“不是我說你,你方才進去那般久,怎麽還沒将話說明白呢?”

林月芽也不懂,明明那樣好的機會,怎麽又沒解釋清楚,她心裏隐約有種怪異的感覺,但是又不知道到底是哪裏怪。

林月芽幹脆拉住碧喜的手,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拍:你代我去說吧。

碧喜可以說話,兩三句定能解釋清楚。

“也行,”碧喜先是點頭應下,可随即便拼命搖頭,“不行不行,你這哪裏是讓我去說,你這是讓我去死啊!”

“侯爺可是雲端上的人物,那可是咱們大齊長公主的獨子啊,堂堂大理寺卿,你知道大理寺卿不?”

林月芽搖搖頭,她只知道是個很大的官職,但具體這個官職意味着什麽,她便不清楚了。

碧喜說得激動,熱水灑了一手,她也顧不得擦,繼續道,“我也說不明白,反正即便是一品官,只要咱們侯爺給他定罪了,那他便是求到皇上那邊都不好用,你懂不懂?”

林月芽茫然地點點頭。

“侯爺審過的犯人比我吃過得饅頭都多,”碧喜也不知道怎麽了,莫名生出一絲驕傲。

林月芽心下了然,怪不得她同李蕭寒在一起時,總能感覺到一股壓迫感。

“我也是聽說的。”碧喜說得來勁兒,她把鞋一蹬,盤腿坐在床上道:“侯爺手裏,就沒有審不出的案子,就是死人的嘴,他都能給撬開了……”

碧喜将她這些年聽到的傳聞,一一道出,林月芽聽着聽着,眉心越蹙越緊。

她忽地一下拉住碧喜的胳膊,比劃着道:你說,侯爺一個眼神,就能看出犯人的想法?

碧喜點點頭,“沒錯啊,好多犯人被抓時都咬了舌頭,說不得話,可案子總歸要審的,侯爺自有辦法……”

“等等,”碧喜也猛然反應過來,“侯爺那樣厲害,怎麽就看不明白你……”

她沒敢往下說,偷偷去看林月芽的臉色。

“月芽啊,”碧喜小聲道,“會不會侯爺……喜歡你?”

畢竟林月芽是這麽多年來,侯爺第一個收進院裏的女人。

林月芽的臉色煞白,半晌後使勁兒搖頭。

碧喜也忽地一下笑了,“你看看我,吃飽了就亂講話,你別放在心上,也許是那些犯人都認字,寫下來了呢。”

“诶對了!”碧喜想到了什麽,一下跳到地上,從旁邊櫃裏翻出一沓紙,“月芽,你可以寫下來啊,這樣不就一下能講清楚了麽?”

林月芽看着微微泛黃的紙,搖搖頭,她不會寫字。

碧喜也知道,她一把拉住林月芽,“那個叫春蘿的,她會。”

今日下午碧喜替林月芽守窗的時候,她看到一個小厮拿着書問春蘿,春蘿講得頭頭是道。

碧喜跑到窗邊看了看天色,嘆道:“就是時候晚了,要不咱們明日再去吧。”

明日可不行,林月芽想起李蕭寒的話,他明日便要離開侯府,一去便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不行,林月芽覺得她在雲騰院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即便不讓她出府,讓她回到原本的位置也可以。

林月芽接住紙,起身向外走去,剛走到門口,又想起什麽轉身回到妝臺前,她從抽屜中拿出一個小盒,裏面是她前幾日剛繡好的荷包。

碧喜跟着她走出屋,這才發現太過激動,忘記穿鞋了,轉身回去穿鞋時被林月芽拉住。

林月芽對她搖搖頭:我自己去。

作者有話說:

寶們下周上榜後會穩定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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