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馬車在永安侯府門前停下,一個老嬷嬷從裏面迎了出來。

李蕭寒走下馬車,見是格蘭院的人,便知是長公主着急尋他。

李蕭寒回頭去看林月芽,她依舊是馬車裏那副乖順模樣。

李蕭寒也不知自己到底怎麽了,心頭又開始莫名的煩亂起來。

他囑咐夏河送林月芽回去,這才随着老嬷嬷去了格蘭院。

長公主已等他多時,念了不知多少遍佛經,最後嘴唇都發幹,喝下一壺茶後,望着門口出神嘆氣。

終于看到李蕭寒朝這邊走來,長公主着急地站起身來。

“你帶那婢子出去了?”

李蕭寒還未徹底踏進門,就迎上了長公主質問的聲音。

他原本就心頭不快,此時臉色更加難看,便也不軟不硬地回了一句,“怎麽,母親叫人跟我?”

長公主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方才太過心急,觸碰到了兒子的逆鱗。

李蕭寒最不喜人窺探他,不論是行蹤還是心思。

兩年前太傅孫女王氏對他一見傾心,找人四下打探他行蹤,李蕭寒警告過一次未果,最後徹底将他激怒,直接就掀了王家老底,混上那個位置的,手上能有多幹淨。

王家來人直接求到長公主面前,卻也沒有半分回旋的餘地。

那時長公主才忽然意識到,李蕭寒不僅是她的兒子,他更是一個成年男人,早已脫離了她的掌控。

趙嬷嬷見狀,趕緊就沖屋裏人揮手,下人們像是沒聽到般低頭垂眼地退了下去。

随後滿面堆笑着給李蕭寒倒茶,“侯爺誤會長公主了,是老奴替長公主去雲騰院送東西,沒看到侯爺就多嘴問了一句。”

李蕭寒沒接那茶,目光威壓地看着趙嬷嬷道:“雲騰院裏,是誰多的嘴?”

趙嬷嬷心裏咯噔一下,回頭去看長公主。

長公主這邊氣剛消了一半,一聽李蕭寒這樣的語氣對趙嬷嬷問話,心口瞬間又堵住了。

趙嬷嬷怕他們争執,趕忙就道:“啊,好像是那個、那個叫碧喜的丫頭!”

李蕭寒一邊唇角微微揚起,眸中卻無半分笑意。

趙嬷嬷果真是反應快,那碧喜是林月芽屋裏的人,自家主子随侯爺外出了,随口與趙嬷嬷說上一句,好像并不算逾矩。

再者,李蕭寒要是真的想追究碧喜,損的也是林月芽的面子。

李蕭寒破有深意地看了趙嬷嬷一眼,這才将面前的茶盞端起。

趙嬷嬷是看着李蕭寒長大的,說句逾越的話,她在心裏甚至将李蕭寒當成半個兒子。

可方才不過短短三兩句話的時間,趙嬷嬷手心不知不覺就生出一層細汗。

趙嬷嬷僵着臉上的笑容,又走回去低聲勸了幾句長公主。

李蕭寒畢竟是自己兒子,長公主就算心裏有氣也沒有辦法。

她長出一口氣,耐下心來對李蕭寒道:“那婢子身份低賤,不過一個通房罷了,你院中尚無正妻,如今親自帶着她出去,叫人看到背後該如何議論,誰還敢進侯府的門?”

李蕭寒沒說話,指節在身旁桌案上一下一下輕輕敲着,等着聽她後話。

果然,長公主沒等他回話,就繼續道:“不是我要管着你,老侯爺在你這個歲數的時候,你都已經四歲了。”

聽到長公主提起過世的永安候,李蕭寒指節一頓,擡眼看向她。

長公主拿出帕子在眼角沾了沾,“我就你這麽一個兒子,你一日不成家,我一日便心裏不安,你叫我百年後該如何面對侯爺?”

其實前幾年長公主也操心過李蕭寒的婚事,那時候李蕭寒還能耐下性子和她說上幾句。

她在一衆世家名門中仔細挑選了幾個滿意的女子,可拿到李蕭寒面前時,卻讓他逐一否了。

“她爹的官運不會長久,日後必出大事。”

“她哥哥太過纨绔,将來恐會禍事不斷。”

“她外祖家曾在前朝做事,不應交往過密。”

長公主一口氣堵在心口,指着一個家世無比幹淨的文官子女,“那她呢?”

李蕭寒當時睨了一眼畫像,淡道:“太瘦了,不好生養。”

長公主氣地拍桌,“整個上京就沒有一個能入你眼的?”

李蕭寒倒是誠實,直接就道:“沒有。”

長公主氣得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後李蕭寒對她道:“是兒子不孝,叫母親費心了,既然操心兒子婚事會惹得母親心煩,那日後便不要再在這種事上費神了,兒子自有打算。”

一番話将長公主徹底堵住。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長公主也索性不再去張羅這些事。可表面不張羅,不代表心裏不着急。她知道李蕭寒和那個陸淵交好,二人都未娶妻,她甚至猜想,他們之間會不會有龍陽之好。

每次一想到這裏,她就無比的煩躁與害怕。直到前些日子李蕭寒主動願意将林月芽收進院裏,長公主這才暗暗松了口氣。

也許她這個兒子,終于在男女之事上開竅了。

一想到此,長公主又動起張羅婚事的念頭。

長公主一面擦淚,一面看着李蕭寒道:“早兩年你說自有打算,娘便一直等你的打算,可到現在,與你同齡的京中貴子,孩子都能滿地跑了,你呢?”

李蕭寒淡笑一聲,“為何要和他們比?”

長公主道:“那你要和誰比?”

李蕭寒道:“從未想過和別人比,做好自己本職便好。”

“本職?”長公主越說越來氣,不自覺就揚起語調,“給永安侯府傳宗接代不算本職嗎?”

李蕭寒看着臉頰氣得通紅的長公主,平靜地道:“一提婚事,母親便會動氣,既然如此,日後莫要操心了,兒子自有安排。”

“你瞧瞧!”長公主氣得手指頭都在發抖,她對趙嬷嬷道:“又是拿這句話來堵我!”

說完,長公主便捂住心口,蹙眉嘆氣。

李蕭寒起身對她拱手道:“母親身子不适,兒子這就給您去尋府上郎中。”

不給長公主再叨念他的機會,李蕭寒說完轉身就走。

長公主是真的氣到了,她手指顫抖地指着門口,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李蕭寒對她向來恭敬,可似乎只有恭敬,她總覺得他待她不似兒時那般親厚。

尤其是老侯爺死後,平日裏若無要事,李蕭寒甚至可以半個月都不來格蘭院。

趙嬷嬷總勸她不要多想,可她就是覺得不對勁兒,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長公主合眼長嘆一聲,拿起佛珠開始默默念經。

念着念着,她忽然眼皮一擡,道:“我知道了,寒兒是在等瑩盈!”

“瑩盈?”趙嬷嬷想了片刻,這才恍然大悟道,“主子口中的瑩盈,是魏王嫡女瑩盈郡主?”

“不是她,還能是誰。”長公主明明方才還在生氣,一提到裴瑩盈,心情頓時舒暢起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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