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林月芽有一瞬間的恍惚, 卻又很快恢複如常。
季嬷嬷也認得葉默,從最開始他幫林月芽賣繡品的時候,季嬷嬷就認得他。
所以季嬷嬷在聽到何家兩姐妹的話時, 也不由愣住,她甚至比林月芽回神的時間還要長。
待她回過神來, 這才又連忙去看林月芽的反應,見到林月芽正含笑着聽兩個何說話,她便放下心來。
無利不起早。
當初葉默主動提出來要幫林月芽賣繡品的時候, 季嬷嬷就知道, 這個一臉書生氣的年輕人可不光是為了賣繡品得到的那點小利。
月芽這孩子單純,季嬷嬷怕她讓那葉默給拐了,起初兩人交易那幾次, 季嬷嬷都是跟在林月芽身旁的,後來她見葉默每次懷裏都會抱着幾本書,她才知道原來這人還真是個書生。
時日久了,季嬷嬷發覺葉默言談舉止斯文有禮, 不似個有壞心的,便也漸漸放心下來。
在這偌大的上京城裏, 他們平頭來百姓能遇到這樣一個彼此相助的人,挺好的。
季嬷嬷越發對葉默滿意, 若是日後林月芽當真和這年輕人成了,便也是件難得的好事。
如今聽到何家姐妹說, 今年的新科狀元竟然叫葉默, 季嬷嬷還在想莫不是重名了,怎麽會有這樣巧合的事。
她想問問林月芽, 可礙于兩個何在旁邊, 便一直忍着沒有開口。
幾人回到春和堂, 何凡柔嚷嚷着要林月芽教她刺繡,林月芽便當真教了一會兒,一直到接近晚膳的時間,兩個何才回了松蘭院。
晚膳時林月芽胃口不錯,吃了滿滿一碗飯,還喝了一大碗湯。
碧喜收拾碗筷的時候,都不由笑道:“姑娘這是遇到什麽喜事了,怎麽胃口這樣好?”
林月芽沒回答,沖碧喜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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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有喜事,葉默高中這是天大的喜事,甚至比她從李蕭寒身邊逃走那日還要高興。
今日在聽何家姐妹說到這件事的時候,她硬是忍着內心的激動,直到夜深人靜,屋裏只剩她和季嬷嬷二人時,她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笑着落下眼淚。
她真是太高興,太興奮了。
“會不會是重名了?”季嬷嬷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那個一身素衣的年輕人竟然成了狀元。
林月芽沖她搖搖頭:不會的,就是他,一定是他。
他說過,只要科舉能夠公允,他必定會高中,他做到了,葉默做到了,她知道他一定可以的。
此刻林月芽越想,內心的激動便愈加翻湧,喜悅又興奮的眼淚不住地向外冒。
季嬷嬷也不甚唏噓,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勸林月芽,見她情緒稍稍平複些,季嬷嬷這才開口。
“月芽,你可還存那心思了?”季嬷嬷坐在林月芽身旁,小聲問她,
林月芽疑惑地看她:什麽心思?
季嬷嬷嘆了聲氣,沒将話說得太直白,只是道:“你和葉默……”
林月芽頓了一下,随後反應過來季嬷嬷在說什麽,她連忙搖頭:沒有,我當葉默是哥哥,我是替哥哥高興。
兩人若是真的沒有點什麽,季嬷嬷是不信的,但如今林月芽已是永安侯的人,她和葉默之間可千萬不能有牽扯。
季嬷嬷拉住她的手,語氣略微重了些,“不管如何,你萬不能叫人知道你同葉默之間的關系。”
林月芽不解地望向季嬷嬷,她擺擺手:我和葉默清白。
季嬷嬷點頭道:“你說的我都知道,但是旁人不知道,若是從前,你們都是毫不起眼的身份,便也作罷,如今你二人一個是新科狀元,一個是永安侯身邊的人,若是讓有心人利用,豈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的?”
季嬷嬷說得不無道理,林月芽其實心裏也清楚,時至今日,她不會再和葉默有任何接觸,也沒有再接觸的必要,只是那三年裏,葉默對她的幫助,她依舊心懷感激,一輩子也忘不了。
也就是因這顧慮,林月芽才沒有在何家兩姐妹面前有所反應,這樣來看,她其實進步了,至少能夠将心思藏一藏了。
林月芽自嘲地扯了下唇角,拿出帕子擦起眼淚。
季嬷嬷見她想通,便也不再多話,她起身給林月芽倒水。
就在這個時候,堂間傳來開門聲,是李蕭寒來了。
一連數日未見,李蕭寒一進門就看見林月芽在抹眼淚,他一面脫外衣,一面問她:“為何哭?”
林月芽胡亂擦了幾下,連忙起身去接他的外衣。
李蕭寒耐着性子又問了一遍。
林月芽不回答,轉身又去挂衣服。
李蕭寒雙眸微眯,擡眼又去看季嬷嬷,方才他在屋外的時候,分明聽到二人在談話,可他一進來,兩人便不說了,進來又瞧見林月芽在拿帕子擦淚。
季嬷嬷被這雙眼睛盯得一時語塞,“姑娘,姑娘……”
她看了眼垂眸不語的林月芽,幹脆豁出去道:“姑娘是想侯爺了。”
林月芽赫然擡頭,睜着一雙大眼睛看向季嬷嬷,那眼神明顯就是在責備她,嫌她亂講話。
季嬷嬷卻是沒有理會她,賠笑着又對李蕭寒道:“姑娘怪老奴多嘴,可侯爺這樣疼姑娘,姑娘有什麽不能讓侯爺知道的呢?”
李蕭寒輕笑一聲,回過頭去看站在身後的林月芽。
季嬷嬷沖林月芽使眼色,繼續道:“姑娘臉皮薄,念侯爺了也不敢去尋,這幾日一直念叨,莫不是她哪裏做得不好,讓侯爺惱她了,方才姑娘這般猜想着,便沒忍住落了淚。”
李蕭寒又是低笑兩聲,若是旁人興許還真信了季嬷嬷這通鬼扯,可這是林月芽,一門心思想從他手裏飛走的人,她便是想大黃了也不會想他。
林月芽又想起季嬷嬷前幾日和她說得那番話,便忍住埋怨,硬着頭皮順勢坐在了李蕭寒身旁,她知道李蕭寒一直在看着她,片刻的猶豫都不敢,直接擡起那雙霧蒙蒙的水眸望着他。
與想象中的反應不一樣,李蕭寒眉梢微挑。
林月芽繼續順着季嬷嬷說得那樣做戲,她扯扯李蕭寒衣袖,慢慢道:侯爺那日還說,讓我在春和堂等你,可這麽多天,都沒有來。
一番話說完,她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見李蕭寒一直挑眉望她,她還以為是沒表達清楚,便又重複了一遍。
還是沒看到李蕭寒有反應,林月芽不由心裏打鼓,莫不是要李蕭寒瞧出她在撒謊了……
林月芽越想越心虛,最後将手放下,垂着頭不敢再看李蕭寒。
“退下吧。”李蕭寒忽然開口,是對着季嬷嬷說的。
屋裏只剩他們二人,林月芽又心緒又緊張,她紅着臉去淨房打水,準備伺候李蕭寒洗漱。
出來時林月芽端着銅盆,李蕭寒坐在那裏若有所思,林月芽不知他在想什麽,也不敢輕易打擾,她将帕子浸水沾濕,稍稍擰幹些,拿出來遞到李蕭寒面前。
李蕭寒接過濕帕子,一面擦臉,一面又盯着林月芽看。
待淨完面,林月芽又去淨房打熱水,卻沒想前腳敢進去,後腳李蕭寒就跟了進去。
李蕭寒道:“你出去吧,我自己來。”
林月芽不解地看了李蕭寒一眼,出去後又開始整理床鋪。
原本以為李蕭寒今日也不會過來,這床上就只有一條小薄被,夠她一人蓋,如今李蕭寒來了,林月芽就又從櫃裏拿出一條薄被,規整的放在床上。
夏日裏蚊蟲漸多,林月芽将腰間上系的香囊取下來,挂在了床帳正中。
這香囊是陸淵做的,已經将近一個月,那香氣還未徹底散去,驅蚊避蟲也是極有用的。
當初陸淵做了兩個,她随身帶了一個,還有一個她當初翻窗跑的時候沒顧着帶上,如今想來倒是有幾分後悔,這樣好的東西,以後便尋不到了。
待熄了燈,兩人躺在床上時,李蕭寒伸手将她攬入懷中,對她輕道:“這幾日大理寺繁忙,每日回來時都已過子時。”
林月芽這小身板,便是有陸淵照顧她三月,那腿腳依舊未好徹底,再加上一連幾日被他折騰得厲害,連走路都要走不穩了。
他來了又碰她不得,與其辛苦忍着,倒不如幹脆讓她休息幾日。
至于她與陸淵的事,李蕭寒嘆了聲氣,把玩着她冰涼的發絲。
“你沒有做錯何事。”
林月芽愣了一下,這才記起方才和季嬷嬷說得那些胡話,莫不成是讓李蕭寒當真了。
她擡眼向李蕭寒,正好對上了李蕭寒那雙捉摸不透的眼睛。
“當真念我了?”他問她話時,氣息輕柔地掃過她的鼻尖。
林月芽呼吸微滞,略微慌張地沖他點點頭。
李蕭寒微微濕潤的唇印在她額上,随後又落在那小巧的鼻尖上,最後又輕柔地覆上她的唇。
這個吻與以往的不同,沒有不住的索取,也沒有欲望壓制不住時的那種宣洩,林月芽不知該如何形容,她只是覺得,這個吻結束的時候,她身上的骨頭都要酥掉了大半。
夜色中,李蕭寒啞聲問她:“你知道,這幾日夜裏我睡不着的時候,會做什麽?”
林月芽搖搖頭,這她哪裏知道,其實,她也不怎麽想知道。
李蕭寒唇角揚起一抹含着深意的弧度,他附在她耳畔輕輕道:“我在看書。”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麽,有必要和她講麽?
林月芽還未及多想,耳畔便傳來一陣濕熱,她下意識驚呼了一下,雖是無聲,卻依舊能聽到氣息的顫抖,尤其是他用齒尖在她耳珠上輕磨時,她的反應似乎比銜那兩顆小珠子時還要明顯。
她氣息愈加發顫,李蕭寒卻又忽然停下,他撐在她面前,直直地看着夜色中她的那雙住着星辰似的亮眸。
他竟頭一次發覺,并不是所有的謊言都讓人厭惡。就如方才,季嬷嬷說的那番話,以及她努力裝作想她時的那個模樣。
縱然知道那是假話,他也樂意聽。
作者有話說:
有機會聽的時候趕緊多聽聽,以後就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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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10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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