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阿裕生病紀事·其二

雖說是答應吃藥了,但小動物的警惕性即便是大腦燒糊塗了也依舊堅持運行,小森裕不肯當着他面吃藥,拜托他幫她拿了盒冰淇淋後便要沢田綱吉離開她的房間。

就像離開了熟悉環境後,流浪貓在面對給了貓罐頭的好心人時也戒備着,不願露出柔軟的肚皮。

沢田綱吉目前的控制欲還遠沒有連她吃藥都要監督的地步,因此小森裕的要求在提出時就被通過同意。

“…阿裕怎麽樣了?”看到沢田綱吉下樓,山本武笑眯眯地從購物袋裏順手扔了個蘋果給他。

沢田綱吉接住,語氣平靜:“還沒有退燒,不過有精神了。”

“但是可收獲不佳呢。現在的阿裕對我們戒心也太強了,還真是有點麻煩。”

“按照推測,她這時候應該剛來到這個世界,她并不想和我們或者說這個世界有太多牽扯也是正常的。”沢田綱吉不知道是在提醒有些急切的山本武還是他自己,“耐心一點,太着急以阿裕的性子會逃避的。”

山本武沒說話。

他若有所思了一會,忽然伸了個懶腰,無奈道:“啊……果然還是靜不下心,要是現在有敵人就好了。”

習慣了當一名黑手黨,重新成為中學生真是——

充滿桎梏。

就像被麻繩捆住了手腳丢到了一個到處都是玻璃的房間,想要掙紮又怕毀了房間。

山本武說:“之前到底是什麽時候和阿裕才成為好朋友的呢?”

“六道骸那家夥搞出來的襲擊事件之後。”獄寺隼人冷淡道。

他關火,擡頭插入了話題:“那個笨蛋和笹川的妹妹現在就關系不錯,笹川受到襲擊時是她陪笹川京子去醫院看的笹川,關系變得親近是從這時開始的。”

山本武訝異了下,又忍不住笑起來。

“獄寺你記得原來這麽清楚啊…”

他挪揄着,“我本來還擔心你會讨厭阿裕呢。”

獄寺隼人詫異地啊了聲:“我什麽時候說過讨厭那家夥?”

“就是這個表情。”山本笑,“每次提起阿裕,你都是一副不高興的模樣,大家都這麽想吧。”

獄寺下意識解釋:“我那是因為——”反應過來他是在挪揄,他的話戛然而止,翠綠的眼惡狠狠瞪了過去。

眼看兩個人又要因為拌嘴打起來,當了十年調停員的沢田綱吉擦幹淨手上蘋果的汁液,溫和又熟練地勸完了架。言語調停真是不如物理勸架方便快捷——他在心裏又一次感嘆沒有戒指的不習慣。

…不過終于不用再由于他們的矛盾而導致頻繁收到後勤部門發來的房屋維修申請,比起沒有戒指的不習慣來說,這可真是可喜可賀,是個好消息。

天知道他到底收到了多少來自財務部門的賬單,連瑪蒙看了都大呼同病相憐——瓦利安拆家的只有Xanxus,而總部除了不常離開日本的雲雀外,其他都性格不合,三言兩語間就會忍不住以切磋為名動手。

他微笑起來,溫聲道:“阿裕就在樓上吃藥,需不需要我把她叫下來一起看你們的切磋,讓她猜猜這次誰贏誰輸?”

雖然沢田綱吉現在還只是少年模樣,稚嫩的面容上卻不再是弱氣和瑟縮,他一瞥眼,身處上位者多年浸潤出的氣勢便是極大的違和。

獄寺隼人和山本武同時感到了寒意,兩人瞬間偃旗息鼓。

山本武爽朗地笑着。

“嘛嘛,阿裕還生病呢,我們就不要在樓下吵了。”山本說,“讓她多休息一會吧。”

獄寺隼人嘁了一聲,“笑面虎。”但他并沒有反駁山本武的話,想必也是認同着。

氣氛安靜了一會。

沢田綱吉莫名焦慮不安起來。

仿佛一股強烈的預感正通過潛意識向他傳達極為重要的信息,盡管他終究還是困囿于人類的認知,無法理解這份來自未來的信息,但是情緒感官受到高我控制,導致自我難以冷靜。

會讓少年沢田綱吉不安的有很多事,可能讓彭格列首領沢田綱吉不安的僅是寥寥。

現在最有可能的,就只有在樓上的小森裕。

他沒有繼續猶豫在自己的情緒中,沢田綱吉立刻開口道:“我上樓去看一眼阿裕。”

“怎麽了嗎?”以為有新情況,山本武和獄寺隼人的戰鬥意識都第一反應作出反應。——山本武在擡手摸了個空後才想起來自己現在還不到學會時雨流的時候,這時他連把竹刀都沒摸過。

“沒有大事,我只是擔心阿裕可能會偷偷丢掉藥。”

看阿裕那個對藥厭惡的模樣,她做這種掩耳盜鈴的行為可能性也不是多小。

看着沢田綱吉上樓後,回到廚房的獄寺隼人瞥向無奈笑起來的山本武。

“幾點了?”

山本武看了眼客廳裏的鐘表:“七點四十五。”

“時間差不多。”獄寺隼人攪了攪鍋裏,“讓開,別擋在這礙事,我把粥盛出來。”

“記得打掃衛生,就拜托獄寺你了哦。”

“用你多嘴?”

“…啊哈哈,是想要切磋嗎,獄寺?”

“我會怕你嗎,笑面虎混蛋。”

粥的香味堪堪讓他沒有徹底失去冷靜,獄寺隼人冷笑着補充道:“等離開這家夥家裏,可別偷跑。”

“這句話是該我說才對。”

……

上了樓的沢田綱吉聽見了他們的争吵,他又确認了一遍自己的手上确實沒有那枚代表沉甸甸責任的戒指——既然沒有,随他們便吧,左右現在不會再有財政部門負責人向他抗議。

他面不改色地當做什麽噪音都沒聽到。

沢田綱吉敲響了房門。

“阿綱你怎麽又上來啦?”小森裕說。

她正抱着冰淇淋桶,靠在床頭上,疑惑地看着又推門進來的沢田綱吉,似乎在納悶他反複無常。

沢田綱吉的視線鎖向她的懷裏。

“阿裕。”

“嗯?”

“你現在是在做是什麽?”

聽到沢田綱吉的問題,小森裕炫耀似地用勺子指着冰淇淋,轉頭揚起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當然是吃藥啦。”小森裕說。

“…吃藥?”

“這你就不懂了吧。”

小森裕舀起一勺冰淇淋,往勺子上放上了她要吃的藥片,然後張嘴啊嗚一口地吞了下去。

“因為藥很苦,要吃這麽多的話我肯定吃不下去。但是,只要把藥放在甜的東西,像是冰淇淋裏,就可以很輕松地吃下去了。”她一邊解釋一邊吃着,冰淇淋軟綿綿的口感讓她愉悅地眯起眼,好像是滿意的貓咪。

她心情大好地還開了一個玩笑:“有冰淇淋的話,就算吃一整瓶藥我都完全沒問題。”

“……什麽。”

“當然,這種事是開玩笑的嘛,我這種讨厭吃藥的人怎麽會主動吃藥呢。”小森裕急忙額外解釋了一下。

她可沒有什麽想自殺的古怪愛好,真是奇怪最近怎麽總是會說出活啊死啊的話題——她可是霓虹物哀精神的否定派,比起惆悵悠然的遺憾,小森裕本人更偏向常規的合家歡大團圓結局。

只要能達成Happyending,不是劇本拉跨到演員都撐不住,小森裕都不會選擇深究。

人生難得糊塗。

太過清醒在這個世上待着是會瘋掉的。

“……原來如此。”沉默了一會,沢田綱吉道。

沢田綱吉想起了他不記得在哪本書上看到的一段話,原話他也記不清了,大概的意思是在說人并不能被輕松地看透是因為人是最擅長運用虛僞這一特質的動物人這件事。

人一生裏會說過無數的謊話,但反而大多被人肯定是謊言的玩笑其實是潛意識的體現,借由玩笑的掩飾說出了真心的話。有時候,甚至連本人都沒能察覺到自己這點,卻能通過玩笑表現出來。

……所以——

她的這句話真的是玩笑嗎?

沢田綱吉離開房間便面無表情地看着已經緊閉的房門,黑發的少女此刻正在一門之隔的房間內樂滋滋地享用着自己天才想出的美食,那活潑又富有生氣的模樣,全然窺見不出未來一星半點的痕跡。

他往二樓走廊內的窗戶外望了一眼,馥麗的花繞上屋檐,迎着陽光綻開素色的花瓣,風一吹,幾近透明,卻生機勃勃着。

只是,它能燦爛多久呢?

從花開的那一刻起,它那短暫的一生便開始了倒計時。

不該生長在屋檐上的花遲早有一日會凋零,它會逐漸失去光華,畏懼陽光的熱烈、皺縮、垂落、枯萎,最後,離開枝頭,回歸大地中靜靜腐爛着自己的靈魂。

靜靜注視了一會,沢田綱吉上前摘下了那朵無意探進來的花。

柔嫩的花瓣被少年困囿在手心,他慢慢收緊了手掌。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的咕了很久…

嗚嗚開學後我莫名忙了起來,每天趕完一個due,老師就會有新的due給到我們…我白天剛被老師的郵件打回來換嗚嗚嗚嗚嗚明天又要忙一天 好不容易休息的周末就這麽結束了。

所以,真的,不是我不想更新…忙得我暈頭轉向的…

這章其實有點失敗,明天我發完郵件會改一下,補充點細節。

立flag:今年一定能完結!!!

感謝寶貝們不離不棄嗚嗚嗚,真的對不起你們!!!!愛你們~!

感謝在2021-02-14 08:03:04~2021-05-23 00:19: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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