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甜品店的女子茶話會·

三浦春來到時,她的心情既激動興奮,又隐約帶着猶豫,而等她走進熟悉的甜品店,按照消息上的信息找到靠窗戶的那個角落裏,她準确地看見了小森裕。

盡管她和小森裕也只見過一次面,但在那些陌生人中,小森裕大概是整個店裏她唯一的熟識。

而小森裕坐着的位置,同一桌上還有三個三浦春完全沒印象的少女,她們都穿着並盛中學的校服,每個都有能夠被稱得上可愛的外表。

其中,坐在小森裕旁邊的紫發少女似乎察覺到了她對自己身旁少女的視線,忽然擡起眼向三浦春的方向瞥過來,和發色同色的眼眸裏沒有任何額外的情緒。

咿呀——

三浦春慌慌張張地躲避了她的目光,她舉起書包擋住自己的臉在溜走和上前之間踟蹰,這個奇怪的動作引起了對庫洛姆忽然擡頭疑惑着跟着一起擡頭的小森裕注意。

手裏的叉子和盤子摩擦發出聲音,看清三浦春的臉,她瞬間起身,臉上露出了能夠驅散陰霾的燦爛笑容。

“小春,這邊這邊!”她熱烈地揮手,指着這邊示意她過來。

她說話的嗓門跟着高漲的心情一起擡高,不僅是門口的三浦春,連周圍幾桌的人都被吸引過視線看向了她們,不過在看見說話的人臉上挂着的燦爛笑容,那些人又理解地點點頭,紛紛收回了注意。

“啊,阿裕…”三浦春的退縮被她一嗓子喊走,怯懦不見了,她重新變成更常見的活力滿滿的樣子走到了她們的桌前,小森裕熱情地指着離自己近的座位招呼她坐下。

“嘿嘿,抱歉抱歉,學校下課拖了會時間,所以來得晚了一點。”三浦春剛坐下就摸着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解釋自己遲到的原因。

綠中是私立中學中的名門,裏面的學生都是為了升上好的高中甚至好的大學而努力,和並中這類都立中學相比更接近于小森裕印象裏她那邊的重點中學……雖然放學時間真比起來還是很早吧,但他們以偏差值至上的風格是相似的。

“沒關系啦,我們也剛到沒多久。”小森裕非常能理解她,這種事畢竟是不可抗力因素,她安撫地說着,表示她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然後,她擡起胳膊,“…這位就是我提到的小春啦。”她介紹道。

說完,小森裕扭頭看她,示意她自己來說後面的話。

三浦春很快就進入了狀态:“我…,我是三浦春,大家可以也像阿裕一樣叫我小春!雖然正在努力保持體重,但是最喜歡的食物還是蛋糕。”

“…可是小春并不胖啊…嗯,小春從頭發還是臉都很可愛呢,像是愛抖露一般的程度。”小森裕眨眨眼,似乎很納悶,

“诶…真的嗎?!”

“不然呢,我沒有說謊的必要啦。”

三浦春臉紅起來:“嗚…小春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說,真的像愛抖露嗎?”

笹川京子溫和地笑着,接下了小春的話:“确實像阿裕說的那樣很可愛呢。”

“…謝謝…”小春臉更紅了,“你也…你也很可愛。”

“不過要是減肥的話,吃蛋糕沒關系嗎?”黑川花注意了她剛才話裏的問題,她關切地問道。

“沒問題!今天是周三,也是我設定的小春感謝日,可以在今天之內盡情吃蛋糕!”

笹川京子眼睛亮了起來,像是遇到了志同道合的夥伴:“你也覺得應該在每個月有盡情吃蛋糕的一天嗎?”

少女的友誼來的就是那麽不講邏輯,只是眨眼之間,三個人就聊得火熱,感覺到聊的火候差不多,小森裕才笑眯眯地插進了話題裏。

“好啦好啦,差點要忘記給小春你介紹。”

她像是個主持晚會的主持人那樣活躍在幾人之中,清清嗓子,拿起勺子放到嘴巴下面裝作話筒,笑眯眯地伸手指向笹川京子:“這是京子。”

“我叫笹川京子,下次有空一起去吃甜品吧,請多指教哦。”笹川京子大方得體地說道。

“嗯,不僅如此,還是個非常受歡迎的美少女呢。”小森裕假裝壓低聲音,賊兮兮地補充道。

“阿裕!”

笹川京子無奈地喊了聲她的名字,小森裕見好就收,連忙介紹下一個人,“看,成熟的波浪發,這就是我們這裏最有成熟魅力的小花小姐。”

“…”黑川花瞥她一眼,“別聽那個笨蛋的話,我是黑川花,請多指教。”

“诶…小花的介紹好平淡啊。”

“你還想聽到什麽樣的啊?”

“當然就是那種,假面超人作出手勢,扭頭背光大喊,說自己就是成熟的惡魔克星,黑川花女士!…哎喲喂!”

小森裕挨了敲頭之後嘟囔着“小花好兇啊”,把她的主持對象轉到最後一直平靜笑着看她們的庫洛姆身上,而庫洛姆滿足了阿裕的中二夢,用了假面超人的方式從善如流地介紹了自己。

她歪頭看着兩眼冒光的少女,柔聲問:“開心了嗎?”

小森裕用力點頭。

“…不要太慣着這個笨蛋啊。”小花在一旁無奈地說。

庫洛姆淺笑:“沒關系,只要阿裕開心就可以。”

小森裕跳起來,感動地抱住她的胳膊,“嗚嗚,庫洛姆你真好…我超級無敵喜歡你!!”她佯裝抽了抽鼻子,短短幾秒鐘裏她快要連蜜月去瑞士都想好了。

庫洛姆摸着她的頭,笑容柔和如平靜的水面:“…我也很喜歡阿裕呢。”

……

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随着天空染上霞色,這次的茶話會到了尾聲。

不過就像是某本古老的童話裏所說,一小時的歡樂能驅散一千年的憂慮和苦難,參加茶話會的成員們每個人都心情愉快地約定了下一次的活動。

京子、小花和小春她們三個人回去是相同的方向,而庫洛姆還有阿裕和她們卻是截然相反的方向,所以五個人在商業街告別後,彼此分成了兩個方向向各自的家裏走去。

望着遠方夕陽,小森裕背着手,蹦蹦跳跳地只踩在格子路的線條上,又一次開始玩起了只有一個人參與的別踩線的游戲。

她忽然開口叫道:“…庫洛姆。”

跟在她後面的庫洛姆聽見她的聲音疑惑地嗯了一聲。

她對阿裕在平地也能摔倒的事實在印象深刻,而同時,阿裕當時在摔倒前下意識松開她手的動作也讓庫洛姆想起了很多不好的記憶…

為了再防止這種情況出現,她正做着随時随地在她摔倒前拉住她的準備,走路刻意落後一步。

小森裕扭頭看她,背對着豔麗的霞雲,她臉上沒有那些熱烈的活潑後變得沉靜下來,只是挂着永遠不變的微笑。

“小春是很可愛吧?”她問。

庫洛姆愣了下:“嗯,怎麽了嗎?”

“沒怎麽哦。”小森裕搖了搖頭,似乎開心地揚起微弱的嘴角弧度,“我也覺得小春很可愛…”

如果現在暫時回不去,那她唯一能彌補自己存在的錯的,就只有讓他們能夠更早地認識彼此,更早地像原本那樣成為命定的好友。

或許只有這樣,她才能稍稍感覺自己是值得原諒,而不是真的那樣罪無可赦。

“庫洛姆你看,是蜻蜓诶,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有蜻蜓!”她的沉寂只露出了一點痕跡就很快被笑臉掩埋,小森裕驚喜地跳下了臺階,追起了不知道從哪裏飛過來的蜻蜓,因此她沒能看到身後之人陰沉的面孔。

而庫洛姆凝視着前面的少女的背影,臉上的表情慢慢嚴肅,她皺起眉,然後忍不住走快了幾步,上前拉住了少女想要抓蜻蜓的手。

看着少女因忽然的身體接觸而驚訝的表情,庫洛姆再次露出了溫柔的假笑。

“…阿裕之前經常去甜品店嗎?”她若無其事地問道。

“唔,也不能說經常…大概是,想吃的時候就會去吃這樣子吧。”

“這樣…。”

庫洛姆眼眸含笑,手緊緊握住她的手,仿佛害怕她一眨眼就會消失。

“…不如,明天我們一起做蛋糕,怎麽樣?”她提議着。

小森裕驚訝地睜大眼:“诶,做蛋糕?和我嗎?”

“是呢。”庫洛姆的笑容無懈可擊,“我姑且跟別人學過做一點,簡單的甜品我都會做。”

知道阿裕無法抵抗好看的人,她故意歪歪頭,可愛地眨眨眼:“怎麽樣,阿裕要吃嗎?”

“要!”小森裕興奮地點頭,“要吃!”

“…不過。”庫洛姆又慢慢地流露一點苦惱,“…有一點麻煩的事,我沒想好在哪裏比較合适,家裏的話,其他同住的人可能…阿裕你會有點害怕呢。”

說起能和庫洛姆同住的人,小森裕第一反應想到了犬和千種。

聽過了不想消滅黑手黨而是成為黑曜霸主的六道骸、轉學到並盛的庫洛姆,現在說庫洛姆只是和千種他們一起住都不會讓小森裕再多震驚了。

不過這個平行世界真奇怪啊,簡直是平行世界的平行世界。

被蛋糕和庫洛姆的美女攻勢誘惑,她沒有再多想這些不重要的細節,而是脫口而出:“來我家做吧!”

“真的嗎?”庫洛姆遲疑了下,“不會太麻煩阿裕嗎?”

嗚嗚…庫洛姆關心我诶!

小森裕感覺胸前豪情萬丈,她豪爽地一揮手:“一點都不麻煩,就這麽決定了!我們明天一起去超市買東西。”

“好哦。”這次,庫洛姆的笑容到了眼底。

注視着小森裕走進家門,從窗戶處看見屋裏的燈亮了起來,她才慢慢地轉身,仿佛早有所察覺地和身後忽然出現的少年對視。

他們的頭發顏色相近,瞳色也相似,大概最大的不同就是那個少年的眼睛居然有一只猩紅的眼眸。

“骸大人。”庫洛姆低下頭,恭敬地稱呼道。

名為骸的少年少年說:“kufufufu…看來凪你裝學生很得心應手啊。”

“…不過真是沒想到,連那只麻雀都能同意參加這次的會議,看來事關重大。”他微微眯起眼,臉上的笑容莫名帶着嘲諷,“沢田綱吉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了啊。”

庫洛姆抿唇:“但是我明天要和阿裕……會議可能……”

“我知道,原本你的任務就是在會議時間陪同小森裕。”

他的視線輕飄飄地瞥過亮着燈又關上的房子,“不過,凪,關于今天遇到那個自稱神明的鴿子…kufufu…你必須要詳細地說一遍。”

“坐以待斃等他們明天講故事可不是我的風格。”他似笑非笑地說。

路燈顫了幾下,于黑夜前亮起昏黃的光,飛蛾從不知何處飛來時路燈下早已沒有了人影,他們消失在了巷口。

屋裏的小森裕倒是不知道門外發生的對話,進了家門她第一件事就是看牆上挂的鐘表時間。看到指針的指向,她長呼了口氣,一邊說着“還好還好,沒遲到。”,一邊打開了電腦。

她最近沉迷的線上游戲今晚有限時活動,多虧了她算的時間剛剛好,回來正好是活動開始的時間,不然要是錯過她一定會懊悔很久。

小森裕綁起頭發,趁着游戲開機的時間把冰箱裏的肥宅三件套搬到了卧室裏。到了游戲緩沖結束,她喝了口快樂水,切換模式,認真地俯身加入了游戲裏的戰鬥。

玩游戲時時間通常都是加速流轉的,她才感覺一會功夫,天就暗了下來。被她定的睡覺提醒鬧鐘叫了第二次,小森裕舍不得地關上電腦,拖着不舍的步子走進浴室。

洗完澡,她躺在床上看了會推特,逐漸有了睡意。

手機被放到枕旁,小森裕轉過身去,慢慢睡着了。

月亮拉過了烏雲,跟着她一起進入了夢鄉。

**

這裏是。

不可言說的夢之地。

戴着緞帶的胡狼猶如人類般直立,它的前臂彎曲勾着連枷,而它身上的毛發深暗獨特,那看起來不是一般胡狼會有的黑色,而是亡者身體的腐肉與将亡者靈魂送往冥界的尼羅河河谷上黑色的泥土的顏色——那肉與靈在其中得到合一,生與死得到倒轉,幽靈重返人世。

在胡狼的身旁,一座猶如金字塔般巨大的天秤雕塑伫立在沙土之上。

就在天秤的左邊托盤裏,躺着一個昏睡的少女。少女蜷縮身體,像是嬰兒一般地,小森裕停在她的面前,凝望着兩人一模一樣的面容,她驚恐又愕然地扭頭想去看胡狼。

“我是阿努比斯。”胡狼在她看過來時,用仿佛河沙的沉重聲音說道。

阿努比斯…

小森裕的大腦出現了他的名字。

它是亡靈的引導者,也是亡者的守護者。

它是死神,手握審判之秤審判着每個死去的人的善與惡。

它要在天秤的一側放上象征真理的羽毛,另一側擺上亡靈的心髒,若是羽毛重于心髒,亡者将會在衆神的祝福下升往天堂,與衆神永生。

但要是心髒更加沉重,那麽長着鱷魚頭、獅子的上身和河馬後腿的怪物阿米特就會從地獄爬上來,吞噬亡者的心。

“審判之時已到。踏上去,小森裕。”

阿努比斯的目光注視她,胡狼的眼裏不是野獸的情緒,而是神的漠然。

“你和林裕只有一人無罪。”

小森裕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腳,那是神的命令,所以她失去了自我的意識,木偶人般地擡腳走到了另一邊的托盤上。

緊閉雙眼的少女似乎在睡夢中感受到了周邊的震動,她的睫毛顫了顫,卻沒能睜開眼睛,似乎沉入了更深的夢中去。

天秤的兩邊開始擺動,但沒有分出高低,它們幾乎抵達平衡。

審判沒有結束,胡狼神仍在注目。然後,像是不想結果就永遠這麽平靜下去,從遙遠的天際飛來了一只白鴿。

象征和平的白鴿沒有停留,只是經過這審判着罪惡的光景又很快地飛離,唯一能證明它曾經過的是從空中飄落的白羽毛。

沒有風的引導,它靜靜地落到了小森裕的腳邊。

随着羽毛落下,天秤向她傾倒。

“不是你。”阿努比斯說。

于是大火燒起,羽毛被卷進火裏,曾被稱為小森裕的人偶也被烈火焚燒,那熱浪滾燙,很快,火裏只剩一堆木頭的殘骸。

而另一側的少女依舊沒能醒來,因為天秤在人偶消失後又倒向了她的一方。

阿努比斯做出了最後的審判。

“你們都有罪。”

火焰再次燃起,這裏的一切,只不過是夢中的螢火蟲,短暫地上演,又脆弱到虛假的程度。

但是這次,熊熊的烈火将阿努比斯也席卷而進,整個世界成了火的海洋。

直到一個小山一樣大的蛋糕突然出現在火中,它的奶油沒有被高溫融化,碰到的火花全都成了奶油花朵落在蛋糕的表面。

手裏握着三叉戟的靛發男人取代了胡狼神出現在這個被蛋糕侵蝕的世界,而本該被火焰燒毀的沉睡少女躺在了蛋糕前,她活了下來,卻比消失火中的殘骸更像木偶。

男人站在她的面前,俯視地審視着她。

“kufufufufu…”他捂住眼低笑着,指縫裏依稀露出眼眸的猩紅色,“看來你已經分不清自己是誰了,可憐的家夥。”

少女沒有回應,因為她依舊沒醒。

或許是,她不願意醒來。

寧願沉入夢中的夢裏,也不願意再醒來面對這個空無的世界。

“要是凪那孩子知道可很麻煩啊。”

男人似笑非笑地動了三叉戟,強制叫醒了——

小森裕。

林裕仍在沉睡,可被在火中消失的小森裕卻重新複活,她懵懂茫然地站在蛋糕的前面,左右亂看,像是被人忽然從另一個地方拽來,完全忘記了自己剛經歷的事。

在她後面男人消失不見,小森裕困惑地盯着眼前的大蛋糕,撓了撓頭。

“什麽啊…”小森裕納悶地說,“這是蛋糕神給我的禮物嗎?”

蛋糕上的奶油花抖了抖,冒出了一顆草莓壓在上面,她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發出了哇的驚嘆。

“算了!”

她撸起袖子,決定不去思考自己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兒,她覺得這裏肯定是夢。

“先吃再說!”

誰會在夢裏尋找真實,當然是趁着夢大吃特吃一頓——而且,夢裏還不用擔心會變胖。

她摘下了草莓,咬了一口就幸福地眯起眼。

“嗚…”她說,“這個夢真好啊。”

沒人看見被蛋糕擋住的少女。

作者有話要說:

一小時的歡樂能驅散一千年的憂慮和苦難:《五日談》

阿努比斯相關描寫有改自相關百科內容。

寶們的評論我都有看,謝謝寶貝們的關心嗚嗚,我不一個個回了…這兩天又不太舒服(真的是,一到冬天我就各種生病,大家一定要好好注意身體啊。

至于有在意非常規he的寶……噗,除非是全滅否則出現死人在我眼裏一定不是he!放心,我絕對不搞死人,阿裕會活着的hhhhh

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

感謝在2021-11-07 01:23:48~2021-11-20 09:57: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Yeluga_SG 2瓶;蜀曦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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