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藍忘機拿着從藍曦臣那裏拿來的禮單,回到靜室,就看見魏嬰坐在靜室的書房裏,不知道在寫什麽。
“魏嬰。”
魏嬰擡頭,看着藍忘機手裏拿了一份紅色的單子,道:“那是什麽?”
藍忘機道:“大婚時的禮單,兄長說叔父和他一共準備了兩份禮單,一份送江氏,一份送夷陵,我拿回來給你看看,這個該怎麽安排合适。”
魏嬰接過,看了一遍,道:“夷陵那裏,不用給禮單,這份禮單給到江氏,江叔叔和虞夫人會把這個原封不動地送回來,來來去去折騰起來也麻煩,我看這個步驟可以省下。”
藍忘機微微皺了下沒,道:“沒有禮單,豈不是讓人看輕了你,即便是過場,也要走一走。”
魏嬰見他堅持,便道:“那我拿回去先給江叔叔看看,再準備,如何?”
藍忘機想了想,道:“那按照你說的辦,你在寫什麽?”
魏嬰道:“《符篆入門篇》,我把我的‘詭道’改成‘符篆’給師姐的,虞夫人娘家精于符篆,改成這個名字沒有人會起疑。有了這個,師姐就能接掌雲夢江氏了。”
藍忘機走過去,拿起看了看,道:“确實,有了這個,不止她能接掌,以後還能壯大雲夢江氏。”
魏嬰點了點頭,道:“也不怕別人學了去,這個是我撰寫,自然裏面的門道只有我知道。若是有人從中窺到門道,也是需要機緣的。”
藍忘機點了點頭,然後看着魏嬰慢慢寫,他就拿了一本書,坐到他旁邊,靜靜地翻着,翻着翻着,就想起當年他和魏嬰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那時,大霧彌漫,魏嬰從中走出來,像天上的仙人一般,喊着他笑道:“姑蘇藍氏的公子?你怎麽在夷陵這個偏僻的地方?”
魏嬰一定不知道,他第一眼看見他時,內心是多麽震撼,震撼到他以為自己看見的不過是幻像。
魏嬰見他拿着書久久不動,擡眼看了他一眼,就看見藍忘機拿着書在發呆,便好奇道:“藍湛,你在發什麽呆?”
藍忘機回過神,看着魏嬰明媚的眼睛,笑道:“想起第一次和你見面的時候,我以為自己看見了仙人,便覺得自己肯定中了幻音枭鳥的迷障,為此當時不止一次斥責自己定力太差,居然中了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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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嬰白了他一眼,道:“無聊,我坐在你身邊,你還在想當初的我。”
藍忘機道:“怎會無聊,想起我們一路走來,經歷的風風雨雨,我覺得比茶樓裏的話本子還精彩。”
魏嬰埋頭繼續寫,便寫邊道:“精彩也是我精彩,莫名其妙被人遺棄了好幾年。”
藍忘機道:“魏嬰,如果,我說如果,如果我們再相遇,我是真的不記得你了,你當如何?”
魏嬰淡淡地道:“你若無情我便休,你忘記了就當我們無緣。從此天涯,各安一方。”
藍忘機點了點頭,道:“按理來說,卻是是這樣。不過以我對自己的了解,我想即便是忘記了你,只要再見,也會想方設法和你扯上關系的。”
魏嬰突然想起,他們當初做了逾越之事,兩人都喝醉了酒,後來藍忘機趁他半醒半醉渾身無力的時候,哄着他答應了跟他在一起,才有了後來這段孽緣。
魏嬰皺了皺眉,道:“你不要告訴我,當初第一次的時候,你根本就沒有醉。”
藍忘機謹慎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為什麽會這麽想?”他什麽地方露餡了?應該沒有吧?
魏嬰仔細凝視着他,慢慢擱下筆,又看了他半晌,道:“藍忘機,你這個神色心裏沒鬼才怪,你自己說還是?”
藍忘機悶了一聲,一手一扯他就把人扯進懷裏,摟着在葦席上一滾,變成他躺在下面魏嬰趴在他身上的姿勢,他緊緊摟着魏嬰的腰讓他無法起身,得意道:“我以為,你這一輩子都不會發現。”
魏嬰怒瞪着他,藍忘機才道:“姑蘇藍氏禁酒,藍氏的人酒量都不怎麽好,可是兄長作為宗主,出門在外難免應酬,他便想法用內力把酒逼出,我後來也跟着他學過這招。
所以,姑蘇藍氏雖然禁酒,但不代表我不能喝酒,喝了逼出來,和喝白開水沒有什麽兩樣。你那是只是抱着酒壇喝個痛快,完全沒有想過我早就觊觎你了。”
魏嬰冷道:“你當時很得意吧?”
藍忘機道:“并不,我很忐忑。我知道你心裏有我,但是我不知道你對我是知己之情還是如我這般,我試探了你很久,哄着你吻着你,直到你吻着我喊出我的名字,我才放任自己的。
我當時想着,如果你不願意,或者喊的是別人的名字,我就退回朋友的位置,和你做一輩子朋友也可以。”
魏嬰有些意外,道:“你不是一開始就……”
藍忘機搖了搖頭,道:“我得到了你的同意的,雖然你不記得了,但是你當時是點了頭的,魏嬰。”
魏嬰低頭,凝視着藍忘機,見他神色溫柔,完全沒有初見時的冷冰冰地拒人于千裏之外,眼裏眼底,全是他的影子。
魏嬰癟了癟嘴,伸手在他胸口拍了拍,道:“好吧!想不到你還有點君子的德行。”
拍完,便想起身,藍忘機卻不松手,道:“去哪?”
魏嬰對着桌上揚了揚下巴,道:“還沒有寫完,我繼續寫。”
藍忘機道:“急什麽,趴一會兒。”
說完,箍在魏嬰腰間的手一用力,就把魏嬰壓得重新趴回他胸口,魏嬰瞪了他一眼,藍忘機道:“別動,就趴一下。”
魏嬰見他真的只是躺着不做其他,才趴回他胸口,道:“青天白日的,我趴在你身上成什麽樣子了?”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是魏嬰還是趴着,藍忘機道:“側過頭,耳朵靠近我的心的地方。”
魏嬰懶得和他争辯,連忙側過頭,把耳朵貼進他的心髒之處,不再說話,只聽見藍忘機心跳的“砰砰”的聲音。
這是,藍湛的心跳聲。
藍忘機伸出右手,探進魏嬰的衣襟,也貼在他的胸口,用手感受着魏嬰的心跳。
“這是,我心悅之人的心跳。”
然後抓起魏嬰的手,放在他的胸口、魏嬰的耳邊,道:“這是,你心悅之人的心跳。”
魏嬰一怔,擡起頭凝視藍忘機,見他也同樣凝視着自己,像是受了什麽吸引一樣,魏嬰緩緩低下頭,吻住藍忘機,慢慢地閉上了眼。
藍忘機看着眼前這張自己眷戀不已的臉,用無比溫柔的力度,回吻着魏嬰,兩人吻了很久,魏嬰才趴回藍忘機身上,然後——睡、着、了!
藍忘機有些啼笑皆非,不過也抱着他,靜靜地躺着,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第二天,兩人和江厭離以及江澄一起禦劍回了蓮花塢,一起去拜了江楓眠和虞紫鳶,魏嬰詢問了江楓眠的身體情況,江厭離和江澄才知道江楓眠功力有損的事。
藍忘機拿出一盒靈參遞給虞夫人道:“這是叔父讓我帶來的,說是最适合江叔叔如今這種情況,裏面是三支長在雲深不知處的靈參,非一般的參可比,每日切一片含在嘴裏,可滋補損傷的靈脈。”
虞夫人道:“藍老先生費心了。”
藍忘機再拿出禮單,道:“這是叔父和兄長拟的禮單,請江叔叔和虞夫人過目。”
魏嬰道:“我是想雲夢和姑蘇挺遠的,用不着這樣折騰,就簡單辦一辦,一起吃個飯就好了。可是叔父和兄長說藍湛是藍氏嫡系,藍氏旁支又多,簡單了反而不好。”
虞夫人瞥了他一眼,了然于心道:“我看你是嫌麻煩,仙門辦事再麻煩也麻煩不到哪裏去,這個禮單我覺得可以,就這樣辦。”
江楓眠道:“夫人覺得可以就行。”
說完,又對着藍忘機道:“這些年我們瞞着阿羨給他置了一份産業,算他的私産,本來想他會一輩子在雲夢,等幾年他成家了再給他。
既然你們有這個緣分,這個私産就算是我們給的回禮了,和這個禮單上的東西一起再送回姑蘇。”
說完,江楓眠再看了魏嬰松口氣的表情,道:“這樣,就不麻煩了吧?”
魏嬰道:“您和夫人什麽時候給我置辦的産業?我都不知道。”
江楓眠道:“就在夷陵,算不上什麽好地方,不過就是于你姐姐和弟弟方便,夷陵鎮上一套三進房子,鎮上一個酒樓,一個醫館,一個珍寶閣,還有一個蓮花湖,和一個山頭,還有十萬銀票。
山頭周圍一起加起來大概有五十畝地,酒樓和醫館後面都有院子,到時你不管是送給你姐姐弟弟還是讓他們照看,都能有個住的地方。”
江楓眠示意虞夫人去那房屋地契,道:“時間還早,你們可以去看看,趁這個機會把家裏的人安置一下,怎麽安置我就不過問了,看你自己。”
魏嬰紅了眼眶道:“太多了,江叔叔,我……”
江楓眠道:“就當是這些年給你的分紅,是你應得的。”
一直站在旁邊沒有說話的江澄道:“師兄,我覺得這個可以收啊!為什麽不收?”
江厭離也道:“你若是不收,爹娘心裏就會愧疚,而且你看我和江澄,爹娘也有給我們置私産。”
江楓眠點了點頭,道:“這個不準推辭。”
剛好虞夫人拿了一個紅漆盒子過來,遞給魏嬰,道:“都在裏面,你看看眼熟不眼熟。”
魏嬰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打開看了看,道:“這不是我那家我經常吃的酒樓嗎?”
而且每次遇到不是東家大喜就是有什麽新菜試賣之類的,每次吃很豐盛的一桌子菜,才一點點錢。
虞夫人道:“再看看其他的。”
魏嬰再看醫館,也是四叔他們常抓藥的那家,珍寶閣,是他去過一次,裏面有些小物件他很喜歡,有一次他買生日禮物給江澄,随口說了一句是他挺喜歡的一家珍寶閣,想不到如今這些……
虞紫鳶道:“這些也不是最近買的,都買了好幾年了,裏面的掌櫃和夥計自然知道你才是東家。”
虞紫鳶站起來走到魏嬰面前,道:“你總是想着報答你江叔叔的恩情,可是我們也不能不講仁義。你有情,我們有義,這樣才是正常的來往。”
魏嬰聽了,收下了盒子,江家一家見了,都看着魏嬰笑了笑,魏嬰把盒子遞給藍忘機,道:“藍湛,我們去看看,趁這兩天有空,把我家裏人都安置一下。”
藍忘機凝視着他,輕聲道:“好。”
兩人別了江家,騎馬去了夷陵,本來可以禦劍,但是魏嬰想試試騎馬回去,兩人就牽了馬匹,朝着夷陵放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