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物是人非她只是個害怕寂寞的孩子罷……

顧項铎趕到的時候,白棠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

她用靈力為雪兒制作了一片柔軟的花床,青草脆嫩,五彩斑斓的花朵纏繞在一起,花團錦簇,生機勃勃,與雪山的寒冷孤寂完全不一樣。

雪兒安詳又幸福地躺在花床上,不像死去,反而像是陷入了香甜的美夢之中。

她的臉頰早就被白棠擦拭幹淨,頭發也被撫平,乖巧地貼在耳邊。

即使已經離去,她的雙手也緊緊攥着一個小巧精致的翻糖娃娃。

“師姐,我來晚了。”

顧項铎腳步有些淩亂地進了山洞,看着白棠滿身傷痕,雙眼空洞地坐在血泊之中,他的眼裏充滿了後悔與內疚。

夜半時分,他突然驚醒,神識感知到了師姐并不在屋中。

他想起師姐身上中的詛咒,心中一緊,猜想到她有可能是去山洞裏找山神,于是連忙禦劍飛行趕往那裏。

可誰曾想到,那條路被無形的結界封印。

一開始他以為那是山神設下的,然而嘗試多種破解方法後,他才發現自己錯了。

此等毫無破綻的陣法,需要設法人極為深厚的功力才能達到,山神還遠遠做不到這種程度。

為了破解這個陣法,他着實耽誤了不少時間,最後還是一堆慌慌張張跑來的食人果過來幫的忙。

它們本來要徑直跑走,但湊巧的是,其中一棵是它們的首領,與他因蜂蜜燒仙草結下過一段緣分,因此顧項铎才得以依靠着它們的力量勉強打碎陣法。

“無妨,”白棠弱弱地從嘴裏擠出來兩個字。由于剛剛消耗了太多精力,導致她連話都說不利落了,停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繼續喘息着說道,“師弟,你見過那種,寄生在人身上的生物嗎?”

她将自己見到的那個怪物仔仔細細地說與阿铎聽,毫不意外地看着他一臉茫然地搖頭。

若是阿铎真的知道這詭異的生物,它也就不會着急想要滅自己的口了。

待稍作休息後,阿铎攙扶着她起身,走到那具躺在地上,早已冰冷掉的屍體處,将他渾身上下認真檢查一遍。

或許是出于對暴露身份的擔憂,他的衣物中并沒有值得進一步了解的東西。

“他是……”

當白棠将屍體翻了個身,讓阿铎看清了他的面孔後,他忍不住驚呼,“他是萬毒閣的左護法,卞康峰?”

“你認得他嗎?再仔細确認一下?”她将口中塞着面包的屍體的臉蛋捏起,好方便阿铎仔細觀察。

待看到師弟篤定的眼神後,白棠微眯雙眼,喃喃自語道:“萬毒閣?”

顧項铎點了點頭。

年少時他曾随師尊一同前往萬毒閣召開會議,因此與萬毒閣的諸位長輩有過那麽一面之緣。

當時師尊與卞康峰發生一些口角,鬧出了不愉快的事情,他就跟在師尊身後,所以對卞康峰那張陰沉的臉和淬着毒般的眼神印象深刻。

“那日之後,天衍宗就公開聲明,不再與萬毒閣來往了。緊接着沒過幾年,萬毒閣就因為激烈的內部鬥争變得分崩離析、支離破碎,慢慢消亡了,連曾經閣中的幾位傳奇人物也都不知去向……”

尤其是極擅制毒、因離心蠱而名聲大噪的盧九娘,萬毒閣倒臺以後,所有門派都争相為她遞出橄榄枝,可她就那麽消失于江湖之中,成為了永遠地傳說。

聊到過去的顧項铎言語中帶着唏噓:“萬毒閣,曾經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門派,如今竟落得今日蒼涼的結局。”

就連位高權重的萬毒閣左護法,如今也橫屍荒野,無人收屍。

白棠了然地點了點頭,小說裏有過一段對萬毒閣的描寫,她也略知一二,于是随口回應道:“原來你那麽早就入了天衍宗,你的師尊能去萬毒閣,想來也是天衍宗數一數二的人物吧。”

糟糕,得意忘形了!

顧項铎眼裏閃過一絲心虛,趕忙閉着眼潦草地點了點頭糊弄過去。

好在白棠的心思全在眼前的屍體上,并沒有注意到自家師弟的異樣。

“這是什麽?”她皺起眉頭,滿臉疑惑地擡起屍體的右手臂,将他的衣袖撸起,指了指他手臂內側的手肘處的那塊黑色的斑。

白棠拿起燈籠草靠近,有了明亮的光源,兩人可以更加清晰地觀察。

“不像是胎記,也不像是斑……”白棠搖了搖頭,百思不得其解。

這究竟是什麽東西?

“師姐,你看!”阿铎拽了拽她的袖子,用指尖點了點黑色傷口旁疑似齒痕的形狀,“有沒有可能,是被什麽蟲子咬到,從而留下的傷口。”

白棠将腦袋湊近一些,認真觀察着阿铎剛剛手指點到的位置。

若是仔細查看,便能看到黑色的印記周圍确實有一圈極為細小的紅色齒印。

看起來傷口已經愈合了,但偏偏印記留了下來。

不管這是不是有用信息,白棠都決定将它刻印在心中。

她沉浸于自己的思考當中,渾然沒有察覺到自己與阿铎之前過近的距離。

但她察覺不到,另外一個人可察覺到了。

兩個人肩膀緊緊挨在一起,燈籠草的光打在白棠的臉上,她的瞳孔如琉璃般剔透、閃耀,顧項铎甚至能看到她臉上細膩的絨毛,就像一顆香甜可口的水蜜桃。

他感覺自己心髒跳動得極快,上一次是禦劍飛行時,師姐猛然抱住自己腰的時候,上上次則是年幼時自第一次獨自執劍殺死野獸的那一刻……

他覺得自己變得有些奇怪,難道是自己最近用了太多靈力,之前中的毒開始反噬身體了?

“阿铎,你怎麽了?”白棠微微偏過臉看他,琉璃般的眸子滿滿都是他,他甚至能看到自己眼中的驚愕。

“額,師、師姐,我沒、沒事。”他垂下眼簾,搖着頭說道。

“還沒事呢,都成小結巴了。”白棠忍俊不禁地搖了搖頭,一直緊繃的面孔也浮現出幾絲笑意。

“一會兒可以給我幫個忙嗎?我想把雪兒埋葬在雪山頂上。”

山頂視野開闊,日後的每一次彩虹出現,她都可以看到了。

阿铎有些擔憂地望着白棠,他感覺師姐眼中的情緒很複雜,不複曾經那般無憂無慮。

白棠正準備扶着石壁起身,他腦子一空,還沒來得及思考,手就伸了過去。

白棠愣了一秒,笑着道了聲謝,将手放到他的手掌中,借着他的力氣站起身來。

白棠擡高燈籠草,靜靜地望着雪兒的面孔,像是要把她的模樣牢牢刻在自己心中一般。

她擡起頭,被石壁上的畫吸引了視線。

雪兒曾經帶她進來過山洞,挽着她的手,一幅幅地向她介紹這些壁畫背後的故事。

物是人非,再次看這些壁畫,身邊卻沒了那個會甜甜地喚她姐姐的姑娘。

白棠的手指輕輕地觸摸着這些壁畫發痕跡。

她早該發現的,雪兒當時随口說出的謊言其實錯漏百出。若她真的只是沒有感情的套皮山神,怎麽會對雪兒年少時的經歷如數家珍,怎麽會紅着眼堅定地對她說,自己的爹娘絕對不會抛棄自己,又怎麽會耗費大量靈力建造記憶中的村莊呢?

她只是個害怕寂寞的孩子罷了。

白棠入了神,手指溫柔地描繪着壁畫的刻痕,走着走着,她突然發覺指尖下的觸感不太對。

前面那些,明顯是多年之前的創作,有些劃痕經過侵蝕後不能清晰感受到。

而現在她手下這些痕跡,明顯凹凸不平,每一道刻痕都完整可現,甚至刮扣時留下的碎屑還沒有完全消失。

白棠提起燈籠草,借助光源,她看到了被完整保留下來的壁畫。

畫這幅畫的人顯然比以前要成熟許多,筆觸也更加自然。

她在石壁上看到了一個穿着粉色裙子的美麗姑娘,只要她存在的地方,太陽一定會出現在她頭頂。

她陪醜陋的怪物一起看彩虹、給怪物榨果汁喝,講故事聽、擁抱怪物、還給怪物做了漂亮的蛋糕……

每一幅姑娘與怪物在一起的畫面裏,怪物都是笑眯眯的樣子,慢慢的,怪物的頭上也出現了一個金燦燦的太陽。

這一瞬間,白棠失語了。

她當然知道這些壁畫的創作者是誰,就是因為知道,她才更加難過。

白棠好想親口告訴雪兒,對自己而言,她永遠都不是可怖的怪物。

可她再也無法告訴雪兒了……

白棠的背影柔弱瘦小,但卻迸發出難以言喻的悲傷。這股強壓着的痛苦幾乎要将她弱小的身軀給壓垮。

“師姐,你還好嗎?”顧項铎有些擔憂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對于眼下的狀況他一頭霧水,除了那個從未聽說過的生物之外,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師姐究竟經歷了什麽。

白棠突然轉過身,失去力氣似的一頭紮進他的懷中。

她的雙手緊緊抓住顧項铎腰間的衣服,将臉深深地埋進他的胸膛。

“阿铎,求你,”她帶着壓抑不住地哭腔哽咽道,“什麽都不要問,好嗎?”

顧項铎愣了一瞬,随即用手揉了揉她的發頂,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溫柔地呢喃細語:“好。”

合歡宗師姐靠甜點成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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