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能和你在一起（2）

巨大的挫敗感像陰雲一直籠罩在盛海生的頭上，但見到唐一菲醒來，他還是很努力地把一切負能量的情緒藏好，不被她發現。

唐一菲很疲憊，明明睡了很久，但醒來以後還是覺得累。

她的臉色還是蒼白一片，但眸子重新明亮起來。

“海生，”她讷讷地叫着他的名字，聲音帶着一絲絲的愧疚，“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盛海生的眼眸覆上一層水幕，他艱澀地忍着快要湧出喉嚨的難過，堅定地搖頭，“才沒有。”

他沒有想明白，那一晚到底是意外，還是唐一菲故意把腦袋埋入水中。但真相是什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依然還在！

“謝謝你，還在我的身邊。”

“傻瓜，你在說什麽呢？我們是好朋友，我當然會一直陪着你。”

唐一菲深深地看着他，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她在認真地打量着他，盛海生跟她一樣也是十八歲了，肩膀不知何時變得這麽寬厚，俊朗的下巴也冒出一圈青色的細碎的胡茬，相貌堂堂，更是一個值得托付的男子漢的模樣。

這時，盛海生把自己的手纏過來，她感覺他的眼睛像射燈一樣把她照得通透無比。她的身體泛起一陣痙攣一樣的顫抖，但很快又在他溫暖的手掌下慢慢平複了心情。

她其實也知道那一晚發生的事情，她差一點就要離開這個世界。

盛海生卻救了她，給了她活下去的勇氣。

她知道的，她都懂的，她相信盛海生也洞悉這一切……

這是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她自己也說不明白，為什麽在那一個瞬間，她真的想要繼續活下去。

是因為有盛海生在身邊吧，只要看到他，她那灰暗蒼白的世界就立刻變得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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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會一直陪着她嗎？

他們可以這樣相依相偎一輩子嗎？

“一菲，不要再回去那個冷冰冰的房子。以後你也住在盛家，以後，我當你的親人。”

唐一菲很聽盛海生的話，第二天就把東西收拾妥當，然後搬進盛家的老別墅。

她看向盛海生的眼神，比從前多了很多東西，是連她自己都還沒弄清楚的東西。

也許，盛海生擲地有聲“親人”二字，讓她意識到什麽，也讓她感覺到，她對他的情感，平靜生長了那麽多年，這個時候終于破土而出，以一種勢不可擋的姿态茁長成參天大樹。

她不清楚唐宗澤的生日宴上盛海生的表現有多麽出衆，但她知道盛進世開始會偶爾打電話給他，他們通話時間不長，但每次挂了電話後，盛海生的嘴角都會躍上明媚的笑意。

她想，他們倆父子的關系在慢慢和緩起來。

她也慢慢調整好自己的心情，重新回到便利店上班。

她沒有想過，唐宗澤有一天會莫名其妙來到她上班的便利店，等她下班。

她跟他隔着一條馬路的距離，她遲遲沒有走到他身邊，她還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這個她應該叫他做“爸爸”的男人。

她其實長得像媽媽，反而跟唐宗澤不像。

難怪不知情的人看到她找他說話，會以為他們私下是秘密情人的關系……

唐一菲啞然地苦笑了一下，轉身往另外一條馬路走去，唐宗澤見狀，一身冰冷氣場地穿過馬路，默默跟在她的身後。

他的腳步很快，沒一會兒就追上她。

“唐先生，請問您今天來，是所謂何事呢？”唐一菲沒有辦法忘記那一晚這個男人說出口的話，像刀片一樣鋒利冰冷，一下子就成功地捅進她的心髒。

唐宗澤看着盛氣淩人的唐一菲，打從心底暗暗贊賞一道。他年輕的時候也是這副模樣，魯莽又有沖勁。

“聽說那一天你不知道是我的生日宴？”他頓住腳步，斂眉，語帶保留地詢問。

反而是唐一菲莫名愣了幾秒。

“盛海生是你的朋友？他後來找到我跟我說明白前因後果，抱歉，我誤會你了。”他說這話的時候倒有幾分父親該有的模樣，唐一菲的心窩陷下去一塊，上下牙齒互相抵着，不知道怎麽回應才好。

也罷，唐一菲索性合上眼，任由沉默繼續滋生。

“你也十八歲了，未來有什麽打算？”

太遲了……唐一菲再次睜開眼，她雖然跟他不熟，但身上流着一樣的血脈，似乎能一下子洞悉他的想法，不過是裝作關心的随口一問，其實并不打算不遺餘力地幫助她。

誠如他上次所說，他的兒子跟女兒很多，如果每一個都在長大後找他求相認，他一定頭疼不已。

“我會自力更新，不勞唐先生費心。”

“有任何需要可以私下找我。”他把“私下”二字咬得很重，“我不想被旁人瞧見。”

“不會的……”唐一菲忽然釋然一笑，笑容裏只有蒼涼，“您不是留了一棟小洋房給媽媽嗎？她反正也走了，我把洋房賣了，能得很多錢。”

“也行，你都成年了，就自己做主吧。”

“那好，我先回去了。”

那天以後，唐宗澤沒有再出現過，唐一菲也慢慢放下對他的怨恨。她并沒有賣掉那棟小洋房，也許，她還在妄想着媽媽有一天累了會回來找她。

盛海生也沒有閑着，他家花園的那座綠色王國添了很多珍稀的名貴的品種，他依然要花費很多時間細心照料，但他似乎對音樂更有興趣，每天埋首練習吹奏口琴的時間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