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能和你在一起（3）

唐一菲有時候會坐在他旁邊，看他認真譜曲。她倒是沒有一點兒音樂細胞，連最簡單的五線譜也看不懂，但還是替他感到開心。一個人能找到一件熱愛的事情是很難得的，更難得的是想要在這個事情上走很遠的路，堅持是最重要的。

“海生，你是想當一個作曲家？”唐一菲歪過腦袋，輕聲詢問。

“我沒有這麽遠大的夢想，”他露出笑容，眼神清亮，“我只是想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頓了一會兒，他又補充，“這支口琴是媽媽留給我的，我現在用它來豐富自己的人生，我想，也能算完成媽媽的一個願望吧。”

唐一菲鼻子一酸，“海生……”

“一菲，所以你也要答應我，要勇敢生活，要積極面對所有困難。”盛海生溫柔地彎了彎唇角，“連我這樣的人都能做得到的事，你更應該要做到。”

唐一菲聽到盛海生自貶自己來安慰她，心疼得不行。她彎下身用力地抱着他的手，眼淚吧嗒地落在他的肩窩上。

她一直以來都很心疼他，是啊，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沒有什麽困難是過不去的！

“你不要再說這樣的話，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

盛海生顫巍巍地伸出手，動容地抱了抱她，旋即又把手拿下來。

他點點頭，不敢多說什麽。

唐一菲仍舊在便利店做兼職，每一天早到晚走，手腳麻利又不偷懶，工作态度也好，跟同事相處得也好，但明眼人一看，總感覺她跟其他同事都不親近。

她聽了盛海生的建議，報了一個成人英語班，跟其他陌生的年紀相仿的人待在一個大教室上課，偶爾要起來回答老師提出的問題，也要跟同學組成小組讨論功課，這跟從前和私人教師一對一教學是完全不一樣的，而且也多了很多趣味。

她明白盛海生的用心良苦，他是希望她可以打開心扉接納這個世界，而不只是只有他一個朋友那麽單調乏味。她也在努力着，臉上漸漸多了笑容。

就在這個時候，她跟便利店的老板恩娜有了說話的契機。

後來過去幾年，唐一菲每次想起跟恩娜認識的經過，心底會泛起一陣抽痛。她很喜歡恩娜，她認為人跟人能成為朋友是緣分使然，恩娜也是緣分帶給她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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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娜也是後來才告訴唐一菲，她其實暗中觀察唐一菲很久了，總覺得一菲特別，跟別的女孩不一樣。終于有一天，恩娜在便利店打烊後把唐一菲單獨留下來，找她談心。

後來唐一菲才知道，恩娜其實比她大不了幾歲，因為家裏是做便利店連鎖的，所以她也幫家裏的忙，但她大學念的是心理系，夢想是要開一家心理咨詢室，幫助現代都市人治療他們各種各樣的亞健康狀态的心理疾病。

唐一菲覺得恩娜的理想很偉大也很酷，她當時跟恩娜還不算熟悉，可是恩娜還是願意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她，讓她有了一種被信賴的感覺。

而且，唐一菲一直覺得自己很平凡，沒有什麽宏偉的志向，恩娜卻八面玲珑，有自己的目标，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一直往那個方向努力前進。她禁不住崇拜她。

“那你告訴我，你現在的心願是什麽？”恩娜最喜歡找陌生人聊天，看似簡單的一問一答對她來說暗藏玄機，可以從中窺探對方的很多小心思小秘密。

“跟盛海生一直在一起。”唐一菲也不打算隐藏自己的秘密，看似大方自然地說出來，但其實表現得很緊張，小心翼翼，生怕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

恩娜的嘴角彎上一道，似水的雙瞳撲閃着光。

“哦？”恩娜被激起情緒，細長的濃眉輕輕挑高，“你說的這個人，是你的男朋友嗎？”

“不是不是！”唐一菲把頭搖得歡快，但臉頰發紅，一切小情緒都被恩娜看在眼裏。

“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他是我的親人。”

“親人？”恩娜好奇地看着她，似乎想從她的嘴裏聽出更這個男孩跟她的事。唐一菲垂下嘴角，把眼睛轉向別處，她其實有時候也是自私的，不想被別人知道她跟盛海生的故事，他倆經歷了那麽多，可是每次回憶，都是沉重的。

“我可以見見他嗎？”恩娜知道這個要求有點兒過分，但她的性格就是這樣，想做什麽，想說什麽，直接表達出來，從不會藏着瞞着。

鬼使神差的，唐一菲輕輕點頭答應了她。

回去盛家的老別墅前，唐一菲就事先跟盛海生通了一個電話，她知道盛海生害怕生人，但盛海生在電話裏表現得很興奮。

“太好了，我很開心你交到新的朋友！”

“真的嗎？”唐一菲握着電話，有點不敢置信地問。

“當然。”她已經能想象到盛海生在另外一端微微笑着的模樣，“趕緊把這個女孩帶過來吧，讓我也認識一下。”

恩娜跟着唐一菲坐幾個小時的公車，從市區來到近郊，路途遙遠，但恩娜絲毫沒有抱怨累，她興致高昂，一邊走一邊跟唐一菲說話。

天黑前，她們一塊兒回到老別墅，盛海生早就讓傭人煮好一桌子豐盛的菜。盛海生坐在龐大的綠色王國中，身上穿着紅色襯衣。恩娜看到他，眼睛發亮，臉龐也很快紅了。

“你就是海生，對麽？”恩娜自然而然地跟他打招呼，盛海生腼腆地笑了笑，唐一菲看到，他還特意穿上她從未見過的新衣服。

恩娜跟盛海生一見如故，恩娜也很喜歡看書，看過各種各樣的書。兩個人吃完飯就開始聊起來。唐一菲從未見過這麽健談的盛海生，他的臉龐閃着光，漆黑的眼睛專注地看着恩娜，眉飛色舞地說着自己獨到的見解，跟平日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