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可以做什麽（5）

終于，盛海生發現了站在門邊一直來回踱步的唐一菲，本來還凝在嘴角的笑容倏忽一下就莫名不見了，他的臉色變得嚴肅凝重，他低聲跟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句什麽，随後很平常地挂斷了電話，把電話放在他随時能觸碰到的地方。

他微微擡起手，輕輕招了招手，“一菲，你回來了啊？”他的聲音仿佛聽不出任何情緒。

唐一菲絲毫沒有留意他聲音的不對勁，如果她再仔細聽，不難發現盛海生的聲音裏夾雜着一絲跳躍的興奮跟開心。

他的眼睛像是膠在她的身上一樣，目光火辣辣的，他的喉嚨忽然很幹，也許是剛剛聊電話太久的緣故，也許是別的原因……他只是下意識地伸出舌頭輕舔了一下略顯蒼白的嘴角，整個人都被突如其來的喜悅包圍着，但又不能表現出來。

他無比痛苦地垂下頭，調整了一下呼吸跟表情，再擡頭的時候，忽然發現唐一菲的身上多了一件男士外套。

“這是誰的衣服？”他也被自己駭人的聲音震住，眼睛依舊直勾勾地盯着那件陌生的男士的衣服，他的胸口開始劇烈地起伏着，感覺就像身體裏一直有一只沉睡着的怪獸，他不知道這只怪獸什麽時候會跑出來，讓他行為失控，做出荒唐的事情來。

唐一菲被他的聲音吓得不敢有所動作，這算是他們長大以後第一次分開那麽長的時間，她以為他就算再冷淡無情，起碼也會對她有一絲絲的挂念。他們畢竟認識那麽多年，又是從小一起長大。就在剛才，她的眼睛對上他下意識地射過來的目光，分明感覺到他在見到她的時候臉上浮起一絲努力壓抑但還是掩藏不住的喜悅跟興奮。

原來并不是這樣的，是她自己想多了。她沮喪地吞了一口口水。

“朋友的衣服。”唐一菲兇巴巴地回他。

“什麽朋友？”

“男朋友。”

突然，房間變得靜悄悄的，盛海生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唐一菲自覺自己失了言，用手捂着嘴。

但很快她又發現，當她這麽頭腦發熱說出“男朋友”三個字以後，盛海生對她多了很多關注。

她也不确定，但這樣的感覺很真實，真實得讓她忘了要糾正這個錯誤的句子。

她忽然想要試探一下盛海生。

她很快調整了自己的心态，鎮定自若地說道，“我跟他是在Z城認識的，游玩的時候遇到的，他對我很好，很體貼，也很照顧我，而且，他特別溫柔，帶我去排擋吃東西，用摩托車載我去看海，雖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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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一菲驀地想起莫展那張終年洗不幹淨的臉，這樣的臉跟盛海生的臉來比，确實沒有任何的可比性。“他的年紀看上去比我們要大，他也讓我覺得很有安全感。”說着說着，唐一菲的嘴角笑得彎彎，她自己也沒有察覺這一點。

時間像是被人為地靜止了下來，空氣中凝固着一股肅殺的氛圍。

“夠了……”盛海生一開始還是不相信的，他沒有辦法理解唐一菲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會喜歡上別的男孩。盡管，是他先把她推開的，狠狠地推開的，但這不能說明什麽，更不能代表，他能容許她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喜歡上別人，并且穿上那個人的衣服，像是炫耀一般被他瞧見。“你認識那個人才多長時間？你以為自己足夠了解他嗎？你怎麽可以這樣随便的跟一個男人确立戀愛關系？”

他是生氣了嗎？唐一菲忽覺無比諷刺。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火藥味，他們第一次吵得這麽厲害。兩人的耳根都被燒得一片通紅。

面對盛海生一連串的質問，唐一菲無畏無懼地回他一句，“時間不久又怎樣，不夠了解又怎樣，随随便便又怎樣！”她盯着他的眼，眼睛噴火，喉嚨也像燒着一團火一樣，不把話吼出去就不舒服。“我就是喜歡他！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我想談個戀愛而已！就算最後我會跟他分手，那也是我的事！”

盛海生緩了很久，長久以後無比艱難地吐出一口氣。他後知後覺的發現他現在在跟唐一菲吵架，他們認識這麽多年，第一次這樣不怕傷害到對方、歇斯底裏甚至有點神經質地在争吵。為了一個他還沒見到也不想見到的男人！

“你說完了嗎？”時間像是過去一個世紀那麽久，久得讓唐一菲也變得手足無措起來。她愣愣地看着盛海生，他的臉變得一片雪白，似乎臉上遍布的細微血管也能清晰可見。

她覺得自己做錯了，不該用惡劣的态度跟他說話，不該把刺耳的話語悉數吐出，她還是很心疼他的，不論以後他們的關系會變成什麽樣，不論他以後還會不會繼續當她是他最親密的朋友……

她忽然想要跟他道歉，但喉頭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更何況，她根本就沒有什麽“男朋友”。是的，莫展是喜歡她，但她不喜歡啊，不喜歡又怎麽能勉強在一起。

她這樣不計較後果的試探原來這樣荒謬可笑，落得這樣兩敗俱傷的下場。

最後，她只能傻傻地回複他，“嗯，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