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尉檀站了一會兒，轉過身抱住蘇晉江，把臉埋在他肩膀上。

“怎麽了？”蘇晉江扳他的身子，“都老夫老夫的了，怎麽抱一下還嬌羞上了呢？”

尉檀悶悶的不出聲，忽然在蘇晉江肩頸的部位咬了一下。

“哎喲喲！”蘇晉江叫出來，“你傷害了我強壯的斜方肌！”

“每次你想親熱的時候我都躲。”尉檀喃喃地說，“你會不會覺得我太冷淡了？”

“沒事兒，我可以慢慢開發。”蘇晉江用臉蹭他的頭發，“你看你現在都會跟我鬥嘴了，以前我哪兒敢想啊，你可是無口界的翹楚。”

尉檀沒說話。蘇晉江接着說：“就是因為你這麽不解風情，才有調|教的樂趣嘛。健身為什麽很有意思？因為看得到變化，讓人有成就感哪。要是你從一開始就像我一樣聰明活潑善良可愛，我找不到什麽值得開發的新功能，那多沒勁，是不是。”

“你這麽聰明活潑善良可愛，那我不是很沒樂趣。”尉檀說。

“你可以幫我健身哪。”蘇晉江說，“我雖然有完美的靈魂，但是還沒有與之匹配的強大肉|體。這個神聖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哦。”尉檀說，“你的意思是，你調|教我的性格，我調|教你的——”

蘇晉江發現自己不小心給自己挖了個坑，趕緊搶先往裏面填土，“不不不，我自己調|教自己的肉|體，你負責仰視和崇拜。一個月後，我就要讓你拜倒在我閃閃發光的股四頭肌下。怕了沒有？”

尉檀半蹲下去一點，摸了摸他大腿前面虛無缥缈的股四頭肌，說：“這樣，如果一個月以後你練出漂亮的肌肉，不管劇組滿意不滿意，我都給你獎勵。”

“喲，那敢情好。”蘇晉江笑，“什麽獎勵，是我想的那一種嗎？”

尉檀面無表情，眼睛看着地。

“那我得先預支一點兒。”蘇晉江張開胳膊，“來，給哥一個愛的麽麽噠。”

尉檀站起身，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很輕，但是很慢，像小口品嘗珍惜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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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晉江回咬尉檀的嘴唇，柔軟清涼，讓人想要一口氣探到裏面去。他的心裏有甜蜜的焦灼，仿佛一只蜜蜂一頭紮進了花蕊裏，但還是差一點點沒夠到蜜糖。

他被這種甜蜜的焦灼感撩得直想幸福地嘆氣，“親愛的，親愛的，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喜歡一個人喜歡到不得了了，就會想要拼了命變成最好的自己。

影視節閉幕的當天，各大娛樂媒體的官網和官微上就流傳出了現場的新聞圖片。

白璞幾乎是心驚膽戰地點開了那些圖片，逐一檢查有沒有自己“鲶魚臉”的照片。

結果，他最害怕的事情果然出現了。某自媒體營銷號放出了一組九宮格動态圖片，取了個抓眼球的标題《明星臉崩集錦》。其中，白璞的那一張就是他秒變鲶魚臉的過程。

圖片上的他一邊舉步往前走，一邊用眼角斜睨着旁邊某個方向，嘴角下耷，下巴前突。還算幸運的是，由于拍攝距離和拍攝角度的關系，這副表情在圖片上看起來還沒有那麽醜，算是普通崩。

但是這副表情裏面蘊含的意思就沒有那麽容易隐藏了。誰都能看出來，他當時正對旁邊的某個人懷着極大的輕蔑和不屑。

評論區裏的圍觀群衆議論紛紛：

【P5是白璞嗎？怎麽這麽個表情？】

【哈哈哈哈白璞肯定是得罪這個博主了吧，其他人只是崩表情，他這是要崩人設的節奏啊！】

【我就想知道他到底在看誰，這仇深似海的眼神兒喲】

【這位屏幕上的演技爛得沒眼看，屏幕外的戲倒是挺足啊】

【粉絲居然都沒動靜。白璞現在已經這麽糊了嗎？】

【他早就是糊咖了吧，《鴻蒙》裏的配角都比他能擔流量。】

白璞喉嚨裏一陣腥氣上湧，差點沒吐出一口老血來。“糊咖”“演技爛得沒眼看”，這些字眼像壓路機一樣碾壓了他的理智。對他來說，比崩人設更痛苦的是崩了人設也沒人關心。他手指哆嗦着翻通訊錄，想叫助理焦欣去買水軍，多低級的都無所謂，只要能刷屏帶流量。

焦欣的號碼還沒找到，有人砰砰砰敲門。白璞熟悉這種敲門的方式，打開牆上的監視屏一看，門外站着一個平頭方臉的中年男人，果然是他的經紀人劉餘。

白璞一看見劉餘，心裏的火氣洩了一些，打開門把對方往屋裏讓，“劉哥，你怎麽來了？”

劉餘熟門熟路換了拖鞋走進客廳，往沙發上一靠，抖着腳看他，一言不發。

白璞被他看得有點毛，“劉哥，怎麽了這是？”

“你是年紀越大越回去了？”劉餘伸出一根指頭點着他，“影視節這麽重大的場合，你甩臉給誰看呢？知不知道我費了多大勁，才讓那些大娛樂網站撤了你的照片和視頻？你跟蘇晉江有多大的仇，非得都寫在臉上？”

白璞這才明白，為什麽拍照的媒體那麽多，卻只有一個自媒體營銷號發了他的鲶魚臉圖片。

他突然不無嘲諷地想，劉餘可能是在瞎操心。他現在這麽糊，就算那些大娛樂網站聯合起來拿他的□□炒作，都不一定會有流量。怪不得這些年到他這裏蹦跶的噴子和黑子都少了，原來他已經糊得不值一黑。哈，哈哈哈。

劉餘見他端着一副神鬼莫測的表情在那兒發愣，以為他在反思，就不再多說，轉而問起別的，“過幾天我又要帶你去見程導了，你劇本看熟了沒？”

“看熟了。”白璞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劉餘顯然不信，敲了敲桌子，“拿過來，我看看。”

白璞硬着頭皮在房間裏找了一會兒，才從一個犄角旮旯裏扒出了劇本。

劉餘一看就火了，劈頭蓋腦發作起來：“你到底還想不想演這個戲了？劇本提前那麽長時間給你了，你就讓它放在這兒落灰？不說叫你背詞兒，你起碼從頭到尾完整看一遍吧？”

白璞的頭更疼了，又沒辦法替自己辯解，只好耐着性子聽着。

劉餘嘆了口氣，在他旁邊坐下，掏出根煙，想了想又收起來。

白璞一看他這個架勢就知道他又要開始說教，頭皮發麻，只想把這段給快進過去。可惜他沒法把耳朵關上，劉餘的話還是斷斷續續傳進了他的腦子：

“每次一叫你琢磨演技你就跟我急。我知道你一直壓力大，覺得自己基礎不好。可是咱們的綜合實力也不比別人差呀，當初你演《戀戀琴心》火起來的時候。多少表演專業出來的人連一部戲都接不着呢。”

白璞心裏舒坦了一點兒。《戀戀琴心》是他的出道作，他就是憑借這部作品一夜成名，收獲了無數女友粉。以看現在的眼光來看，當初的演技非常青澀，幾乎全是憑着靈氣和天分在摸索，但卻有着璞玉般的渾然天成，恰如其分地演繹了劇中那個同樣青澀而有極高天賦的男主角。

而現在的他被卡在了一個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被娛樂圈的浮浮沉沉磨去了靈氣，而技巧又沒有跟上，只得眼睜睜看着自己抓在手中的名氣和贊譽從指縫間一點一點随着時間溜掉。

劉餘不知道白璞已經自動切換到了“少壯很風光，老大徒悲傷”的模式，還在自顧自地讓他勵志：“誰說不是科班出身就一定成不了好演員了？去年拿了影帝的那個誰誰誰，不也不是科班出來的嗎？”

白璞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劉餘以為自己的勸說起到了效果，繼續趁熱打鐵，比完了遠的又比近的，“不說影帝，就往近了說，跟你合作過的新人演員裏面也有以前不是學表演的，你看看他們的演技進步的速度。天賦這東西，吃不了一輩子。你不努力，那就得坐吃——”

他話音還沒落，冷不防白璞蹭一下蹦起來，把劉餘吓了一大跳。

“整天嘚嘚嘚，我壓力有多大你知道嗎？”白璞像是屁股被燒着了似的氣急敗壞，“每天應付公司那些傻×老板，還要哄着網上那群傻×粉絲。還有那些傻×媒體傻×導演傻×制片人，我他媽的就奇了怪了！我怎麽就活在一個傻×濃度這麽高的地方？”

“你瘋啦？”劉餘又驚又怒，啪地一拍大腿，“給我坐下！你能有多大的壓力？我給你收拾了多少爛攤子，還輪不到你在我跟前兒發飙！”

白璞一下子慫了。劉餘是他現在唯一可以依靠和信任的人，要是再把劉餘給得罪了，他也會像梁子傑一樣四面楚歌腹背受敵。

“劉哥，我錯了。”白虎放低了聲音嗫嚅，“我就是害怕。害怕自己哪天就糊了。怕得不得了。”

“你害怕？我看你一點兒都不怕。”劉餘冷哼，“你要是真怕自己糊，早就知道努力了，哪還用得着我整天像個破複讀機一樣，啰嗦得自己都煩了。”

“你哪知道我心裏這急啊，劉哥！”白璞端出一副掏心掏肺的神色，“你也說了，偶像劇拍不了幾年，可我現在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轉型也沒方向。”

劉餘撿起《白雪歌》的劇本拍了拍，放在腿上，沉吟了一下，和緩了臉色和語氣。

“我聽謝少透露出來的那個意思，程導還在物色主角。你演主角的可能性，估計是不大了。劉餘說得很慢，免得白璞又跳起來。到時候要是讓你演配角。你也別不高興。我早就跟你說過，你演技不行，別的什麽都是白搭。我只能争取到這個份兒上了。”

白璞反而對這個消息不感到意外。謝紫鑫邀請蘇晉江搭車的那天晚上，他就預料到，估計會是這麽個結果。

姓蘇的果然是抱上姓謝的大腿了，這個靠潛規則上位的爛貨。白璞牙根發酸，在心裏冷笑着。現在想想，估計早在他用照片事件整蘇晉江的時候，蘇晉江就已經跟謝紫鑫勾搭上了，否則以蘇晉江當時的人氣和根基，怎麽可能控評控得那麽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