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CP粉們開心壞了,排排坐等發糖。

唐宛然截了尉檀那條留言的圖,幽幽地發來一條語音:

【哥,你變了。過去的你是不會為了一杯奶茶撓別人的臉的。】

尉檀回她:【他不是別人,可以撓。】

唐宛然:【啧啧,這口氣。春節你倆打算在哪兒過呀?】

尉檀:【還不知道,随他。】

唐宛然沒再多問,開始嘻嘻哈哈說起別的。媒體扒過蘇晉江的家庭狀況,蘇晉江跟父親和繼母的關系不好,她是知道的。

“宛然跟你聊什麽呢?”蘇晉江搓了搓手上的面粉,把一個面團按扁,擀成薄片兒。今天包餃子,這是他目前做得比較熟練的食物之一。

“她問我們春節的安排。我告訴她,還沒安排。”尉檀洗了手走過來,“要我幫忙嗎?”

蘇晉江對竈臺努努嘴,“你先煮湯吧,湯好了,我這邊也差不多可以下一鍋了。”餃子搭配奶油玉米湯,吃得很中西合璧。

蘇晉江捏完了一個圓圓胖胖的餃子,托在掌心給尉檀看,“哝,精不精致?可不可愛?”

“可愛。”尉檀在餃子的肚子上戳了一指頭,“餡兒有點多了吧,會不會破?”

“不怕,破不了。”蘇晉江對自己這段日子勤學苦練的廚藝很有信心,“萬一真破了,我也有補救計劃,加點兒佐料就是一鍋糊湯面片,怎麽着都能吃。”

“……”尉檀默默去煮玉米湯。

“我想好了,春節留在這兒過。”蘇晉江繼續低頭包餃子,語調沒有一絲波瀾,“我爸他們可能會出去玩,我回去沒意思。再說了,往年我上學的時候也怎麽沒回去過,他們好像挺喜歡我不在家。”

“哦。”尉檀用手指在鍋把上按了按,想找點安慰的話,又不知道該說什麽,“那,咱們一起過年。”

“嗯。”蘇晉江親親他的臉,“我這麽多才多藝,一個人就能辦一臺晚會,肯定不會讓你無聊。”

蘇晉江的手很快,沒一會兒,案板邊已經排了一排餃子,一律長得小巧滾圓,看着不像餃子,像戴着發箍的湯圓。

尉檀把它們撿到平底盤子裏,準備燒水下鍋。

蘇晉江忽然說:“哎等會兒,我給它們加點兒創意。”他拿了兩顆玉米粒,裹上一點面,粘在餃子上,看上去像一對金色的眼睛。

“這不行的。”尉檀用筷子撥拉一下,“上鍋蒸的話還可以,下鍋一煮就掉了。”

“掉了就掉了呗。”蘇晉江毫不在意,“好玩嘛。”

尉檀一聽他說這三個字就沒脾氣,幫着他給每只餃子都安上了玉米粒眼睛。

“這叫金玉滿眼,多喜慶。”蘇晉江搓着手,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待會兒煮完了,只要有一個餃子的眼睛還在,就是咱們明年能發財的好兆頭。”

尉檀帶着笑瞥他一眼,“明年?”

蘇晉江這才想起已經跨年了,“噢,應該是今年。沒事兒,哪年都一樣,只要發財就行。”

餃子煮熟後,尉檀小心地拿笊籬一只一只撈起來。蘇晉江在旁邊挨個兒檢查,不但沒有一只破皮兒的,居然還有一小半都好好地粘着玉米粒。

蘇晉江一看這個結果,迅速膨脹到了天花板上,“啧啧,瞧瞧哥這手藝!不行,下次我要接一個烹饪的片子,就演一個手藝蓋世的面點師。每天都拿着一大坨面,翻手為團,覆手為餅。翻來覆去,滿天都是餅。”

尉檀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非常肯定地說:“你要是這麽演,我就買黑水給你刷差評。”

蘇晉江:“……”

會所門口,何如許停好車,有些忐忑地整了整衣袖。

這不是他第一次跟随費長槐到會所,但卻是費長槐第一次說,要把他引薦給一位重要人物,叫他捯饬得好一點兒。

聽到這句話,何如許心裏咯噔了一下。費長槐說話時的那種眼神,怎麽看都像有所暗示。

等到在包廂裏見到那位“娛樂圈的重要人物”時,何如許更确定了。坊間關于這個人的種種傳聞,他聽過不少。對于今晚可能會發生的某些事情,他忽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但在那恐慌之中,又夾雜着些許前所未有的興奮。

他腦中閃現出一句話:所謂危機,就是危險與機會并存。選擇錯了,就是危險。選擇對了,就是機會。

看着差不多了,費長槐讓服務生都退了出去,輕輕咳嗽一聲,用指節叩了一下桌子角,示意何如許給那位客人敬酒。

何如許暗地裏一咬牙,端起酒杯往前湊了湊,“×總,我敬您一杯。”

“欸,叫什麽×總,這麽生疏。”費長槐斜靠在沙發裏,一手叉腰,一手夾煙,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叫叔就行了。”

敬完了這杯酒,何如許借故去了洗手間。

對着水流把手背上的皮膚沖洗了四五遍,皮都快擦破了,還是去不掉那種油膩的觸感。

何如許扯了一張擦手紙攥在掌心,擡頭看鏡子裏的自己。

他的外形條件比不上蘇晉江尉檀那種頂級的顏值擔當,但也絕對算得上出挑,否則當初也不會被耀峰的星探一眼看中。加上費長槐今天特意要他捯饬過,模樣比平時更精神。

他對着鏡子默念:何如許,別慫,你tmd別慫啊。不是早就預料到了會有這種事嗎,該來的總會來。連費長槐都要用心巴結的人,你惹得起嗎?要是你沒有點兒把柄握在費長槐手裏,費長槐那種人可能會信任你嗎?

這是機會,這是機會啊。

何如許深吸一口氣。他再也不想回到貧窮的生活中去了。他覺得貧窮是一種病,病得久了的人,會把一種歇斯底裏的麻木刻進骨髓裏,從此無論怎樣掙紮,都會走向絕望。

他的父母勞累了一輩子,最後仍是以貧窮的姿态離開人世。

他的父親是出車的時候過勞而死的。被交|警發現時,人還趴在方向盤上,好像只是想要小憩片刻,然後繼續接下一單生意。

他的母親病重時,他叫了救護車。母親一聽說救護車是要收費的,竟然有力氣給了他一個耳光,痛罵他是一個不會掙錢只會敗家的廢物。

她麻木地罵着,何如許也麻木地站着。

一部分的他覺得,母親很可憐。她是一個漂亮的女人,年輕時心氣兒很高,可是一輩子都因為貧窮而過得潦草。她長年的痛苦找不到發洩的出口,只能歸結于早死的丈夫和沒用的兒子。

另一部分的他覺得,這一切很好笑。就要走到生命盡頭的人,因為救護車要收費而回光返照,多像一出幽默劇,太好笑了。

也許從那一刻開始,他就是一個終身的演員了。站在自己的人生之外,帶着鄙夷的笑容,觀看自己賣力的表演。

演吧演吧演吧。既然連自己都是自己人生中一個漠然的看客,那麽在哪裏演,演給誰看,又tmd有什麽要緊。

何如許重新收拾好自己,走進那間包廂。

晚上離開會所時,那個被何如許稱為“叔”的男人酒意微醺。

何如許打量一下費長槐的眼神,大大方方朝那人走過去,笑說:“叔,你喝了酒不方便,我開車送你吧。”

2月初,“耀峰傳媒”高層風波乍現。

兩名股東和幾名高管離開了耀峰傳媒,并帶走了一部分作品的版權。

一些嗅覺靈通的人士從這件事裏聞到了山雨欲來的味道。董事會內部的矛盾由來已久,費長槐的行事方式早就引起了其他股東的不滿,于公于私,都有想扳倒他的人。

這兩名股東的離開,打破了耀峰管理層現有的權力和利益格局。随之而來的将會是什麽樣的局面,許多人都在觀望。“耀峰可能會分家”的消息在公司內部不胫而走,但除了董事會,沒人說得準這件事到底有幾分真。

尉檀的經紀人也屬于嗅覺靈通人士之一,又跑來找尉檀商量。這一次蘇晉江沒有回避,因為這事兒不是尉檀一個人的工作問題,也關系到蘇晉江的未來規劃。

“我看這事兒有五成是真的,咱們寧可信其有,早做打算。”尉檀的經紀人分析說,“假如公司真的分家,我看辛秦是一定會分出去的,他早就不想在費長槐手底下被壓着了。”

“辛總的工作能力,我覺得沒什麽可懷疑的。”尉檀說,“不過他沒有費長槐那麽深的根基,最後到底能帶走多少人多少資源,現在還不好說。”

“沒錯兒。”經紀人點頭,“而且辛秦在耀峰這麽多年,知道費長槐不少底細,倆人同在一家公司還鬥成這樣,要是将來成了對手,那就是死敵。我知道你倆都不怎麽想跟着費長槐,可要是想站到辛秦那邊,這些情況可得考慮清楚了。”

蘇晉江思考了一會兒,“如果辛總能帶走很多人,對我來說,情況倒是跟現在差不多。費長槐本來就不待見我,我現在說是跟着他,實際上和跟着辛總沒兩樣。但是如果辛總最後帶走的人不多,那就不太好辦。”

耀峰的當紅流量層出不窮,每個月都有新人冒出頭。蘇晉江目前總體的綜合人氣,放在公司裏也就是個普通紅,離金字塔尖還遠。

如果辛秦帶走的當紅藝人很多,蘇晉江混在裏面不會特別顯眼。那樣一來,情況大概會跟現在差不多:蘇晉江得不到最好的資源,但費長槐也沒必要專門打壓他。

可要是辛秦最後帶走的當紅藝人不多,情況就不一樣了,蘇晉江很有可能會變成小池塘裏的大魚。辛秦前期發展經營主要都得依靠他,必然會想方設法為他争取最好的資源。看在費長槐眼裏,那就是廟小妖風大。

到了那個時候,費長槐就不會放着他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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