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正好整以暇等待回答的蕭澤聽到這句，剛入喉的湯都好似成了毒藥，嗆得他猛咳。
“皇上，你怎了？”陳公公上前幫他順氣。
蕭澤嗆得面紅耳赤，擡頭怒視空中畫面——
秦皎這個利欲熏心的女人，果然一直肖想着他的帝位！
狼子野心！！
滅她九族都不為過！！！
“陳公公，秦氏的屍骨焚在何處？”蕭澤怒問道。
“這……”陳公公被問得一愣，斟酌着答：“聽聞就在萬歲山腳下。”
“朕明日要親自一觀，朕要讓她連灰燼都不存！”蕭澤幾近一字一頓。
貼身伺候的陳公公也被天子威怒吓得一怔，心中忍不住暗忖：皇上是不是中邪了？
自從廢後被賜死後，皇上就性情大變，喜怒無常，時常說些前後矛盾的話、做些莫名其妙的舉止。
另一個時空，秦皎已經結束後臺采訪，“抱憾”離開節目組。
不想剛踏出采訪室，還“碰巧”遇上了龐雯雯和韓藝函，兩人正掰扯着臺上的表現。
“我當時一直在提示你，你自己沒反應，我才幫你把臺詞說出來。要不是我，就你今天在舞臺上那遲鈍的反應，不知道還會多慘……”
“謝謝雯雯姐，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兩人面上洋溢着勝利者的喜悅，但看到秦皎那一刻，又都恨得咬牙切齒。她們想起秦皎在舞臺上的嚣張氣焰，只覺得臉還火辣辣的，那一巴掌之仇，不報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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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不是削尖了腦袋想掙表現麽？結果還是灰溜溜走了。”龐雯雯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道。
秦皎知她們是來炫耀的，卻只覺得可笑，“小人得志，這舞臺有什麽好停留的？即使求我留下，我也不屑與你們這種人為伍。”
“你——”龐雯雯氣炸。
韓藝函也忍不下去了，“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
“是啊，真要不看重這個舞臺，會玩那麽多心機？”龐雯雯接着譏諷道。
“哦？什麽時候對角色的理解也成心機了？”秦皎輕描淡寫地怼了回去。怼完，她又似想起了什麽，似笑非笑地看向韓藝函，“若論玩心機，我還是比不上我的塑料姐妹呀，就連王導都被你‘征服’，我可做不到這一點呢！”
韓藝函臉色頓時變得煞白，“秦皎，你亂說什麽？”
“我只是說你手段高而已，你緊張什麽？難不成你和王導真……有一腿？”秦皎好心情地問。
重來一次，她才發現當惡女竟然這麽爽，自己以前是怎麽想不開要當包子的？
韓藝函羞惱得漲紅了臉，龐雯雯早就看不慣秦皎嚣張瘋批的樣子，兩步上前，就要還她舞臺上那一巴掌。
秦皎一把抓住她的手，故意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雯雯姐，舞臺上誤傷你是我不對，我對你誠心道了歉，你非要這樣打回來嗎？”
龐雯雯聽她這話不對，回頭一看，便見節目組導演正朝她們這邊走來。
龐雯雯憋了一肚子窩囊氣，卻不得不收手。
導演過來看見這陣仗，勸了句：“雯雯，拍戲難免會有誤傷，皎皎不是故意的，你也大人有大量，不要事後追究……”
“我沒有，是她挑事。”
龐雯雯氣急敗壞的狡辯讓導演有點無語，他不想斷這種案子，就對秦皎道：“皎皎，我有點事想找你聊聊。”
“好。”
秦皎應得爽快，等導演轉身離開，她又故意往龐雯雯面前傾了傾，“雯雯姐，拍戲誤傷本就是常事，您要是接受不了，不如早點退圈。”
龐雯雯氣得又想動手，好在韓藝函拉住了她，畢竟導演還在前面，鬧開了影響不好。反正秦皎已經出局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秦皎還是條瘋狗，韓藝函現在有點慫，尤其是秦皎剛才故意內涵她和王導。
難不成秦皎知道了什麽？她是怎麽知道的？
韓藝函腦子很亂，此事要是被曝出來，她的一生就毀了。
秦皎随導演一同去了辦公室，導演先是客套地安慰了她幾句，對她被淘汰這事深表遺憾，随後才說：“不過你也不要灰心，我們後期可能會加入一些複活賽，你還會有機會回到我們的舞臺。”
“謝謝導演好意，不過我和王導之間的矛盾無法化解，他不可能對我做出公平評價，即使回到這個舞臺，也沒太大意義。”秦皎直言。
“你放心，我們也會給王導做思想工作。”
秦皎卻只是笑笑，婉拒道：“謝謝您的擡愛，但我接下來可能不會再接這樣的工作了。”
導演只當她是今天受了氣，便也沒再堅持勸下去，只和她說了些客套話便放她離開。
而秦皎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被王導淘汰後，網友們紛紛不幹了，把這場直播罵上了熱搜。
【要說這節目沒黑幕，我死也不信。秦皎小姐姐明明又美又飒又演技在線，結果卻被淘汰了？龐雯雯和韓藝函連戲都接不住，竟然還成功晉級，垃圾節目，不看也罷】
【既然玩不起，就不要搞什麽實時直播啦，又想賺流量又用這種方式惡心觀衆，當內娛沒有綜藝了嗎？】
【第一次感受到秦皎的演技，沒想到卻被淘汰了，秦皎小姐姐也是真的剛，最後反諷王導那段話真的不要太爽】
【王芐旸本來就是一中年油膩大叔，他能在娛樂圈起家全靠他老婆。早些年他老婆幫他創業，拍了幾本古早劇，邀請的主演後來火了，他跟着雞犬升天，真以為自己很牛，其實就是吃了時代紅利，還總是擺出高高在上的藝術家姿态，yue了】
【秦皎小姐姐簡直是個寶藏女孩，書法那麽好，還很有梗，金句頻頻】
不過上了熱搜後，diss秦皎的也不少，畢竟秦皎作為一個剛冒頭的小花，正是好捏的軟柿子。而這次的風波裏，還涉及到另外兩名女星，她們的粉絲和團隊不會任由秦皎站在輿論的正義面。
【秦皎好沒禮貌，不尊重導師，還真打搭檔耳光，一看就是惡女太妹】
【不要把沒素質當真性情，秦皎就是沒素質】
【秦皎不是出了名的廢物嗎？怎麽可能會書法？肯定是作弊了】
【別的不說，公開內涵搭檔演的是一無是處的小白花這一點，就挺敗好感的了】
只可惜這些黑料大部分網友都不買賬，畢竟明眼人都看得出這場直播孰優孰劣。
【龐雯雯的粉絲和團隊就別尬黑了，你家主子一大把年紀了還裝嫩，和秦皎同框簡直慘烈】
【龐雯雯的粉絲也是搞笑，在直播中想給主子營銷敬業，結果現場就被打臉，她主子還哭訴秦皎打到她了，我只想說打得好】
【還有韓藝函，她才是這場PK中撿漏那個，她那災難性演技竟然也能晉級，真當觀衆是傻子呢】
秦皎在這次PK中雖然失去了晉級機會，但意外卻在網上走紅了。在人人都喜歡戴一張假面具的娛樂圈，好不容易來了一個敢不爽就直接怼的，反倒贏得了很多看點和路人粉。
秦皎回到家剛打開手機，就看到了無數消息和未接電話。
原來今天這場直播已經上了熱搜，也難怪節目組導演會親自出面給她說那些話。
秦皎點開微博，随手掃了眼熱搜榜，#寶藏女孩秦皎#、#演員的修養直播#、#秦皎內涵龐雯雯#分別占了文娛榜前三的位置，而後面還有#秦皎金句#、#秦皎皇後妝容#、#秦皎打龐雯雯韓藝函#、#秦皎演技#等熱詞，都在不錯的位置，且有上升趨勢。
這樣的話題和熱度，只要節目組不傻，都會哄着她回去。
秦皎也沒想到這場直播效果這麽好，不過上上輩子被淘汰的第二天她也占了很多熱搜——全都是黑熱搜。
她去自己的微博大號下看了眼，就今晚短短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微博下就有了很多新留言，罵她的、鼓勵她的、安慰她的都有。
不過秦皎并不在意，她日常登錄的都是小號，大號是公司在經營，只要公司沒拿她的大號亂發言就行。
蘇南也給她發了十多條消息，幾乎都是廢話：【皎皎，好可惜，你被淘汰了，我不甘心！】
【怎麽可以這樣！！】
【在我心裏，你演得最好，你別傷心，是金子在哪裏都能發光】
【皎皎，你在網上火了！】
……
【你明天有空嗎？我們一起去吃個散夥飯吧，我請你】
秦皎看着這十多條啰裏啰嗦的消息，心中有幾絲暖意。前前世，她被各種通稿黑得最慘的時候，這個節目組只有蘇南一人為她說過公道話。不過當時蘇南也被自己牽連了，黑子們還嘲笑他沒有演員的信念感，難怪不溫不火。
秦皎簡單回複了蘇南發過來的最後一條消息：【好】
被秦皎氣着之後，蕭澤晚上又奮戰了一夜，案上等待他處理的政事着實多，偏偏當朝士大夫們偏好辭藻華麗晦澀難明的文風，大臣們遞上來的文書都是一堆堆長篇累贅的屁話，看得他耗時又費力。
蕭澤不期然又想起了秦皎，這女人曾經提議過，要在百官中廢除這種浮誇的文風，還說奏折上疏當簡明扼要、平實準确，切忌浮誇空話、言之無物。
秦皎這提議在朝堂上招來很多反對，就連秦國公本人也不太贊成。而他本就厭惡秦皎插手朝廷大事，面上沒表态，由着秦皎折騰，實際上大臣們看他對這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便以為他被秦黨架空，便一致出來對抗秦皎。
現在想來，若是秦皎此法得以推行，自己批閱這些奏折，定能省下不少心力。
一旁是劉子義呈上來的上疏，放眼整個朝堂，也就只有他的值得一看。
一想着自己身邊唯一可用之才竟是秦皎挖掘出來的，蕭澤心口又堵得慌。
難怪秦皎這女人敢說出那等大逆不道的話，她生前在朝堂推各種新政，還籠絡各種人才，沒準早就存了造反之心。若非……若非秦黨被他一網打滅，這野心勃勃的女人沒準真有一日會逆謀篡位！
可笑，一介女流，野心倒不小！
蕭澤憋着一肚子氣批了大半夜的奏折，翌日醒來便氣勢洶洶前往萬歲山。
萬歲山腳下，草木蔥郁，一座新墳立于路邊。雖無碑文，也比不上王孫貴族之墓，但比起尋常百姓死後葬的小土墳，卻是要好上不少。
“這便是秦皎之墓？”蕭澤神情淡漠地瞅了武俊逸一眼。
武俊逸低頭恭聲回了聲是。
天子不禁面露譏諷，“你倒是心善，還幫着秦氏這廢後收屍立墳。”
武俊逸：“……”
武俊逸覺得頭皮有點發麻，當初要他好好替秦皇後收屍的是眼前帝王，要将“秦皎”焚屍的也是眼前帝王，如今“秦皇後”都已經成一堆灰燼了，天子竟然還不解恨，還要來追責。
“當日此處已挖好土坑，末将便命人順手将骨灰埋了，請皇上降罪！”武俊逸說罷跪禮認罰。
這個解釋顯然并沒讓多疑的天子滿意，蕭澤冷哼一聲，“順手？你這個順手倒是順得周道，還能順手壘砌好墳石。”
武俊逸無話可說，只能卑微低頭認罰。
陳公公看了眼情況，笑着上前相問：“皇上，那我們現在挖墳嗎？”
天子沒有立刻下令，而是擡眸盯着空中某處出神，他仿佛在看什麽，但空中又什麽都沒有。
另一個時空，終于得了一日空閑的秦皎睡到自然醒，化了個清透的淡妝出門。已經有一輩子沒能自由自在去shopping了，她今天一定要多買幾套新衣，要讓自己過上漂亮精致的生活。
以此來彌補上一世受過的束縛和吃過的苦頭。
裴玉疏代言的yalee出了新款項鏈，她要去買一根當紀念。她想起網友們的經典熱評，就算當不了裴玉疏的女朋友，那也要買一根他代言的項鏈，這樣就可以和裴玉疏戴情侶項鏈，四舍五入等于和裴玉疏是情侶。
秦皎付了錢，讓導購小姐将項鏈給她戴上。
“秦小姐長得白淨漂亮，這項鏈很襯你，你是我見過将這條項鏈戴得第二完美的人。”
秦皎挑眉，“那第一完美是誰？”
“當然是我們的代言人裴影帝。”
秦皎一笑，“謝謝！”
這個贊美她收下了，比她聽過的所有馬屁都好聽。
蕭澤看着她心情不錯地游走在琉璃大廈內，臉上洋溢着喜悅，不知怎的，他的心情也跟着緩和了不少。
畫面裏的秦皎青春飛揚、自由自在，想着她前世困在自己身邊，為自己擋過刀、為自己熬過湯、為自己苦練過琴技、為自己立過中宵……這樣的秦皎，定是愛死了自己，也恨死了自己。
所以才會在一切解脫後，說出那種大逆不道的話。
她對這一世寒了心，一邊說着洩憤的話，又一邊忍不住買些和自己有關的物品。
這個女人真是口是心非！
“罷了，興師動衆。”蕭澤淡淡道。
他在墓前站了許久，直到陳公公相勸：“皇上，日頭越來越烈了，咱回宮罷，龍體要緊呀！”
蕭澤這才回神，對依舊跪在地上的武俊逸道：“你既已知罪，朕便罰你半年俸祿。”
“末将領罪！”
“哼，你既然喜歡當好人，那就順便給秦氏立個碑吧！”蕭澤語氣生硬道。
剛剛才領罰的武俊逸：？
天子的心思，果然不是尋常人能琢磨透的。
“怎麽？現在又沒膽順便立碑了？”蕭澤挑眉問。
武俊逸回神，“臣……領旨。”
回到皇宮，還未等蕭澤用上午膳，殿外便傳來一陣争執聲。
“何人在外喧嘩？”蕭澤皺眉問。
“禀皇上，是來儀宮的公公。”門口太監入內回道。
來儀宮？
蕭澤聽到這三字，眉心緊蹙，是溫婉。
他遲疑了會兒，最終還是心軟了：“宣！”
來人進來便給蕭澤行了大禮，“皇上，娘娘已經兩日食難下咽了，您過去瞧瞧吧！”
蕭澤面色一沉，這話成功喚起了他那晚的羞恥回憶，他本都快忘了，沒想溫婉還一直放在心上。難道她接受不了自己在床事上那般……
蕭澤越想，臉色越難看，“生病了就叫太醫過去看看，找到朕這裏來做什麽？”
太監似乎沒想到等來的是這種回話，登時愣在原地。
陳公公見狀提醒道：“還不趕緊去給你家主子請太醫，愣在這裏作甚？”
太監這才回過神，灰頭土臉地離去。
秦皎逛了一天街，購了很多東西回去。蕭澤對她的購物日常沒什麽興趣，雖然秦皎所處的世界光怪陸離，但很多東西他也看不透，更遑論用于錦國。
明日便是三天一逢的小朝，他還要考慮派哪些官員和劉子義同去江南赈災，也不知戶部的赈災銀子籌集得如何了。
忙碌一日，又到了入夜時分。蕭澤忙完案上的奏折，再擡頭一看，秦皎已經換了一身露膀子和腿的短衣短褲，羞得蕭澤登時就紅了臉。
這女人……
她膚如白雪，身上沒有一絲贅肉，半長不短的頭發随性地挽成了一只蓬松丸子，細碎的額發修飾着流暢漂亮的發際線，顯得青春又靈動。
蕭澤看着她對着鏡子，微微傾身，手上的“紅筆”在唇上一抹，粉色的唇瓣便染上了豔麗的胭脂，美得動人心魄。
妖精！
蕭澤忍不住舔了舔唇瓣，看着女人在他面前綻放最豔美的一面。
女人的手機響了，她走過去接起手機，對着那頭的人說了聲“好，我這就下來”。
然後，蕭澤便見女人随手拿起單肩包，換上細跟鞋，一步一扭地出了門。
冷清的日光燈照在她白花花的纖細手臂和長直腿上，晃得蕭澤心猿意馬，那搖曳的細腰更是如風中弱柳，一步步都踩在男人心尖上。
蕭澤有些口幹舌燥，這女人要幹嘛去？
就在蕭澤狐疑之際，秦皎已經出了小區門，上了那個叫蘇南的男人的車！
作者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