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因為它是一只超可愛的小狗

就在這樣的背景之下,有一天,貝烈格撿到一只超可愛的小狗。

那天正在下雪,這只小狗自己叼着繩子走到多瑞亞斯的邊境,走進了美麗安設計的灌木叢裏。盡管這設計被收錄進此後的每一本植物藝術教科書,但它有一個缺點,就是根本沒有缺口進去,你只能從上面跨過去。小狗當然跨不過去,于是它一頭紮進去,然後卡住了。

這并不難堪,因為跟着它一起來的兩條大狗也卡住了。

貝烈格當時正在修剪灌木叢,他是多瑞亞斯的巨型植物環帶裏最好的植物造型師。美麗安是設計了它,而建造和維護它的自然是這些環藝工作者,貝烈格一個人負責外面最大的那個圈。他還在這個完美無瑕的圈上留出一條可活動的暗道,靠一點魔法,但主要還是靠對時不時卡在灌木叢裏的小動物的憐愛。

這三條狗聽到剪刀的聲音,立刻都叫起來,那條小狗叫得最響,不是求救而是覺得丢臉。貝烈格趕過去時,看到寬闊的灌木叢環帶上倒栽着兩個狗屁股,爪子和尾巴的位置都很有獨創性。更有獨創性的是那只小狗,它已經鑽到了灌木叢深處。貝烈格撥開樹枝,看見它毛茸茸的,爪墊很軟,眼睛尤其亮閃閃,擁有一種冠軍犬的雛形和人類的智慧氣息。

貝烈格把它拔了出來,發現它背上背着一張紙條,上面詳細解釋了為何它會出現在這裏:因為它是一條有些魔法的狗,但因為父親是上一屆的地區敏捷賽冠軍,米爾寇防患于未然,先抓了它父親胡林關在籠子裏,又詛咒了這條小狗。詛咒內容包括沒有真愛之吻就不能變成人,其餘的部分很啰嗦沒人聽得懂,但很恐怖的樣子,于是它的母親兼訓練員向美麗安求助,後者,如果讀者還記得的話,是仙女教母,還開辦過狗舍和狗狗行為糾正學校。

兩只大狗憂心忡忡,但貝烈格已經把那只小狗揣在懷裏了。因為它是一只超可愛的小狗。

這只小狗就是圖林,那只傳奇魔法狗狗。一直以來,大家耳熟能詳的都是他沖出多瑞亞斯在美麗安的每一圈環保灌木叢帶上留下一個狗形大洞、在敏捷賽絆倒訓練員導致後者摔成肋骨骨折、在納國斯隆德把想收養他的小姑娘吓跑了、咬了暫時收養自己的格溫多的手、跑到野外與狼為伍……這類真真假假的轶事。但他真的是一只很可愛的小狗。以及,格溫多的手其實是米爾寇咬的。是米爾寇,不是邁榮。

總之,貝烈格懷裏揣着只毛茸茸的小狗,走起路一颠一颠,好像袋鼠幼崽飼養員。他一路讓灌木分出條小道,徑直往多瑞亞斯裏面走。一路上人狗相談甚歡,貝烈格察覺他不僅僅是一只超可愛的小狗而且是一只胸懷大志的小狗,還沒見到明霓國斯大門就說未來要當冠軍犬,貝烈格真誠地肯定了這一願望和他說話時抖來抖去的耳朵,于是在走到一半的時候就晉升為圖林飼養員。這時候天都黑了,一人和一行狗就在美麗安環帶第三十五圈層和第三十六圈層之間的工作間裏過夜。

是的,美麗安環帶非常遼闊,有的圈層植物高聳入雲,裏面完全都可以當森林漫步,打打獵什麽的。後半段路圖林自己跑着去,因為誰也不知道美麗安為何同意三只狗進入,可能就是純好奇,要是貝烈格身上留下點狗毛難免在彙報的時候害得辛葛窒息。

辛葛沒有窒息,他在一個隔音很好的小屋子裏接見圖林,而且半天都沒有出來。大家都很擔心,最終闖進門去,發現辛葛正蹲在地上,把小狗放在自己的膝蓋上逗着玩,圖林不太理他,但他自得其樂,還是很高興。一來二去,辛葛就像千千萬萬個養狗人一樣,開始管圖林叫崽。喜得狗崽的辛葛春風滿面,不時時沉浸在見了女兒就狂打噴嚏的痛苦之中了,也忘了自己對狗毛過敏這茬,可能奶狗的毛都是香的,跟女婿不能同日而語吧,要不怎麽說是心因性呢。

圖林不喜歡明霓國斯,更喜歡往外面跑,呆在屋子裏十天半個月耳朵都軟趴趴,跟貝烈格出去半天就能立耳。美麗安認為這是幼犬的天性,于是欽定貝烈格當訓練員。

貝烈格把狗往外邊一帶,頓時過上了神仙不換的日子,每天都抱着照張相,這些相片連在一起看可以看到圖林長得比發面還快,前幾張狗還在手心裏,沒多久狗都拖到地上了。貝烈格倒是每張照片都一個姿勢,只看到跟狗越貼越緊,後來圖林都比他還重了,那手都不帶顫一下,不愧是全多瑞亞斯最強,平時都用一個巨大巨沉的修枝剪,臂力不是常人可以想象。

到了春天,瑪布隆給他寄封信說你還好吧,我們都很擔心你,上次路過看到你跟你那狗,那狗也太大了,沒人敢走近。貝烈格說好得很。瑪布隆松口氣說我看也是,看你表情過得挺開心,你那狗表情倒是越來越兇,而且也太大了,一口兩個霍比特還當塞牙縫呢吧,後腿站起來比我都高,我都擔心你哪天睡着了被它一口下去囫囵吃掉。說起來你現在晚上還抱着它一張床兩床被子睡覺啊,這都快夏天了你也不嫌熱得慌。貝烈格說沒事,熱在身上暖在心裏,圖林現在對樹林子了若爪掌,再也不可能卡在灌木叢裏,我很欣慰,再過幾天訓練訓練當登陸冠軍去。瑪布隆說哎喲這又是什麽暗號,我們認識多少年了,你倆才認識多久怎麽秘密比我倆都多,這狗真就那麽可愛嗎,過幾天我看看去。

貝烈格的訓練初見成效,大家都很高興,辛葛尤其高興。

然而,賽洛斯卻不高興。他是魔法小動物權益的激進反對者,尤其讨厭狗,看辛葛不允許屋子裏有半根狗毛才簽的長期合同,誰知道沒過幾年辛葛居然認狗當兒子了,真是豈有此理。美麗安主張既然有智慧可以說話便應當享受同等人權,因此無論聚餐宴會圖林都在桌子上吃飯,還是辛葛身側,正好挨着二把手賽洛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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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洛斯一看登時瘋了,立刻開始含沙射影,話裏話外帶刺,說畜生畢竟是畜生,今天上桌吃飯明天上桌撒尿怎麽辦。圖林在吃飯時候是不叫的,因此低頭喝酒。貝烈格說圖林不僅上桌吃飯還上床睡覺呢,你實在想跟魔法小動物有區別你可以自己睡地上。賽洛斯聽了當場躺倒吸氧,這裏面有多少演的成分誰也不知道,總之辛葛露出複雜的表情,可能心裏琢磨到底誰更像狗。對此,圖林理解成一種為難,于是很快就又回到環帶裏,并且從此很少參加明霓國斯的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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