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扯斷了師尊的衣袖!
這句話鬼使神差的一出口,不僅江玄陵愣住了,就連李明覺自己都愣住了。
事關男人的終生大事,不管是師徒,還是父子,都不能随意往外頭吆喝。
可李明覺不僅吆喝了,他還吆喝得很大聲。
夜色闌珊,月明星稀,遠處山脈連綿不絕,層層掩掩的黛色,四周一片死寂,唯有心跳聲不絕于耳。
李明覺的心髒狂跳,幾乎要提到嗓子裏了。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麽化解這種尴尬的境地。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他都想挖個坑把自己活埋算了,反正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江玄陵的面容掩在夜色下,眸色頗為晦澀難懂。許久才從薄唇中森然吐出一句:“孽徒,找死!”
李明覺心驚肉跳,暗暗琢磨着,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自己好說歹說,也是受過九年義務教育,年年都得三好學生獎狀,能将小學生行為準則,以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倒背如流的純爺們。
像自己這樣根正苗紅的五好少年,怎麽能學人家當什麽縮頭烏龜呢?
倘若自己現在認錯,肯定來不及了啊。保不齊要被師尊打死回爐重造。
不過短短一瞬,他的腦子頓時清醒了,挺直了清瘦的腰板,将下身往師尊的跟前一送,理不直氣也壯道:“師尊果真體恤愛護弟子,跟弟子的親爹沒什麽區別。既如此,那弟子也不隐瞞了,弟子不舉,很不舉,師尊給弟子看看?”
江玄陵一度懷疑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出了毛病,直到低頭看見小徒弟的不可描述之後,才恍然夢醒一般,擡手将人打飛出去,怒道:“胡鬧!李明覺,你現如今太過放肆了!”
這一掌其實打得并不算重,但李明覺還是略帶幾分表演成份地往後跌去,一連在地上翻過了幾十圈,才堪堪停穩。
他停穩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捂住胸膛,佯裝吐血:“咳咳咳,師尊,您是要殺了弟子麽?明明是師尊說,要替弟子療傷治病。結果師尊不講信用就算了,還……還打人……”
越說越真情實感,越說越聲情并茂。李明覺生前也就十七歲,再過兩個月就成年了。
結果好家夥,穿進來的這具身體,還沒生前的年齡大呢。
幹脆坐起身來,攥緊拳頭抹眼淚。
裝哭,就是裝哭,打是打不過的,這輩子都不一定打得過。哭一哭總行了吧?
李明覺哭得慘啊,看起來撕心裂肺的,恨不得把十二指腸都嘔出來,捶地恸哭:“啊,師尊!弟子一直以來,都将您當成親生父親,對您十分依賴,從來沒将您當個外人!可是師尊呢,就這麽不喜歡弟子的嗎?弟子不過就是應了師尊的吩咐,褪衣将病處給師尊看……可師尊不分青紅皂白就打我!”
江玄陵愣住了。
這是他從來都沒經歷過的尴尬境地。
他生性冷清,不喜歡與人接觸,收的弟子也都随心所欲,尋常并未對他們表現得如何溫柔。
尋常那些徒弟待他都是敬而遠之。不曾想小徒弟竟然與他們不同。
如此這般,可是在……撒嬌?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江玄陵的神色越發晦澀難懂起來,尤其小徒弟一邊捶地痛哭,一副如喪考批的模樣,一邊還口口聲聲,喊他爹……
江玄陵忍無可忍,起身緩步走上前來,沉聲道:“別再哭了,本座還沒死,你到底在哭什麽?”
哪知他不問還好,一問之下,李明覺哭得就更大聲了,顫聲道:“師尊不講理,師尊……師尊兇我,我不要活了!”
作為一名年紀不大的小弟子,李明覺深覺自己偶爾是可以同師尊死皮賴臉撒個嬌的。
俗話說得好,臉皮薄,吃不着,臉皮厚,吃肥肉。
既然都已經決定順着該死的劇情走了,攻略師尊已經刻不容緩了。
于是乎,李明覺鬼哭狼嚎,說自己不要活了,沒臉見人了,扯根腰帶上吊算了,一頭紮在了江玄陵懷裏,兩手一抓師尊雪白的衣領,腦袋哐當哐當往他胸膛上撞。
江玄陵:“……”
這種孽徒,當初到底為什麽要将他帶上天玄山?為何又要收他為徒?
江玄陵的身子僵硬起來,剛要擡手将人推開。而後又想,小徒弟此刻已經瘋魔至此,倘若自己再推他一次,保不齊這混賬東西,就要在地上撒潑打滾。
其實撒潑打滾也無妨,主要是怕引來別的弟子。
江玄陵嫌小徒弟丢人之餘,竟然暗暗反思,這事到底誰是誰非。
李明覺見師尊沒将自己推開,心裏一琢磨,前有狼,後有虎的,反正已經穿書了,跑都跑不了,據說清冷師尊的滋味不同凡響。
要不然……咱們也試試?
但很快,李明覺又為自己這個念頭,感到無比的羞愧。
怎麽能趁火打劫呢,怎麽說這種事情,也得講究點水到渠成吧。
于是乎,他抽了抽鼻子,将眼淚抹在師尊的衣衫上,啞着聲道:“師尊,您還替不替弟子看病了?不看的話,那自己将褲子提起來了?”
雖然說,現在夜黑風高的,也沒外人在,師尊與他同為男子,看了也就看了。
但是冷風吹着,總歸涼飕飕的。讓人心裏不太踏實。
江玄陵聽罷,咬牙道:“穿上!還有,将你的狗爪子拿開!”
“哦。”
李明覺點了點頭,收回爪子,彎腰将褲子穿好。
想了想,他又鄭重其事地問:“下身的病,師尊不願意替弟子治,那上身的呢,師尊可願?”
江玄陵原本在觀音廟時,驚見小徒弟那處的腫脹,便暗想可否是中了屍毒所致,小徒弟年紀小,又笨得很,傷在那處,必然羞于同其他人說。
遂來一探究竟。哪知就發生了方才之事。
此刻心有餘悸,抿着薄唇尚未開口。哪知李明覺已經在他面前,自顧自地寬衣解帶了。
“住手!”江玄陵一聲怒斥,“本座不看!”
李明覺更奇了,覺得師尊這個人吧,腦子多少有點毛病的。
讓脫的也是他,不讓脫的也是他。憑啥子事事都聽他的?
當即置若罔聞,故意将少年白皙的胸膛挺到師尊面前,順便秀一下八塊腹肌。
那右胸的渾圓,赫然暴露在了微冷的空氣中。并非女子的白皙豐滿,而是烏青發紫,驟然一瞥,還有點猙獰吓人。
唯一顆赤色的海棠果子還算妖嬈,兀自挺着。
江玄陵修了無情道多年,今夜算是一鼓作氣長足了見識。
從未見過翻臉如翻書的人。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從未見過這般膽大妄為的弟子!
但既修的是無情道,眼中不見人間情與色,紅塵俗事與他無關,即便見了此情此景,江玄陵斷然不似尋常人那般怒發沖冠,但仍舊羞憤交加地斥責一句:“孽徒,當死!”
就這麽一句孽徒當死,李明覺恍惚間回到了當初看文的時候。
原文裏江玄陵被人小黑屋,各種奇技淫巧的道具加身,日夜受辱不休時,嘴裏說的最多的話,便是這麽一句孽徒當死。
如今驟然一聽,已然是書中人了。
李明覺深覺師尊有點小題大做了,不就光個膀子,這有什麽的?
大熱天的,幾個少年三五成群下河洗澡,誰不是光了個膀子躺在船頭看星星的?
師尊就是太保守,太純情了,所以連這種東西都見不得。
李明覺言之鑿鑿道:“師尊,是您老人家一直催着弟子脫的,弟子如今脫了,您又不樂意了……這是何種道理?”
江玄陵如今才知,自己此前對座下這位小徒弟,多有誤解。
小徒弟根本不是生性木讷之人,恐怕此前多有僞裝。
當即便一甩衣袖,轉身要走。
李明覺下意識伸手挽留,哪知撕拉一聲,一下扯了師尊的半邊衣袖,露出大片玉似的雪白肌膚,真真就是書裏說的那樣,公子如玉,氣質斐然……
當即那顆少年的懵懂芳心,噗通噗通跳了起來。
一刻…兩刻…三刻…周圍死一般的寂靜。
直到師尊回頭,又用那種“孽徒必死”的眼神審視着他,冷冷道:“你看夠了沒有?”
李明覺:“額……”
平心而論,如果可以,他還想再看看,如果條件允許,師尊足夠好說話,他其實還挺想試試,傳說中爐鼎師尊的滋味。
但出于對生命安全的考慮,李明覺最終決定,還是昧着良心說話,便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道:“師尊,說了您可能不信。”
江玄陵:“你說,本座今夜不走了,看看你究竟是怎麽狡辯的!”
李明覺自認為自己擁有三寸不爛之舌,一根麥稭都能被他吹成一根金條。
可此刻也有點犯難,試探着道:“弟子不是誠心的,師尊可信?”
江玄陵立馬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來,好似在說“你盡管編,能信了你的邪,那算我輸”。
在師尊這種目光注視下,李明覺油然而生一種,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在大街上公然裸|奔的錯覺。
以至于,他攥着扯下來的師尊的斷袖,苦惱道:“師尊,要不然,您也扯掉弟子的衣袖?這樣算扯平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