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肅靜。”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聲響,竊竊私語的聲音驟然安靜,可可的意識逐漸恢複,宛若晴空般蔚藍的湛藍眼眸停留在刺眼的光球上。

擡眼看去,圓形的拱頂建築,蔚藍的天空和鎏金色的陽光從包圍圓頂,代表着不同能量的水晶懸浮于高處,散發着柔和而又溫暖的亮光,與帶着浮雕的精致白牆相互襯托。

——光明教堂。

可可一時間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回憶裏還是現實,周圍的景物都顯得如此真實,但她卻清楚上一刻自己體力耗盡,即将被魔獸吞噬的畫面。

而此時此刻,她卻又站在光明教堂中,經歷着她此生最難忘的景象之一。

勇者選拔。

她最終成為勇者,也是歷屆中唯一一位女勇者。

被光明球選中,這對于信仰光明神的她來說是莫大的榮耀,也可以說她的前十來年也是為此而努力,縱使知道身為女性的她希望渺茫。

而被選中後,可可更不敢懈怠,在無數生死磨練中順利砍下魔王的腦袋。

之後的一切都宛若在夢中。

神在注視着她。

并将她接入神殿,讓她在身側陪伴。

可可自然不會覺得是神明的偏愛,人類的壽命對于神明來說僅僅只是轉瞬之際,自己同樣也沒有往這方面想過,就像是人類不可能對腳邊的螞蟻産生多餘的感情。

她僅僅只是竭盡所能的想要,想要讓她所敬仰的神明在漫長無邊的時間中感受到一絲趣味,那也已經足夠。

神讓她打理花草,可可絲毫不敢懈怠,跑去詢問懇求對她厭惡至極的天使長,日夜研究聖花聖草的習性,恨不得用體內所有的光明元素時刻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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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需要什麽材料,縱使是魔域深處,可可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将它遞上。

縱使是神随意一句讓她朗誦,她也恨不得耗費無數精力背下,好用着最标準的讀音來取悅神明。

但可可沒有想到的是,神對她突然的厭棄和責難。

魔力被剝奪,榮耀和努力通通抹去,昔日同伴反目成仇,嘲笑和毆打蜂擁而至,所有幫助可可的人都被降下神罰 。

可可并不能理解神為什麽突然會這麽做,這也并不像是心中神明會做出的事情,或許神僅僅只是被迷惑了。

就算經歷千難萬險,鮮血淋漓的爬到神的面前,神也只是抹去了可可的聲音,伸手摩挲着那潔白的臉頰,安靜的端詳可可的面容片刻。

天使端來聖水,惶恐且厭惡的擦拭着神手指上的那抹鮮紅,唯恐污穢玷污了神明。

這邊是可可所能看到的最後一幕。

尖銳的刺痛穿破雙眼,伴随着灼熱和劇痛中,神的聲音毫無波瀾。

“有罪。”

恢複意識之時,已經身處于一片冰冷中。

可可感受不到雙腿的存在,喉嚨和雙眼疼痛難忍,耳邊魔獸獨特的叫聲讓她瞬間判斷出自己的位置。

極寒之地,光明永遠不會來臨,高等魔獸的生存之地。

極為偶然的,可可知道了原因。

神懷疑可可對自己産生了愛慕之情,便将她視為污穢。

這就是可可前生虔誠追随的信仰。

高臺之下,窸窸窣窣的聲音拉回思緒。

可可扭頭看去,站在高臺上的她俯視着人群,或是質疑、或是嫉妒的面容盡收眼底,風格各異的穿着打扮和語音倒是讓可可意識到了。

今天确實是個頗為重大的日子,也關系到所有光明種族的安危。

——勇者選拔。

光明和黑暗不可調和,對立而生,此消彼長,雖然光明神已經成為主導神數百年之久,但黑暗力量逐漸強盛,魔王也即将蘇醒。

似乎是因為光明神對于人族的偏愛,歷代被選中的都是人類,但這不妨礙各種族的使者出現在這,加上人族中頂尖的冒險者們,也只有這輝煌寬廣的光明神殿才能資格來接待和見證。

而此刻,被光明球選中的人,是可可。

竊竊私語的聲音不斷響起,各種語言交彙,傳達的無非也就是一個意思。

“歷代勇者不都是男性嗎?”

“就她一個女的,嗤,大腿還沒有我胳膊粗。”

“先不說武力了,就着窮酸的打扮,別說什麽魔法師了,魔法書摸過嗎?”

無數目光落到可可的身上,絕大多數都是夾雜着惡意,他們并不能理解為什麽一個女性,特別是體型纖細單薄仿佛一拳頭砸過去就會倒下去的女性。

“肅靜!”

略帶嘶啞的嗓音再次響起,處于下方的主教環視了圈衆人,最終将目光聚集在中央的紅衣主教。

這位年紀略顯蒼老的紅衣主教便是主心骨一般,但此刻,紅衣主教神色也不太好。

可可的出現無疑打斷了他所有的計劃。

紅衣主教擡眼往人群中看去,正前方金發少年雙手緊握,俊秀中還殘留着幾分稚氣的面容,眼中也帶着不甘,視線緊緊的盯着上方那道纖細的身影,在旁人看來,紅衣主教和金發少年的五官倒是頗為相似。

這便是紅衣主教計劃中的勇者——羅德。

羅德本就是最有資格成為勇者的存在,貴族頭銜出生,家中盡心盡力的培養加上自身天賦出色,才成年便已經是出色的土系魔法師,在武力方面也是王國中前列的佼佼者。

只是沒有想到,光明球會選擇可可。

紅衣主教的視線由上至下打量着可可,這也是他第一次正眼打量可可,穿着簡陋的白裙,從衣袖中露出的手腕和小腿分外纖細,皮膚在衣物的襯托下更顯白皙,銀色的長卷發垂落腰部,湛藍色的眼眸宛若萬裏無雲的晴空。

僅僅只是外貌出衆,看不出有什麽武力,周圍的光明元素也沒有任何親近她的舉動。

莫非是光明球出判斷失誤了?

這也是在場大部分人的想法,但光明神球是神賜予的聖物之一,大家就算是在心中猜忌,也不敢把心中的想法給說出口來。

但這不代表不會做。

勇者的位置,紅衣主教已經謀劃了許久,培育人才,為此也投入大量的財富和多年的時間,才尋得最為珍貴且合适的人選。

此刻讓他眼看着錯失機會,自然不可能那麽甘心。

紅衣主教的起身吸引了無數人的視線,他大步來到一位老者的身邊,老者的模樣十分年邁,身形佝偻,發絲斑白,也因為體力不支,不得不攙扶着座椅,但縱使是這樣,也撐着并未坐下,這份倔強也很好的體現在他神采奕奕的雙眼中。

紅衣主教微微低頭,語調平穩:“我請求重新測試一遍。”

全場寂靜,時間也就像是停滞。

教皇的視線停留在紅衣教主的身上,形成了無形的威壓,二者無聲的僵持,結束于教皇沙啞的嗓音。

“投票吧。”教皇道。

結果近乎是倒向一面,幾位紅衣主教紛紛被收買,唯有聖女和聖子選擇了反對。

重測的結果一出現,就像是解開封印,喧鬧聲四處傳來。

“我就說吧,光明球出錯了!”

“你不怕死啊,不過我覺得也有點可能,一個女的怎麽可能會成為勇者。”

“她也是倒黴,等到事情結束後,估計也沒有什麽好下場……可惜這張臉了。”

“如果沒死的話,你後面倒是英雄救美啊,倒是不虧啊。”

另外一個光明球被擡出,雖然開始重測,羅德的面色也沒有絲毫的好轉,對于他來說,和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平民一起測試,這就是莫大的恥辱。

可可感受着那道不悅的視線,倒是有點想笑。

這些她都曾經經歷過一遍,自然也是知道,接下來她觸碰的光明球注定不會發光!

無論是誰都不敢去猜想他們會在光明球上做了手腳。

神傳說無數不在,但奈何真正的神谕已經數百年之久未曾下達。

光明神最為虔誠的信徒……這便是最好的掩護。

可可的目光掃過臺下,幾名紅衣主教此刻卻又是閉上眼,口中喃喃着什麽,一副恐慌又虔誠的模樣。

一邊貪圖權利,一邊又惶恐神罰降下,因此而一遍遍的祈禱,祈求原諒。

讓可可則是更加想要笑出聲來,她唇角略微勾起,明明微笑的模樣,藍寶石一樣的眼睛卻毫無笑意。

唯有可可知道,無處不在的光明神已經沉睡。

“你笑什麽?”

少年夾雜着憤怒的聲音拉扯回可可的視線,很顯然被自己看不起的人忽視,簡直是莫大的羞辱。

可可收斂笑意,也僅僅只是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将視線停留在光明球上,纖細的手指輕輕觸碰。

——半響都沒有反應。

喧鬧聲更加沸騰,甚至已經有虔誠者對着可可大喊。

“下來吧,不要在上面丢人了!”

“我要是她早就跑了。”

“這可是死罪啊。”

教皇的嘆息被叫嚷聲淹沒,短短的時間內這位老者蒼老了許多,不再去看高臺,只是一遍遍在心中祈禱。

預料之中的場景,羅德嘴角的笑容才剛剛勾起,卻又突然凝固。

站在高臺上的他最能直觀的感受到這一幕。

起初只是短促的細流,逐漸演變成風脈,無數光明元素被調動,争先恐後的聚集在光明球內,最後到達一個峰值,刺眼的白光在光球中央迸發,就像是利箭般刺破所有人的咽喉。

熟悉的威壓擴散在四周,讓人從內心深處感到戰栗和敬畏,腦中只有股子想要跪下頂禮膜拜的沖動。

在刺眼的白光中,教皇猛然起身幾步,眼含淚熱。

白光持續了十來秒後散去,化成無數光點散落,高臺之上,唯有那道纖細單薄的身影依舊站立,光點親昵的依偎在可可肩頭,給她籠罩上一層朦胧的光圈,如幻似真。

全場鴉雀無聲,剛才喊的最大聲的幾人都像是被人驟然抽了幾巴掌,豆大的汗珠流淌而下,他們張着嘴片刻,卻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活生生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鵝。

他們剛剛到底說了什麽?!

神明莫非真的在關注嗎!

随着時間推移,恐懼就宛若潮水湧來,唯有雙膝跪下,喃喃自語的忏悔。

可可克制腦內傳來的陣陣眩暈感,雖然疼痛到了極致,反而心情不錯。

她在神殿倒是也學了點有用的東西,比如神明才會的神咒。

也好在神明沉睡,可可才敢大膽使用。

殊不知無數光明元素波動彙聚,神域之上,神座上的神明也因此緩緩睜開雙眸。

王座上的白發神明睜開雙眼,他的眼眸宛若白雪皚皚的雪山,又宛若飄渺虛無的雲,俯視着衆人,雖然模樣俊美,但世人的第一反應絕不是驚豔于樣貌,而是臣服于宛若冰川的氣勢下,心生敬畏以至于不敢直視。

無數喧鬧的聲音彙聚而來,或驚恐、或喜悅、或貪婪。

而神的目光卻只停留在高臺上的少女身上。

寂靜。

聽不到任何的心音。

使用着專屬于他的神術,卻不是他的信徒。

作者有話說:

開坑啦開坑啦!!!!!

嗚嗚嗚讓大家等很久了QA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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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色玫瑰》

三七是祁言最寵愛的掌中雀。

漂亮、乖巧、柔弱、就像是溫室中嬌養的花朵,依附着祁言才能活下去的菟絲花,迎合着他所有的喜好,就像是為他私人訂制的精美玩偶。

而祁言就像是她的神明。

但她在祁言的眼中也終究是個寵物。

在三七不小心越過規定的禁區後,便被對方無情抛棄。

祁言永遠記得那天雨夜,在傾盆大雨中抓着他衣擺不放的三七。

雙眼濕漉、鼻頭微紅、可憐兮兮的嗚咽模樣就像是被抛棄的幼貓。

祁言更忘不了在一周後傍晚。

——他看見在死對頭懷中無聲哭泣的三七,被着急的男人輕聲細語安慰的場景。

這時的祁言才想起,在兩人最初見面時,她同樣也是以這番柔弱且狼狽的模樣出現在他的面前。

【高級的獵手往往以獵物的身份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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