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老婦人見楚年的視線看去了柴房的方向,人頓時緊張起來。
不過面上依然平靜,沒有讓其他弟子覺察出不對來。
可此刻楚年已經提步,向着柴房的方向走去。
老婦人出了一身冷汗,只盼雲韻不要被發現了。
“吱呀”一聲,破敗的柴房門板被推開,楚年行了進去。
雲韻怕被發現,摒住了氣息,心髒因為緊張“撲通撲通”劇烈跳動着。
楚年掃了一圈柴房,最後視線落定在一垛木柴上。
木柴堆積的很高,遮住了視線,讓人無法看到後面。
楚年一步一步的邁向了柴火垛,然後……
他看到了一身粗布麻衣扮相的雲韻。
兩個人皆是愣住。
雲韻沒有想到進來的是楚年。
楚年愣住是因為他不知自己為何見到雲韻後,會變得的如此緊張。
腦海中都是那日雲韻對他的微笑,略微對他帶着逗弄之色的笑意。
因為忘記了呼吸,楚年忽然嗆了一口,咳嗽了起來,眼眶都根嗆紅,流出眼淚來。
見此,雲韻想也未想,便将自己的帕子拿出來,好心的遞給了楚年。
Advertisement
像是出自本能,楚年伸手接過了雲韻遞過來的方帕,但卻沒有用,而是緊緊的,緊緊的攥着了手中。
然後他掉頭便默不作聲的行出了柴房。
對站在院中的弟子搖了搖頭。
與此同時,葉瀾修從其他地方搜查完進了院中,他目光落在楚年緊緊攥在手中的方帕上一瞬,旋即移到了柴房的方向。
馬上又轉眸捕捉到楚年略顯慌張的神色。
一旁老婦人将二人的細微表情都看在眼中,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上去。
葉瀾修掃了一眼老婦人,随後啓步邊向着柴房走去,邊說着:“少主說不要放過每一個死角,所以我們不要怠慢,每一處都要多檢查幾遍。”
說話間,人已經推開柴房的門,行了進去。
楚年手心中的冷汗已經浸濕了雲韻的方帕。
老婦人也已經在心中為雲韻而傷心了。
雲韻聽到了葉瀾修的聲音後,便從柴垛後走了出來,很清楚只要葉瀾修進來便一定會發現他。
任命了自己難逃這一劫,一心想着要為老婦人求情,畢竟老婦人是在包庇他。
可是葉瀾修進來後,馬上對起唇欲要說話的雲韻做了一個禁語的手勢。
這讓雲韻一下子愣住。
葉瀾修也什麽都沒有說,只是靜靜的看了雲韻頃刻,便轉身離開了,中途還‘不甚’将一只錦囊掉在地上。
人離開後,雲韻撿起了錦囊,打開看去,裏面是銀票和金葉子。
雲韻擡眸看向葉瀾修離開的方向。
原來他就是從前在街市中撞了他一下,掉下錢袋的那個人。
他一只都在暗中幫助他!
葉瀾修從柴房中出來後,與楚年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便帶領着弟子離開了村莊,回去複命了。
“咿咿咿……”
顧漸玄抱着懷中的小蟲兒,神色是難得的溫柔:“你不能老是說‘一’,你要喊‘爹爹’,把爹爹叫回來啊!”
顧漸玄對懷中的小蟲兒已經說了好長時間的話了。
一旁洛昱昭眼眶泛紅的望着顧漸玄懷中的小蟲兒。
在心中期盼着雲韻不要死,他的小蟲兒是那麽的可憐。
一個癡兒,沒了他唯一最疼愛的爹爹,孤零零的在這世上,是有多麽的艱難。
尤其……
洛昱昭目光落在顧漸玄的身上,他的魂靈反噬越發的嚴重,這些時日,時常發狂,處在意識不清醒當中。
他真擔憂他會在發瘋時傷了小蟲兒。
這時殿門被敲響。
顧漸玄整個人像是沉浸在無盡傷痛當中,根本無法聽到敲門的聲音。
遂只能洛昱昭去開門。
房門推開的那一刻,葉瀾修和楚年看到洛昱昭還完好的活着,均是愣住了。
而洛昱昭卻并不感覺到意外,因為他也認為自己死了,只是從昏迷中醒來時,才發現自己還活着。
此刻,洛昱昭先開了口說道:“我被少主一直關了起來,直到仙君出了事,才被少主放出來,照料小蟲兒。”
楚年不明問道:“那個被少主弄殘放到壇子中的人又是誰啊?”
洛昱昭搖了頭:“不知,或許是少主在魔界的死對頭什麽的吧,被他用障眼法騙了你們,騙了仙君。”
葉瀾修不動聲色的上下打量一番洛昱昭,似乎不相信顧漸玄就如此的輕易放過了洛昱昭。
像是感覺到了葉瀾修在打量着他,洛昱昭垂了垂眸子,掩蓋眼中的失意,旋即道:“進去吧。”
說完,人轉身,邁着寂寥的步伐離開了二人。
二人來到了顧漸玄面前。
見此,顧漸玄忙問道:“有他的下落了嗎?”
二人對視一眼,很默契的搖了頭。
葉瀾修道:“懸崖下附近的幾座村落和小鎮,屬下們都一一排查了,未見他的蹤跡。”
這時白泠行了進來道:“漸玄,他人已經死了,你要振作啊,不要再……”
“他不會死的。”顧漸玄眸色頓時猩紅起來,歇斯底裏的喊道:“他的命是我的,我讓他死時,他才能死,我不讓他死時,即便他死了,我也要去地府将他捉回來。”
仿若要滴血的眸子瞪向葉瀾修和楚年:“找,快滾走去找他,我活要見屍死要見鬼。”
“啊……”顧漸玄咆哮一聲,那聲音好似魔音,讓人脊背生寒。
葉瀾修和楚年忙出了殿。
洛昱昭怕顧漸玄神志不清傷了小蟲兒,忙找理由道:“小蟲兒該吃藥了,我去喂他藥。”說着,将小蟲兒從洛昱昭懷中接了過來,抱走了。
小蟲兒染了風寒,一直都在發熱,顧漸玄莫名的怕再失去小蟲兒,便将被他關押的洛昱昭放了出來,照看着小蟲兒,為小蟲兒治病。
白泠見人都走了,對發瘋中的顧漸玄又極為的畏懼,生怕顧漸玄失去理智傷了他,便提步要走,卻聽顧漸玄道:“留下來,陪陪我。”
白泠頓了一下,随即“嗯”了聲,膽怯的坐在距離顧漸玄比較遠的地方。
顧漸玄瞥他一眼,暗自發問,怎麽完全不對呢?
感覺不對!心意不對!甚至有時已經有些厭煩!
顧将玄按揉着眉骨:或許當初同意與他做道侶就是一個錯誤。
不對,顧漸玄輕輕搖頭,他是他認定了做道侶的人啊!勾欄院中的那一晚後,便是他日思夜想之人了。
“白泠……”顧漸玄忽然說道:“三個月後,我們成婚。”
白泠心頭一震,當即淚流滿面,可是興奮欣喜卻是短暫的,人馬上被惶恐所代替,他整理一番淩亂的思緒,問向顧漸玄:“為何不是現下就與我成婚?”
三個月後他腹中胎兒便顯懷,肚子會變得很大,根本無法再隐瞞了。
顧漸玄擡眸,透過紅木窗棂看去魔界的方向:“魔界才是我的家,我想在家中成婚,可魔界的死對頭還活着,我的勢力不穩,所以我想鏟除死對頭後,勢力徹底穩定下來,方才可心無雜念與心悅之人成婚。”
收回目光,垂眸望去白泠的小腹:“到時……你可以為我生孩子嗎?我很想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嗯?”
顧漸玄目光仍然在白泠的小腹上。
白泠見顧漸玄投在他小腹上的目光變成了疑惑,心下“咯噔”一聲,壓下心中的緊張,佯裝淡定笑道:“最近胖了許多。”馬上又道:“聽聞人過了二十貪長時期後,便會逐漸變胖,我都二十有餘了,所以開始胖了。”
白泠頓了頓,又道:“倘若漸玄不喜,我便想辦法讓自己瘦下去。”
“那到不必。”顧漸玄收回視線,腦中都是雲韻清瘦的身影:“還是胖些好,瞧着也健康,抱起來時,也不會再硌手。”
顧漸玄雖然與白泠說着話,可是腦中心中眼中處處都是雲韻。
他霍地起身:“不行,我要親自去找他回來。”
說罷,未在看白泠一眼,疾步離開了。
緊接着殿中傳來白泠一聲妒恨的嘶喊。
雲韻将葉瀾修給他的錢兩,大部分都給老婦人留了下來。自己只帶夠了去蓬萊的盤纏。
因為謹防着顧漸玄派人還在找尋他,遂雲韻都是從崎岖的山間小路走。
遂足足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才趕到了蓬萊。
蓬萊仙宗坐落在一座四面環海的島嶼上,遂雲韻想去見璇玑,必須要從水路走。
不過,去仙宗的船只并不少,雲韻順利的坐上的船只。
此刻,雲韻坐在船只上,有些失神的望着海面上蕩起的波紋。
人忽然幹嘔了起來。
船夫見狀,為雲韻倒了一杯水,遞給了他:“你這是暈船了,喝杯水壓壓吧。”
“多謝老伯。”雲韻接過水杯,飲下一口,旋即微微蹙起眉心,從前他也經常坐船,卻從來沒有出現過暈船的事情?
片刻後,雲韻輕拍了一下額頭,好笑自己怎麽忘記了他已經穿越了的事情,這具身體并不是他的。
所以出現暈船現象也不奇怪了。
一個時辰後,雲韻到了仙蹤坐落的島嶼。
蓬萊仙宗将宗門所在的地點設下了結界,只留出一處進口,而大門前有弟子們把守。
此刻,雲韻來到一名弟子面前,拱手施禮道:“這位弟子,我是來找璇玑尊者的,勞煩你通告他一聲。”
那弟子撩起眼皮上下打量一番雲韻。
雲韻一身麻灰色寬袍,因為一直趕路,遂風塵仆仆,顯得有些狼狽。
弟子有些嫌棄的收回視線,撩高聲調問道:“有璇玑尊者的邀請函嗎?”他不待雲韻說話,又道:“若是沒有邀請函,外人一概不去通告。”
明顯是認為雲韻沒有邀請函,也的确如此,雲韻看出弟子是個勢利眼,但現在他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可以見到璇玑。
人不想自報身份,不想讓人知道他來找璇玑,更是清楚他現在這副樣子,弟子根本就不會相信他。
遂雲韻只能繼續求道:“我是璇玑尊者的朋友,就勞煩這位小哥通傳一下吧。”
弟子冷“哼”一聲,吊起眼梢斜着雲韻:“朋友?居然什麽阿貓阿狗都能敢說是璇玑尊者的朋友了。”
說完,不耐煩的推搡起雲韻來。
雲韻這一路風餐露宿,身體本就虛弱,遂哪裏禁得住弟子惡意的推搡,遂人腳跟一個不穩,便摔倒在了地上。
小腹忽然抽痛起來,雲韻捂住小腹,被疼的蹙起了眉心。
弟子見狀,非但不收斂,愈發惡劣起來:“居然還坐在地上耍起無賴了,看我不教訓你的。”
說着,擡起腳就朝雲韻的小腹踢了過來。
須臾一道身上阻止了弟子對雲韻施.暴。
弟子見來人,忙像個巴哈狗似的恭敬讨好道:“璇玑尊者。”
璇玑未看弟子一眼,俯身将雲韻攬入懷中,抱了起來,行進了仙門宗。
與璇玑同行的修士,直接将那弟子送去了戒律院。
雲韻被璇玑抱了一段路後,說道:“我沒事了,璇玑放我下來便可以了。”
璇玑望着臉色蒼白的雲韻道:“快到休息室了,我到那邊便放下你。”
雲韻小腹依然在抽痛,遂也沒在堅持。
到了休息室後,璇玑将雲韻放到了椅子上,見雲韻唇瓣幹裂,為他倒了一杯茶水。
雲韻也渴了,接過便喝了一口,卻馬上吐了出來,緊接着又幹嘔了起來。
見此,璇玑忙拿出帕子,為雲韻擦拭,同時颦起眉,眼神複雜起來。
雲韻終于不再幹嘔,他歉意的向璇玑說道:“方才那花茶的味道,太嗆了,真是失态了。”
璇玑并不認為只是花茶導致雲韻幹嘔的,遂他道:“我為你診看一下靈脈。”
雲韻擡眸望着璇玑,似是從璇玑複雜的眼神中讀懂了什麽,人臉色倏地變得愈發蒼白。
他居然一直忽略了一件事情!
雲韻心中沉重的緩緩伸出手,遞給了璇玑。
璇玑撩起衣袖,手指搭在雲韻的脈搏上。
雲韻緊張恐懼的整個人都在細細顫抖,鳳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璇玑搭在他脈搏上的手指。
璇玑眉宇一直颦着,認真的為雲韻診脈。
像是等了一個世紀那麽久,璇玑的手指終于從雲韻的靈脈上收回,雲韻忙問道:“我有沒有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