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葉瀾修因為打鬥,就在主峰斷崖旁,而顧漸玄在比較遠的地方,所以雲韻選擇了他去求救。
也料定葉瀾修不會坐視不管。
也的确如雲韻所料,他的這一喊,的确驚動了葉瀾修。
雖然葉瀾修沒有聽到雲韻到底說了什麽,但已經擡眸看向這面。
然,當他看到眼前一幕時,臉色瞬間變了。
就見雲韻抱着小蟲兒從懸崖上掉了下去。
一旁是白泠,正在伸手去扯雲韻,可是依然來不及。
葉瀾修用出極限速度,飛了過來,想救雲韻。
可是為時已晚。
不過他卻抱住了雲韻拼勁所有力氣,抛上來的小蟲兒。
這一刻,漆黑不見底的深淵中,已經不見了雲韻的身影。
顧漸玄被這邊發生的事情也驚動,但他來到斷崖時,便看到葉瀾修抱着小蟲兒,一臉沉重的站在斷崖前。
白泠和一群弟子也默不作聲,氣氛壓抑的讓顧漸玄心口莫名疼痛起來。
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他問:“我師尊呢?他不在這裏對吧,對,他一定不在這裏……啊……”
顧漸玄的一聲嘶吼響徹長空,久久回蕩。
驚的白泠臉色煞白,畢竟雲韻是他推下懸崖的,遂心虛的也不敢去勸慰顧漸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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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漸玄眼底通紅:“師尊,你別想留下徒兒,一個人走,你用都無法擺脫我的。”
說完,縱身便要跳下斷崖。
卻及時被葉瀾修和白泠阻止住了。
此時,白泠緊緊從身後摟着顧漸玄,哭道:“漸玄你莫要沖動啊,你還有我呢啊,我可以陪伴你永遠永遠……”
像是想起了什麽,顧漸玄神色冰冷的掰開白泠摟在他腰間的手指,轉身一把扼住白泠的喉嚨:“說,是不是你推我師尊下去的?”
白泠被顧漸玄捏的臉色漲紅,連帶着呼吸都跟着困難起來。
他拼命的搖着頭,一副凄楚可憐的說道:“不是的,我哪裏敢推他啊,是他看到大勢已去,喊了一聲不會在給你機會折辱他,遂便抱着小蟲兒跳了懸崖。”
說着,白泠指向葉瀾修道:“他趕來的比漸玄早,又救下了小蟲兒,所以一定看到了我伸手去救雲韻的一幕啊。”說着,白泠又看向一旁的弟子們:“你們也都看到了呀!”
把雲韻推下去,又馬上去伸手佯裝去救雲韻,只是幾息間就把推雲韻掉下懸崖的一切痕跡抹幹淨。
尤其葉瀾修的确是看到了白泠伸手去救雲韻的一幕。
即便他否認說自己沒看見,可當時那麽多雙眼睛都看到了這一幕,若是他執意否定着白泠,那麽要讓少主如何看他,豈不是嫌自己太好過了嗎。
遂葉瀾修只是點了下頭,将自己看到的說了出來:“當時白泠的确有伸手救他。”
一旁弟子也紛紛點頭附和着他們也都看到了。
顧漸玄收回了扼住白泠喉嚨的手。
此刻,白泠眼中流下委屈的眼淚來,傷心道:“我沒想到,我在漸玄心中是這般的歹毒。”
顧漸玄沒有心思去與白泠說什麽。
“你們走開,我想一個人靜靜。”
白泠哪裏敢讓顧漸玄一個人在懸崖邊,生怕顧漸玄再次沖動的去跳崖。
遂不肯離開,還将小蟲兒抱了過來,對顧漸玄道:“雖然雲韻死了,但他還不是有一個孩子嗎,你可以報複他的孩子啊。”
一聽白泠如此說,葉瀾修恨不能将白泠就此推下去,居然連一個襁褓中的嬰孩都不放過。
遂他不待顧漸玄說道,對白泠道:“你如此做,與前些時日被少主換掉的奶娘有何區別了。”
問聽葉瀾修如此說,白泠并未見絲毫慌張:“現下漸玄都成這個樣子了,我只能如此說了,漸玄是我的所以,我不能失去她,我可以去辜負全天下人,也不會去辜負漸玄一人,我可以為了漸玄成為罪人,什麽事情我都可以為了他去做。”
葉瀾修起唇還要說話,卻聽顧漸玄道:“你們都滾,你們好吵,我只想一個人靜靜,我不會有事的。”
白泠仍舊不放心顧漸玄一個人在斷崖旁,卻被白然叫走了。
此刻,就只有顧漸玄一個人在斷崖旁。
“師尊,你理理我啊?”顧漸玄向着深淵喊去。
旋即跪在斷崖旁,抱頭痛哭起來。
銀月高照,夜色濃郁。
雲韻蹙了蹙眉心,睜開了鳳眸。
床邊一盞蠟燭,昏暗的光線,照亮着簡陋而陌生的房間。
腦中一瞬間空白後,雲韻方才想起來自己被白泠推下懸崖的事情。雲韻起身,有些虛脫的靠在床頭。
望着室內:“這裏是哪?我是怎麽來到這裏的!我的小蟲兒?”
葉瀾修飛來救小蟲兒的一幕,雲韻有印象,但卻還是忍不住擔憂着小蟲兒。
心情複雜紛亂着。
破敗的門板被推開,一名滿頭銀發的老婦人行了進來,見雲韻靠在床頭,聲音慈祥的說道:“孩子醒了?”
雲韻收回神思,看向老婦人,彬彬有禮的問道:“老婆婆這裏是哪裏,我怎麽會在這?”
老婦人見雲韻唇瓣幹裂,為雲韻倒了一杯水遞給了他:“這裏是古城小鎮旁的一處村落,我與當家的是從附近的河流中将你救上來的。”
原來懸崖底下是一處河,雲韻當時掉進了河中,被河流沖到了下游,老夫婦二人救起了他,昏迷了七天七夜。
雲韻下了床榻,拱手深深向老婦人鞠了一禮:“多謝老婆婆與公公二人的救命之恩。”
老婦人忙扶起雲韻:“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也是我們應當做的,孩子莫要客氣。”
雲韻無以回報,只能默默記下老婦人二人的恩情,心中一直惦記着小蟲兒,遂急于想去找小蟲兒。
“晚輩叨擾老婆婆這般久。”雲韻再次向老婦人行了一禮。
旋即又道:“晚輩還有很要緊的事情要去辦,便不打擾了。”
話音未落,一陣頭暈目眩陡然襲來,雲韻身體搖搖欲墜,忙被老婦人攙扶。
随即她将雲韻攙扶到床榻上坐着,勸他道:“孩子,身體要緊,你不吃不喝的睡了這麽久,身體勢必吃不消的,需要補充營養。”
老婦人面容溫和,聲音慈祥,像一位母親般的照顧着雲韻:“喜歡什麽?我去給你做。”
想了想又道:“孩子你身體太弱,我還是先将家裏養着那只老母雞做了,為你熬湯補補吧。”
那只老母雞是老婦人養,為了生蛋賣的,可是卻給了素不相識的雲韻補身體,由此便可知老婦人心底善良樸實。
老婦人對雲韻的好,雲韻豈能感受不到。
尤其從簡陋的室內,雲韻便看出,老夫婦二人生活境況并不好,卻還将可以生蛋的老母雞給他熬湯。
遂雲韻忙道:“不用了,我沒有胃口,勞煩老婆婆為我做一碗清粥。”
清粥是最省錢的食物,也是最沒有營養的食物。
老婦人倒也沒有堅持,道了一聲“好,我這就去做”人便出了房間。
雲韻身體需要,等了一會,便又昏睡了過去。
醒來時,還是被老婦人叫醒的。
此刻,她手中端着卻并不是一晚清粥,而是一碗放滿肉的雞湯,還有兩個饅頭。
雲韻感動的不知該如何去感謝老婦。
老婦人擡手将雲韻臉上的淚水擦了擦:“孩子,我知你這份感恩,就已經心滿意足,以後你若是不嫌棄,便将我當成你的娘親吧。”
雲韻自小便是孤兒,從未被如此關懷,讓他體會到母愛的幸福過。這一刻,他嗓音有些哽咽的說道:“娘親。”
“哎,好孩子。”老婦人渾濁的眼也模糊了。
老夫婦一生無孩子,遂對雲韻也是真情實意。
随後為了能讓自己身體好起來,又不辜負老婦人的一片心意,雲韻将老婦人為他準備的食物都吃了。
“娘親,我要走了。”雲韻遲疑一刻說道:“我的孩子還在壞人的手中,我得去救他。”
老婦并未去過問雲韻口中孩子的由來,或許她已經從這些時日照顧昏迷中的雲韻時,發現了什麽。
此刻她望着弱不禁風的雲韻:“那個壞人勢力大嗎,你能鬥過他嗎?”
雲韻搖了頭:“他的勢力不小,我鬥不過他,可是只要我回到他身邊,他就不會對我的孩子怎麽樣了。”
老婦人嘆道:“他是用孩子威脅你了!”轉瞬又道:“那他知曉你還活着嗎?”
老婦人從河水中救了雲韻,又看到他眼神中的憂郁,便猜到了在他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麽巨大的變故。
老婦人對雲韻善良,把他當成是自己孩子,雲韻自然也對老婦人赤誠相待,将他與顧漸玄的種種,都講述給了老婦人聽。
老婦人到底是過來人,又活了一把年紀,将事情看的很通透。
此刻她道:“那個人,你不在,他不會傷害你的孩子。”
雲韻認真聽着老婦人分析着。
“這般長時間,他雖然一直用孩子威脅你,可你有見過他真正的傷害過你的孩子嗎?”
雲韻蹙眉回想這些時日的種種,這才反應過來,顧漸玄的确未去傷害過小蟲兒。
雲韻呢喃:“這是為什麽?”
顧漸玄的鸷狠狼戾,性情暴虐,連跟着他一同長得大的洛昱昭都下的去狠手。
卻即便在他将他惹得暴怒的情況下,也未去傷害小蟲兒絲毫過。
這讓雲韻忽然被困惑住。
見雲韻不解,老婦人說道:“或許他還有那麽些許的良知,亦或是其他原因,讓他不忍對孩子下手吧。”
說完,老婦人看去面前容色無雙,可冠絕天下的青年。
“或許他是喜歡你的!”
雲韻苦笑搖頭:“不能的,他恨我還不急,怎會喜歡我呢!”
想了想又道:“若是被如此喜歡,我寧願不要被喜歡。”
說着,雲韻絕美鳳眸上蒙上一層霧氣:“這樣的喜歡,我承受不起。”
何況,他心中已經有了白泠,對他只是淩辱和踐踏。
老婦人見雲韻這般傷感,沉吟一刻道:“他斷不會傷害你的孩子,所以你無需急着回去,一切從長計議吧。”
雲韻已然聽進老婦人的勸解,喃喃重複:“從長計議。”
老婦人點頭:“先去找個人依靠,治愈你身心的傷口。”說着,老婦人嘆道:“沒有一個好身體,好心情,難成自己想做的事。”
雲韻現在整個人都沉浸在傷感中,又遍體鱗傷,所以他需要養傷,恢複成從前那般。
雲韻經過老婦人一番開導後,決定得蓬萊去找璇玑。
而後雲韻在老婦人家養了幾日。
今日雲韻起的很早,一會他便要離開這裏,趕往蓬萊去找璇玑。
老婦人為雲韻準備了一套麻灰色粗布的換洗衣裳。
雲韻在換裏衣時,垂眸看了看身前。
徹底沒了,且沒的讓雲韻感覺莫名其妙。
但人也沒多想,畢竟小蟲兒身邊一直有着奶娘喂養。
雲韻穿好衣裳,正要出門去向老夫婦二人道別時,老婦人慌忙的行了進來。
見此,雲韻忙問道:“娘親怎麽了?”
老婦人忙道:“那個壞孩子他派人找來了。”
說着,拉起雲韻的手:“快,娘親把你藏好了。”
原來顧漸玄不死心,派人一直找尋着雲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一群人就在院外,馬上就要行了進來,遂老婦人急匆匆的只能将雲韻藏到了柴房中,讓雲韻躲在木柴後。
老婦人剛從柴房出來,一群人便行進了院中。
這群人是挨家搜查過來的,老婦人家住的比較偏僻,在山腳下,遂最後查到了這裏。
此刻一名弟子拿着一張雲韻的畫像給老婦人看:“你可見過此人?你若是見過這個人,知曉他在哪裏,便可以獎勵你一萬金。”
一萬金可是一筆龐大的數目,是多少人幾輩子都無法賺到的。
弟子的話,被躲在柴房中的雲韻聽的一清二楚。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所以即便老婦人将雲韻出賣了,雲韻也不會怪她絲毫。
不過,老婦人并未出賣雲韻。
此刻,就見老婦人絲毫不猶豫的道:“沒有見過。”
娘親!雲韻心中念出這兩個大愛無疆的字。
雲韻忽然幹嘔了一下,雖然聲音是微乎其微,可雲韻還是瞬間被驚出了一身冷汗來,他忙捂住嘴,望向柴房的門。
門外的弟子們并未聽到,但修為高于他們的楚年,五感也是極其敏銳,遂淩厲的視線登時落到了柴房的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