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符信?”宮司野俊攤手道:“我沒有收到啊!”
不動聲色的看一眼雲韻眉心那一點朱砂痣:“那個孩子,已經被我取了內丹,你是知道取了內丹,等同于是殺死了他。”
顧漸玄鼻翼微煽,問道:“何時取的內丹?”
“昨日帶回了就取了。”宮司野俊回道:“屍體丢到亂葬崗去了,怕是已經被豺狼虎豹啃噬幹淨了。”
雲韻靜默不做言,只是盯着宮司野俊,不知在想着什麽。
顧漸玄也沒有再說了什麽,他慢悠悠的啜飲一口茶水,并沒有走的意思。
見此,宮司野俊道:“時辰不早了,今晚魔尊便留下來休息吧。”
他說着,看了一眼始終靜默無言的雲韻,問道:“這位是哪位啊?”
顧漸玄放下茶盞,淡淡說道:“男寵。”
無疑了,又是故意羞辱雲韻。
雲韻垂着眸子,不去看他一眼,一副未将他的話放在心上的模樣。
顧漸玄最見不得被雲韻如此無視,遂一雙冷眉緊緊皺起。
宮司野俊邊觀察着二人之間的神色,邊道:“既然他是魔尊的男寵,我便只安排一間房間了,如此他與魔尊同住,也好侍奉魔尊。”
雲韻鳳眸淩厲的瞥了一眼宮司野俊,抿了抿唇角,忍着沒有做言。
真是蛇鼠一窩,沒有一個好人!
随後宮司野俊招待顧漸玄和雲韻去了休息的房間後,人便離開了。
Advertisement
此刻,顧漸玄坐在松軟的大床上,雲韻坐在桌旁思考着事情,離他大老遠。
“過來。”顧漸玄聲音沉沉,帶着濃重的命令之色。
雲韻不理他,繼續思索着事情。
顧漸玄聲音又沉了幾分:“過來伺候我更衣。”
雲韻瞪他一眼:“我不是你的男寵,更不是你的侍從,我來這裏是為救小蟲兒,小蟲兒是我的唯一,救不到小蟲兒,你逼我做什麽都不可能的。”
雲韻的意思很明顯,若是顧漸玄不幫他救出小蟲兒,他是不會聽他擺布的。
不過,這種威脅很奏效,畢竟沒有小蟲兒在身邊,顧漸玄是無法威脅,逼迫雲韻。
雲韻更清楚,沒有顧漸玄的幫助,他難以将小蟲兒從鬼詐的宮司野俊手中救出,畢竟這裏是他的地盤,他對這裏一無所知。
小蟲兒在他身邊一刻,便多一刻的性命之憂。
魔妖兩族自古嗜殺成性,尤其是這種上位者,更加殘酷無情。
他雖然對小蟲兒一時起了興趣,沒有對他小手,但不代表就此便不殺小蟲兒了。
顧漸玄沒再刁難雲韻:“你是怎麽發覺小野種沒有被他殺了的?”
雲韻:“與你一般。”
宮司野俊回了房間後,來到了安安靜靜擺弄布偶的小蟲兒面前,擡手揉揉小蟲兒頭頂的丸子發髻,故意揉成了亂蓬蓬的鳥窩般。“都是你的錯,尿了我一身,我急的去見他們,忽略了你留在我身上的味道,被他們輕易的發現我扯了謊。”
小蟲兒好似沒有聽到他說話一般,自顧自的的低着小腦袋,擺弄着手中的布偶。
宮司野俊摩挲着下巴,盯在小蟲兒身上,思忖的事情。
隔了一會,他道:“他們勢必要來找你,所以我得需要将你這個小東西藏起來。”略頓“可藏在哪裏呢?”
怎麽感覺臧在哪裏都不安全了!
宮司野俊微微蹙起眉心,倏然人瞳孔細細收縮了下。
“嗯?怎麽弄個孩童在這裏?”
宮司野賀望着坐在床榻上的小娃娃:“這不是顧漸玄身邊的那個小狐娃嗎?”
頓了頓又道:“帶回來不取內丹,還弄到了卧室裏來!”
說着,宮司野賀眸色忽然攏上嫌棄,嗅聞了一番自己的衣裳:“怎麽都是尿騷味!”臉色都跟着黑了“他這是要幹什麽!”
一刻都無法忍受身上的味道,宮司野賀起身出了房間,去沐浴了,留下小蟲兒一個人在房間中。
顧漸玄與雲韻出了卧室,去找小蟲兒。
顧漸修問雲韻:“師尊,你感覺宮司野俊應該将小蟲兒藏在哪裏?”
雲韻絲毫都不了解宮司野俊,到是顧漸玄一直都與這個人打交道,遂知道顧漸玄是故意在他面前賣關子。
雲韻面色平靜,反問他道:“宮司野俊能把小蟲兒藏到了哪裏?”
顧漸玄側臉看了一眼雲韻:“師尊總是把事情看的那麽透徹,就不能小鳥依人一次。”
雲韻抿嘴不做言。
顧漸玄有些無奈的“嗨”一聲:“我想在你面前長大,不想被你當成一個十惡不赦的孽徒。”
“十惡不赦是自己做的孽。”雲韻道:“三年前,我便依然不把你當成了徒弟。或者說是把你已經逐出師門了。”
“你……”顧漸玄被氣的一甩衣袖:“連白泠的冰山一角都比不得。”
“你不要再拿白泠與我比。”雲韻停住步伐,蹙起眉心道。
下巴陡然一涼,被顧漸玄捏起,擡高,借着瑩亮的月光,顧漸玄端詳他片刻後,道:“師尊……你是不是心悅上徒兒了?”
雲韻閉眼不看他:“沒有。”
“師尊就沒有有一點點心悅上徒兒過?”
“不曾。”
“睜開眼睛,看着我回答。”
顧漸玄湊近雲韻:“沒有說謊,做什麽不敢睜眼。”
他說着,修長白皙的手指一下一下撫弄雲韻柔潤的唇瓣。
暧昧至極。
雲韻一把推開他,快步離開。
顧降玄望着雲韻,惬意的緩緩笑開。
雲韻緊蹙心,疾步徑直向着前方走着。
走了一段路,他看到了一個人。
“美人,我們好有緣分。”宮司野賀挑起一雙多情的桃花眼,靠近雲韻,一只手不老實的摸上他的臉頰:“美人知道我正在為你相思,遂便來為我解相思之苦了。”
雲韻避開他的手:“把小蟲兒還給我。”
“好啊。”宮司野賀痛快的答應,轉瞬又道:“不過,我是有條件的。”
說着,他再次擡手,輕輕捏起雲韻的下巴,低頭緩緩湊近他:“滿足我。”
說着,唇瓣落向雲韻的唇瓣。
雲韻早早過了青澀純真的少年時期,尤其經歷了這般多,已經看淡了許多事情,遂這次他并未去躲避:“我只要你把小蟲兒還給我。”
“好。”宮司野賀嗓音被欲望燃燒的嘶啞“完事後,定會遵守承諾。”
似是想起了什麽,又道:“你是他的男寵,他定然也會在這附近,為了不被打擾,我們得需要換個地方。”
話音未落,宮司野賀攔腰抱起雲韻,離開。
顧漸玄不見雲韻身影,開始焦急起來。
“雲韻你在哪裏?”他大喊了一聲:“想逃,你不要小蟲兒了嗎,沒有我,你怎麽救出小蟲兒!”
一個掌燈的小妖走過,一把被顧漸玄扯過來,朝他嘶吼道:“你見到本座的師尊了嗎?”扼住他的喉嚨:“你若不說實話,我便殺了你,讓你死的痛苦至極。”
小妖被吓的渾身瑟瑟發抖:“那個仙君,被妖王帶走了。”
“是宮司野賀!”顧漸玄眉眼噙上焦急之色,似是已經猜到了什麽:“他們去了哪裏?”
小妖搖頭:“奴不知。”但馬上又道:“通常妖王帶人回來,都會去逍遙殿快.活!”
“快.活”二字想一根鋒利的針,刺的顧漸玄心頭一痛,手腕一施力,捏碎了小妖的喉嚨。
旋即絲毫都不耽誤時間的去了逍遙殿。
然,人來到逍遙殿時,裏面卻空無一人,宮司野賀并未帶着雲韻過來。
顧漸玄唇角緊繃,腦中是宮司野賀看到雲韻第一眼時的癡迷。
——與急.色。
一頭餓狼遇見美味可口的獵物時,是焦急的想拆吃.入.腹,豈能有耐心帶回老巢,所以會就近……
妖宮旁的花叢中發出響動來。
顧漸玄快速飛身過去,一把将欺在雲韻身上的人扯了起來。
“嗙”地一聲,一拳擊在了宮司野賀臉頰上,轉而又是一拳。
幾拳下去,顧漸玄把人甩開,回身來到雲韻身旁。
雲韻領口被解開,露出弧度性感的鎖骨,但衣襟未見淩亂,所以由此可見,宮司野賀還未來得及做進一步之事。
但顧漸玄還似不相信,寄出長劍,抵在宮司野賀脖頸:“你有沒有……對他做出那種事情?”
宮司野賀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道:“你說什麽?”
顧漸玄盯了一眼坐在花叢中安靜整理衣袍的雲韻,咬牙說道:“你們有沒有做出茍且之事。”
這次宮司野賀是聽明白了,人哭笑不得起來,指着雲韻道:“他衣裳好好穿在身上,我隔着衣裳怎麽碰他!”又道:“我到是希望我剛剛得逞了,可是你給我時間了嗎?”
頓了頓又道:“你至于這般嗎,看把我打的,之前你不是答應了好東西可以一同與我分享嗎!”
“本座說是膩了的。”顧漸玄臉色陰沉:“本座正在興頭上,還沒有膩。”
鋒利的劍刃嵌入宮司野賀的血肉:“若是再敢未經本座同意的情況下,碰他絲毫,便讓你從此不能人事了。”
宮司野賀連連點頭:“好好好,”手輕輕推開抵在他脖頸上的尖劍:“刀劍不長眼,你先把劍收了。”
顧漸玄劍刃依然橫在宮司野賀脖頸:“小野種在哪裏?”
“卧室中。”宮司野賀擡手指着不遠處的殿宇中,又解釋道:“孩子可不是我抓的,都是我那個該死了兄長做的,你去找他算賬,最好把他的魂魄殺了……嘶……”
宮司野賀倒抽一口涼氣,顧漸玄收劍的同時,将他鬓發斬斷一縷,與脖頸只是毫厘之間。
得知小蟲兒在哪裏後,顧漸玄不在急,他來到雲韻身旁:“師尊,我們先把賬算了。”
說着,他俯身,半蹲在雲韻跟前:“你與他在這裏是故意氣我的吧,嗯?”
他不待雲韻說話又道:“但徒兒不喜你用這種法子氣我,你現下就像是徒兒的衣裳,徒兒的衣裳,怎麽會讓旁人随意去穿。”
雲韻心中都是小蟲兒,遂不發一言的起身,要去找小蟲兒。
去被顧漸玄扯住。
無休止的糾纏讓雲韻很累,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方才他都碰你哪了?”顧漸玄眼底漫上幾分魔障,忽然問道。
雲韻瞥了他一眼,卻并未做言。
這讓顧漸玄愈發急了,又問道:“他都碰你哪了?”
一旁,宮司野賀不由“啧啧”兩聲:“居然比我還變态。”
雲韻望去身旁的殿宇:“他哪都碰了。”
一聽這話,宮司野賀忙道:“我冤枉啊,我真的哪裏都沒有碰他。”又對雲韻道:“你真是我祖宗啊,沒的事,就別向我身上安了,你看他這副吃人的樣子,我真有些怕了。”
說完,人逃也似的離開了。
雲韻要去找小蟲兒,不想再被顧漸玄糾纏,遂道:“我嫌棄他,一直推拒他,所以他并沒有碰到我哪裏。”
顧漸玄卻對雲韻仍舊不依不饒:“可你為什麽讓他把你的領扣解開了?”
雲韻:“随你怎麽想吧。”
說完,推開顧漸玄要走,卻被顧漸玄從身後緊緊摟住,他道:“師尊,你為什麽對任何人都可以打開自己,唯獨對我吝啬如此,每次都要我去用強,就不能迎合我一次嘛!”
他的嗓音微顫,隐忍着哽咽:“我很懷念從前的日子,師尊對徒兒那般的好,有時徒兒真的好嫉妒小蟲兒,你把所有的好,都絲毫不保留的給了他,對我卻像一池冰水。”
雲韻阖上了眸子,喉結微動:“你的魂靈反噬越發的嚴重了,你要學會克制,靜心,氣運丹田,在體內運轉三周天。”
身後之人像是聽進雲韻的話,按照他說的做了。
一盞茶的時間後,身後之人松開了雲韻。
雲韻未再理他,忙去找小蟲兒了。
因為是夜晚,遂雲韻來時,小蟲兒已經窩在床角睡着了。
雲韻忙為小蟲兒蓋上了被子。
他看向身旁沉默半晌的顧漸玄:“今晚留下來吧,明日再走?”雲韻想讓小蟲兒好好睡覺,不想折騰他。
顧漸玄像是變了一個人般,很幹脆的就點頭同意了。
雲韻不免多看了他一眼,卻對上他人畜無害的眸子。
他朝雲韻淡淡一笑,看上去特別的溫柔。
讓雲韻不由失了神,想起初見時那個溫潤乖順的少年郎了。
顧漸玄沒有做言,只是坐在桌邊,并且這一坐就是整整一晚。
雲韻醒來時,目光落在一夜對他相敬如賓的顧漸玄,感覺像做夢一般的不真實。
“師尊和小蟲兒餓了吧。”說着,顧漸玄起身,推開房門,候在外面的侍從端着托盤行了進來,上面都是雲韻喜愛吃的菜品,當然還有小蟲兒平素中喜愛吃的菜品。
雲韻為小蟲兒洗漱了一番,自己淨完手,便抱着小蟲兒坐在了桌旁,準備用餐。
小蟲兒到底是習慣奶娘的陪伴,遂仰起小臉問雲韻道:“疊疊,找奶娘。”
雲韻還不知奶娘已經死了的事,遂柔聲對小蟲兒道:“待回去就能看到奶娘了。”
小蟲兒乖巧的點頭。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等着雲韻喂他。
雲韻拿起小勺,開始喂小蟲兒。
顧漸玄夾了一塊魚肉,認真的剔了魚刺,親昵的送到了小蟲兒嘴邊:“吃吧,叔叔喂你吃。”
小蟲兒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望了顧将玄片刻後,忙滑下椅子,躲到桌子下去了。
雲韻什麽也沒有說,把小蟲兒哄了上來,繼續為他吃飯。
用完餐食,三人便出了妖界。
雲韻以為顧漸玄會帶他與小蟲兒回去,卻不成想,顧漸玄将雲韻和小蟲兒二人領到了附近的城池中。
街道兩旁都是各種小販叫賣,熱鬧非凡。
小蟲兒從未見過這種場面,遂一雙水靈靈天真的大眼睛已經應接不暇,瞅不過來的瞅。
顧漸玄看到街邊有賣糖人的,便買了一個糖人,對小蟲兒道:“這個又甜有好吃。”
說着,遞給了小蟲兒。
小蟲兒看到其他孩童也在吃,并且個個臉上都洋溢着笑意,一看就只糖人很好吃。
遂小蟲兒舔了舔小嘴,想伸手去接顧漸玄遞來的糖人,卻又膽怯着。
小小一個人兒,似乎矛盾起來。
見此,雲韻心疼不已,伸手将顧漸玄手中的糖人接了過來,放到了小蟲兒的手中。
小蟲兒愣愣瞅了手中的糖人幾息後,學着路旁的娃娃們,一點點的舔着吃了起來。
吃着吃着,還不忘将糖人送到雲韻嘴邊:“疊疊吃。”
雲韻眼眶泛熱,感受着小蟲兒對他的愛,嗓子有些哽咽的道:“好孩子,謝謝你的愛。”說完,雲韻輕輕舔了一下。
顧漸玄望着這一幕,忽然非常渴望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了。
在他身邊快樂的成長,一口一個親昵着喚他父親,那是有多麽幸福的一件事。
想到此,顧漸玄目光落在雲韻身上。
“吃糖人。”耳邊響起娃娃濡軟的聲音,顧漸玄收回視線,望去小蟲兒。
只見小蟲兒白嫩的小手攥着糖,向他送了過來:“吃糖人。”
顧漸玄沒想到小蟲兒會把糖人給他吃,曾經他對他是那麽的不好。
人失神的望着小蟲兒遞到他面前的糖人,直到小蟲兒再次對他又道了一句“吃糖”,顧漸玄才回神,問道:“為什麽要給我糖吃?我對你那麽不好!”
這個問題對小蟲兒來說太複雜,它想了好一會回道:“你給的糖。”
說完,被顧漸玄認真的神色吓的,馬上将小臉埋到了雲韻的衣襟裏。
雲韻看着有些心酸,提步靜默的繼續向前走着。
同時已經确定了小蟲兒的病并沒有被治好。
顧漸玄跟在他身側,倘若小蟲兒不被他毒成傻癡,一定是個小精靈。
走了一段路程,路邊攤位上有賣布偶的,顧漸玄想起小蟲兒的布偶已經被白泠扯壞,為他做布偶的奶娘也死了。
再一想,小蟲兒長這麽大,就一個布偶,他對他一直都很苛刻。
遂顧漸玄停住步伐,挑了一個眉心點着一顆朱砂痣的布偶買了下來,給了小蟲兒。
想是布偶有些像雲韻,遂小蟲兒很喜歡,一直在手中擺弄。
人在心情好時,時間過得便很快,一天轉瞬即逝,傍晚時顧漸玄帶着雲韻和小蟲兒落腳在一家客棧中。
顧漸玄要了兩間上房,雲韻帶着小蟲兒住一間。
雲韻将小蟲兒哄睡了後,洗漱了一番,準備休息時,房門被敲響,門外響起顧漸玄的聲音:“師尊,徒兒可以進來嗎?”
雲韻沒說話。
門內半晌無人應答,顧漸玄只能自己推門行了進去。
一進來,雲韻視線便落在他手中提着的酒壇上。
顧漸玄注意到雲韻的眼神:“徒兒想與師尊喝酒談談心。”
雲韻看了一眼身旁小蟲兒:“別是把小蟲兒吵醒了。”
顯然不想與顧漸玄喝酒談心。
顧漸玄道:“小蟲兒覺沉。雷打不動的。”
雲韻又道:“我不勝酒力。”
“徒兒喝,師尊不必喝。”
見無法推脫,雲韻便不再做言。
顧漸玄坐在了雲韻身邊,一連喝下好幾口酒,靜默片刻後道:“今日是徒兒對師尊做的孝道。”
雲韻眸光輕顫了下:“為什麽要如此做?如今你我的關系,孝道大可不必。”
顧漸玄仰頭又喝下幾口烈酒:“你到底對我有過幾分真誠的好,葉瀾修他們覺得我無心無情,可是他們不懂一個人被仇恨壓的透不過來氣時,是有多麽痛苦。”
“仇恨!”雲韻沉吟頃刻,問他:“我到底與你結下了什麽深仇大恨?”苦澀一笑:“我活的糊塗,死的時候可否讓我明白這一次?”
“我不會殺了師尊的。”
說完,顧漸玄一口氣将一壇酒喝光:“我是魔妖結合生子,我父親是天魔九幽,死于當年師尊布下的誅魔陣,但我爹爹對我與哥哥說,仙魔大戰,誰死誰活,只是天意,不可有仇恨。”
雲韻認真的聽着。
顧漸玄繼續道:“我爹爹是西妖王的弟弟,他雖然是妖,卻非常善良,手上從未沾染過血腥,更是幫助弱者,收養許多無家可歸的小妖,葉瀾修和楚年就是爹爹救下,收留的。”
顧漸玄眼中漫上淚水。
“當年魔族大敗,我爹爹帶着我和哥哥逃離,中途遇到各大仙宗絞殺,當時我們被困在一處廢棄的屋舍中,屋舍中有一個暗洞,卻只能容下一個人藏身,遂我爹爹和哥哥把我藏到了裏面。”
說到此,顧漸玄極力隐忍着情緒,咬了咬牙槽,接着道:“結果,結果我從縫隙中看到你進來,聽到你說的話語,做的事。”
顧漸玄閉上了眸子,将悲痛的淚水埋葬起來:“你殘忍的殺了我爹爹和哥哥。”他聲音顫抖“是我親眼所見啊!”
雲韻搖頭解釋道:“你是知曉有一種幻術,叫做幻顏術的,他可以随意幻化任何人的容貌,一模一樣。”
顧漸玄睜開眸子,深邃幽深的眸子定定的瞅了雲韻幾息後,說了話。
“你當時取我爹爹和哥哥的蛇膽,是因為你被我父親打傷,而這件事許多人都是知曉的,你被我父親所傷,記恨在心,怎會放過他的家人,尤其他的家人還可以治療你的傷疾。”
“我爹爹和哥哥都是上古巴蛇,血脈純正,蛇膽可是最珍貴的療傷聖藥。為了保留蛇膽的功效,你生生劃開了他們的腹部,活取了他們的蛇膽。”
這種滅絕人性的殘忍,讓人不寒而栗。
雲韻聽着脊背都發寒。
原主的确是被天魔打傷,但卻并沒有做出這等喪盡天良的殘忍之事。
雲韻整理一番心緒,對顧漸玄道:“真的不是我做的,你應該再去查探一番。”
顧漸玄嘆下一口長氣:“好,我會讓你心服口服,無法再找借口。”
說完,他忽然痛哭起來,像個孩童般摟住雲韻,可憐又委屈的哭訴道:“師尊,我不想對你報仇的,可是你殺了我的至親啊,他們那麽善良,你若是不是我的仇人,該多好啊!”
雲韻看了小蟲兒一眼,見小蟲兒沒有被驚醒,放下心來。
“師尊?”耳邊響起顧漸玄變得溫柔下來的嗓音,讓雲韻不由一愣,方要擡眸去看他,卻被顧漸玄小心翼翼的放躺在了床榻上。
“師尊,可不可依順我一次?”
這三年多,顧漸玄的每一次,都是在雲韻強烈的掙紮拒絕下而進行的。
得不到什麽,便越是渴望着什麽。
尤其已經成了顧漸玄的魔障。
這一刻顧漸玄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初見雲韻時,一副小心翼翼的神色中還透出幾分可憐與迫切。
雲韻望着他,想起了雲璇、雲玑兩個小家夥來,他是兩個孩子的父親。
忽然的,雲韻心中有些淩亂起來。
“師尊?”顧漸玄的話語又再雲韻耳邊響起:“你的溫柔就給我一次,可以嗎?”
心緒紛亂中雲韻忽然想起了什麽:“你本源也是蛇?”對,是的,他小腹上被他紋上的就是一條蛇。
當年顧漸玄在雲韻小腹上紋上一條蛇,雲韻以為他只是一時興起,并未多想。
“我與哥哥都随了爹爹,本源都是巴蛇。”顧漸玄好似開玩笑一般的對雲韻說道:“師尊不是在想着怎麽能把我的蛇膽剜出來吃了吧?”
雲韻腦海中是三年前他在勾欄院中那一晚發生的事情。
烏睫顫動,看了一眼身旁的小蟲兒,又望向顧漸玄,他們的容貌是有幾分相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