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中考後的暑假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昔日的同窗們皆三兩成群游遍祖國大好河山,而周望舒既沒有朋友,對花錢排隊看人山人海也沒什麽興趣,他更願意關在家裏發呆。

他曾學過幾年畫,後來發現即使畫出再精美、老師再贊不絕口的作品也不能讨父母歡心後,他便說不上是沮喪還是受挫般再也不肯去畫室了。

眼下假期無事,而許蔓之工作清閑,在家的時間要比段文長很多;年輕的繼母顯然很想和同樣年少的繼子拉進距離,盡管周望舒并不給她這個機會。

周望舒找了間畫室,報了暑期班,每日早出晚歸,泡在畫室心不在焉地畫畫。

假期風平浪靜,他在這樣閑适的日常裏等來了中考成績和中學高中部的錄取通知書。

而當這平靜無波的一個月之後,他避之不及的荒唐事情依舊發生了。

許蔓之懷孕了。

當然,這對新婚夫婦沒有被喜悅沖昏頭腦,荒唐到親自告知周望舒這個消息。但見許蔓之時不時的幹嘔和微微隆起的小腹,加上段文臉上掩不住的期待,就算是個瞎子也能窺見端倪。

——“你被你的小媽趕出來了嗎?”

周望舒冷眼看着飯桌上的段文對許蔓之殷勤備至,倒是許蔓之不太自在,時不時避開段文過分親近的手,眼神若有似無地往周望舒身上瞟,小聲咕哝:“清清看着呢。”

段文眼皮未擡,周望舒卻福至心靈。他放下飯碗,站起來說:“我吃飽了。”

他轉身往樓上走,面無表情地想,許蔓之不見得會趕他走,段文反而不好說。

是夜,周望舒靠在床頭,漫不經心地翻一本畫冊。

許蔓之又敲響了他的房門:“清清?”

周望舒始料未及,又匪夷所思。她是要耀武揚威,還是要宣告主權?

許蔓之再次喊他:“清清,你在裏面嗎?”

周望舒打開了房門。

“你有什麽事?”他克制地問。

許蔓之卻做了一個“讓我進去”的手勢:“我有話想跟你說。”

“我知道你懷孕了。”周望舒平靜地說,“很明顯,恭喜你。”

“……”許蔓之明顯吃了一驚,耳尖似乎泛起點紅,她嗫嚅着,“不……不是,我想說的不是這件事。”

這下輪到周望舒驚訝了。他把房門拉開距離,走到床邊坐下,指了指書桌前的椅子,想要聽聽她究竟要說什麽。

許蔓之掩上了房門,在他面前坐下。

“清清。”她說,”學校裏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周望舒的目光一瞬間變得銳利起來。他的視線落在許蔓之身後書桌中一個抽屜上:“什麽意思?”

“之前我見到你在房間裏碎紙。”許蔓之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看的……那天保潔臨時有事,你的房間打掃到一半,我正好閑着沒事……對不起。“她頻繁地道歉,”我看到了那些碎紙條……“

“我不知道你還有拼湊垃圾的愛好。”周望舒說。

許蔓之面上浮現尴尬神色。

“第一,你誤會了,沒有人欺負我。第二,那是私人信件,你的行為屬于侵犯隐私。“周望舒站起身來下逐客令,”還有別的事嗎?“

“誤會”這個詞顯然讓許蔓之更加誤會了。她的表情變得微妙:“……你認識給你寫信的人?”

“我有必要告訴你嗎?”

“你喜歡男的?”

周望舒不由得啼笑皆非。他把許蔓之從椅子上拉起來:“是又如何?你管得太多了。”

許蔓之被他拽得一個踉跄。周望舒腦中立刻不受控制地想起肥皂劇中的常見橋段:正妻有意或無意碰得身懷六甲的妾氏摔了一跤,到了丈夫面前,則是美妾輕撫小腹,泫然欲泣:“姐姐,縱然你恨我,可孩子是無辜的……”

他為自己不合時宜且并不貼切的腦補而感到好笑,克制着表情說:“不早了,我想休息了。”

許蔓之被周望舒推着往外走。“清清,你還這麽小,你才14歲……”她似乎仍不死心,“是不是有人存心哄騙你?”

周望舒這下是真的覺得可笑了。

“媽。”他故意這麽喊她,“你嫁給一個大了你20歲的男人,還為他懷孕生子,是不是也有人哄騙你?”

許蔓之頓時僵住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紅一陣,好不精彩。

周望舒如願以償把她推出屋外,關門落鎖。

他折回到書桌前,拉開了那支抽屜。裏面放着一支小小的鐵盒,鎖扣嚴絲合縫,沒有被打開過的痕跡。

周望舒思忖片刻,拿出鑰匙開鎖,拿出那承載着他人隐秘欲望的剩餘信件,找來一支打火機,靜靜看着它們逐漸被火舌吞噬,化為灰燼。

明天可能晚點更!郁遷要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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