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礙着周望舒暈船,這次他們選擇了搭飛機赴島。周望舒看着票價有些咂舌:“好貴好貴。”

郁遷只無奈地看他一眼:“到底去不去?”

“去去去。“周望舒越過郁遷肩膀,伸長手臂握着郁遷的手指點了下單付款。等手機界面顯示“出票成功“時,他也沒離開,反而順勢把下巴壓在郁遷肩上,含含糊糊地說,”你真好。“

郁遷反手拍了拍他的腰。“起來,別撒嬌。”他說,“去收拾東西。”

周望舒得寸進尺地用下巴尖兒碾着郁遷鎖骨磨了兩磨,在郁遷要起身拿捏他之前大笑着跑開:“我去收行李!”

一回生,二回熟。下了飛機周望舒神清氣爽,當第二次踏進這間民宿,他便輕車熟路地鑽進前臺和老板打招呼:“嗨老板,我們來了。”

登記處有不少游客,随意地聞聲而望,皆被他身後的郁遷奪去視線。老板見狀嘿嘿笑了兩聲,對住客們得意地說:“我就說住我這兒有驚喜吧。”

有年輕的漂亮女住客已經辦好手續,與郁遷擦肩而過時狀似随意地往他褲兜裏塞了張紙條。周望舒對此見怪不怪,也懶得吃醋了,拿了兩人身份證去辦入住,先跟老板要了房卡,使喚郁遷去放行李,自己留在臺前等老板錄入登記。

其他人也呼啦一下追郁遷而去,隐約能聽到有人搭讪:“嗨帥哥,方便加個微信嗎?”

老板一邊錄信息一邊和周望舒閑聊:“沒有星探挖你哥去做個明星啥的?這臉真是絕了,我一個男的看了都心動。”

“不知道,沒問過他。”周望舒說,“啧,老板,你這話很危險。”

老板哈哈笑了兩聲:“開個玩笑,別認真。”他把身份證還給周望舒,“喏,好了。哎,回頭讓你哥給我拍兩張宣傳照吧,房費給你們打八折。”

周望舒忍着笑點頭:“那得問他意見。”正要離開,又神神秘秘地轉過來,說:“老板,他不是我哥。”

老板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他是我喜歡的人。”周望舒說,無端有些緊張,“故地重游,是因為我想告白。”

老板這才擡起一雙震驚的眼,愣愣看着他。半晌,他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可以啊小弟弟,很前衛嘛。”他又皺了皺眉,“不對不對,你才多大?”

周望舒頓時氣鼓鼓地:“未成年就不能談戀愛了嗎?你這是偏見,早戀是僞命題!”

老板被他的模樣逗笑:“行,行。愛情是一視同仁的。”他像是回想起郁遷和周望舒相處的細節,悠悠嘆道,“祝你成功小朋友。”

“謝謝。”周望舒彎了彎眼,雙手被在身後,嘴裏哼着不成調的曲兒,腳步輕快地上樓去了。

這天晚上下起了小雨,細雨淅淅瀝瀝,打濕了院子裏旺盛生長的植物們,不斷有圓滾滾的水珠從葉片上滴落,滴滴答答在洇濕的地面上砸出一個個小小的水暈。周望舒沒骨頭似的窩在一樓屋檐下的吊椅上,整個人縮成小小一團,像是沒見過雨似的盯着半空發呆。

郁遷跟老板借了一塊空調薄毯,拿到周望舒面前,問他:“冷不冷?“

周望舒這才如夢初醒,恍惚地眨了眨眼,搖頭說不冷。他挪了點距離,寬大的吊椅上空出一小塊區域。他伸手去拉郁遷的手,要他在自己身邊坐下。

郁遷由他拉着,身體卻沒動,語氣有點無奈:“坐不下的,太擠了。”

周望舒卻不依不饒:“不試試怎麽知道?“

“……”郁遷把毯子松松蓋在他身上,矮身半坐下來,大半個身體都空在吊椅之外。他看上去欲言又止,最後對周望舒說:”再待一會兒就回房間,嗯?”

因着下雨,大部分住客都留宿房中。有二樓的住客推門出來,看到他們舉止親密,吹了一聲興味十足的口哨。周望舒和郁遷同時擡頭向上望去,見是個年輕男人,見狀沖他們暧昧地眨了眨眼。

周望舒頓時有點臉熱。他收回視線,有些發癡地看着郁遷近在咫尺的臉。不遠處的前臺小房間裏傳來吉他聲,大概是老板又一時興起,隐約還能聽到細微的哼唱聲。

周望舒不由想起他的跑調歌聲,眼睛笑得彎彎的:“怎麽會有這種人,明明懂音律,唱歌卻找不到調。”

老板彈的是一首經典老情歌,曲調抒情隽永,詞卻又苦又澀,蒙蒙細雨下更徒增一絲哀思。周望舒靜靜聽了一會兒,忍不住跟着輕輕哼唱。郁遷有些忍俊不禁:“小朋友,你怎麽還會唱老歌?”

“又來了。”周望舒說,“這是年齡偏見,你懂不懂?”

他的粵語并不标準,唯一唱準的是那句點題的詞。夜間雲層遮住皎月,院落中昏暗一片,他刻意擡了眼去看郁遷,眼神亮得驚人,嘴裏唱道:“我卻為何偏偏喜歡你?”

郁遷一瞬間愣在原地。

周望舒斷定他聽懂了。他從吊椅上直起身來,在郁遷反應過來之前,偏頭過去吻住了他的唇。

一個一觸即分的、清淺得仿佛不存在的吻。

而後他捧着郁遷的臉,緊張地說:“郁遷,我喜歡你,你喜不喜歡我?”

“我 ……”郁遷喉頭滾動,似乎話到嘴邊,又被生生吞下。他的眼神複雜難言,周望舒看不懂,此刻也不想看懂。他在郁遷可能出言拒絕之前再次吻住了他,帶着飛蛾撲火似的獻祭之意。郁遷沒有推開他,他只能笨拙地貼着他的嘴唇不知如何是好,直到臉上傳來濕意,他才恍然發覺自己竟在不知不覺間淚流了滿臉。

這是他第一次在郁遷面前哭。

郁遷終于有所動作。他偏頭避開了這個吻,另一只手撫上周望舒的臉,輕輕拭去淚珠,嘆道:“哭什麽?”

“你不喜歡我嗎?“周望舒勉力忍住喉頭裏翻上來的哽咽,”不喜歡我為什麽要對我那麽好?不喜歡我為什麽不早點找女朋友談戀愛?”

郁遷像是情不自禁,傾身過來,在他濕潤的眼睫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他把周望舒拉起來,克制地說:“回房間再說。”

甫進房門,周望舒便再也無法壓抑自己似的,發着顫去拉郁遷的手,要他俯下身來同自己親吻。郁遷卻不為所動,他一只手按在周望舒肩膀上,帶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一定程度上束縛了他的行動。他問:“段一清,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麽麽?”

“我當然知道。”周望舒說,“我想抱你、想親你,還想和你做更親密的事。你不喜歡我是嗎?那為什麽不一開始就推開我?”

他松開了握着郁遷的手,作勢要後退,郁遷便放松了力道,由着他拉開距離。周望舒看上去勉強冷靜了些許,他又一次問道:“你究竟喜不喜歡我?”

“……”

周望舒強迫自己耐心等了一會兒,沒能等來他想要的答案。他的喉頭發酸,努力把湧上來的淚意逼回去,垂着頭要往房外走。

郁遷立刻伸手拉住了他:“去哪兒?”

“問老板還有沒有多餘的房間,或者前臺沙發可不可以讓我睡。”周望舒說,“我沒辦法在被拒絕的情況下和你共處一室。”

他聽到郁遷長長嘆了一口氣。

“小朋友,你太小了。”郁遷再次用了這個周望舒無比痛恨的稱呼,“你真的分得清,對我的感情是感激、感動,還是喜歡嗎?”

“我十五歲了。”周望舒咬牙啓齒地說,“你只比我大五歲,嚴格算月份甚至還不到五歲,你又能比我成熟到哪兒去?我承認我的閱歷和經歷都不如你,但你憑什麽用年齡來否定我的感情?”

他甩了甩郁遷禁锢住他的手,沒能甩開:“你還拉着我幹什麽?哦——”他拉長了語調,陰陽怪氣地說,“你是不是要說‘你留在這,我去睡前臺’?”

最後,周望舒狠狠閉了一下眼,嘲弄地說:“你知不知道你這種态度,真的很容易讓人誤會。”

他幹脆去掰郁遷的手,手上剛要使勁,酸澀的眼框不堪重負,落下一滴淚,砸在郁遷手背上。郁遷似乎渾身一震,拽住周望舒的手猛地用力,接着一拉,把周望舒整個人扯回身前。

“不是誤會。”他說,像是下了什麽決定似的,一字一頓,又擲地有聲,“我沒有那麽無聊,也沒有那麽多閑心和耐心分給另一個人。”

短短幾句話頓時化作巨大的喜悅,籠罩了周望舒。他的腦子一瞬間變得空白,呆愣愣地反問:“你說什麽?什麽意思?”

郁遷卻不做聲,騰出一只手擡起周望舒的臉,幹燥溫暖的指腹擦過他淚跡斑斑的面頰,最終停在柔嫩的嘴唇上輕輕摩挲。

半晌,他終于開口了,聲音變得晦暗不明:“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你呢?你真的喜歡我?”

他沒等周望舒回答,又問:“無論以後發生什麽,都喜歡我嗎?”

郁遷似乎話裏有話,意有所指。但周望舒來不及顧慮了,他被驚喜砸暈,毫不遲疑地點頭。幾乎是在他點頭的瞬間,就立刻被俯身下來的郁遷牢牢吻住了。他的唇瓣被郁遷含住,翻來覆去地吮吸,膠着的溫度噼裏啪啦竄上來,似乎能将人點燃。

很快,郁遷錯了點距離結束了這個吻,語氣喑啞:“……張嘴。”

周望舒迷迷糊糊地問他:“什麽?”

“教你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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