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顧卿九捂着嘴，身體微微發顫，細微的啜泣聲都被吞咽到了肚子裏，但還是被沈瑜聽到了。
她淺眠，又惦記着顧卿九，在對方醒來之後也跟着醒了。
沒成想一擡頭就看到柔弱的O委屈的流着淚又不敢出聲的可憐樣子，心頭莫名疼了一下。
對上沈瑜的眸子，偷哭被抓了現行顧卿九有一瞬間的慌亂，旋即就看到沈瑜皺起眉，眼中有擔憂之色，伸出手幫她拭去臉頰上的淚水，熊抱着輕輕撫摸她的發頂。
記憶中只有母親這樣對待過她。
耳邊響起沈瑜溫柔的聲音，“想哭就哭吧，在我面前不用忍着。”
“啊哈……啊啊……”就在黑暗的人見不得光，沒有問為什麽，沒有責備，久違的溫柔讓顧卿九的理智瞬間崩塌，她抓着沈瑜的肩膀放聲大哭，積壓多年的委屈被痛痛快快地發洩了出來。
寂靜的病房內，女人的哭聲讓人揪心。
哭累了，顧卿九收回手輕輕推了一下沈瑜，觸到了一片濡濕，她哭濕了人家的肩頭。
顧卿九捂着眼睛，不好意思的背過身去。
她聽到沈瑜起身出門的聲音，病房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她的心也沉了下來。沈瑜什麽都沒問，心裏肯定，很在意。
是啊，沒有A會不在意這樣的事吧？
灰色的眼眸蒙上霧氣，小手緊緊抓着被單，忍着不哭。
也就幾分鐘的時間，對顧卿九來說好像過了好幾年一樣。
房門再次被打開，沈瑜帶着夜晚的寒氣走近，金眸對上灰眸，彎了彎，眼角含笑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只說，“別哭了，傷眼睛。乖乖躺好。”
乖乖躺好？要幹嘛？顧卿九抓着被單，灰色的眼眸濕漉漉的像只小兔子。
Advertisement
只見，沈瑜打開一個包裝袋，從裏面拿出一副蒸汽眼罩，在顧卿九面前打開，在空中擺了一下，好像在問可以幫你戴上嗎？
顧卿九猶豫片刻還是閉上了眼睛，微涼的指尖滑過眉梢，觸碰到耳朵，固定好眼罩後滑過耳垂兒徹底離開。
“放心睡吧，我在這兒，別怕。”沈瑜用沒受傷的手貼上顧卿九的掌心。
眼罩溫熱，緩解了眼睛剛哭過的幹澀感。
很快，顧卿九便沉沉地睡去，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在黑暗中放松地入睡了。
這個夜晚，溫暖又有安全感。
對于沈瑜來說，這個夜晚比較忙碌。
她一直在關注股票的走勢，股票軟件跳出來的八卦消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沈辭貴公子形象塌房，竟出軌妹媳……】
【豪門腌臜事：扒一扒沈家那些事】
【新婚夫妻竟然未标記！沈家小姐是否X無能？】
【豪門大小姐顧卿九，大齡女O聯姻背後的辛酸往事】
………………
衆口铄金，只為博取流量毫不顧及他人隐私。
沈瑜的眉頭都快擰成疙瘩了。
诋毀沈家無所謂，诋毀她也不要緊，涉及顧卿九的名譽就不能忍！
所以，女主就是被這些人一步步逼到了絕境，最終只得逃出國挖掉腺體回來複仇。
腺體對于AO來說是很重要的器官，無論醫學如何發展，拆掉腺體都會嚴重影響壽命，甚至有的人直接死在了手術臺上，這種手術在國內是被禁止的。
不是被逼上絕路，誰會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
沈瑜擡眼用目光描摹顧卿九的輪廓，眸光深沉又溫柔。
等顧卿九發出微弱的鼾聲，沈瑜才悄悄地走出病房，播出了一個越洋電話。
“小瑜？你那邊是深夜，怎麽突然打電話過來？是出什麽事了嗎？”電話那頭沈晟玫關切的問。
“姑姑，我想借你的律師團隊用一下。”
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沈瑜要讓那些亂寫的小報和平臺付出代價。
“是為了顧卿九的事？”
“是，小報亂寫，對她的影響不好。”
“有些事未必是假。顧卿九也未必是良人。小瑜，我知道這次聯姻很突然，你們兩個還沒有互相标記，要不然……”
“姑姑。”沈瑜打斷了沈晟玫的話，“如果，我非她不可呢？您會祝福我麽？”
顧卿九可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啊，就算她不是主角，她也沒有做錯任何事，為什麽每個人都要抛棄她呢？
被抛棄的感覺，沈瑜最了解了，她是在孤兒院長大的。
因為能感同身受，所以沈瑜不想抛棄顧卿九一個人在這冰冷的世界裏掙紮求生，她想幫她一把。
不是聖母，也不是追逐主角光環，可能只是單純的感覺自己和顧卿九一樣，是這個世界上艱辛行走的孤獨旅人。
“小瑜，你确定嗎？家裏那邊都說你經歷了這次的事變了很多。看來是真的。你以前從來不會用這麽堅定的語氣說話。目标也不會如此明确。不過這樣也挺好的，有主見是件好事。我只怕有些事的真相你不能接受。”沈晟玫的語氣有所緩和。
“姑姑，我确定，非顧卿九不可，她是我的妻子，無論背後的真相是什麽，我都有責任也想要保護她。”沈瑜語氣堅定。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後，沈晟玫同意把律師團借給沈瑜，同時給了她一個電話號碼，是一個退役的beta雇傭兵保镖的聯絡方式，說人很可靠，讓她帶在身邊。
沈瑜沒有拒絕，道謝後，她挂斷了電話，又給另一個人打了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那邊才接起來，聲音帶着剛睡醒的慵懶，“大半夜的，誰呀？”
“陳默，是我，沈瑜。”
“我的天！沈瑜你終于出現了，我以為你被沈家給弄死了呢！電話電話也不回，人也找不到……”從聲音中都能感覺到電話那頭的陳默從床上一躍而起，震驚又驚喜的瞪大眼睛的樣子。
“沒想到啊，沈瑜你可以啊！結了婚的A就是不一樣，沖冠一怒為紅顏，竟然把沈辭幹廢了！我說什麽來着，你就是隐藏的大佬！你以後要自信一些……”陳默連珠炮地說着，“今天上午我去你家找你，家裏怎麽沒人？是不是被老爺子叫回去了？沒動家法吧？”
“上午你去過我家？”沈瑜抓住了重點。
“對啊，可是我敲門沒人回應。我去的時候，正好遇到顧繼業就是你大舅哥下樓，他可能是去找顧卿九的吧。唉，當時我問一句就好了，省得我敲半天的門了。”
沈瑜把話題拉了回來，“陳默，我記得你開了娛樂工作室，認識娛樂記者嗎？”
“哎，別提那個破工作室，都要黃了。娛記倒是認識一些，怎麽了？”
“幫我查查是誰把顧卿九的事情洩露出去的。我要追責。”
陳默能聽出來沈瑜跟以前不同了，以前沈瑜說一句話都磕磕巴巴的，現在的沈瑜思路清晰，還帶着點強勢。
對于沈瑜的改變，陳默是欣喜的，她們倆是光着屁股一起長大的發小，沈瑜小時候心地善良又可愛，要不是沈家那些人欺負她，她也不會變得那麽窩囊。
“行，你放心吧，我保證消息比太陽出來的還快！”陳默挂電話前還調侃了一句，“你們A的占有欲也太強了吧？成個家你跟換了個人似的，不過也挺好！”
陳默那邊挂了電話去忙。
沈瑜站在窗前良久，最終還是拿起手機找了私家偵探。
知己知彼才能穩操勝券，這是她一貫的做事風格。
陳默最有效率，半小時後交了一份名單，事無巨細全在上頭。
還附了一條信息：有一部分消息是顧家漏出去的，流量推送還上了一部分水軍。
沈瑜心中有了猜測，她把名單轉交給了律師團隊，專業的事兒讓專業的人去做。
東方泛起了魚肚白，人們還在夢鄉裏時，諸多報社和網絡平臺紛紛加班撤稿子、删帖子，一時間人人自危。
再翻手機，已經沒有了關于顧卿九的八卦頭條，同時，豪門圈兒也傳出沈家要落魄的消息，窩囊廢上位，大家都争着想去踩一腳。
這些沈瑜自是不知，她聯系了那位beta保镖，讓她今天上崗。
一夜好覺，醒來時，讓她安心的人在身邊，室外陽光正好，顧卿九的心情也跟着晴朗了起來。
只是有些事她沒做好準備，不知道要怎麽跟沈瑜說。
“先把粥喝了，我剛從樓下買的，趁熱。”
沈瑜遞過去一碗清淡的皮蛋瘦肉粥，生病的人不能吃太過油膩。
“謝謝。”顧卿九赧然，雖然是聯姻，可沈瑜畢竟是她的合法配偶，她一個人在家突發情熱，醫生肯定能查出問題，沈瑜肯定也知道了，她卻什麽都沒問，對待自己沒有任何不同。
這讓顧卿九很不安。
昨夜的種種她都記得，沈瑜是那麽溫柔的陪伴着她。
那溫柔讓人貪戀又惶恐。
“卿九，醫生說你是外因誘發的情熱。”沈瑜喝了一口粥，溫熱感讓她的胃舒服了一些。
來了！來了！是要責問嗎？還是她原本就知道了些什麽？或者是那個人威脅了她？沈瑜的性格懦弱，會不會把她送回顧家？
顧卿九捏着粥碗的手用力到發白。
似是沒看出顧卿九的緊張，沈瑜繼續說着，“我猜是沈辭的事把你吓壞了導致的。我小時候一直有尿床的壞毛病，”她壓低了聲音，“持續到十六七歲，是不是很丢人？”
顧卿九沒想到沈瑜會把話題扯到這上面，有些驚訝。
“小時候，沈辭分化的很早，他總用信息素吓唬我。在沒人的時候故意釋放信息素讓我嘔吐。以至于聽到他的聲音，我都會吓到尿褲子。後來，他上了貴族學校住校了，我才好一些。”
“你可別看不起我啊。”沈瑜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看起來……有點傻。
這些是原身的經歷，沈瑜說出來就是想安慰顧卿九。
她這是在安慰我嗎？顧卿九沒那麽緊張了，也跟着勾了勾唇角，“不會。有那樣的哥哥，一定很艱難吧？”
豪門圈兒沒人不知道沈瑜的窩囊，她被沈辭和沈鳳像對待畜生一樣的欺負。
顧卿九知道很多年前的一次宴會上，沈辭當衆羞辱沈瑜，差點當衆扒了她的褲子，也就是那次沈瑜當場分化，強大的S級A的信息素炸翻全場，讓在場的所有人痛不欲生。有幾個級別低的當場就暈死過去。
這個等級的A加上沈家的地位，讓多少人羨慕、嫉妒，明明可以成長為繼承人的沈瑜卻偏偏長成了一個絕世窩囊廢，成了圈子裏的笑柄。
顧卿九不禁唏噓，這樣的沈瑜一路走來想必也很艱辛。
好在，她現在不似以前那樣了。
“昨天，我在老宅見到沈辭了。他坐在輪椅上什麽都做不了，成了個廢人。我卻很開心。”沈瑜皺起好看的眉毛，金色的眸子裏有一絲疑惑，“卿九，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壞。”
“不會。”顧卿九回答的很堅決，“如果我是你，我會巴不得他死了。”
沈瑜心中暗笑，不愧是女主啊。這性子，她喜歡。
“可是……”沈辭故作為難的樣子，輕聲喊了一聲姐姐，“姐姐，我有點怕。你可不可以幫幫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