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對,一定是她!
田主任似乎看出了吳影婕的心思,冷笑了一下,說:
“你不用想這張紙條是怎麽到我手裏來的,你只須回答是不是你寫的!”
“是我寫的!”
吳影婕這回回答得很幹脆,她想,我沒必要隐瞞。
“很好,”
田主任又點燃一支煙,接着使用他的第三招:“大灌迷昏湯”,說道:
“這個态度就對了。在我眼裏,你仍然是個好學生,你聰明,大方,有正義感。今天找你來,并不是想為難你,你畢竟是個學生,是個孩子,是吧?只要你把情況說清楚,我保證,決不會給你處分!”
吳影婕看到他那個裝腔作勢的樣子,心裏想笑,但她要看看這個田主任怎麽往下表演,
就假裝順從地點點頭。
田主任臉上露出了笑容,随手拿了一疊公文紙,右手拿了一支筆,像是做記錄的樣子:“說吧,盧老師是怎樣勾……不,是怎樣引誘你的?”看來他很注意用詞。
吳影婕一聽,忍不住笑出聲來了。她邊笑邊說:
“田主任,你就用‘勾引’一詞得了,何必這樣斯文!”
田主任也笑了,忙說:
“對,對!就依你,用‘勾引’這個詞,有力度!”
說完,準備記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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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老師既沒有引誘,也沒有勾引我。”
吳影婕忍住笑,繼續說:
“一切都是我的主觀想法,再說,這張條子他還沒看見就被別人偷了,他怎麽引誘我呢?”
田主任收斂了笑容,又點上一支煙,吐了一個煙圈兒,像是很有把握地說:
“吳影婕,實話告訴你,情況我們都已經摸清楚了,盧寒有嚴重的違反教師職業道德的問題,你也算是一個合法的公民了,有權檢舉揭發教師中的違法行為,你把事情說清楚了,你就可以上課去了,你想把一切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那是不可能的!”
吳影婕望着眼前的這個有點胖的田主任,打心眼兒地厭惡起來,她想,原來你是想借這件事來整倒盧老師啊,門都沒有!別說盧老師是我所愛的人,就是一般的老師我也容不得你們這樣迫害!于是,她仰起頭來,一句話也不說了,看着頭上的天花板。
田主任見她這樣,有點急了:
“快說呀!”
吳影婕仍然昂着頭說:
“您不是剛才說了嗎,情況你們都摸清楚了嗎,還要我說什麽?”
田主任見她還是不肯說,又拿出那張紙條說:
“就從這張紙條說起,‘我愛的人是你’這句話怎麽解釋?就算你愛的是他,如果盧寒對你沒有什麽表示,你能随便說出這樣的話來嗎?難道他就沒有一點責任嗎?”
吳影婕此時想起了盧老師的話,她真有點佩服盧老師的先見之明,知道這個田主任要在“愛”字上面做文章。就說:
“田主任,我記得您在開學典禮的大會上曾經說過‘老師要對學生充滿愛,學生也要愛老師’,那麽,您的這個‘愛’又怎麽解釋呢?”
田主任有點兒沉不住氣了,厲聲說道:
“我那個‘愛’是愛護、是關心、是體貼!”
吳影婕接着他的話說:
“我也正是這個意思呀!說到底,還是您教我這樣做的呀!”
說完,她覺得有些得意。
田主任氣得一拍桌子,吼道:
“你這是狡辯!你的這個‘愛’是對個人的,除了情愛,沒有別的解釋!”
吳影婕笑了,說:
“李白獨愛酒,難道是情愛嗎?李清照有‘愛景欲桂扶桑’,是情愛嗎?田主任,我也愛你呀,如果您把我對您的這種愛也理解成情愛的話,那有問題的恐怕不是盧老師而是您了。今天我對您也說了對盧老師同樣的話,您看着辦吧!”
田主任沒想到這個吳影婕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想,如果再問下去,恐怕連自己也難脫幹系了,就說:
“今天就到這兒吧,你什麽時候想清楚了,再來找我談。”
吳影婕走出政教處,只覺得有一種抑制不住的發自內心的東西要爆發出來,就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猛笑了一陣,才慢慢地向教室走去。田主任回到家來,張老師就問:
“問清楚了沒有,盧寒是怎麽勾引吳影婕的?”
田主任一聽就火了,沒好氣地說:
“勾你個頭!以後你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說,別在這兒瞎摻乎!”
張老師見丈夫沒有好聲色,氣不打一處來,指着田主任的鼻子說:
“我瞎摻乎?我為了誰呀?你也不想想,你不把盧寒扳倒,下一屆的校長候選人輪得到你嗎?”
田主任見夫人生氣了,趕忙說: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為我好,可是光憑這張他還沒看見過的紙條,能說明什麽問題呀?否則還落個妒賢嫉能的嫌疑。”說完,把張老師親了一下,坐到沙發上。
張老師也坐了下來,說:
“你把那張紙條給我,我要攪得他心神不寧!”
十四回 吳影婕深夜探訪
再說吳影婕被田主任詢問了一番,她當時覺得很好笑,她的大膽使田主任很尴尬,她用她的機智保護了盧老師,她為她所愛的人做了一件在她看來十分了不起的事,她覺得滿足,覺得開心。可是,當同學們都睡着了的時候,她一個人把整個事情完完整整地回想了一遍,突然覺得存在于心裏的那點兒滿足與開心已經蕩然無存,她開始感到了恐懼,盡管她認為愛盧老師是很秘密的,可是,通過這件事,說明了秘密不再是秘密了,有人開始注意她了,這意味着她還沒有邁步的愛情之路早已有人布滿了路障和陷阱,她今後不得不謹慎小心。更可怕的是,盧老師會怎麽想?他本來就對她沒有一點兒意思,這樣一來,他會不會拒我以千裏之外?他會的,他一定會的!如果盧老師從此不再理我,我怎麽辦?她感到不寒而栗。但她馬上又嘲笑起自己來,吳影婕,你怎麽這樣懦弱,盧老師如果不再理你,你就不會死給他看?世間殉情而死的女子有多少,你就不能?想到這裏,她笑了,她仿佛覺得自己已成了一個被後人傳頌的烈女。她翻了個身,突然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如果這件事讓盧老師的愛人林婉知道了怎麽辦?她會當衆侮辱我不要臉嗎?她會跟盧老師鬧翻而離婚嗎?盧老師會把一切的怨恨都算在我的頭上嗎?一個又一個的問題都一起向她湧來,攪得她心神不寧。不一會兒,她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兒迂腐,吳影婕呀吳影婕,你死都不怕,還怕林婉的侮辱嗎?如果她與盧老師離婚,不正是你夢寐以求的嗎?盧老師的怨恨又算得了什麽,我不相信盧老師不為我的真情所感動!此時,她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面勝利的旗子,她站在這面旗子下,傲視着一切。
她又翻了個身,她好像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一個失敗的自己,她一下子否定了以上所有的想法,覺得那純粹是無稽之談,庸人自撓。她自己問自己:這一切,盧老師同意嗎?他并沒有向你表示什麽,承諾什麽,你這樣一廂情願,豈不是瞎胡鬧嗎?你真的能死給他看嗎?如果他一點兒也不愛你,你死了有價值嗎?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對!應該先讓盧老師給我一個表态和承諾,然後這一切做得才有意義。想到這裏,她再也不能睡了,她覺得應該現在就去找盧老師說清楚,哪怕讨個暗示也好。她翻身坐起來,透過窗戶,遠遠地看見盧老師房裏還亮着燈,她一咬牙,穿好了衣服,輕輕地走下床來,見其他同學睡得死豬一般,她笑了。她赤着腳,右手提着鞋子,不聲不響地出了房門,然後穿上鞋,快步朝教師宿舍走去。
她一口氣爬上了六摟,她慶幸沒有被人看見,當她來到盧老師門前的時候,站了好幾分鐘,她猶豫了,覺得自己實在太冒失,不該深夜來打擾,她幾次舉起手,都沒有勇氣敲下去。她長長地呼了幾口氣,拍了拍自己跳動的心口,終于敲響了盧老師的房門。
盧寒正在燈下看一本名叫《身邊的哲學》的書,忽然聽見有人敲門,他以為這時除了高美勝,再不會有其他人,他一邊站起身來去開門,嘴裏一邊說:
“你這家夥,叫人一刻也不得安寧!”
可是當他把門打開,看見是吳影婕時,他張大了嘴,那種吃驚的程度,不亞于平靜的江面突然冒出個美人魚來,他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他呆呆地、吃驚地、有點完全不相信地望着她。就在盧寒發楞的當兒,吳影婕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擠了進來,站在盧寒的面前,微笑着望着他。盧寒好一會兒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