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羅伯特·肯斯很大牌,非常大牌,這不僅僅體現在他的拍片薪酬上。事實上羅伯特·肯斯如今正如日中天、紅得發紫,四十歲以下的歐美男演員沒有誰比他能撈金,他有資格大牌。林楚西再一次見到羅伯特·肯斯的時候他正蹲在片場的角落裏看劇本,穿着松松垮垮的迷彩衣褲,頭上斜戴了頂樹葉紋黑色鴨舌帽。沒有化妝,臉上還帶着熬夜的黑眼圈,因為一個上午都進入不了狀态,拍一條單人戲都NG十幾次,被怒火中燒的範哲·希克斯罰去蹲牆角反思。
羅伯特·肯斯駕臨片場,身後跟着浩浩蕩蕩的随行人員,一個經紀人,兩個助理經紀人,七個生活助理,瞬間吸引了全片場工作人員的注意。
林楚西蹲得腿酸了站起來揉揉小腿肌肉,他感覺到有不友好的目光像探照燈一眼紮在他後背,他回過頭去看,看到羅伯特·肯斯站在不遠處用一種非常微妙的眼神看他。怎麽形容呢,大概就看小醜的眼神,一邊帶着傲慢的鄙視,一邊又期待你到底能怎麽蹦跶。林楚西在心裏冷笑一聲,和羅伯特·肯斯打招呼,既不冷淡也談不上多熱情。羅伯特沒搭理他,徑直走向片場屬于他的休息室。這一下全劇組的人都知道了,羅伯特·肯斯和林楚西關系肯定很不好,不然就算初次見面的兩個演員需要演對手戲也不會一方打招呼一方不理不睬。職業素養高的演員一般不會把現實裏的私人恩怨帶進戲裏,但是誰說的清楚在攝像機都拍不到的地方,仇敵們會不會已經在暗中厮殺。更何況,兩個不對盤的大牌待同一個劇組,不用發生什麽口角,光是對一切是否平等對待的敏感度就夠讓劇組雞飛狗跳了。所以選角顧問非特殊情況不會向導演推薦兩個明顯不合的演員在一起合作。
劇組裏大部分人都知道雙方粉絲幾個月前發生了一段小不愉快,鬧得人竟皆知,但也沒想到羅伯特·肯斯會這麽敵視林楚西。說起來林楚西和羅伯特·肯斯只不過見過兩次面而已,關系就已經變得如此僵持不下,倒有點飛來橫禍的感覺。
羅伯特·肯斯對林楚西的不滿如此明顯,劇組裏有一些工作人員看他的眼神都不對經了。原本願意和他聊天說笑的人也不經常打鬧了,大家貌似都對他避而遠之。這個圈子本來就是這樣,沒有幫着金大腿一起欺負你已經是仁至義盡,要是還想着別人會為了你一個新人而得罪當紅影帝,那是天真到讓人發笑。
林楚西也沒多大所謂,兩面三刀的牆頭草海了去,他沒必要和這些人生氣,等他功成名就的那一天,這些人恐怕是最會誠惶誠恐過來讨好他的,所以現在他們越是不理睬自己越是疏離自己,以後他們就會越後悔,這樣看起來不是更有意思嗎。若是真心朋友,也不會因為這個影帝那個影後的不對付就不再來往。而且,他又不是第一天見到這種情況,太熟悉了。只不過前世的他毫無反抗之力,現在那就說不一定了。
範哲·希克斯招呼他和羅伯特·肯斯過去說戲,這個意思明顯是不打算讓羅伯特·肯斯有個歇息的時間。
下一場要拍羅伯特·肯斯所扮演的黑衣旅人的出場。
如果說艾倫·斯洛文羅尼所扮演的白衣旅人代表着引導者和無私奉獻者,林楚西所扮演的紅衣旅人是被引導的傳承者的話,那麽黑衣旅人則更像是游弋于旅途中,獨來獨往的獨行者。
他的出場很狼狽,就連黑色鬥篷都是破破爛爛的,但是鬥篷上的符文卻異常光亮,非常有活力。繡在他鬥篷下擺的金色符文數量甚至比白衣旅人還要多。他很強,但很不好相處。
黑衣旅人救了奄奄一息的紅衣旅人,但是他并不是個老好人,他需要紅衣旅人付出代價。紅衣旅人接下來如果想要和他一起同行并且獲得幫助的話,那麽就必須把他圍巾上一半的符文力量續接在黑衣旅人身上。紅衣旅人沒得選擇,只有兩個人一起,才能走過這一片雪域。
老實說範哲·希克斯實在太會挑人了,排除掉這個男人糟糕的性格,羅伯特·肯斯演起這種帶着冷郁氣質的無情角色簡直叫人拍手稱贊。他的臉部線條很硬朗,這一次的妝面在眼窩和鼻翼兩側都刷了強陰影,帶着一點點髒髒的視覺感,卻并不會讓人覺得難看,羅伯特·肯斯再用他的那雙眼睛露出點小尖刻小防備小無情的眼神來,便是只有經歷過風霜,有故事的男人才會有的感覺了。女觀衆們絕對通通在大屏幕面前忍不住尖叫出聲,小心髒撲通撲通跳。
好的男演員最高明處在于,他能在表演的同時挑逗女性觀衆,稍稍勾起你的那點心思,然後像個沒事人一樣拍拍屁股走人,被挑逗的人甚至不能怪他。因為他确實在老老實實演戲,觀衆欲求不滿了都是定力不足,腸子太花!
所以演員這份飯啊,走馬觀花的人以為是吃青春,往裏看了才知道吃的是天賦。
但是,林楚西可不會因為羅伯特·肯斯的好演技就展開無視大法忽略他對自己的敵視。單單說他在拍戲的時候搞小動作檔林楚西鏡頭都足夠讓他和羅伯特·肯斯不死不休了。羅伯特·肯斯這招有夠缺德的,又損了林楚西,又很少有人看得出來。範哲·希克斯沒有開口阻止說明拍出來的效果在他的容忍範圍內。若是羅伯特·肯斯要對付的是一般新人,那絕對是把對方壓制得有苦說不出,只能打碎血壓往肚裏吞了。但是很可惜,林楚西并不是普通的新人。要論鏡頭感,有人魚天生的超強五感,他絕對不會輸給羅伯特·肯斯。
要比站位風騷是吧,來啊,誰怕誰。輸了的人戲外把鬥篷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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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羅伯特·肯斯這麽肆無忌憚地拉仇恨,他的那個胖子笑臉佛經紀人就顯得圓滑很多了。
羅伯特·肯斯沒在劇組集體頂的酒店住,他住的是隔了兩條街的五星酒店,反正是自掏腰包,只要上工的時候不遲到,範哲·希克斯根本不會計較這些。他剛來那天,他的經紀人就非常闊綽地請了劇組內所有重要制作人員吃飯。和林楚西聊天的時候那叫一個自來熟,籠絡得好像他根本就不是南希的死對頭。
這兩個人一冷一熱,白臉黑臉都齊了,是已經準備好了油鍋要林楚西自己往裏跳了估計。林楚西可沒那麽傻,随便和羅伯特·肯斯的經紀人聊了幾句就借尿遁離開了。西莫和羅伯特·肯斯的經紀公司本來就不對付,他還樂颠颠地湊上前去和人王牌經紀人一副哥倆好的樣子,外人見了還不得以為他謀劃着什麽時候跳槽啊。
或許是看準了林楚西是個刺頭,軟硬不吃的,所以羅伯特·肯斯才會在片場那麽肆無忌憚地釋放殺人視線。
羅伯特·肯斯想孤立,折騰林楚西太容易了,随便找個小跑腿的裝作被林楚西欺辱了,林楚西有一百張嘴都說不清。這還算是柔和的手段,要不是林楚西身邊有大衛看着,也不知道會出什麽奇葩事來。羅伯特·肯斯是擺明了林楚西不敢面對面和他交手,怎麽陰損怎麽來。
“這個王八蛋,我一定要把他切了!”林楚西左手餐刀在餐盤上猛地一劃,拉出一道刺耳的響聲。
大衛坐在林楚西身後的小板凳上,瞄他一眼,忍着沒說話,打算先讓林楚西發洩一下。
“不就是個史上最年輕奧斯卡影帝嗎,有什麽了不起!憑什麽他喜歡,我們就得把休息室讓給他,逼我當漢尼拔!”林楚西又是刷刷幾刀,白瓷餐盤上三分熟的帶血絲牛排已經被切成了肉丁。
大衛額頭上冒出一滴冷汗。
“大衛你說,我們該不該讓出來!”林楚西右手一揮,銀叉尖銳的那一端指向大衛,大有你不答出個讓他滿意的答複來,就要神叉伺候了。
“這個……我……”
“你也覺得因為他紅,所以我得任他欺負,是嗎。”
“……”
“我他媽……”林楚西一句髒話沒罵完,手肘邊的手機便嗡嗡震響起來,看來電顯示,是維力·克萊頓。這小子怎麽突然記起來打電話給他了,自己這電影都拍了大半年了也沒見他來個聯系。
林楚西接了電話。
“Gavin,你猜猜我現在在哪?!”
林楚西無語地翻個白眼:“你又發病了嗎,打電話之前吃藥了沒。”
“吃了啊,我特別正經地跟你說話呢。”
“我怎麽會知道你在哪?別玩兒我了,我現在正火大呢。”
“嘿嘿,我就是來給你滅火的,還是我好吧。”
林楚西眉毛一皺,耳朵好像聽到了外面的一些動靜。他不敢相信地把餐刀一扔,拔腿往外跑,休息室門口背對着蹲那打電話的白胖子不是維力·克萊頓是誰。
“我靠……”林楚西只剩下這句話了,電話都沒關,上千給了維力·克萊頓屁股一腳,維力·克萊頓當場摔了個狗啃泥。
吃了一鼻子灰的維力·克萊頓爬起來氣急敗壞地指着林楚西罵:“有你這麽見面打招呼的嗎!”
林楚西嘴角一勾,張開手給了維力·克萊頓一個大大的擁抱。
“來探班也不提前支會一聲,還讓我猜,我讓你讓我猜。”林楚西惡狠狠地說。“英雄,我錯了,我忏悔!”維力·克萊頓十分配合地求饒。
林楚西注意到旁邊圍了許多圍觀工作人員,眼神帶着熱切和驚訝。看他們倆的眼神像看怪物一樣。
“他們怎麽回事?”
維力·克萊頓攤手表示無辜,拉着林楚西要進休息室裏去。
“你就空手來的?”
“嗯,是啊。”
“你都不學學別人怎麽探班的嗎,沒要求你炖個湯煮個粥,至少給我來幾罐汽水和水果啊,摳門到這份上。”
“滾,攝影棚出門左轉五百米處就是果蔬市場,大衛五分鐘就能給你跑一趟。你都一垃圾筒果核了!”
“你到底來幹嘛的。”
維力·克萊頓頓時讪笑了下,搓搓手說:“閑得無聊,來當當導演助理。”林楚西冷哼一聲表示不信。
“給副導當助理?”
“當然是範哲·希克斯!”
“你走什麽後門進來的啊。”
“還用走後門?範哲·希克斯就是我爸。”
“……你确定你出門前吃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