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節晚自習吧
“試卷還是送到教導處?”溫言随手翻了下試卷就看到了晏辭沒寫幾個字的語文試卷,“晏辭?”
“嗯, 這個是不是也是你們家的遺傳?”冬青伸手, 自然地挽住溫言的胳膊。
“想知道?”溫言看了一眼冬青, 似笑非笑。
“算了,我不太想。”看溫言的表情,冬青就不太想了。按照正常的情況,如果她說想,那肯定要割地賠款。
送完試卷,冬青跟着溫言下樓。由于正好是吃飯時間,樓梯口并沒有多少學生,有些靜悄悄的。
冬青拉了拉溫言的衣袖,“言言,我們就在食堂吃飯吧,等會吃完我要給晏辭講試卷。N中的食堂挺好吃的, 牛肉砂鍋、排骨砂鍋還有鴨血粉絲湯……”
“那你想好吃什麽了?”
“幹鍋包菜吧。”冬青輕輕撓着溫言的手掌心,安撫道:“等周末放假去哪都可以。”
“好不好?”口氣像哄小孩子。
“嗯。”
兩人到了教師食堂,食堂中的老師大部分都在談論着階段考試試卷上的難題易錯題,更有厲害的老師已經開始估算班級平均分了。
溫言随便找了位置坐下,冬青去刷卡。走之前,冬青捏着飯卡,喊:“言言?”
冬青晃了晃手中的飯卡,“随便點,我養你。”說完,抿了下唇,唇角的梨渦淺淺。
溫言靠着椅背,手臂搭在大理石圓桌上,看着一臉認真的冬青,舌尖輕抵過唇角,笑了下。
對冬青勾了勾手指,溫言說:“過來。”
冬青在溫言面前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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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言從休閑褲口袋中摸出黑色的錢夾,當着冬青的面打開,從裏面抽了張大通銀行的至極黑卡出來。修長硬氣的食指和中指夾着黑卡,溫言晃了晃至極黑卡,“我養你?”
冬青:……
冬青去打飯,溫言查看着工作郵件。
“诶?這不是溫言嗎?”N中校長姓楊,是個十分和藹的老人,從教多年,從一所鄉村高中的教導主任一步一步做到今天重點中學的校長。
溫言收了手機,打了招呼,“楊叔叔。”
“過來接你媽的?我說最近怎麽沒看見老溫,原來他的工作都讓你接替了啊。”楊校長開着玩笑。
“不是。”溫言淡然地笑了笑,“過來接冬青吃飯,結果她晚上有事就來食堂了。”
“冬青?”楊校長手背着身後,仰頭想了想。冬這個姓氏十分少見,他們N中只有一個新來的小老師姓冬。
其中的曲曲繞繞,楊校長稍微想一下就明白了,笑呵呵地拍了拍溫言的肩膀,“可以啊,一聲不響就有女朋友了。你媽都沒和我們說過。”
冬青端着餐盤過來,正好看到她們的老校長親昵地拍着她們家言言的胳膊。吸了口氣,冬青放下餐盤,禮貌地打着招呼,“楊校長好。”
老校長擺擺手,“叫叔叔,校長多生分啊。不打擾你們小兩口了,我晚上還有個會呢。”
看着走遠的老校長,冬青覺得因為某個人的原因,自己最近和校裏的領導走的越來越近了。
“在想什麽?”
“我在想,我以後會不會升官。”冬青夾了一筷子幹鍋包菜。和校領導都這麽熟了,見誰都是叔叔阿姨,頂頭上司是自己男朋友的媽媽。
白翠的包菜上澆着透明的油汁,通紅的辣椒點綴其上,看着就很有食欲。完全入味了的包菜口感嫩滑,帶着濃濃的炒料香。
“想升官?”溫言仔細地把幹鍋包菜中的紅辣椒剔除出來,“女朋友再往上升?”
“咳咳!”冬青沒注意,一下子□□鍋包菜中的紅辣椒嗆到了,手扶在胸口憋得滿臉通紅。女朋友往上還能升什麽?
被溫言喂了口紫菜蛋花湯,冬青才漸漸停止了咳嗽,手搭在溫言手腕上,冬青說:“言言,我以前都不知道你這麽會講冷笑話的。”
溫言順着冬青的脊背,單手攬過冬青,低語了句:“現在知道了?以後讓你慢慢了解。”
吃了飯,冬青以為溫言會回去,沒想到溫言從車裏拿了臺随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就和她去了辦公室。
辦公室的燈沒開,階段考試結束後沒有晚自習的老師都回去了。冬青打開了辦公室的門,伸手想去摸開關開燈,還沒摸到就被溫言截了回來。
溫言單手摟着冬青,擡腳關上了辦公室的門,反身把冬青壓在門板上,“想好怎麽哄我了?”
幹鍋包菜中放了太多的紅辣椒,導致溫言的嗓子有些沙啞,在黑夜中聽起來更加誘人。清冷的月光透過半開着的窗戶照進來,形成一個個分割開的光柱。
冬青的眼睛差不多适應了黑暗。溫言的呼吸近在咫尺。
“你怎麽知道……”冬青心裏其實很糾結,明明溫言工作那麽忙,好不容易抽出時間陪自己,結果還要和她吃食堂。從剛才開始,冬青就一直在糾結要怎麽補償溫言。
“沒想好?”溫言低笑了一聲。
“嗯。”
“那這樣怎麽樣?”溫言偏頭,尋到冬青的唇角貼上去,輾轉吮吸。
兩人的呼吸聲越來越重,不斷吞咽着。
冬青思維混沌之間,聽見第一節晚自習開始得鈴聲,回神。手指壓在溫言唇上,一只胳膊橫在溫言的胸膛上,艱難的開口:“上課了。”
“嗯?”溫言回答的漫不經心,顯然不是很想結束。對于冬青,從第一眼見到,就覺得她實在可愛,忍不住想讓人靠近,表面維持着為人師表該有的風度氣度,其實私底下相處起來又軟又萌。
“下課繼續好不好!”冬青急了。
“嗯。”溫言回答的很快,放開冬青,順手打開了辦公室的燈。明亮的燈光下,冬青的唇被吮吸的水潤光澤。
“你坐我位置吧,我坐前面的位置。”冬青嗓子沙啞。
冬青剛坐下沒多久,晏辭就帶着語文試卷敲響了辦公室的門,“老師?”
“進吧。”冬青從身後自己辦公桌上的筆盒上抽出了兩支筆,對晏辭說:“你先坐下來,把今天試卷上的詩詞賞析在試卷上再寫一次。”
溫言坐在冬青的辦公桌邊,掃了眼晏辭,打開了電腦,準備幫陸瑜跑程序。
很快,辦公室中就安靜了下來,只聽得到清脆的鍵盤聲和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
晏辭低着頭,憑着遺傳的良好的記憶力把寫在答題紙上的答案原封不動地寫到了試卷上。
冬青捧着茶杯,偶爾翻一下手邊的詩詞本。
“老師,好了。”晏辭停下筆。
冬青拿過語文試卷,看了一眼,問:“你估算一下,你覺得你這道詩詞鑒賞題能拿多少分?”
“五分?”晏辭不确定道。語文一直都是他的弱項,而詩詞鑒賞和閱讀理解更是他弱項中的弱項。
“三分。”冬青手指點在試卷上,指着題目,“其中有一分還是同情分。”
晏辭:……
“你的理解能力不算差,但是每次答題都過于簡潔,簡潔到了簡單的地步。語文閱讀,光切點是不夠的,你不但要切點還需要在切點基礎上展開理解,也就是簡單的分析。”
晏辭有些不理解,“不是點對就得分嗎?”
“不是。”冬青搖了搖頭,進入工作狀态的她完全忽視了身後的溫言。溫言停下敲鍵盤的手,靠在椅背上,聽着冬青給晏辭講題。
“語文不是數學,數學解題講究快速簡潔準确,要求化繁為簡,每一步都做到最簡,在此基礎上數學也要求每一步都落實到位,同樣語文也是每一步都需要落實到位,不一樣的是語文答題有時候需要化簡為繁。就比方試卷上這題,《暮春》一詩中的‘暮’體現在哪裏?”
“出題人給你畫了兩條橫線,不是讓你就簡單寫:三月花瓣飄落、柳絮紛飛、子規啼叫的。”冬青屈指抵了下鼻梁上的細框眼鏡,“你概括的挺不錯的,然而并不得分。”
“……”晏辭一擡眼就看見後面似笑非笑的溫言。
“我們要在此基礎上擴寫。”冬青手指敲了敲桌面,“你再想想?”
晏辭重讀了一遍全詩,實在不明白為什麽詩詞賞析題目哪怕是切點了也不能像數學一樣拿到全分。
冬青見晏辭沒說話,也不急,抿了一口溫茶,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就聽見晏辭說:“老師,這可能是遺傳。”
這可能是遺傳。
他們一家,除了大姨,好像都不怎麽擅長文科類的。
“……”冬青被溫水嗆了一下。剛才吃飯之前,她還問溫言言辭簡潔精簡到沒話可講是不是他們家的遺傳,結果溫言沒告訴她。現在,晏辭直接把老底給捅了。
“沒事沒事,後天可以努力。我們慢慢來。”冬青放下水杯,穩住音調,開口給晏辭細細地講解,“首先,我們從全詩第一句就可以知道,時值三月,這一點也可以提現暮,再由春愁唯有落花知,我們可以知道暮春時節花瓣凋零飄飛,再下一句,柳絮紛飛子規啼叫,可知春風将盡,這些都可以體現暮春的暮。懂了嗎?把你概論出來簡單的詞組再擴寫一下,就可以拿到滿分。”
“好了,你先回班級把這道題重寫一遍,用我的方法。評價試卷的時候喊你上黑板板書。”
“好。”晏辭摸了下鼻子,拿過試卷走了,走之前特意帶上了辦公室的門。
冬青收好筆,腳尖點着地面轉過辦公椅,問身後的人,“言言,剛才晏辭說這是你們家的遺傳!”
溫言信手轉着冬青的筆,黑色的墨水筆從他的手背上轉過,再由食指間落到中指間再落到小指間,速度越來越快。
“那又怎樣?”溫言挑了個笑。
作者有話要說: 溫言:那又怎樣?
冬青:對方不想和你說話,并向你扔了一本書。
評論前50送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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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蟹黃灌湯包
Chapter.31懲罰親
第四次階段考試的各科成績很快出來了, 身為年級老大的一班一如既往地延續了以往理化的超高水準, 不管是理化平均分還是理化高分段,均穩定在年級第一。
冬青拿到成績單的時候特意先看了理化成績, 看完稍稍松了口氣。再往下看了看三門主課的成績,英語全年級第三, 數學全年級第一。
語文全年級……
嗯?
第五?
語文平均分排全年級第五,高分段班級裏寥寥幾人。
冬青飛快地瞥了眼重本達線人數,心忽的往下一沉,不少學生的總成績因為語文一門而被拉了下來。
如果一個班級裏一個學生的語文成績下滑, 可能只是說明這個學生這次考試沒發揮好,也可能說明這個學生最近一段時間沒有好好學習語文。
但是如果一個班大部分學生的語文成績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下滑, 那很大程度上, 只能說明該科目的任課老師教學方法不行, 教學質量不過關。
成績不是萬能的,但成績确實是檢驗學生學習老師教學能力最簡明的指标。
想到三天後的家長會要去面對形形色色的家長,冬青有一瞬間的無措。高考面前,時間緊迫,家長不會給她太長的時間去調整,她們需要的就是簡潔明了的成績。
達線或者不達線。
就這麽簡單。
開完了總結會,冬青連午飯都沒顧得上吃,回到辦公室就開始回憶這一階段的講課內容,思考到底哪方面出了問題。
細白的手指握着碳素筆,冬青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中一條一條地列着最近教學情況中出現的問題。
把能想到可能出現的問題全部列出來後,冬青又翻開重新收上來的答題紙, 一張一張地比對分析着學生答題失誤的原因,連手機響了她都沒聽到。
不同于理科答案,文科答案并沒有太過固定的标準,就像莎士比亞說過的一千個觀衆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樣,一千個學生筆下可能會有一千種不同的答案。
千奇百怪的答案密密麻麻的漢字,一張張看下來特別廢時間。
冬青看完了十份試卷後,徹底過了飯點,下午第一節課都結束了。揉了揉發酸的脖頸,冬青一邊記錄一邊摸過了手機,打算看一下時間。
剛解鎖,溫言的消息就跳了進來。
【言言:我剛開完會,你吃飯了嗎?】
冬青握着碳素筆,昧着良心發了條消息過去。
【吾妻:吃了。言言,你們今天開會開這麽晚?你記得吃飯,我還要看試卷。】
發完消息,冬青喝了一口水,強迫自己靜下心來繼續看試卷。
三天後就開家長會了,她必須分析好原因制定出下一階段的學習計劃,不然最後的期末考試,可能會重蹈覆轍。
不是為了家長,也不是為了她自己,就為了她帶的那群小崽子。小崽子們都挺懂事的,貪玩是貪玩了點,可是誰不愛玩呢?學生時代的自己都貪玩,更何況他們只是一群懵懵懂懂的大孩子,說到底還只是孩子而已。
那邊,溫言收到冬青的消息,微微斂了眼,敏感地察覺出了冬青情緒的不對勁。
連着兩天,溫言和冬青除了發發消息基本沒有什麽其他的接觸。早上,溫言還沒起的時候,冬青就已經到校進班看早讀了,溫言開始忙的時候,冬青比他更忙,經常消息晚回。
晚上,溫言打電話給冬青催她去睡覺的時候,冬青打了個哈欠,強撐着說:“不困,教學計劃還沒改完。”
教學計劃?
溫言的手指敲了敲鍵盤,腦子稍微一轉就想通了。移動鼠标點掉電腦上的頁面,溫言在搜索框中輸入了N中教務系統的網址。
敲下回車,懶得問溫母密碼,溫言直接進了教務網的後臺,找到數據庫普通加密的文件,破解,打開。
大致掃了一眼,溫言推開了鍵盤,背靠着辦公椅,唇角微俏的弧度被拉平。
想了想,溫言起身打開房間門,幾步走到晏辭房間門口,擡手敲了敲門。
晏辭剛洗完澡,穿了件連體睡衣一邊揉頭發一邊開門,“哥?”
溫言半靠在牆邊,看了眼晏辭,說:“明天我給你開家長會。”
“……”晏辭揪着頭頂被吹風機吹翹起的碎發,抽了抽嘴角。他從來不知道他親哥還有這麽關心他的一面。
隔天早上六點多,星期六,晨光微熹。
冬青穿了件淺色的面包服,站在教師公寓大門前的馬路石階上打着哈欠,精神萎靡。
白色的奔馳緩緩地從她身邊滑過,停在了路邊。跟着,溫言降下車窗,“上車。”
“裕豐祥?”溫言挑了間學校附近的湯包鋪子。
“行啊。”冬青上了車,解鎖了手機,點開文檔,翻看着。
溫言等紅燈的間隙看了一眼,文檔中做了不少彩色的标記。
到了裕豐祥,溫言去停車,冬青進去點了兩籠湯包兩碗胡辣湯後,挑了個沒人的角落,繼續看着文檔。
沒多久,溫言進來找到冬青窩的小角落,坐下,從竹筒中抽過一雙筷子,拿面巾紙擦幹淨了遞給冬青,“緊張?”
“也不是緊張。”冬青摩挲着手機邊緣,“有點兒不知道怎麽去面對學生家長。”
她不知道去怎麽開這次的家長會,更不知道怎麽去面對這些家長,她感覺她辜負了學校領導的期待,也辜負了家長的信任。
“官方發言?”溫言曲肘搭在木桌上。
“……”冬青搖了搖頭,她不想她開的家長會也和走過場一樣。
“我也是學生家長。”溫言夾了一個蟹黃灌湯包到冬青手邊的碟子裏,“先吃飯吧。”
皮薄如紙的蟹黃湯包趴在幹淨的碟子裏,晶瑩剔透,吹彈可破,隐隐飄散着蟹肉香。
冬青小心翼翼地把蟹黃湯包移到碟子邊緣,咬了一小口,瞬間濃鮮的湯汁奔湧入舌苔,原味雞湯中帶着蟹黃獨有的香氣。
冬青微鎖的眉頭舒展了點,眼皮底下有淡淡的烏青。
其實這三天來,她根本沒有好好吃飯,忙着分析全班學生的語文答題紙,尤其是詩詞鑒賞和閱讀理解這種容易拉分的大題,看入神根本想不起來吃飯。
滾熱的蟹肉入喉,胃裏暖了不少。
一頓飯下來,兩人都沒怎麽說話。
吃了飯,溫言開車帶着冬青提早去了學校。
因為開家長會的緣故,學校星期六沒上課,給學生們放了一天假。離家長會開始的時間還早,校園裏幾乎沒有什麽人,靜谧的校園中蒙了層白茫茫的霧氣,偶爾略過幾聲鳥鳴。
進了辦公室,溫言擡手脫了大衣,解開襯衫領口的兩粒扣子,背靠着冬青的辦公椅,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在辦公桌上,語調散漫地說:“過來。”
冬青剛靠過去卻被溫言一把拉過,跌坐在他大腿上。
溫言抽過冬青手裏的手機,反扣在桌子上,“現在對着我練習。”
“練習什麽?”
“不是緊張嗎?不是不知道怎麽面對家長嗎?我是學生家長。現在對着我把要在家長會上說的都練一遍。”溫言閉了閉眼,聲音帶了認真,和平時指揮手底下程序員重構框架的語氣無異。
冬青醞釀了下開口,剛說完一小階段就被溫言打斷。
手指搭在冬青腰上,溫言抱着好幾天沒抱到的人,閉着眼睛,開口卻是:“不行,沒有氣勢。”
氣勢?
冬青想了想成績單,覺得自己沒氣弱就很不容易了,哪來的氣勢去面對一群家長。
N中的家長哪個也不是好惹的,尤其她這種剛出校門教齡短的老師,家長一開始就不放心把孩子交給她,要不是學校實在找不到代班主任哪裏輪得到她。
冬青的肩膀耷拉了下來,唇線微抿。
溫言掐着冬青的腰,慢慢的坐直,睜開了眼睛,要笑不笑的看着冬青,“氣勢弱一分就親一下。”
“親到你能拿出班主任的氣勢。”
“你要不要看看成績單再說話。”冬青抿了抿有些幹澀的唇。
溫言重新閉上眼睛,黑長的睫毛在眼皮下覆蓋出一層淺淺的陰影。
“你帶這個班多久了?”
“快一個學期了。”
“經歷多少次排名考試了?”
“除去周練小考,加上這次一共四次階段考試,還有一場期中考試。”冬青回想了一下。
“前幾次和這次相比怎麽樣?”
“前面幾次都很好……”冬青一下子沒了聲。
溫言擡指,修長硬挺的食指敲了敲桌面,“那你憑什麽就看這次的單科考試給自己下定論,認為自己不适合班主任這個工作?”
“我沒有。”
“那你的氣勢呢?”
溫言雖然抱着冬青,但是說話一點兒情面也沒有留。
冬青一下子閉嘴了。
溫言說的沒錯,她在害怕,她的害怕多于緊張。這麽多孩子在她手裏,她要帶着他們去高考,高考是什麽?十八年功名塵與土,一朝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她不敢想象,如果繼續下去,高考該怎麽辦。時間不會等她的,過了下個學期,邁入高三,時間過的飛快,那時候任何一次調整稍有不慎,就會帶來蝴蝶效應。
“你是任課老師,教語文,這次班級語文成績整體不理想。你認為是你的問題?”
“嗯。”
“那你覺得你的學生呢?”溫言逼着冬青去直面她的學生。
冬青剛出校門,孩子心性還沒脫掉,不像教齡長經驗豐富的老師,在成績面前,冬青下意識地選擇以朋友包容的目光看待他們,而不是徹底以一個嚴厲的班主任的目光看待他們。
冬青沒說話。
這樣的溫言多少讓她有些陌生,雖然他一直在抱着她,可是口氣完全不像動作那麽溫柔。
“你信任他們,他們真的在認真按照你的要求去完成作業?”溫言笑了一聲,說:“你也知道,N中歷來重理,分給語文歷史政治的時間少之又少。學校要求文科任課老師在短時間內完成教學目标同時還要保證教學質量。”
“你講課再出色,課後布置的任務你信任的學生沒有完成,你覺得你的學生要拿什麽去面對考試?”
溫言沒給冬青反駁的機會,“你怕他們辛苦,一再給他們減負,盡量不讓語文花費他們太多的時間,把早讀讓給英語讓給即将到來的小高考。”溫言指腹拭過冬青的眼尾,“你替他們去考試嗎?”
“嗯?冬青?”
冬青趴在溫言懷裏,眼眶通紅。
作者有話要說: 溫言:晏辭我去開家長會。
晏辭:謝謝關心!老子語文倒數!
評論前50送紅包。
不知道你們看到這章有什麽感覺,我想讀高中的時候,語文老師特別年輕,蘇大研究生,她最忙的時候上課給我們的感覺就像是随時都要暈倒。我們高中就是重理輕文,不論是理科班還是文科班都是這樣,高中三年我們基本沒有什麽語文作業,就靠課上的幾十分鐘。不像數學,能一天寫三張試卷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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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東煮
Chapter.32我教你
“哭了?”溫言搓了搓微濕的指腹, 想着剛才的話對冬青是不是太過分了。畢竟眼前的小老師也才剛出大學門。
“沒有。”冬青揉了揉眼睛, “睫毛掉進眼睛裏了。”
溫言一哂,沒有戳穿冬青。冬青推了推溫言, 從他大腿上坐了起來,喊:“言言?”
溫言拿眼神示意她繼續。
“一般這種時候, 男朋友不都應該親親抱抱安慰女朋友嗎?”冬青試圖轉移着自己的注意力,盡量讓自己放松下來。
“我在抱你。”溫言的手指指腹慢慢摩挲着冬青的腰肢,漫不經心地笑了下,悉數風流盡吊眼尾, “還是說你想試試其他的什麽?”
“……”冬青保持沉默。
大佬說什麽都是對的,別的什麽她才不想。
接下來的時間裏, 溫言也沒再要求冬青當着他的面演練。冬青一個人拿着筆, 偶爾晃一下筆, 看似神思飄忽,其實腦海裏不斷地走着班會流程。
該面對還是要去面對,這次成績是她帶出來的,沒道理選擇去逃避。作為一個任課老師,作為一個班主任,都應該都選擇對學生對家長對教育事業負責。
百年樹木,十年樹人,并非一朝一夕。
班會在八點半正式開始,冬青提前了半個小時進班級。空曠的班級裏只有一個老奶奶拘束地坐着,身邊站着一個白淨高瘦的小姑娘。
墨綠的黑板被擦的幹幹淨淨,空氣中漂浮着細小的粉筆灰。
老人家見到冬青進來, 顫顫巍巍地想要站起來,冬青急忙放下手裏的成績單,制止了老奶奶的動作。
“冬青老師,我們家淺淺崽兒最近表現還好吧?我老了不中用,看不懂成績單上的。”老奶奶幹瘦的手抓着冬青的手腕,不住地微微地顫着。
“很好呢。”冬青扶着老奶奶重新坐好,放柔了語氣,“時淺不偏科,各科都很好。”
老奶奶點了點頭,嘴唇嗫嚅着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最終卻什麽都沒說出來。
班級外響起幾聲腳步聲,晏辭打着哈欠,跟着溫言進了班級。
“姐姐早啊。”晏辭胳膊墊在腦後,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早晨的陽光清新冷透,寒光打在晏辭周身,像是給他蒙上一層霜。
晏辭額角的碎發半翹半不翹起,和溫言如出一轍的眼尾帶着濃濃的散漫。看到晏辭這幅模樣,時淺微微蹙起了清冷的眉,很快又擰開。
時奶奶手扶在大腿膝蓋上,顫巍巍地站起來給晏辭讓座,“淺淺崽,這是晏辭吧?”
“嗯。”時淺輕輕應了一聲。
溫言摁滅手機,道了謝,側身進去了。
挂在黑板上的時鐘指針很快轉到最下方,安靜的班級裏漸漸熱鬧起來,家長們陸陸續續地走進了教室。
冬青站在班級前門口,和學生家長們一一打着招呼。
溫言坐在晏辭的位置上,長腿有些伸展不開,劃開手機查閱着最新的工作郵件。
時淺的奶奶張望了會,出于老人家話家長的心理問:“你們家崽崽長的真俊啊,像個小姑娘似的。”
像個小姑娘似的。
“……”站在一旁的晏辭聽的一字不漏,不知道時淺的奶奶實在誇他呢還是在誇他呢。
溫言收了手機,笑了一聲,“嗯。”
“我聽我們家淺淺崽兒說,晏辭是吧?晏辭已經連續好多次數學物理考第一了呢,這個好啊,男孩子就要這股子聰明勁。”
晏辭聽了一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看着沒什麽表情的時淺,悄悄喊了聲:“淺淺崽兒。”
時淺眉毛也沒擡,背脊挺地筆直站在奶奶身邊。
“我們家淺淺崽兒說冬青小老師講課可好了,一聽就懂,語文考不好就是對不起冬青老師。”時淺奶奶的目光落在忙前忙後的冬青身上,絮絮叨叨着。
“确實。”溫言看了眼從進來之後就一直黏着時淺的晏辭,他弟弟沒有半分對不起冬青小老師的意思。
可能被溫母鍛煉的多了,老臉皮厚扛錘又耐揍。
“你們家晏辭這次語文也考的很好吧?”
“沒到班級平均分。”溫言拿眼尾掃了下晏辭。
晏辭:……
對不起,是他對不起冬青老師,明天他就跟着時淺大班長好好學語文。
冬青站到講臺上,側頭仰着看了眼挂在多媒體黑板上的時鐘,斂聲說:“好了,既然人都已經到齊了,那就不浪費大家時間了,我盡量開一個簡短的班會。”
下面的家長神态各異,有認真聽的,也有純粹就是來走個過場的。
“下面還請各位家長手機關機或者保持靜音,首先先謝謝各位家長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參加這次的家長會。”
冬青強迫自己的視線直視着下面的家長,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不緊張,可以去面對。
從她的學生時代起,如果某個老師帶的班級成績很差,似乎很多人都會認為是這個老師不行,這個老師教學管理方法有問題,卻很少有人注意到一個優秀的班集體,不光需要班主任的負責還需要學生們的配合,換到教學科目中也一樣。
不管是課上還是課後,都需要學生們的配合。是她忽略了語文課堂的課後時間,沒有好好利用好,才會導致她帶的班級語文成績慘遭滑鐵盧。
溫言抿了下唇,看着扶着講臺的冬青緩緩地開口。
“首先,這次家長會,我有幾點要先申明一下。關于第四次階段考試的語文成績,我希望各位家長不要過分苛責你的孩子,這裏有我教學上的失誤。”冬青頓了頓,繼續說:“你們的孩子在課上都很認真,這一點我可以保證。是我忽視了課後的時間,沒有讓他們充分利用起來。”
冬青話音剛落,下面的家長一陣竊竊私語。
作為一個高中生的家長,孩子從小學讀到高中,大大小小的家長會肯定參加過不少,但他們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種任課老師把成績差歸到自己身上的班會。
在學生面前,很多老師都可以做到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的失誤,但是在家長面前,幾乎沒有哪個老師會這樣做。做班主任最忌諱的就是在家長面前承認自己的能力不行。
“請先安靜一下。”冬青拿起講臺上的成績單,“這些話即是說給在座的家長們聽的,更是說給在座的學生們聽的。将來要去參加高考的是你們而不是我更不是你們的家長。不用我強調,我想你們也應該知道三門主課中有一門短腿科目在高考中會有什麽樣的後果,如果繼續這樣下去,高考成績也會如這張成績單上的成績一樣。”
冬青将手中的成績單拍在講臺桌面上,班主任的氣勢盡顯。
“這裏我要表揚時淺同學,雖然她的家長不能為她提供學習上的幫助,但是時淺非常的自覺自立,全年級第一的成績全靠她自己,我們各科老師也不過是起一個輔導角色的作用。”冬青又頓了一下,“在這裏特別點名某些嚴重偏科的學生,還請這些學生的家長多多配合老師。”
冬青的視線略過溫言,意思很明顯。
全班最偏科的就屬晏辭,數學物理正數年級第一,語文政治班級倒數前六。
問原因,大的說遺傳,小的也說遺傳。你們老溫家就沒半點文學基因嗎?主任那麽高的文學素養,溫言半點沒遺傳到。
班會繼續進行,關心學生的家長圍着冬青詢問自家孩子的在校表現,冬青一邊耐心地說着一邊等着和她搭班的數學老師過來。
“冬青老師,你結束了嗎?”帶理化一班二班數學的楊老師推門進來,問了一聲。
“楊老師,你先進來吧。”冬青回到講臺上,“下面請教數學的楊老師為大家說說有關本次數學考試的事項。”
楊老師從教多年,經驗豐富,見慣了各式各樣的家長,站在講臺上絲毫不拖泥帶水,氣勢自然而然地就顯露了出來。
冬青退到一旁,默默觀摩學習着。
“關于怎樣學好數學的方法我在這裏就不多說了,這次我們換個方式,我來請學生家長說說你的孩子在家是怎麽學習數學的,希望給在座的家長們一點點啓發。”楊老師環視了一圈,視線停在晏辭身上,“晏辭,就請你的家長來說說吧。”
“……”晏辭看了溫言一眼,腦子裏突然蹦出他大姨常說的一句話“都是遺傳。”
想了一下他哥站在講臺上以蔑視的眼神看着下面一衆家長說都是遺傳的畫面,晏辭覺得那個畫面太美,沒準說完下一秒就會挨打。
溫言慢條斯理的起身,立領的深色大衣襯得整個人挺拔清隽。長腿幾步走上了講臺,溫言拿在手裏的手機驀得震動了一下。
手機屏幕亮起,不用解鎖溫言就看到了最新的一條微信消息。
【吾妻:麻煩溫總監不要說都是遺傳!】
【吾妻:多做題多看書,你這樣說我沒有意見!】
溫言摁滅了手機,淡色的薄唇勾起一個弧度,“晏辭數理一直都不錯,至于具體的學習方法,我倒覺得他并沒有什麽可以傳授的。晏辭愛玩,玩中動腦,不論是數獨模型還是游戲傷害計算,只要他想他都會花時間去研究,同樣理數理化也一樣。不論哪一門科目,首先是想不想學的問題,其次是願不願意花時間的問題。”
溫言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臉上的表情恰到好處,溫潤有禮。但是,一番輕飄飄的話中帶着一種不可抗拒的感覺,屬于上位者歷練出來的氣質,無端讓人信服。
“老師的教學雖然不可缺少,但并不是一勞永逸的,最主要的還是學生的态度,他的态度決定一切。就像晏辭,他對語文政治的态度也決定了他這兩科的成績。”
語文政治年級倒數的成績。
冬青側身靠着窗戶,眉梢初霁。
九十點的晨冬,說不上的舒适,胸口的悶困感漸漸散去。
不管從事什麽職業,最忌對自己的能力産生懷疑,溫言說的沒錯态度決定一切。她剛工作沒多久就因為一次小小的階段考試的成績對自己産生懷疑,信心受到動搖,冬青你一年班主任的實訓課程全部白學了嗎?還要溫言來教你态度決定一切?
……
“好了,辛苦各位家長們了,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打電話給我,我們私下交流。”冬青收拾好成績單,露了一個清淺的笑。
開完家長會,溫言先送晏辭回去,冬青在辦公室整理資料。沒多久就收到了溫言發的消息,冬青加快了整理資料的速度,收拾好後急急忙忙地下樓。
溫言的車就停在樓下,枯瘦的梅枝探出,伶仃的花骨點綴枝頭。
剛上車,冬青還沒來得及系好安全帶,就被溫言攬過腰直接帶了過去。冬青的手撐在溫言的大腿上,大半個身子都靠在溫言身上。
溫言的長指摩挲着冬青未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