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顧琤推開門。

裝修精致的KTV裏,一群男男女女正在鬼哭狼嚎,正中間坐的是一個穿着夏威夷風花襯衫的男人。

“呦,琤哥來了。”花襯衫一見他,立刻放開了手中的話筒,給他騰了個位,“來,快坐。”

顧琤好看的眉頭因眼前的場景而微微皺起,但還是走了過去。

“欸欸欸,別嚎了,切歌,給我們琤哥點一首分手快樂。”

“滾。”顧琤聞言低喝一聲,卻沒有反駁。

只是拿起面前的杯子給自己倒了杯酒,然後一口氣喝盡。

花襯衫看着顧琤情緒不對,拍着他的肩膀問道:“離婚了怎麽不見你高興呢?你不是盼好些年了?”

見顧琤沒搭理,他也并不在意,自顧自地繼續說着,“不會愁沒下家吧?別擔心,哥們明兒就給你介紹一個,喜歡什麽樣的?”

顧琤乜了他一眼,沒說話。

花襯衫立刻懂了,“反正不是嫂……呸,晏欽那樣的就行,對吧。”

聽到這個名字,顧琤的神色間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煩躁,“別提他。”

謝澤聞言,臉上的笑收起來了一些,向後靠去,試探着問道:“怎麽?你不會後悔了吧?”

顧琤仿佛聽見了什麽笑話,低頭喝了一口酒,眼中滿是淡漠,“怎麽會?求之不得的事情。”

說着,又給杯中倒滿。

正準備喝,手機卻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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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出來一看,竟是兩人剛剛談論的名字。

顧琤看着手機上的名字,眼前不知怎麽的,又浮現出了那天的場景。

那天,顧琤像往常一樣應酬完回家,一推門,便看見晏欽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他。

他擡手把領帶松開,正準備去洗澡,卻聽晏欽叫住了他,“顧琤。”

顧琤聞言一愣,腳步不由自主地頓了一下。

結婚七年,晏欽從來都是溫溫柔柔地叫他琤哥,還是第一次這樣連名帶姓地喊他。

“怎麽了?”顧琤轉身問道。

晏欽似乎哭過,眼眶微紅,但面上卻是笑的,就像戴了一張面具,別扭又怪異。

他目光怔怔地看了顧琤許久,然後突然開口說道:“我們離婚吧。”

顧琤站在那裏,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句話。

離婚……嗎?

其實他和晏欽遲早是要離的。

這似乎是他們剛結婚時就已經默認的事情。

畢竟沒有感情的婚姻能走多久呢?

但他沒想到,最後先提出來的會是晏欽。

顧琤松領口的手慢慢放下,擡步向他走了過去。

剛走到晏欽面前,就見他把兩張A4推到了他的面前。

最上方是五個醒目的大字,離婚協議書。

顧琤一眼就認出了他的筆跡,清隽秀麗,筆鋒處卻又藏着淩厲。

這一整份離婚協議,竟然是他手寫的。

顧琤拿起協議看了三遍,這才把協議放下,商業談判一般問道:“确定嗎?”

晏欽望着眼前的男人,無論是什麽樣的事情,似乎都難以讓他的情緒生出任何變動,永遠自持冷靜,也不近人情。

當然,也可能是從來沒把他放在心上的緣故。

畢竟在他的眼裏,自己與他不過是用利益捆綁在一起的表面夫妻。

其實糾纏了這麽多年,厭煩的又豈止顧琤呢。

晏欽終于開了口,聲音緩慢而堅定,“确定。”

話音落下,滿室寂靜。

顧琤想,他應該開心的。

他們的婚姻起源于他大四那天家裏突然發生的變故。

彼時他正準備出國,誰成想父母投資失敗,眼見顧家幾十年經營毀于一旦。沒想到人人閃避不及的關頭處,一直交情淡淡的晏家卻突然答應出手相助。

只是有一個條件。

他要娶了晏家二公子,晏欽。

時代在進步,同性結婚并不是什麽稀罕事。

但顧琤從沒想過這件事會發生在他身上。

當初他年輕氣盛,當下就要拒絕,但卻被父母攔住。

最後,架不住父母的哀求,他還是同意了這個要求。

大學剛畢業,兩人就舉行了婚禮。

其實這件事,他本應感激的,畢竟從來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有幾何?

但是他從小心高氣傲慣了,怎麽能忍受婚姻被人脅迫。

因此結婚之後他幹了不少混蛋事。

但後來相處下來,他發現晏欽這個人也還不錯。

後來的日子,兩人依舊談不上什麽恩愛感情,但也就這麽平安無事地相處了下去。

說是夫妻,室友好像更合适。

這樣的關系太過畸形,顧琤心知肚明不會維持多久。

他本以為自己會先熬不下去,沒想到最後先放手的卻是晏欽。

“可以。”顧琤說着,把協議推了回去,“但內容得改一下。”

“嗯?”晏欽有些驚訝,剛想說什麽,就被他打斷,“你不能淨身出戶,我名下的房産,車,股份你都應得一半,這是我們的夫妻共同財産。”

“不用。”晏欽連忙擺了擺手。

然而顧琤卻堅持道:“我知道晏家家大業大,不缺這點兒錢,但這一方面這是你應得的,另一方面,也當作是我的補償吧。”

然後他頓了片刻,才繼續說道:“這些年,你受委屈了。”

明明只是一句客套的話,卻像是一枚針,照着晏欽心口刺了下去。手中的筆狠狠按進了掌心裏,他卻察覺不到疼一般,露出一個笑,“也委屈你了。”

說完,便站起身啦,拿起一旁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協議我改好了讓人給你,那我今天就搬出去了。”

“我送你。”

“不用,司機就在門口。”說完,便再不回頭,拉着行李向外走去。

“再……”顧琤的話還沒說完,便見晏欽的身影已經從門口消失。

剩下的話在喉嚨裏翻了幾轉,還是咽了回去。

從那之後,他們就沒再見過面。

後來連離婚協議書也是他委托律師送過來的。

那張離婚協議書在顧琤的辦公桌上放了好幾天,今天才終于把名字簽完。

剛簽完字就接到了謝澤的電話。

他不喜歡這種嘈雜的環境,若是平時,根本不會來。

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了?

心裏有些發空,需要熱鬧和酒來填滿。

只是沒想到竟會在這兒接到晏欽的電話。

顧琤望着屏幕上不斷跳動的名字,眸中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拇指在接聽鍵那兒轉了幾轉,卻始終沒有按下去。

“怎麽不接啊?”謝澤見了他半天都不動一下,好奇地湊了過來,然後就看到了晏欽的名字。

不由笑了一下,“怎麽了這是?剛離婚電話都不接了,好薄情。”

顧琤瞥了他一下,擡手準備按下了接聽鍵。

然而就在他按下的前一秒,電話挂斷了。

顧琤的手指愣了一下,不動聲色地收了回去,然後把手機随意扔在了桌子上。

謝澤問,“不打回去?”

顧琤搖了搖頭,淡淡道:“有事兒他會打過來的。”

畢竟晏欽很喜歡給他打電話。

早上他沒吃飯要打,中午他不回來要打,晚上有應酬要打。

連在路上碰到了一只奶白色的小貓也要打。

有時候顧琤忙得顧不上沒接他電話,晏欽也不在意,隔十分鐘就會再打過來。

第一句話總是,“我有件事想告訴你,你在忙嗎?”

不知道誰把歌換成了《傷心的人別聽慢歌》,包廂裏瞬間一片歡騰,唱的,叫的,鬧的連成一片。

顧琤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才克制住自己想要離開的沖動。

只是和謝澤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酒,目光卻不自覺地落在了不遠處的手機上。

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

但屏幕始終沒有再亮起。

顧琤收回目光,心想或許是打錯了也不一定,因此也沒再多想,繼續喝起酒來。

也不知謝澤從哪裏弄來的酒,愣是讓平日裏千杯不醉的顧琤也醉了三分。

大腦因為酒精開始昏沉,顧琤擡手看了看表,時候也不早了,站起身來準備回去。

剛想打電話叫個代駕,卻見他媽打來了電話。

離婚的事兒他們還沒告訴雙方父母,剛好借這個機會說一下算了。

想到這兒,顧琤按下了接通鍵。

包廂裏太吵,他一邊把手機放到耳邊,一邊向外走去。

隐隐約約只聽見了什麽,“車……親……”

“什麽?”顧琤推門走了出去,順手按下了免提。

然後他就聽那頭傳來母親焦急的聲音,“你在哪兒呢?快來!小欽出車禍了!”

“什麽!”

顧琤只覺得似乎有一道驚雷在他腦海中閃過,瞬間便将他所有的理智炸得粉碎。

大腦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身體已經先一步轉身向外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下本《大漠孤煙直》~

顧江離顧小侯爺驚才豔豔,年少成名于上京。

本應是天上翺翔的鷹,守護大涼百年安寧。

然而元奉十九年,吐落部攻打黎州,顧江離奉命帶兵前往。

他一身銀色盔甲,立于城牆之上,一箭射中吐落部少主的眼睛。

并親自帶兵揮劍反攻。

然而眼見勝利之際,異族求和,他立刻被十八道羽令傳回。

黎州就此陷入敵手。

顧江離還沒來得及争論,便被綁住,送予大漠以保和平。

從此別去江南不見雪,漫天黃沙逼白頭。

十年後。

最不受寵的六皇子從一衆皇子中脫穎而出,成了新的帝王。

然後,揮兵北上,一統九部十八州。

吐落部願傾其所有,保全族性命。

可年輕的帝王只說了一句,“我要我的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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