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晏欽:???
本來喝了酒反應就慢,顧琤又出現得突然,因此晏欽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帶着向外走去。
晏欽懵了片刻,才反應過來眼前的情況。
于是立刻去拽他的握着自己的手,試圖讓他松開。
然而顧琤握得緊,晏欽試了幾次都沒成功。
這些日子的憋屈借着酒意上湧,晏欽也惱了,憑什麽他總是這樣突然出現,擅自替他作出決定?
明明已經沒關系了。
“顧琤,你放開我!”晏欽叫道。
然而顧琤卻沒說話,只是轉頭看了他一眼,拉着他繼續向外走去。
“顧琤!”
晏欽氣極,猛地停下腳步,然後拽着他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晏欽用了力,很快嘴裏便嘗到了淡淡的血腥氣。
顧琤終于停下了腳步,卻沒松手,只是垂眸看着他,也沒掙紮,任由他咬着。
許久,晏欽才松了口。
然後就見顧琤的原本白皙的手腕上多了一圈深深的牙印,星星點點地滲出斑駁的血跡。
他的手背處不知何時多了一片青紫,映着旁邊滲血的牙印,看着有些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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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欽移開目光,擡手抹了一下嘴唇,手背上立刻暈開淡淡的紅痕。
“放開!”晏欽道。
顧琤當然沒松開,只是壓低了聲音問他,“為什麽要來這種地方?”
“和你有關系嗎?”
顧琤聞言,眸色一暗,猛地用了力,把晏欽拉至他身前。
“這裏的酒是能随便喝的嗎?你怎麽知道裏面有沒有被下東西?”
“我當然知道。”
“你知道?”顧琤嗤笑一聲,擡手從吧臺上拿了一個酒杯,然後給裏面倒了一杯酒遞給他,問道:“你敢喝嗎?”
晏欽愣了片刻,擡手接過,然後就見杯底不知何時沉了一顆小小的碎鑽,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扣下來的。
“你不是能看出來嗎?”
晏欽啞了聲。
顧琤越說越怒,“你當這兒是什麽地方?能來這兒的人會只為了喝酒嗎?說不定你喝下的哪杯酒裏就被加了料,一覺醒來看見一個陌生的人躺在你身邊,以你的性格受得了嗎?還是你有了新的目标,我反而打擾你好事兒了……”
話還沒說完,晏欽已經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
疼痛讓理智回籠,顧琤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麽。
他明明不是這個意思,但不知為何,剛才看到他和另一個男人談笑晏晏的模樣,就仿佛失了智。
“……對不起。”顧琤連忙道。
然而晏欽卻沒再看他,只是神色冰冷地轉過頭,冷聲道:“松手。”
顧琤沉默片刻,終究還是松開了手。
晏欽擺脫了桎梏,立刻大步向外走去。
剛一出門,便覺刺骨的冷意順着脖子灌了進去。
晏欽擡頭一看,這才發現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雪。
大片的雪花洋洋灑灑地落下,沾在皮膚上,瞬間融化,仿佛連上面的那點涼意也連帶着一并鑽進了皮膚裏。
晏欽把拉鏈拉到最上面,就這麽走進了雪裏。
顧琤很快追了出來,跟在他身後,聲音中透着幾分低聲下氣,“對不起,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上車好不好?我送你回去。”
晏欽沒吭聲,只是埋頭繼續向前走去。
此時夜色已深,本就寒涼,加上又下了雪,剛才喝下去的酒仿佛在血裏一寸寸凝成了冰,幾乎要将他凍住。
晏欽連和顧琤吵架的心思都沒有,只想趕快回家,他太冷了。
顧琤又問了一次,見他沒應聲,也沒有再重複。
只是去車裏拿了傘替他打着,陪他一起向回走去。
晏欽覺得自己也是傻了,忘了還有打車這件事,竟然就這麽走了回去。
等到家的時候,晏欽覺得自己已經快凍成了一塊冰。
他拿鑰匙開了門,看也沒看身後跟了一路的人,“啪”得一聲關了大門。
屋內的暖氣終于讓他有了幾分活氣,晏欽靠在門上,覺得自己就像一潭緩緩解凍的湖水,整個人都軟了下來。
他緩緩坐在地上,頭埋進膝蓋裏。
不遠處的貓見狀,走過來湊近了他,蹭了蹭他的褲子。
晏欽怕它冰着,把它往外推。
可是它卻不肯,在晏欽身旁卧了下來。
晏欽沒推動,幹脆放輕了力度,擡手摸了摸它。
貓的身上太暖,那熱度好像可以順着指尖蔓延,傳遍全身,将凝了一路的堅冰融化。
他終于能哭出來了。
晏欽是被一陣寒意激醒的。
他睜開眼,才發現自己還坐在地上,渾身上下已經僵住了,貓咪卧在他的身旁,聽見動靜立刻醒了,睡眼朦胧地望着他。
屋裏的地暖燒得很熱,可是晏欽卻依舊覺得很冷。
晏欽試着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扶着牆慢慢站起身來。
一摸額頭,果然發燒了。
大腦有些昏沉,他只記得自己昨天在門口哭了很久,後來也不知怎麽就睡着了。
打開手機一看,已經五點了。
就這麽睡了一夜,怎麽可能不生病?
還有一個小時才到平時的起床時間,因此晏欽去接了杯熱水,又吞了幾片退燒藥,然後去床上躺下,打算睡一會兒。
本以為等會兒燒就該退了。
沒想到等到他被鬧鐘叫醒的時候,反而更嚴重了。
大腦一片昏沉,渾身上下燙得他有些發懵,連呼吸都是熱的,四肢沒有一點力氣,眼皮沉重。喉嚨又幹又啞,晏欽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株即将枯死的植物。可是別提喝水,他連眼睛都睜不開,耳邊的鬧鐘聲還催命一般一聲聲響個不停。
他不會就這麽死在這兒吧?晏欽想。
貓咪似乎察覺到了,在他旁邊不住地舔他手心。
晏欽想安慰它別怕,卻沒有力氣。
不知何時耳邊那鬧人的鈴聲終于停了,貓咪也不知跑到了哪裏。
晏欽最後的記憶,是聽到了一聲清脆的碎裂聲。
接着,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晏欽再次睜開眼睛時,周圍一片黑暗。
他在床上愣了一會兒,才想到他可能在家睡了一天。
燒應該已經退下去了,身上沒了那灼人的熱,只是依舊沒有力氣。
身上應該出了不少汗,後背有些粘,不過晏欽暫時沒有功夫去想着個,他只想喝水,嗓子幹得太狠,連呼吸都能産生刺痛。
晏欽掙紮着坐了起來,剛想下地,卧室的門卻開了。
接着,一個人走了進來。
屋子裏太黑,晏欽也看不清是誰,只能看到一個輪廓,身量很高,手裏還端着什麽。
晏欽剛想開口問他是誰,那人已經走了過來,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然後打開了床頭櫃上的臺燈。
臺燈的光很溫柔,但眼前突然一亮,晏欽還是不适地眯起了眼睛。
等終于适應了眼前的燈光,晏欽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顧琤。
他先是擡手摸了摸晏欽的額頭,見溫度降了下來,這才放了心。
然後低頭舀了一勺湯放在唇邊吹涼,遞到了晏欽的嘴邊,“喝口姜湯。”
晏欽的嘴唇因為高熱而有些發幹,喉嚨疼得不行,但他還是緊緊抿住嘴唇不肯喝。
兩人無聲地僵持了片刻,最終還是晏欽啞着聲音先開了口,“誰……讓你……進來的!”
顧琤知道他這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喝了,于是把湯匙放了回去。
“你燒到四十度,差點脫水了。”
高燒的後遺症還未褪去,晏欽軟手軟腳的,但還是強撐着挺直了身體,嗓子仿佛幹得裂開了無數道口子,每說一句話都在滲着血。
但他還是強忍着不适,一字一句道:“和你……有什麽關系?”
顧琤聞言,握着碗的手就這麽收緊,因為太過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起,像蓄滿力量的青龍,盤踞在身體裏,但他還是強壓住心中的情緒,不露出一點端倪。
“沒有關系。”顧琤艱難道,“但作為你的鄰居,我不能坐視不理。”
顧琤說着,重新舀了一勺姜湯吹涼,再次遞了過去。
晏欽緩了一會兒,才能勉強開口,冷笑着說道:“鄰居就可以……随便進別人家裏?”
顧琤解釋道:“我出門的時候聽見你這兒傳來很大的動靜,所以我才來敲了門,但你一直沒開,所以我猜到你可能是出事兒了,于是聯系了物業。打開門就發現你們家貓蹲在客廳,瓶子玻璃碎了一地。它一見我就咬着我褲子往卧室拽,我進去菜發現你發燒了,所以叫了醫生過來。你燒了整整一天,傍晚的時候燒才退。醫生走的時候叮囑我可以給你熬點姜湯喝,有利于你恢複,我剛煮完你就醒了。”
顧琤說完頓了片刻,“私自進來是我不對,我道歉,但事權從急,這次能原諒我嗎?”
晏欽沒再說話,垂眸靜靜地望着面前淺黃色的姜湯,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像是振翅的蝴蝶。
也不知是累了還是被他說服了,晏欽最終還是張了嘴,慢慢把姜湯喝了下去。
溫暖的湯汁流入胃中,慢慢滋潤着幹裂的喉嚨,雖然吞咽有些艱難,但他還是努力把一整碗喝完。
一碗姜湯下肚,晏欽覺得自己終于活了過來。
喝完姜湯,顧琤又拿了藥讓他吃完,然後扶着他躺下。
晏欽擡眼看了看對面挂着的鐘,已經快十點了,于是淡淡道:“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顧琤聞言,給他蓋被子的手一頓,“等你的燒徹底退了我自然會走的。”
“已經退了。”晏欽道。
顧琤沒說話,只是擡起手背在他額頭上挨了一下,這才回道:“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