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待看清來人之後,晏欽已經握住門把的手就這麽僵在了原處。
怎麽會是他們?
自從他和顧琤離婚後就再沒見過顧家的人,而且最後的那次見面又是不歡而散,開門總覺得有些尴尬,但不開好像也不太合适,一時間晏欽左右為難。
正猶豫時,便聽門口又一次傳來了敲門聲。
“咚咚咚”
“咚咚咚”
這聲音就像催命的音符,越來越急,晏欽嘆了口氣,最終還是打開了門。
顧母似乎也沒想到他會突然開門,手指還停在半空中,顯得有些滑稽。
于是一邊讪讪地笑了笑,一邊把手放了下來,“晏晏,你在家啊。”
晏欽沖她不鹹不淡地笑了一下,問道:“伯父伯母找我有事兒嗎?”
顧母怎麽會察覺不到他的疏離,臉上的笑也有些僵了。
“有點事,我們可以進去說嗎?”
晏欽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讓出了玄關處的位置讓他們進來。
然後去給他們倒了兩杯茶。
“謝謝!”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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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晏欽點了點頭,在他們對面坐下。
其實也不過是快兩年沒見而已,顧母和顧父卻再不複往日的神采。
尤其是顧母,面上沒了之前的閑适從容,顯露出了幾分疲态。
“你們找我有什麽事兒?”晏欽開門見山道。
“是這樣的……”顧母說着,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杯底與茶幾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打破了屋內彌漫着的尴尬和安靜。
“晏晏……我們是來……和你道歉的。”
晏欽聞言,眼角微挑,語氣帶着幾分怪異,“道歉?”
“是。”顧母面上閃過一絲赧然,“當初顧氏能起死回生,是因為晏家的幫忙,但我們卻恩将仇報,那麽對你,實在抱歉。”
一旁的顧父也跟着開口道:“那件事确實是我們做得不厚道了。”
晏欽被他們這突如其來的道歉弄得有些無措。
他不知該作何反應,因此面上依舊沒什麽表情。
顧母見狀,語氣低了下去,更加誠懇道:“晏晏,其實你們離婚後我的心裏一直很不好受,也後悔了這麽多年,只是之前一直自持長輩的身份,拉不下臉來道歉。”
晏欽一直聽到這兒,突然開口打斷了她,“那為什麽今天突然來了?”
聽話聽聲,鑼鼓聽音,顧母立刻就反應過來了他的意思,連忙道:“我們今日來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和你道個歉。”
“是嗎?”
“是。”顧母連忙道,“所以,你能原諒我們嗎?”
“原諒?”
晏欽咀嚼着這個詞,仿佛又回到了兩年前顧母生日那天。
那些尖銳的語言針一樣向他紮了過來,一雙雙眼睛仿佛都帶了箭,讓他坐立不安。
他明明什麽也沒有做錯,卻要接受所有人的批判。
那一刻他才知道,這麽多年的付出就像是一場笑話,所以怎麽會沒有恨呢?
可是現在再回想起來,卻好像是在看別人的事。
時間真的強大,可以沖淡一切。
大概因為以前太愛顧琤,所以連他家人的态度也要在意。
可是如今再回想起那時的事,卻已經在他心中翻不起一絲漣漪。
不愛了,自然也就放下了。
他們如今于他,和陌生人無異。
“好啊,我原諒你們了。”晏欽道。
“真的嗎?”顧母站起身來想要拉他,卻被晏欽不動聲色地躲開。
“我還有事,就不留二位了。”
顧母伸出去的手就這麽僵在了半空中,最終慢慢收了回去。
“那我們就不打擾了。”顧母說完,和顧父一起向門口走去。
臨到門口處時她還回頭看了一眼,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走了出去。
大門合上,發出“啪”的一聲響。
偌大的屋子重新恢複了一片靜谧。
事情都快過去兩年了,晏欽自然不相信他們是因為突然良心發現所以跑過來和他道歉。
肯定是遇到了什麽外部壓力。
如果是這樣的話,晏欽能想到的就只有顧琤了。
再聯想到最近傾城注資,顧氏被并購,很難不讓人覺得這之間是不是有什麽千絲萬縷的關系。
想到這兒,晏欽不由嘆了口氣。
顧琤他到底想幹什麽?
一連下了五天的雨後外面終于放了晴。
晏欽也開始正常去公司。
周越見到他時激動得差點結巴,“哥,你終于來了!”
晏欽笑了笑,開玩笑道:“想我了?”
周越聞言,一臉認真地點頭說道:“想,想死你了。”
“得了,少貧,這幾天公司有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沒有,重要的我都發給你了,你都處理完了。”
“那就行。”晏欽說着,打開了電腦。
剛一打開,就有亂七八糟的新聞廣告彈了出來。
晏欽正準備關掉,然而鼠标剛移動到叉號那兒,卻突然被一條标題吸引。
傾城董事長當衆暈倒,疑似身患絕症。
晏欽愣了一下,皺着眉點開,才發現這已經是昨晚的消息。
顧琤參加活動時突然面露痛苦之色,一旁的助理見狀連忙扶他去休息,然而中途突然暈倒,随即就被送到了醫院。
雖然傾城極力壓消息,但是現在信息化社會怎麽可能瞞得住,因此很快便是滿城風雨。
很多媒體不知是真的有途徑還是為了博流量,放出了他身患絕症的消息。
一時間傾城和顧家瞬間處在了輿論中心。
“晏總,新産品的研發資料。”周越說着遞給他一沓文件。
“好。”晏欽聞言連忙擡起頭,一手接過文件,一手關掉了新聞頁面。
“沒事兒吧。”周越看他不知怎麽突然變了臉色,連忙問道。
“沒事。”晏欽笑了笑,低頭看起了資料。
周越見狀也不好再問什麽,轉身向自己的工位走去。
之後的日子和往常沒什麽兩樣,平平淡淡地滑過。
只是晏欽多了個習慣,每天來到公司都會先把A市的新聞浏覽一遍。
雖然不會承認,但是晏欽知道,他期望看到的是什麽消息。
大概是傾城終于回過神的緣故,很快便把有關顧琤的所有消息都壓了下去。
晏欽現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在醫院。
其他的,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周越這幾天也看得清楚,雖然晏欽面上依舊淡淡的,仿佛什麽都不在意。
但是網上那點有關顧琤的消息幾乎都快翻爛了,于是試探着問道:“哥,既然你這麽擔心顧總的話,不如去醫院看看他?”
晏欽聞言立刻否認道:“我沒擔心他。”
看着周越一臉不信的模樣,晏欽又補充道:“我只是好奇他死了沒?”
“您這也太直白了。”
晏欽垂眸,目光落在左手的無名指上,那裏有一道細細的白痕,是戴了七年婚戒後留下的痕跡。
哪怕現在已經摘下來很久了,依舊留着以前的印記。
晏欽垂眸摩挲着左手的無名指,淡淡道:“也不奇怪吧,就算是身邊一個不相幹的人可能要沒了,也會有點擔心吧。”
“這倒是。”周越附和道,“我爸那麽混蛋,我以前巴不得他早點死,但是要是想想有一天突然有人告訴我他可能要沒了,那我估計也會不适應。”
“所以你要不要去看看前夫哥?”周越問道。
晏欽收回目光,搖了搖頭,“不去了,他要是死了,自然有人會告訴我。”
周越:“……也是”
下午,部門有組會。
晏欽開完已經快下班了。
想起還有那麽多事兒要處理,估計又要加班,晏欽的頭瞬間開始疼了。
每到這個時刻,他都特別佩服晏竹,他只是管一個小小的部門都如此焦頭爛額,而她管着這麽大的公司還能每天游刃有餘,真的非常了不起。
他爸的決定果然沒錯,晏竹确實比他更适合成為公司的領導者。
晏欽拿出手機正準備訂個飯,沒想到一出去就見周越已經在門口等着他了。
“我正想找你呢。”晏欽說,“今晚我要加班,你先回去吧。”
“好,那一會兒我先回去。”周越立刻應道。
“嗯。”晏欽說着,繼續向辦公室走去。
周越跟在他身後欲言又止。
晏欽見狀,主動問道:“怎麽了?說。”
周越猶豫了片刻,似乎有些為難,但最後還是開口道:“哥,今天下午有人找你,我說你在開會,讓他先在辦公室等着。”
“誰啊?”晏欽漫不經心道。
“是……顧總的律師,他說找你有些事情。”
晏欽聞言,腳步不由一停,漫不經心地擡手揉了揉太陽穴,自然而然地問道:“他有沒有說什麽事?”
“沒有,只說了要見你。”
“哦。”晏欽聞言放下了手,擡步繼續向前走去,只是手指不自覺收緊,無意識地摩挲。
平日裏從會議室到辦公室不過幾分鐘的路程,今日晏欽卻覺得走了很久才到。
一進門就見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站起身,沖他伸出了手來。
“晏先生你好,我是顧先生的委托律師,我姓程。”
“你好,程律師。”晏欽和他握了手,面上依舊是一派淡然的神色,“請問找我有什麽事?”
“是這樣的。”程律師說着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遞給了他,“我受顧先生委托,來和您說一下資産贈予的事。”
“資産贈予。”晏欽默念着這幾個字,反問道:“贈予我嗎?”
“是的,是這樣的……”
“為什麽?”晏欽打斷了律師的話,眼神鹿一般茫然,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好看的喉頭上下滾動,許久才艱難地問出一句,“他死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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