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晏欽花了好幾天的時間才将自己的東西都整理好, 別墅還被顧琤保持着以前的模樣,沒有怎麽大變過。
不過雖然房子還是以前的房子,但是住在這裏的心情卻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等他把東西全都歸置好,晏欽頗有興致地将整個房子逛了一遍。
以前是在這裏時, 總覺得這偌大的房子像一個冷冰冰的殼, 他從來沒有融入到這裏面, 但現在再來看,終于有了些溫暖的歸屬感。
晏欽從三樓走到二樓, 經過顧琤的書房時不由停下腳步, 在門口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開門走了進去。
這裏與上次他來時沒有太大的變化, 只是比之前多了些東西。
比如牆上和辦公桌上的婚紗照,以及……他之前在顧琤的公寓裏見到的那幾副畫。
不過不同的是, 這裏如今只挂了兩幅,一副是當初晏欽看到的唯一一副暖色調的畫,另一副晏欽沒見過,大概是新畫的。
畫面上是一片陽光明媚的海面,海邊一遠一近站着兩個人。
遠的那個因為距離的原因顯得小小的一只,赤着腳在歡樂地踩水, 近的那個手中提着一雙鞋, 站在那裏靜靜地望着不遠處的人。
晏欽幾乎立刻便認了這是那天他和顧琤在海邊時的情形, 那這兩個人自然也就是他們倆了,雖然看不了正臉,但是只從背影看,也能感覺到他們的開心。
海水向遠處延伸,映出的粼粼的波光,畫中的一切溫暖而明亮, 一切都向着太陽。
大概是這兩幅畫太過溫暖的緣故,晏欽心底也不自覺升騰起陣陣暖意。
在這裏駐足了好半天,才轉身向辦公桌走去。
顧琤的辦公桌依舊幹淨整潔,井然有序,只是多了一個巴掌大的相框,裏面是他們結婚照中的一張。
晏欽見狀,嘴角不自覺微微勾起,剛準備把照片拿起來看一眼,就被照片旁的一束幹花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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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斜的幾枝插在一個漂亮的玻璃瓶裏,雖然被做成了幹花,但顏色依舊鮮豔,一看便是被人精心保管。
晏欽從裏面抽出一枝放到鼻子下輕輕嗅了嗅,依舊能聞到玫瑰花所特有的香氣。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應該就是他當初買的那束香槟玫瑰。
沒想到顧琤竟然還留着它。
不知怎麽,心情突然更好了。
正準備把花重新放回去,卻聽手機突然響了,晏欽吓了一跳,手中的花差點掉了下去。
他連忙拿出手機一看,是顧琤打來的。
不知是不是因為自己私自進了他書房的緣故,晏欽總有些做賊心虛,接電話時聲音都不自覺低了下去。
“……喂,怎麽了?”晏欽問道。
顧琤似乎被他問住,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沒事兒,你在做什麽呢?”
晏欽一聽這話立刻直起腰,擡頭向四周看去,可是轉了一圈也沒發現監控裝在哪裏?
“我……”晏欽以為自己被抓了包,幹脆坦白從寬,主動說道:“我在你書房,你不會生氣吧?”
顧琤聞言輕笑了一下,反問道:“我為什麽要生氣?”
晏欽聞言,突然想起了剛結婚時顧琤對自己說過的話,情緒瞬間低了下去。
顧琤察覺到了有些不對,連忙問道:“我以前是不是說過些什麽?”
見晏欽依舊沒說話,顧琤瞬間明白了,連忙道:“無論我以前說過什麽,都不作數,家裏你想去哪裏都可以,所有的密碼鎖都設了你指紋的……”
晏欽聽着他瞬間慌亂起來的語氣,唇角微微彎起,好半天才打斷了他的話,“顧琤。”
“嗯?”
晏欽想問問他為什麽還留着自己以前送給他的玫瑰花,可是又覺得矯情,于是話鋒一轉,說出口的反而是,“你中午想吃什麽?”
“你要來送飯嗎?”顧琤問道。
“嗯。”晏欽點了點頭。
顧琤想了片刻,這才回了句,“煲仔飯。”
“好。”
晏欽應完,又和他閑扯了一會兒,這才挂斷了電話。
雖然顧琤沒禁止他進來,但晏欽也沒再多待,從書房出來,下到一樓的廚房開始準備飯菜。
剛将米泡上,臘腸、臘肉蒸好,就聽顧琤又打了電話來。
“怎麽了?”這個時候打來,晏欽還以為是他中午突然有了應酬,來告訴他一聲不做他的飯了。
沒想到顧琤說得卻是,“路上遠,我讓人去接你。”
晏欽聞言不禁失笑,“不用那麽麻煩,我打個車就行了。”
但顧琤卻堅持,最後讓他在派人去接他和親自回來接他之間選一個。
晏欽笑得不行,最後還是妥協了。
說完了事兒,晏欽準備蒸米,本想挂了電話,沒想到顧琤卻突然和他閑聊了起來,“剛開完了會,這會兒在辦公室休息。”
于是晏欽開了免提,一邊把米蒸上,一邊回道:“別太累。”
“嗯,我知道了。我剛才喝了咖啡,劉董事從國外帶回來的藍山1號,你應該會喜歡。”
“好啊,那你給我留點,我一會兒去嘗嘗。”
“行。”
這句話說完,似乎也沒了什麽可以再說的話,但兩人誰也沒挂斷電話。
雖然他們現在并不在一起,但似乎又離得很近。
晏欽能聽到他桌椅移動時的響聲,簽字時紙筆摩擦的聲音,以及很淺很淺的呼吸。
同理,顧琤應該也能聽見他做飯的聲音。
兩人就這樣各自幹着自己的事情,時不時聊上兩句,熟稔得像是已經度過多年的老夫老妻。
可是晏欽轉念一想,加上之前的那七年,他們不就是老夫老妻嗎?
但那會兒別提老夫老妻,他們連夫妻都不像。
果然,衡量感情的,永遠不是時間的長短。
此時米已經蒸好,臘味淳厚的香氣和泰國香米的清香随着升騰的熱氣撲鼻而來。
晏欽打開看了一眼,然後重新蓋上了蓋子,打算再焖十分鐘。
這時,電話中傳來了敲門的聲音,接着秘書的聲音傳來,“顧總,開會了。”
晏欽聞言,連忙說道:“那我先挂了。”
“好……”顧琤不知為何,拖長了音調,直到晏欽聽到那邊有關門的聲音響起,才聽他繼續說道:“我辦公室的蘭花開了。”
“嗯?”晏欽有些不明所以,然後就聽他繼續說道:“沒什麽,就是有點想你。”
晏欽整個人就這麽愣在了原地,還沒想好回什麽,對面就已經挂斷了電話。
晏欽低頭看着沒了聲音的手機,突然笑了。
自從那天那通電話之後,顧琤好像突然開了竅一樣,每天電話一連幾個地打。
其實大部分時間也沒什麽特別重要的事。
無非就是“你在幹什麽?”“一起吃飯嗎?”之類的。
有時候就更加瑣碎。
比如今天經過一家蛋糕店時看見裏面有一款蛋糕,是熊貓的形狀,你大概會喜歡。
今天應酬時吃到一道你做過的菜,做得比你差得遠。
謝澤今天來找我喝酒,我拒絕了,理由是晚上得回家吃飯。他說我是妻管嚴,我想了一下回他,沒錯,我就是妻管嚴。
……
晏欽每天聽着他細細碎碎的話,突然就想到了很久以前他們剛結婚時,晏欽也喜歡這麽“煩”他。
哪怕只是一件很小的事,也想要告訴他。
可是喜歡不就是這樣。
就像有一天走在路上,擡頭看到月亮,今晚的月亮那麽圓那麽明亮,讓他忍不住想要分享。
而顧琤……
就是他第一個想要分享的人。
晏欽覺得顧琤最近有些奇怪,總是有意無意地提起以前的事。
吃飯時會看着面前的小餐包,突然感慨一般說道:“這是你以前最喜歡吃的。”
逛街時經過ETTINGER的店,會停下來問他“要不要進去逛逛,我記得這是你以前最喜歡的錢包的牌子。”
蜜月時牽着他的手站在佛羅倫薩的街頭,看着不遠處太陽一點點落下,突然開始追憶,“你以前最喜歡看日落了。”
“以前”這個詞最近出現得實在是有些過于頻繁,因此晏欽總覺得他似乎意有所指。
但是每每提起,顧琤又什麽都不肯說。
這讓晏欽無奈又好奇。
可是又不能逼着他硬問,因此只能安慰自己來日方長,反正總會有知道的那一刻。
晏欽本來想的是細水長流,可是最近一個新的發現卻又讓他坐立不安起來。
起因是周五那天下班早,晏欽一時興起去了顧琤的公司找他。
可是到了辦公室卻沒見他,問秘書,秘書卻說顧琤早就走了。
晏欽還以為他先回了家,于是給他打了電話,可是他沒接。
晏欽想着一般這種情況都是因為可能在忙什麽事兒,一會兒應該就打過來了。
然而晏欽在他公司樓下等了一個多小時,也沒等到顧琤打回來的電話。
晏欽有些擔心,于是打電話給了謝澤,作為顧琤多年的好友,肯定會知道他在哪兒。
果然,謝澤一聽,連忙讓他別着急,說顧琤在他那兒呢。
晏欽讓顧琤接電話,但謝澤又說中午幾個朋友在家玩,喝多了,接不了,讓他安心,等酒醒了一定完好無損地把顧琤給送回去。
晏欽雖然覺得謝澤的話中透露着些許的怪異,但是覺得謝澤也确實沒有理由騙他,于是也沒再說什麽,只叮囑道,讓顧琤酒醒了趕快回家。
謝澤立刻滿口答應,晏欽便挂斷了電話。
晏欽本來想着今天時間還早,可以和他一起看電影,但照目前的情形來看,怕是沒機會了。
于是晏欽攔了輛車打算回家。
然而就在出租車經過十字路口的時候,車子因為前面是紅燈而停下。
晏欽百無聊賴地向外看去,沒想到随意一瞥,卻在街角地咖啡館看見了剛剛還跟他信誓旦旦在家的謝澤的身影。
他的對面坐着一個穿着白色襯衫的女生,戴着白色的珍珠耳環,笑起來甜美溫婉。
晏欽聽顧琤說過,謝澤最近在追一個大學老師,想必就是她了。
可是……
晏欽只覺得渾身的血液瞬間一冷,謝澤為什麽要騙他?
想到這兒,晏欽拿出手機又打了一個電話。
然而對面依舊是那道冷冰冰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晏欽抿了抿嘴唇,面無表情地将手機挂斷。
身上突然無緣無故地打了個寒顫。
明明已經到了四月,怎麽還是這麽冷?
晏欽回到家,像往常一樣從冰箱裏挑了食材去做飯。
剛進廚房,就聽見手機響了。
晏欽低頭一看,是顧琤打來的電話,又看了一眼時間,正是他們平時下班的時間。
若是平時,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接電話,但是今天手指在屏幕上方停了許久,卻怎麽也按不下去。
大概是等待的時間過久,對面自動挂斷了電話。
然而晏欽心底剛松了一口氣,對面就又打來了。
顧琤求婚時用的那首法語歌被他設置成了手機鈴聲,此時一遍遍響着。
平日裏浪漫地曲調總是能讓他心情大好,而此刻卻只覺得嘲諷。
晏欽閉上眼睛,手指不由收緊,好一會兒,才平複了自己的心情,拿起手機接了電話。
“喂,晏晏。”見他接了電話,顧琤的聲音明顯松了一口氣。
晏欽勉強應了聲,“嗯”便再也說不出話。
他沒問顧琤下午去了哪裏?也沒問為什麽謝澤會騙他?只是安靜地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他很想聽一聽顧琤的回答。
“我聽秘書說你下午來公司了?”
“嗯。”
“我……”顧琤只說了個“我”字,便突然卡了殼,似乎在糾結着什麽。
晏欽也沒打斷他,只是默默地把手中的土豆換成了姜絲,然後切成細條,放進了盤子裏。
“……我下午去……謝澤那兒了,喝多了就在那兒睡了一會兒,沒聽到你給我打電話。”
“嗯。”晏欽十分平靜地應了一聲,“回家吧。”
顧琤回來時晏欽正好端着盤子從廚房裏出來。
顧琤走過來想要幫忙,晏欽下意識躲閃了一下,似乎是覺得自己的抗拒有些太明顯,于是補充道:“菜都端出來了,去洗手吃飯吧。”
顧琤像是什麽也沒發現一樣收回了自己的手,回了句,“好。”
然而等他洗完手回來在餐桌上坐下,才發現今天餐桌上擺的菜是涼拌香菜,清炒苦瓜,胡蘿蔔拌白蘿蔔以及一道唯一看起來正常的炒土豆絲。
很好,全都是顧琤不喜歡吃的。
顧琤想,這大概就是下午不接電話得付出的代價。
想到這兒,顧琤拿起筷子在幾道菜裏面糾結良久,最終夾起一筷子土豆絲。
然而剛放進嘴裏,瞬間變了臉色。
晏欽見狀,挑眉望向他,淡淡地問道:“不好吃嗎?”
顧琤正準備抽張紙吐出來,聞言一下子停下,面上的神色轉了幾轉,最終還是全部咽了下去。
“好吃。”顧琤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
晚上,兩人上了床,顧琤像往常一樣從身後抱住他,沒想到剛一碰到他,就感覺到晏欽的身體瞬間變得僵硬。
顧琤愣了片刻,身體也跟着僵了一瞬。
好半天,才用下巴試探着蹭了蹭晏欽的肩,問道:“是不是還在生氣?”
晏欽沒轉身也沒說話,就在顧琤都以為他是不是睡着了的時候,卻聽他突然開了口,“顧琤,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麽事?”
晏欽話音剛落,便感覺到顧琤落在自己頸側的呼吸停了一下。
然後許久之後,他回的是,“沒有。”
雖然蓋的被子不算薄,身後還有顧琤抱着他,但不知為何,晏欽突然覺得渾身上下的血瞬間涼了。
“為什麽這麽問?”
晏欽只覺得一顆心直直墜到了底,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睛,“沒什麽,睡吧。”
之後的幾天依舊風平浪靜。
顧琤每天依舊好幾個電話,回家也按時按點,應酬酒局一一報備,也再沒出現過電話打不通的情況。
直到又到了周五。
雖然晏欽不斷告訴自己要相信顧琤,但是他依舊沒有控制住自己,終究還是在下午的時候請了假,向顧琤的公司趕去。
然而到了公司門口,卻沒有立刻進去,而是在樓下停了好久,才慢慢走了進去。
他一路走得飛快,生怕自己一旦洩了這口氣就再也提不起。
他就這樣一路匆匆來到辦公室。
秘書見了他正準備起身,然而一句“晏先生”還沒說完,就見他已經推開顧琤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
他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來捉奸,吓得秘書連忙起身跟了進去。
剛準備問怎麽了?
就見晏欽已經轉過身,失魂落魄地向外走去。
秘書被他的狀态吓了一跳,結結巴巴地問道:“晏,晏先生,您怎麽了?”
話音剛落,就見晏欽轉過頭來看向他,眸中是努力維持的平靜,“顧琤呢?”
“顧總出去了。”
“去哪兒了?”
“顧總沒有說。”
“他每周五下午都出去嗎?”
“不是,以前是周末,不久前才變成周五的。”
“嗯。”晏欽沒再說什麽,擡步向外走去,走到門口時突然想起什麽似地轉過了頭,又補了一句,“謝謝你!”
秘書聞言不明所以地搖了搖頭,表示沒什麽。
晏欽見狀,沖她淺淺地笑了一下,這才走了出去。
秘書看着他的背影,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剛才自己進來時晏欽的眼神。
難過而無神,裏面像是有什麽東西突然碎了。
快到五點的時候,晏欽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低頭一看,毫不意外地看到是顧琤打來的電話。
晏欽接了起來,然後就聽對面問道:“下班了嗎?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已經到家了。”
顧琤聞言有些驚訝,“怎麽提前回去了?是不是出什麽事兒了?”
晏欽沉默片刻,回道:“沒事兒,只是有點不舒服?”
“是不是生病了?”
“可能吧。”
“那你先休息一會兒,我現在就回去。”
“好。
晏欽說完就挂斷了電話。
他想,自己大概是真的有些病了,胳膊才舉了半天便麻得擡不起來,只好把手機放下。
在院子裏曬太陽的奶團和不吃魚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噔噔噔跑了過來在他旁邊卧下,用腦袋蹭了蹭他。
很快,晏欽便聽到大門口傳來了大門開合的聲音。
晏欽轉身,透過客廳裏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向外看去,然後看見顧琤把車停進了車庫,然後大步走了過來。
很快,別墅的大門便被打開了。
晏欽剛坐起身,就見顧琤已經走到他面前,擡起右手抵在他額頭上,貼了許久才把手放了下來,“沒發燒,是哪裏不舒服?”
顧琤這個動作離得太近,晏欽一下子就聞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水味。
晏欽不确定地又輕輕嗅了一下,眼眶瞬間紅了。
顧琤見了,以為他難受,擡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哄道:“哪裏不舒服?我們去看醫生好不好?多大人了,怎麽還要哭呢?”
晏欽沒理他,只是突然想起這段時間顧琤嘴裏不斷提起的以前。
以前,以前……
他們的以前不就是那一地雞毛的七年?
為什麽一次又一次地提起?周五他又去了哪裏?他身上的香水味又是誰留下的?
他是不是……又後悔了?
“晏晏。”
恍惚間,晏欽又聽到顧琤叫他。
他擡起頭,然後就見顧琤從身後拿出一串棉花糖遞給了他。
“我在回家的路上看到的,吃點甜的,心情會不會變好點?”
晏欽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棉花糖,積攢已久的情緒終于在這一刻爆發。
剛剛還拼命被他壓下去的委屈瞬間湧起。
晏欽突然大哭了起來。
他從小受到的禮儀就是喜怒要克制,但這次卻什麽都不管不顧,號啕大哭。
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雙手緊緊攥着自己的衣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渾身顫抖,手腳發軟,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顧琤被他吓壞了,手中的棉花糖立刻被他丢在一邊,連忙抽了紙想給他擦眼淚。
然而晏欽根本不讓他碰,每當他想靠近,便狠狠推開他。
“怎麽了?”顧琤急得面色發白,聲音中全是顫音,然而卻又毫無辦法,只能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過了許久,晏欽才慢慢平靜了下來。
他擡手揉了揉眼,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腫了,眨眼都是一陣酸疼。
顧琤拿了紙想給他擦淚,晏欽見狀一把拍開,然後擡眼看向他。
然後就見顧琤此時的臉色比他好不到哪兒去,滿色蒼白,眼中滿是焦急。
“到底怎麽了?”
晏欽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不肯看他,聲音中疲憊,“顧琤,耍我很好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