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吃醋
就如趙九九預料的那樣， 沈志鵬這事還不算完。
後腦勺的位置特殊，外傷止血之後倒沒有太大問題，不過醫生還是建議他多住院觀察幾天， 以防顱內出血。
他這一住院，家裏的其他人自然就會問緣由。
沈祥華覺得自己這一生坦蕩磊落， 絲毫沒隐瞞兒子幹出的混賬事， 把趙九九爆出的事兒都跟家裏人說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
本來準備在醫院照顧沈志鵬的李婵婵當場就崩潰了，哪裏還管他的死活， 都恨不得他立刻死了算了， 也不管鬧得難看讓別人看了笑話， 在病房裏就朝人破口大罵起來：
“你在外那點事，看在你爸媽和孩子的份上， 我一直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想到你自己好好的兒女不養，就愛當個養野種的烏龜王八蛋……”
李婵婵本就不是個忍氣吞聲的主， 這些年來願意受沈志鵬的委屈，一來是她自己對人有些感情，二來是公婆一家子對她和善，三來是兒女雙全，所以才一直忍着沈志鵬。
水庫裏的那點魚， 她心裏其實也有數， 可沈志鵬當初給她的說辭是他拿去入股朋友的撈沙船，結果虧了。她雖然對他的做法不理解， 但也一直給他兜着， 還一直想幫他把事情圓過去。
誰知， 人家到頭來就是拿着錢在外養小老婆。
這讓她情何以堪？
李婵婵氣到了極致， 那狠話罵起來就絲毫不顧及情面了。
沈志鵬的妹妹沈志和就有些聽不下去了， “嫂子，咱有話回家好好說，這是醫院，影響不好。”
“我說說就影響不好了，你怎麽不說你哥幹出的這些事影響不好啊？”
“哥做錯了事是該說，但咱們也該講究個場合不是？再說了，爸也算替你出氣了，這不都把人砸進醫院來了。”
“呵！果然親的還是親的，你哥受這麽點苦，你就心疼上了，你爸揍他就變成了替我出氣……”
“嫂子，你要這樣說，那就沒意思了。”
“怎麽沒意思了？”李婵婵正憋着一股氣，怼起小姑子也是不留情面，“是不是覺得你哥在外有了小老婆，你想着換個新嫂子了？”
“……簡直不可理喻。”沈志和也來了脾氣。
“終于說實話了，你是不是早就看我這個嫂子不舒服了，巴不得你哥給你換個新嫂子吧？”
沈志和還想回嘴，她媽陽水桃趕緊拉住了她，“你少說兩句。”
“你看她說的多難聽？”
陽水桃瞪她，看向李婵婵時又緩了神色，“婵婵，鵬子這次做得實在太過了，你放心，等他出了醫院，媽一定讓他給你好好認錯。”
李婵婵低着頭，沒有出聲，在原地站了兩分鐘，然後拿着自己的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沈志和在一旁看着，心裏也有些意見，“嫂子越來越過分了，對我大呼小叫就算了，對你們也是愛搭不理的。”
“我看是你越來越過分了。”陽水桃看着她就有幾分來氣，“還好你爸這會不在，要是他在，看你剛剛和你嫂子對罵，看他不揍你。”
“那你也不聽聽她剛剛說的都是什麽話？”
“你哥幹出這樣的事，你嫂子肯定在氣頭上，說話難聽點，你就不能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
“這是在醫院，人都說家醜不可外揚，我看她是恨不得昭告天下，一點都不給哥留面子，也不給咱們家留面子，搞不好人家就準備破罐子破摔，不打算和哥過下去了。”
“你再胡說八道，我也要揍你了。”
沈志和絲毫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但注意到沈祥華過來了，也就不再搭腔了。
再說沈梧秋這邊。
知曉沈志鵬暫時沒什麽大礙，只是要在醫院觀察幾天後，不僅趙九九松了口氣，沈梧秋也松了口氣，雖然這事看似跟她全然沒關系，但多少有點因她而起的意思。
畢竟是親戚，沈梧秋本想買點水果什麽的上醫院去看看，但因為她肚子一天比一天打眼，沈爸爸說什麽都不讓她去，只是帶着趙九九去看了一回。
沈梧秋倒也沒想着非去不可，再說臨近端午，她作為一個擁有兩萬畝地的大地主，多少有些事兒要她忙活的。
沈志鵬進醫院那晚光打雷不下雨，隔天就連着晴了兩日好的。
這樣的好晴天，對西山的楊梅來說，是再好不過的天氣。
這天傍晚，被沈梧秋懷孕了的消息吓到了消失了差不多半個月的鄭叔總算又出現了。
見着沈梧秋，鄭叔還是覺得有些尴尬，也沒了往日的那股熱情勁，和沈梧秋不尴不尬地閑聊了兩句，才說到了正事上：
“這兩天天氣好，不少楊梅都黑了，你這邊有什麽安排地沒有？”
正好蘇雲芝将鄭叔新送來的楊梅洗好拿過來，沈梧秋從裏面挑了一顆烏黑的，嘗了嘗，比上次吃到的要更甜了，這口感比她預估的還要好。
關于西山的這片楊梅園，她早先是有些打算的，她是這麽想的，要是西山種的楊梅好，就直銷楊梅，要是楊梅不太好，她就準備自己拿來研究罐頭、楊梅蜜餞、楊梅酒之類的。
只不過在她後續的計劃還沒落實時，這片楊梅林今年就給了她這麽大的一個驚喜——今年就能有不小的收獲，順便還告訴了她，這批楊梅不錯，适合直銷。
沈梧秋連吃了兩顆楊梅，才問道：“我一直沒去西山看過，也不知咱們能有多少楊梅。鄭叔，咱們端午前能摘多少？”
“那要看你準備怎麽摘了，如果要等果熟透摘的話，端午也就能摘個八百斤左右吧。”
水靈靈的楊梅壓秤，八百斤算不得多。
沈梧秋快速在心裏規劃了一下，“後天就是端午了，咱們鎮上每年都會舉行賽龍舟的活動，好像還有不少人觀看。我們今年的第一批楊梅就拿來引流好了。”
她這麽一說，鄭叔神色跟着一亮，“這個主意倒是不錯，整個縣城，就咱們鎮上有賽龍舟的習慣，每年都有不少人來看。”
沈梧秋就是看準這個人流量才這麽打算的，“要是時間來得及，咱們可以舉辦個楊梅宴，不過時間太趕了，咱們就簡單一點，直接将采摘好的新鮮楊梅拿到賽龍舟的地方去，供人品嘗。”
“那這樣的話，今年的這一批楊梅估計沒有多少賺頭。”
沈梧秋倒是想得開：“本來就是意外之喜了，楊梅的質量不錯，所以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打開市場，尋找客源。”
鄭叔對她這話也贊同，兩人将這事又合計了一番，鄭叔才離開。
他一走，沈梧秋就給沈衍打了個電話。
接到她電話的沈衍有點意外，“我還以為你打錯了。”
沈梧秋也調侃道：“怎麽？我打擾到你這個大忙人了？”
“那我可沒你忙。”電話這邊的沈衍說着就聽到了手機電量過低的提示音，沒找到充電器，有些着急，“你等我一下，我找找充電器。”
“嗯。那我等會給你打過來？”
聞言，沈衍又不急着找充電器了，“有事說？”
“是有點事想問問你。”
沈衍擡手把桌上的文件整理了一下，“我現在就在村委中心，要不我來你家一趟？”
村委中心離她家不遠，走路也就十來分鐘，沈梧秋沒理由拒絕，“行，那你過來吧。”
沈衍回了一聲就立馬挂了電話，離開辦公區域後，又拐到洗手間照了照鏡子，整理了一下儀容才往沈梧秋家裏去。
沈梧秋這邊一挂電話，就看到某人正塞着一顆大楊梅看着自己，一副酸溜溜的表情，那模樣很是滑稽，她忍不住笑了一下，“這楊梅有這麽酸嗎？”
顧靈玉嗯哼了一聲，“楊梅才不酸了。”
“那你幹嘛一副酸溜溜的表情？”
顧靈玉鼓着腮幫子吃楊梅，慢騰騰地吃完吐了籽又塞了一顆，含混不清道：“你和誰打電話了，這麽開心……”
看來不是楊梅酸，是醋酸。
沈梧秋挑眉，“跟你有關系啊？”
顧靈玉沒搭腔，吐了籽，繼續往嘴裏塞楊梅。
沈梧秋見她面前的小碟裏已經吐了很多籽了，怕她吃多了牙酸，便提醒了一句：“少吃點，不要吃太多了。”
顧靈玉學着她剛剛的樣子：“要你管哦。”
「哦」這個語氣助詞十分微妙，讓原本帶刺的話瞬間就柔軟了。
沈梧秋瞧她氣悶又不敢發洩的樣子就覺得好玩，也不理她，起身往廚房去，看到鄭叔提過來的楊梅還有好些，就找了一個裝草莓的那種小籃子，将那些有大又黑地挑了出來，擺放到籃子裏，準備等會拿給沈衍。
不一會兒，沈衍就過來了。
沈衍這人打小就讨長輩歡心，如今又在村裏幫着村民辦事，沈爸爸對他就更熱情，本來還跟着顧均山他們在壓馬路的，瞧着人是往自家去，步都不散了，就跟着人一起回了家。
還沒進屋，就在院子裏喊沈梧秋招呼了，“梧秋，沈衍過來了。”
沈梧秋正好挑滿了一小籃子，洗了手就出來了，老熟人之間也沒太多客套的話，笑着道：“沒耽誤你正事吧？”
“哪有那麽多正事。”沈衍跟着她往屋裏去，眼神時不時就黏在了她身上，雖然兩人住同一個村子，但也有好些日子沒見了。
進了屋，沈梧秋看某只喵還在那裏吃楊梅，就随口安排了一句：“靈玉，幫忙倒杯水來。”
顧靈玉老遠就嗅到了情敵的氣味，一直坐在原地不動，對沈梧秋的話置若罔聞。
沈梧秋以為她是沒聽清，走到她身旁踢了踢她，“還在吃楊梅了？”
顧靈玉別過頭，不理。
“……”當着客人的面，沈梧秋覺得有些尴尬，擡手撐在了腰上，這是懷孕之後，慢慢養成的習慣，多站片刻就覺得腰不适，會下意識地用手撐一下。随即，又回頭朝沈衍笑了笑：“你先坐，我給你去倒杯水。”
“不用……”沈衍這才注意到她微微有些凸起的肚子，一時有些懵，“你……”
沈梧秋順着他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肚子，猶豫了兩秒鐘，然後坦然道：“我懷孕了。”
“……”沈衍的神色有些複雜，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正當場面有些微妙的尴尬時，顧靈玉吐了楊梅籽，拿着紙巾優雅地擦了下唇，随即看向沈衍，忽而一笑，“孩子是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