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雷納爾市很少有人知道,坐落在市區南郊的紅月山背面的緩坡上,還有一座古堡。
雷納爾市很少有人知道,坐落在市區南郊的紅月山背面的緩坡上,還有一座古堡。那古堡興建于何時無人知曉,似乎它天然就長在那裏,矗立了上百年。古堡巨大而高聳,呈現出一種深沉的鐵灰色,離近些看,會看到城堡的石牆上雕刻着巴洛克式繁複花紋,除此之外,在古堡的鐵門前,懸挂一枚鍍金徽章,上面畫着一朵正在盛放的玫瑰。
古堡的窗簾是常年拉上的,裏面的陳設還延續着上個世紀的裝修風格,蠟燭、天鵝絨、金銀的餐具和絲綢做的帷帳,窗簾常年緊閉,陽光被隔絕在外。
這是隸屬于親王殿下的府邸。
一道屬于小女孩的歌聲從城堡的地下室傳來,艾琳娜穿着白色的洋裙,哼唱着不知道是哪種語言的民謠,她亞麻色的卷發上別着一大朵蝴蝶結,臉龐精致得像玩具店裏才會有的瓷偶。
任何一個人看見這個女孩都會覺得她像一位降臨人間的天使,當然,跟在她身後的凱瑟琳顯然不包括在其中。
從公衆視野中消失了許多天的女明星,現在的妝容已經不再精致,她頭發蓬亂,眼眶下面有着明顯的兩道烏黑,而她那雙渾濁的眼睛裏早已沒有了神采。
艾琳娜牽着她的手,就像是牽着母親的孩子,然而,只有凱瑟琳知道這女孩的力氣大得超乎常人,哦不,也許不應該再稱呼她為女孩了——任何人都不會将一個跟自己祖母般大的女性稱之為女孩。
“勞倫廷。” 艾琳娜笑了起來,“真沒想到你會把那個親愛的小家夥帶到這裏,我是說,他是個東方來的家夥,不是嗎?不能信任來自東方的吸血鬼,畢竟不知道他們這是在搞什麽把戲。”
“他并不知道。” 勞倫廷搖頭,“他是被人類收養的…… 好了,帶她上來。”
勞倫廷的目光直直落在凱瑟琳身上,那女人在他的目光下瑟瑟發抖,然而,很快就有兩個不知道是從哪來冒出來的侍女一左一右押在她的肩膀上,将她一路帶上城堡三樓。
這座古堡占地面積很大,內部的構造也彎彎繞繞,若非有心去記很容易迷路。
凱瑟琳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她兩道目光死死盯在走在前面那個男人的後背上。她悔恨極了,不過,她并非悔恨自己想要美貌常駐的決定,而是悔恨自己竟然找上了這麽個冷心腸的男人。
勞倫廷身穿黑色睡袍,淺金色的頭發在背後散開,發尾抵達肩胛骨的位置。他走路的時候總是不緊不慢且悄無聲息,像一只幽靈飄在古堡當中。
“漫長的一生是很寂寞的,姐姐。” 艾琳娜一蹦一跳跟在凱瑟琳的身側,偏過頭去對着她露出可愛的笑容,當然,如果這笑容下沒有兩顆森森的獠牙。
勞倫廷的腳步停在一間房外,示意她們安靜。
這是古堡的一間客房,地上鋪設長絨地毯,床褥很軟,此時此刻正睡着一位黑發男孩。
凱瑟琳看過去,在微弱的燭火中瞥見了那男孩的模樣——年齡不大的亞裔,一頭柔軟的黑發如海藻,兩道睫毛如蝶翼,雖然他是閉着眼睛的,但也足以看出精致的長相。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男孩兒泛着潮紅的臉,他像是喝醉了,又像是在忍受一場噩夢,兩道眉毛擰起,明顯正處在一種不安之中。
“他就是我今晚的食客?” 凱瑟琳不禁出聲自嘲,“可他看上去就像一個乳臭未幹的小毛孩,怎麽,難道向來将強大的力量奉為圭臬的吸血鬼,也會有憐憫別人的時候。”
“在我的領土,就是我的孩子。” 勞倫廷冷聲打斷了她的話,他将目光轉向旁邊的侍女,那女孩恭敬的将一把銀質匕首遞到他面前。
勞倫廷接過匕首,道:“都出去吧。”
現在這間房間裏,就只剩下三個人,那位金發公爵沒有絲毫猶豫,拽過凱瑟琳的小臂,割開了她的手腕。
伴随女人一聲驚恐的叫聲,大量鮮血從傷口處湧了出來,勞倫廷用床頭放着的玻璃杯,将血收集起來。
凱瑟琳還在尖叫:“放過我吧!我真不知道,教會那幫惡心的老家夥已經允許你們豢養血奴,為什麽你還要抓着我不放?”
勞倫廷沒有理會她的話,自顧自将床上的男孩扶起來,讓他靠在床頭,然後将玻璃杯裏仍舊帶着溫度的新鮮血液喂到他的嘴裏。
年輕女人的血,這是品質最好的食物。
那男孩在睡夢中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雖然意識沒有清醒,但是他本能地将哪些血液卷入自己的胃中。
勞倫廷盯着他酣睡的臉,良久,總算松開了凱瑟琳的手,然而由于大量的失血,那女人幾乎是在他松手的一刻便倒了下去,跌在地上。
門外侯着的侍女走進來,将凱瑟琳從地上扶起,然後處理好她的傷口,這一切自然得都像是發生了千百遍。
艾琳娜抱着自己的玩偶站在門口,歪着頭:“勞倫廷,你覺得他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分化?我們查過他的資料,他在今年已經成年,要知道,大部分新生可是在此之前就已經分化結束了。”
“不知道。” 勞倫廷從床上起來,順手放下床帳,他帶着艾琳娜往外去了——床上那孩子攝入了太多酒精,一時半會還醒不過來。
“也許是因為東方吸血鬼發育周期和我們不一樣,這件事情我會去書房查查看。”
當彥昭再次醒來,他發現自己在一個漆黑的房間裏,窗簾拉上了,密不透光,而屋裏沒有其他人。
昨晚發生的事開始浮現在他的腦海中,他喝醉了,其他人也都醉了。
司麒像對待一個沒有生命的玩具一樣對待他,扣住他的頭,将他按到在牆壁上。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男人,現在總是表現出令彥昭感到陌生的憤怒,他撬開彥昭的嘴巴,然後将酒灌入他的胃中,毫不手軟。
盡管彥昭自認為自己并沒有做錯什麽,他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承受着司麒的憤怒,這讓彥昭感到恐懼——短短一段時間裏,司麒的懲罰已經變本加厲,很難想象接下去還會發生什麽。
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司麒變了,事到如今彥昭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彥昭仰躺在床上沒有動彈,也許他應該趕緊起來打開燈,但他太累了,宿醉之後的頭疼,讓他陷入一片無序的混沌中。
“醒了?” 一道聲音突兀響起,吓了彥昭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