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遲禦在洗手間裏抹了把臉。
秦肅靠在大門口抽着煙,轉過頭:“消息都傳回去了?”
“嗯。”遲禦應道,國家上層關于各組織集會的情報一直是半空白的狀态。遲禦自覺這次的消息應當能補足一部分的空白。
當然,大部分還是要靠更多的情報人員。
他畢竟是業餘的,也不知道這些消息到底有用沒用。
秦肅掐滅了煙,走到他身後,看着鏡子裏的兩張臉。質量良好的妝即使沾了水也沒有半點變化,他懷裏的男人依舊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于是軍火商湊近親了親男人的耳後,低聲道:“你看我對你多好,嗯?縱容你洩露機密情報。怎麽報答我?”
“你希望我怎麽報答你?”遲禦轉頭輕聲問。
“樓上,有房間。”
然後遲禦翻了個白眼:“拜托,在陌生的環境你也能興奮的起來?”
“當然。”遲禦感覺到自己的雙手被男人拉起,按在了男人的胸口,能感受到胸口處格外強烈的心跳。
這個男人沒說假話。
他真的在興奮。
“你……”
“再等一會兒,再等等。”男人對他露出詭秘的一笑。
軍火商宴會是世界三大黑道組織的集會之一,是黑道人士的盛宴。比起外人無法參與的殺手集會,和連到底有沒有都不知道的情報人員的集會,軍火商集會的公開性,讓他在黑白兩道中占據了一個很微妙的位置。不會有白道人士來明面上摻合,大家都暗戳戳地利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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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宴會上表面歌舞升平,一片靡靡之氣。
所有罪惡的,公平不公平的,能影響世界格局的交易的雛形,往往就是酒會上的一個擦肩,一個眼神。
秦肅今年的交易都不太大,來這酒會也沒抱着什麽目标性的目的。
雖然有不少小軍火商趕着忙着向他抛媚眼,可他已經對那些不感興趣了。
事實上,他和其餘的一兩個軍火商已經趁着酒會上的幾分鐘的交流達成了協議。并且,在酒會開始之前,他們已經心領神會地做好了某方面的準備了。
這一交流,彼此都下定了決心。
遲禦只覺得身邊的男人的氣息一下子欣然,一下子陰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轉臉看去又只能瞥見男人隐藏在面具下的風流的眉眼和懾人的眼神。
他于是不去猜測了——反正他的任務已經完成,摻合軍火商的事務就不是他一個殺手的責任了。
酒會很快到達尾聲,秦肅攬着遲禦的肩膀走進了那輛張揚的紅色跑車。
遲禦注意到,他和另外幾個看不太清楚面貌的軍火商對了幾個眼神。
“你……你們打算做了誰?”他問道。
秦肅給引擎點火,一邊道:“哦?你猜到了?”
他一打方向盤,踩了油門飙出去,發出的聲音音尾微微上揚,是他極度興奮的征兆:“回酒店看新聞。”
車子停在酒店門口的那一瞬間,遲禦突然好想聽到了爆炸的聲音。
從很遠地方傳來的,傳到近前已經幾乎沒有聲音了。
他立馬看向秦肅。
軍火商一甩大衣,把車鑰匙丢給等在酒店的下屬就拉着他上了電梯。
遲禦覺得男人握着他的手熱的驚人。
“你到底做了什麽?”他問道。
秦肅不太耐煩地嗤了一聲:“反正不會危害到你的國家,所以你不必這麽如臨大敵的。”
“我沒……”
“小殺手,安分點。回去看新聞?OK?”軍火商看着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拉着人大步往房間走,“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太溫柔了?”
“嘿!”遲禦只得跟着。
這家夥吃了什麽火藥,一下子興奮成這樣?!
難不成真的做了什麽大事?
于是遲禦進了房間就打開電視開始轉臺看夜間新聞,而軍火商扯開領帶扔掉面具走進了浴室。
遲禦當然知道軍火商把自己拉進同一個房間是為了消火,可他還是想先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于是他就得知了跨江大橋發生了爆炸,引發了連環反應,人員傷亡只有個位數,但是整個橋……基本垮了。
!!!
這是……有什麽目的?炸了橋?
“那座橋是一個關鍵性的運輸線路,原本是我們幾個軍火商公用的,但年初的時候,卡姆拉那個家夥勾搭了國家安全局的那些家夥,耗損了我們的不少軍火,自己卻霸占了那條線路。”男人低沉的聲音在後面響起,還有走進的腳步聲:“所以我們就商量着把這條路給毀了,順便解決了卡姆拉。呵,那家夥太甜了,還以為安全局那些人會幫他嗎?利益,利益,真是太天真了。”
遲禦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卡姆拉是誰。
這個名字……咦?在T區域的內戰中大出風頭的那個軍火商?
看起來T國的內戰要結束了。
他這麽想着,轉頭,一眼就看見男人裹着浴巾的健碩身體。
他吞了吞口水,覺得變熱了,周圍的空氣。
男人冷笑了一聲道:“去洗澡。”
……
“夠……夠了……嗯哼……”
遲禦胡亂伸手抓了兩把,汗濕的手卻無力地連身下烏七八糟的床單都抓不住。他全身上下都使不上勁兒,肌肉在不受控制地輕輕痙攣。
刺痛,發疼的酸麻感。
他只覺得身體一下子騰空,突然換姿勢帶來的刺激感讓他一瞬間眼前一黑,發出一聲不受控制的尖叫。
于是他強撐着狠狠咬着男人放在他嘴邊的手指,直到嘗到鮮血的腥味。
撐開發沉的眼皮,他含糊地從喘|息中擠出幾個字:“你……發什麽瘋!……給我留點力。”
身後的男人握着他腰身的手力道大的吓人,那裏已經留下了幾道淤痕。
“馬上。”男人在他頸後呼着熱氣道,“再堅持一會兒。”
于是又是幾十分鐘的折騰。
等到雲消雨歇,遲禦整個人攤在亂七八糟的床單上,閉着眼一句話也不想說了。
出了一身汗的男人終于平靜下來,他靠在床頭抽了根煙,站起身來自己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戰果,然後才把遲禦抱起來走進了浴室。
又回到床上時,遲禦微微睜開眼睛。
身體□□脆利落地清洗過了,不算特別溫柔但也不粗|暴,上了藥,簡單按摩過肌肉,還換上了一套幹淨的睡衣。
躺在幹淨床單上的感覺讓他幾乎要喜極而泣,而困意過去後,他反而精神了些,就是肌肉疲憊的很。
“還好吧?”于是他此時格外乖巧的模樣讓男人又滿足又莫名有些難言的愧疚。
男人穿上了睡衣,拉起了被子靠在床頭把玩起他的手。
遲禦享受了一會兒此時格外靜谧而溫馨的氣氛,突然覺得有些不對:“你……幹嘛突然變得溫柔?”
“溫柔不好嗎?”男人的聲音低沉而輕柔,“你不是說愛我嗎?可不能傷害一個愛我的人啊。”
“……”遲禦無言以對,“你的邏輯怎麽這麽奇怪?”
“有什麽好奇怪的。”男人嗤了一聲。
他沉默了一會兒,好像是突然想起來一樣聲音歡快道:“對了,我之前突然覺得,我好挺喜歡你的。”
“你說了什麽?”遲禦眨了眨眼,覺得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我說,我挺喜歡你的。”男人的聲音篤定而溫和,“應該還不到愛的程度,但已經是能夠繼續發展關系的喜歡了?”
“戀愛的那種?”
“對,戀愛的那種。”
遲禦只感覺到把玩着他的手的力度有一瞬間微微加大,他多少能感受到身邊男人只有那麽一點的別扭情緒。于是他陷入了一種哭笑不得的情緒。
“我說大佬,你不覺得,你這樣粗魯地把我按在床上往死裏艹之後又突然變的溫柔了還深情告白……有哪裏不對嗎?”
“我覺得很正常。”男人回應道,“所以我們要不要試着談一談戀愛?”
遲禦聞言轉過臉擡高了視線,看着靠坐在床頭,擋住了一部分燈光的男人。
男人的視線注視着的,他們交握的雙手——或者說,是男人兩只手強硬地纏住了他的手,在燈影下居然還有些纏綿的味道。
遲禦心裏突然就有些安定的味道。
“好吧。”他應道。
然後,覺得自己好像也有哪裏不正常。
算了,就這樣吧。
反正我本來就有心理問題不是嗎?還被自己的心理醫生趕出來不讓治病不是嗎?那喜歡上一個也有問題的男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這樣……也挺不錯的。
和一個不一樣的男人談戀愛。
他閉上了眼,迎來了久違的黑暗。
【本世界達到完美結局。現在傳送下一世界。】
……
在這件不為人所知的私密的事過去一個月後,黑暗界的人們驚恐地發現,世界好像有哪裏不對了!
為什麽黑狼和某個叫銀狐177的殺手勾搭上了?!
把軍火庫的鑰匙給戀人随便用這種事放在黑狼身上實在是太可怕了有木有!
“銀狐177你這個家夥到底是怎麽勾搭上大軍火商的?!”前?排名第三?現?被遲禦踹下了第三排名的殺手在殺手集會時忍不住跳腳:“MD,老子也要去勾搭軍火商!這軍需供應實在是太讓人羨慕了!”
旁邊排行第七的陰沉沉的黑人看似無邪地笑出一口白牙:“你還不如去勾搭黑狼,撬牆角,搶回排名,如何?”
“聽起來是個好主意……”
遲禦轉着手裏精致的手槍,露出一個優雅而清淺的笑容:“希望你的計劃成功,加油哦。”
于是一片冷場。
某位計劃的殺手打了個寒戰。
作者有話要說:
☆、上
十一月的意大利已經有些冷了。
往日在烈陽下濃情蜜意的火熱情景,也在細風中蕭索起來。
秦肅從酒店二十一層的落地窗往外望去,着眼便是半藍半灰的天空,和豔麗的歐式建築。地中海獨有的氣候讓此時出現在他眼前的景致有着火熱與蕭瑟的矛盾感。
三個月了。
他忍不住皺了皺眉,終究還是沒有撥通設置成快捷鍵的那個電話。
這天晚上他做了個夢。
夢中,雕欄畫棟,金碧輝煌的皇宮。看不分明的景致。但很清楚的,他就是知道自己是皇帝。
用第三方的視角,看身着皇帝服飾的自己,比起平日裏西裝革履的正經,更多的還是一種說不上來的威嚴。
皇宮卻很冷清。
秦肅看着自己上朝,歸朝,然後,走去了一個陌生的宮殿。
宮殿裏的床上躺着一個熟悉的人,赫然是遲禦。
他的伴侶。
他們一個月沒見了,三個月沒好好坐下來說說話,仿若一開口就是争吵,面對彼此反射性就擺出了警惕的姿态。然而在夢中的場景,睡在龍床上面色蒼白的那人,和站在床邊神色莫名的自己。秦肅發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遲禦如此平靜的模樣了。
夢中的時間軸總是超乎想象的神奇。
秦肅看着那個皇帝自律的作息,和規律性的探望躺在床上的遲禦。服侍的人叫他什麽來着?皇後?遲将軍?聽起來是個好稱呼。皇帝和皇後,可不是一對嗎。可是秦肅卻莫名就知道,夢中的自己還不喜歡遲禦。他只是……需要遲禦而已。
他見證了遲禦的蘇醒。
那一瞬間清明的眼神,和看着皇帝的神情。秦肅沒來由就覺得,遲禦在透過皇帝看自己。
夢裏的遲禦,要文弱很多。
這是秦肅的真心所想。
溫和,有禮,幾乎可以說是逆來順受的遲禦。他心裏澀澀的。
秦肅無法左右夢的進程。這是不合理的——因為夢是潛意識的體現。但秦肅只能看着夢裏的皇帝,帶着遲禦去齊王府,在朝堂叱咤風雲,然後……表白,燈會。
煙花炸開的時候,秦肅緩緩蘇醒。
潛意識從夢中浮上來,他睜眼看着酒店的天花板,微愣。
他很早就知道,遲禦這個人了。
秦奕并不是一個讓人省心的弟弟,不僅叛逆期比別人長,還總在不該猶豫的時候優柔寡斷。讓秦肅來說,你既然招惹了別人,就別在關鍵的時候撒手不管啊?弄得好好的幾年的感情,看起來像個笑話。
也因此,第一次面對面見到遲禦的時候,秦肅對他多了三分關注。
比起自家弟弟在自己面前形容的優秀而高傲讓人有壓力,在酒會上游刃有餘地交際着的遲禦,表現出來的更多是溫和與城府。秦肅能從那挺得筆直的脊背和眼底的堅毅中看出遲禦原本的傲氣。
人都是在成長的,比起自家弟弟十幾年如一日的上不了臺面,這位遲先生果然是豐神俊秀的人物。
秦肅的父母就是一愛情悲劇。而兩個繼母和他父親的幾個情婦都不是省油的燈。這導致了一個後遺症——就是秦肅對女人完全提不起興趣。
是的,比起他弟弟是個雙性戀,秦肅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同。
所以當遲禦抱住秦肅的時候,秦肅毫不意外發現自己,興奮了。
他不是個能委屈自己的人,直截了當的把人按住了。
兩人這樣不清不白的關系持續了挺長一段時間。秦肅發現,遲禦是個心防很重的人。自家弟弟的事對他造成的傷害比預想中要低,而比起說是“薄情”,不如說是“冷淡”。這樣的人很難真的把人放在心上,但放在心上以後,也很難再劃清界限。
所以即使不告而別,遲禦也還是惦記着秦奕。所以即使兩人這樣親密,遲禦看着秦肅的眼神也還是清明。
秦肅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
他倒了一杯溫開水,站在慣常的位置低頭看風景。
還是一樣的天,和微風中矛盾的意大利。明明是已經熟悉的城市,這會兒越看,越覺得有些悲情。
他呼出一口熱氣。
掏出手機,編短信。
“我們,好好談談吧。”
三年前把人騙上飛機去阿拉斯加的教堂進行了簡單的儀式,在教堂外面的白鴿廣場上拍那張兩手相握的照片的場景,秦肅一直記得。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把人放在心上,一點一點就成了執念。只知道側頭,陽光和風穿過遲禦發間臉頰時,那人眼角的光暈晃悠悠的,能記住一輩子。
一輩子。
多神氣。
他居然也開始期待一輩子了。
他對父親說:“家裏的醫院,就讓小奕繼承吧。我不稀罕。”
“你還在恨我。”
“和那無關。”
只是因為,那樣就能讓秦奕在國外多待幾年?
秦肅知道自己的情緒不對,也知道這件事說不得會對他和遲禦的關系造成不好的影響。可是他壓不住,壓不住越來越濃重的占有欲了。派人跟着遲禦,與其說是保護,不如說是一種監視。秦肅自己都覺得這是一種病态的心理。
從來沒在意過娛樂圈的,也插手進娛樂圈的生意了。
母家那邊黑道上的生意他做了十多年,掌控力十足。發話說要在娛樂圈插一手也沒人表示異議,本身那個圈子和道上也不清不楚的。
秦肅知道,遲早有一天,他們倆會因為他今日的所作所為而争吵。
可是他停不下來。
就像是缺乏安全感的人死死抓住那一根稻草。
遲禦太冷淡了。他把握不住遲禦的想法。
“哥,你壓根就比我還要讨人厭。”
“這事兒你別管,與你無關。”
“怎麽與我無關?你這難道不算是……撬我牆角麽?”
“秦奕,別再接近他了。”
這不對。秦肅知道。
所以争吵爆發的時候,他也只是在心裏默默嘆了口氣。
可有些事無法妥協的。有些問題也一直存在着。就如同秦肅一直知道自己有多在乎遲禦,冷戰開始以後也心灰意冷起來。
他确實在逃避。
秦肅看不起這樣的自己。
但夢裏的遲禦……那樣乖巧文弱的樣子,就是自己所希望的嗎?
一月前見面時冷眼以對的遲禦,還更鮮活些。
罷,何必多想。
作者有話要說: 寫寫秦肅的心态……
前一卷殺手卷大概會大修,情節全修改什麽的……第一卷也經歷過的啦(卷一修過三次來着),我會先往下寫,等前一卷的全部改完以後再把章節替換掉……先做個說明……
☆、下
晚上秦肅和克裏斯蒂安約在酒吧裏聚會。
克裏斯蒂安是意大利黑道大家族的獨子,和秦肅是青梅竹馬長大的。秦肅母家是有名的華人幫,在意大利的黑道上也有一席之地。秦肅的舅舅沒結婚也沒兒子,就把外甥當做繼承人來培養。所以秦肅是當真不在意秦家的東西的,也和秦家人總有隔閡。
酒吧是常年訂的包間,屬于克裏斯蒂安的産業。
秦肅走進去,就看見克裏斯蒂安一頭棕褐色短卷發和一雙水汪汪的藍眼睛,靠坐在米白色的布藝沙發上,端着杯酒抱着個水嫩嫩的小男孩。
“你真清閑。”他不虞道。
克裏斯蒂安才不理會秦肅的無理取鬧呢。
他好整以暇和懷裏的小男孩調情了幾句,才把人叫走,轉過頭用一雙含情的藍眸看着秦肅:“喲,這是發生了什麽?火氣那麽大?”
秦肅白了他一眼,端起桌上的雞尾酒。
克裏斯蒂安也就是和他開個玩笑,見秦肅真一副心情不好的樣子,也收起了刻意做出來的風流相,挑起眉問道:“你這樣子……為情所困?”
“差不多吧。”秦肅大方道。
克裏斯蒂安眼神略微閃爍:“為了你那個在一起三年的小情人?”
秦肅皺眉道:“我們結婚了……而且在一起不止三年。”
克裏斯蒂安看着秦肅,昏暗的燈光下這人說到“我們”這個單詞時眉眼都柔和了不少。他被秦肅的認真态度感染,忍不住嘆了口氣:“秦,你介意聽我說說關于你們的事嗎?”
秦肅疑惑看着他。
克裏斯蒂安把酒杯放在桌上:“說實話,我并沒怎麽認為你們是認真的。你別瞪我。你自己說,你有表現出非常在意的樣子嗎?道上的人還把你當成單身呢,就是我這樣看過你們結婚照的人……也沒太大的感觸。秦,你不能否認,你從來沒把他帶到這個圈子裏。你一年三分之一的時間在意大利出差,沒在這時間裏表現的多想他,也沒讓他來這兒找過你……好,我知道這或許是你對他的保護,但是在別人看來這只說明你不重視他。”
秦肅捏緊了手中的酒杯,聲音有些飄渺:“我不太清楚,但确實不想讓他……這另說吧。”
“那你告訴我你們為什麽吵架?”克裏斯蒂安表示這幾個月他的好友真是太失魂落魄了他簡直要看不下去!做戀愛指導什麽的,他真是秦肅的好兄弟啊!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做了很多和他相關但……他不一定希望的事?”秦肅道。
“你做了什麽?”
“找人跟蹤,擋了一些投資人,在媒體那裏打了些招呼……之類的。”
克裏斯蒂安皺眉,他想了一會兒,才道:“不對,應該不止這樣。”他挺了解他的好友的,如果只是這樣秦肅壓根就不會表現出內疚,因為他不會覺得這樣很過分。
秦肅沉默了半晌,嘆了口氣:“我警告秦奕別出現在他面前,被他知道了。也警告過很多人。”
克裏斯蒂安驚訝看着他:“你警告你弟弟別出現在他面前?這和你弟弟又有什麽關系?”
秦肅也皺起眉來:“你不知道?秦奕是他前男友啊。”
“前男友?你弟弟?”克裏斯蒂安像看怪物一樣看秦肅,半晌才道,“可是你做什麽為了這個耿耿于懷?既然是前男友就說明他們分手了吧?還是說你是從你弟弟手裏搶的人?”
克裏斯蒂安覺得自己簡直是在浪費感情!
虧他還以為秦肅是作了什麽大錯而不安,沒想到是因為這個!
否認了?既然不是從弟弟手裏搶的人你秦肅內疚在意什麽呀!
克裏斯蒂安忍不住哂道:“我從來不知道你這麽在意秦奕那小子啊。”
秦肅認真地搖頭:“症結和秦奕無關……我大概想明白了。”
“哦?”
“他對我挺冷淡的,讓我缺乏安全感?”
克裏斯蒂安直接笑出聲:“你會沒有安全感?逗我嗎。”
秦肅搖頭道:“誰都會有沒有安全感的時候的。我們倆都是掌控欲過甚的人。他看起來淡漠,其實骨子裏也是個控制狂。我用這些方式來滿足我的控制欲,但這等于侵犯了他的領地……”秦肅說到這裏不由得一頓,然後笑出聲來,“也許是因為我們都不太确定?我也沒給他多少安全感。”
秦肅低下頭看着透明酒杯裏的酒,靛藍色,在燈光下像是流動的藍寶石:“你知道我為什麽那麽在意秦奕麽?他參與了我所不知道的遲禦最青澀的時候,擁有着他年輕時最純粹的時光的一段感情。我和遲禦認識的時候,我們都足夠成熟了,這代表着感情中摻雜了許多其他的東西。”
克裏斯蒂安嗤笑一聲,罵道:“你就是沒事幹閑的才想七想八。”
“我過去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如此多愁善感。”秦肅淡淡道,“或許感情就是這樣吧。”
克裏斯蒂安笑罵一聲,捋了一把頭發:“我算是明白了,我才是閑的沒事幹管你的事!聽起來這就像是你們兩個在打情罵俏,殃及池魚——”
秦肅沒否認。
他神色淡淡,啄飲着這杯酒。
走的時候還沒到深夜。克裏斯蒂安準備通宵在酒吧玩樂的,只是把秦肅送到門口。秦肅忍不住道:“你也收收心吧。”
“別,別管我。”克裏斯蒂安大聲嚷嚷,“你死會是你的事,我可沒打算這麽早就收心。”
他看着秦肅無奈搖搖頭轉過身道:“不管你。下次……帶他和你認識。”
克裏斯蒂安看着秦肅融入夜色的背影,許久才轉身回到包間,點了根煙。
他本來是想勸勸秦肅別吊在一棵樹上,這會兒見到秦肅甘之如殆的模樣,不由得好奇起來:身邊有個固定伴……是個什麽感受?
秦肅回到酒店,一天工作的疲憊在他沐浴過後徒然湧上來。
躺在床上,他拿出手機,早上發出去的短信果然沒有回話。
現在……遲禦在做什麽呢?
秦肅閉上眼,想着遲禦,兩秒就陷入睡眠。
他又做了個夢,夢中的他這回是個王爺,而遲禦是個……被送到他床上的暗衛。他聰明,通透。
作為王爺的自己,有些奇葩的愛好。秦肅不能昧着良心說自己沒想過這些,說實話他确實對……有些興趣。而作為暗衛的遲禦,則強大到令人側目的程度。
這種強大不僅僅指武力上的,還有心理上的。
秦肅甚至覺得他從未将王爺放在心上。
但成親那晚,秦肅從燭光中遲禦那沉靜而溫柔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可忽視的情意。
驚醒時又是天明。
秦肅端着杯淡鹽水再次站到窗邊,意大利清晨的景致還是一樣的氣質。這日是個晴天,朝陽點綴在房屋與天空的縫隙。
秦肅又記起那個眼神。
說起來,夢醒以後還能如此清晰記得夢中的內容,當真是件奇怪的事。但秦肅反而期待起這樣的夢來,因為在這樣的夢中,他,和遲禦,不管在怎樣的背景和身份的束縛下,最終都能在一起。
這是不是說明,他們天生一對?
晚上秦肅果然又做夢了。
他是懷着期待的心情閉眼的。
軍火商和殺手。
夢醒之後,秦肅原本愉快的心情打了個折。
因為夢中的自己,和現實中的自己……重疊部分過多。而遲禦呢?
秦肅認真回想。遲禦待他一直是偏于平淡的态度,從不撒嬌,也語氣淡淡。甚至他們很少對話,好像表達感情的唯一方式就是肢體接觸,而表達感情的最佳地點就是床。
如果自己也像是夢中那樣坦率……是不是這次的争吵冷戰,就不會發生?
秦肅一點兒也不想做假設。
他看着藍天被朝陽染紅。
不知道明天會做怎樣的夢?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作為話唠的我憋的很辛苦啊……講話時鋼圈會磨到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