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藍明錦見他嘴巴張開的太小,藥丸都塞不進去,她伸手拖着他的下巴,迫使他張嘴,卻沒想到對方的唇依舊沒張開多少,她不打算使用太大的力氣對他,只好指尖頂開他的唇,感知到堅硬的牙齒後,慢慢地撐開他的嘴。

少年似乎感知到不太舒服,舌尖濕漉漉的碰到了她的手指,燙的她微微動了動,但她的身軀又不是凡人怎麽可能怕這麽一點燙?哪怕是炙熱的火焰,也燒不壞她。

藍明錦微微蹙眉,另一只手打開藥瓶,向他嘴裏倒了一粒丸藥。

這丸藥跟丹藥不一樣,低階丹藥煉制不好的話,下品丹時常有丹毒,她便找來了給凡人用的丸藥,藥性溫和,除了比丹藥慢一點之外,沒什麽副作用。

喂好了藥,她松了一口氣,剛要抽回手,這少年竟然又像之前那樣,想要咬她!

他的舌尖抵在她的指尖上,眼睛帶有病态的濕糯,皺着眉頭看向她。

然後聽到他說:“好苦……”

藍明錦心口一顫,随後歸于平靜:“沒聽過良藥苦口麽?”

景年虛弱道:“不是……”

藍明錦:“怎麽不是,這句話我小的時候就聽過。”

景年沒在與她說話,而是自己翻了翻儲物袋尋了個果子吃,這果子味道甘甜,很快沖淡了嘴裏的苦味,他吃完了果子有點不好意思看她。

感覺自己生了一次病竟然變得矯情了起來,這太不像他自己了。

藍明錦摸了摸他的額頭,還是很熱。

“這藥大概得半個時辰才能慢慢起作用,你稍微等等,會好的。”

景年點點頭,聲音低低的顯得很無力:“沒事…你餓不餓?一會兒…我起來給你弄點東西吃。”

藍明錦沒想到他這樣了還惦記着下床弄東西吃,這小家夥不知道自己現在弱的跟剛出生沒幾天的小貓似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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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餓,對了,我給你買了東西吃。”

景年稍稍意外,他沒想到她還記着這樣的事情。

藍明錦拿出一包食物遞給他,是街道上賣的特色小吃,她一直用靈氣封着,到現在還是熱乎的。

她見他艱難的從床上坐起來,伸手替他打開包裝紙袋,像喂養了一只軟糯的小獸,“拿去吃吧!”

景年接過食物,聞上去好香,讓他胃口被勾引出饞蟲,但又怕自己不小心弄到床上,他道:“我想起來去火堆旁吃。”

藍明錦以為他有些冷,才想去的火堆旁,她點點頭,先把寬大的有些礙事的鬥篷摘了放在一旁,随後扶着他下床。

這場面看起來倒有些溫馨了,“前些日子還是你扶着我,這麽快就是我扶着你了。”

景年內心還是有些自卑的,他不想耽擱太久,做礙事的拖油瓶,“我…我一會兒就能好的。”

藍明錦帶他來到篝火旁邊,還往外拉了拉小凳子,擔心他別一不小心摔倒在火堆裏,順手又填了填柴火,讓火苗更旺一些。

就在擡起手臂的時候,寬敞飄逸的衣袖微微下垂,露出受傷的手臂,上面已經被靈氣處理過,但卻沒那麽快愈合幹淨,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痂。

一旁的景年剛吃了一口,還沒咽到肚子裏,就眼尖的看到了她的新傷痕。

他身子一頓,囫囵地咽下嘴裏的食物,指了指她的傷口,“怎麽弄的?”

藍明錦見他手有些發青,像是骨縫裏冒涼風似的冷,但他卻沒有知會她什麽,像個堅強的小野貓,只身子微微往火堆旁攏着,仿佛是能吸到裏面的火焰似的。

見他指着自己的胳膊,順着他的手指她下意思的掃了一眼,這才發現之前的傷口露了出來,随口解釋了句:“路上遇到妖獸了,那東西還挺狡猾,不過已經被我殺了賣肉了。”

景年沒說話,她當初流落到自己那邊,身無分文一件合适的衣服都沒有,如今哪裏有靈石給他買藥?

想必是特意去宰殺靈獸,臨時賺了些靈石。

但她的身體還虧空着,連臉上的疤痕都沒有消下去,還要為他奔波,為他受傷。

一股心酸的情緒像缥缈的煙霧順着他的鼻孔鑽進了他的眼睛中,從未有人對他這樣好,他低着頭,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食物缺了一小口,竟然像看到了兇狠的妖獸咬着她的胳膊不撒手的樣子。

他感覺到心口揪了起來疼得不行,漸漸地,那惱人的霧氣在眼中越來越重,凝成了一個飽滿的雨滴,悄悄地降落下來。

他吸了吸鼻子,不敢擡起眼看她。

藍明錦挑了挑篝火,讓底下的空氣流通更快,一轉身見他沒有好好吃東西,便說道:“怎麽跟個木樁子似的杵着,一會兒東西都涼了,我特意用靈氣給你封着溫度的,可別浪費了,不然這麽遠的距離,早就涼了。”

景年依舊不敢擡頭,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麽,也不知道在顧忌什麽,像個擰成彎的藤條,韌性全用在了對付自己身上。

“一會兒趕路把我放在最近的城池吧!”

藍明錦:“嗯?你要買什麽?”

景年不想讓自己的黴運在牽連她:“我暫時不去門派了,不用在跟着你了,而且你已經幫了我很多忙,不用一直幫我了。”

藍明錦:“???”

“怎麽又變卦了?之前不是還很想去門派的嗎?”

“你說的對,我現在修為太低了去了也難以加入,不如先找個地方好好修煉。”

藍明錦點點頭沒勸說什麽,也沒有拒絕,“我知道了,好好修煉也好,現在快點吃東西吧,難不成還要我看着吃麽?”

景年小心翼翼的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先吃東西,而是對她說道:“你不是買藥了麽,那先給自己處理下傷口吧!”

藍明錦:“那藥不是主治我這個的,而且這麽小的傷口用不了多久便好了,不值得大驚小怪。”

想當初她受更重的傷,都沒有怎麽樣,何況以她的修為,過幾日就連疤痕都看不見了。

景年沒說話,而是放下了手中的紙包,擱置到一旁的小桌上,他從儲物袋中抽出繃帶,還有一小瓶止血止痛的藥粉。

雖是凡藥也比什麽措施都不做的好。

藍明錦發現這個小少年骨子裏真的很倔強,有的時候是好事有的時候這樣則是壞事,年輕又這般剛烈,像直挺挺的細竹,還在生長期要适當的躲避風雨,而不是硬生生承受,這樣很容易在沒長成之時就被折斷了。

她看着他的樣子,眉眼間都是掩藏不住的執拗,到底不忍心教訓,将手臂遞了過去,算是依了他的心思。

“包紮完了記得好好吃東西。”

景年“輕”了一聲,動作及其小心,似乎怕觸到傷口弄疼她,拖着還沒消下酸痛的身軀将她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膝蓋上,然後将止痛粉細細密密地灑在傷口上,既怕多了顯得臃腫堵塞傷口不透氣,又怕少了效果不行。

藍明錦見他動作極慢,倒也沒有催促,而是将靈氣打到小桌的紙包上,一層淡淡膜包裹着紙包,熱氣不再往外散去。

她看到少年的視線一直在認真的包紮,此時已經抻好繃帶琢磨着怎麽給她綁上。

像這樣很原始的包紮方法,她這輩子幾乎都沒用過。

以往出現了傷口都是靈氣一封,等待靈藥,要麽就找時機暗自療傷。

直到她處理完了,藍明錦才起身挪在一旁,順便把鬥篷披在了他的肩上,這時候避塵的效果體現的最明顯,哪怕鬥篷有一部分拖在地上,也不會髒污。

景年感覺到肩膀上一重,此時他正坐在小凳上,大半的鬥篷全拖在地上,他怔了怔,心裏先是一暖然後站起了身。

“我靠着火堆呢,不冷,別把衣服弄髒了,這裏清洗起來不方便。”

藍明錦:“你披着吧,它能自己避塵,而且還能避凡火,不怕你面前的火堆。”

景年聞言沒在多說什麽,而是拿起了小桌上的紙包,觸手之處還是與之前那般溫度,完全沒有因為他耽擱那麽一會兒變得涼了。

他的視線不由得看向了不遠處的某人,她已經盤坐好打坐修煉了。

他默默将視線移回了紙包上,順着之前咬過的地方在添一口,香氣與淡淡的酸澀融合于口齒之間,順着喉嚨輾轉到胸口,又滑落到幹癟苦澀的肚子中。

作者有話說:

男主是不是開始心疼女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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