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算命大師
“人形系統?”季嘉然看着她。
池漾:“在誇你做事說話都很有程序風格,一板一眼,沒有任務指令絕不出現,這可能是程序員本能吧。”
池漾說到這,忽然笑起來,伸手觸碰他的下颚線:“摸一下代碼就會無法運行,甚至一下刷出大幾百個報錯,但只要找到源頭并解決問題,故障就會悉數消失。”
她收回手,笑眯眯地做陳詞總結:“完全符合程序特性。”
季嘉然:“……”
李廣言默默縮着頭,假裝自己是個小聾瞎。
他家老板花錢雇來的老板娘越來越瘋了,居然敢在車上調戲老板。
更可怕的是,他的工作狂老板沒有反抗。
不會是假戲真做了吧?
他默默低着頭拿手機處理公事,假裝自己完全不八卦,卻豎起耳朵努力地聽後排的動靜。
一分鐘,兩分鐘……
怎麽什麽動靜都沒有?他總不會是真聾了吧。
他假裝毫不在意地偷瞄了一眼後視鏡,發現老板正面無表情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
至于主動出擊的老板娘,現在已經睡過去了。
是的,又睡了。
她到底為什麽那麽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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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廣言有些懷疑人生,同時有些羨慕她的睡眠質量。
節目裏她躲在角落裏偷懶睡覺,去季家別墅的路上睡覺,從別墅回來居然還在睡覺。
她白天睡這麽久,晚上還睡得着嗎?
車輛剛一停穩,池漾便悠悠然睜開眼。
她其實沒有真的睡着,她在複盤這個世界的細節。
她問季嘉然:“回家嗎?”
季嘉然沉吟片刻,點了點頭,轉頭跟李廣言說:“等我半小時。”
李廣言麻木地點頭,調整了一下接下來的行程。
他們今晚要飛去外省出差,大約一周後才能回來,老板和老板娘很久沒見面,有些話要悄悄說,是很正常的。
兩個人沉默不語,一路無言。
直到進了頂層大複式,池漾優哉游哉地在沙發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季嘉然才問:“你有什麽話要說?”
他站在門口,看這架勢是等池漾說完就要立刻下樓跟李廣言走。
池漾不急不緩:“我還以為是你有話要說。”
季嘉然:“你不是會算命嗎?可以試着算算。”
池漾“哦”了一聲,裝模作樣掏出一把撲克牌,抽出三張,老神在在說:“它說天機不可洩露,如果不慎透露天機可能會被天道抹殺。”
她是在用委婉的言辭測試,關于系統和主腦的事能不能在這裏直說。
季嘉然猶豫兩秒,木然地在沙發上坐下,并沒有反駁的意思。
哦,那就是她說的沒錯,但不能直說的意思。
池漾見他默認,委婉地開始了自己的提問:“你是土生土長本地人嗎?”
季嘉然:“是。”
池漾抛出第二個問題:“想好明天晚上吃什麽了嗎?”
——這個世界有主線劇情嗎?如果有,他會給出一個答案;如果沒有,他會回答沒想好。
季嘉然抿唇不語。
池漾明白這是不能回答的問題,于是換了個問法:“你和我之前當過同事嗎?”
季嘉然含糊不清回答:“差不多。”
——在某種情境之下見過,但是并不是快穿局的同事。
池漾心裏有了數,繼續問:“今天的熱搜是你安排的?”
季嘉然輕輕點頭。
池漾:“寫生組也是你安排的?”——她和白祺瑞的偶遇也太巧了,還剛好是在節目裏。
季嘉然矢口否認:“是巧合。”
他一早知道白祺瑞會在山上寫生,也知道《郊外小旅館》在山腳拍,但是他沒想過白祺瑞會被邀請入鏡。
按照他的預設,二人相遇應該是在鏡頭之外,被“路人”拍到再慢慢發酵。
池漾:“最後一個問題,我是在做夢嗎?”
“不是。”
這是他回答最快、最堅定的一個答案。
這是真實世界,切切實實是她的原生世界。
池漾思索了一下,點頭:“行,知道了,不給你添麻煩,忙去吧。”
季嘉然坐着一動不動,像是有話說又沒想好怎麽開口。
池漾:“你有話就直說。”
季嘉然猶豫了兩秒,說:“你不用有心理負擔,我們各取所需。”
池漾敷衍地擺擺手,催他趕緊走。
剛開始快穿之旅的時候,她想過很多次回到原生世界會是怎樣的一種情景。她會不會變得很厲害,讓所有人刮目相看、驚嘆于她的成長。
随着到過的世界越來越多,體驗過千奇百怪的人生之後,她已經忘了從什麽時候開始,腦子裏關于原生世界的記憶逐漸被沖淡,被深埋心底。
甚至于像現在這樣,回到了原生世界還毫無知覺。
快穿之前的記憶對她來說太過久遠,以至于那天翻看自己以前的發言記錄都毫無印象。
她扮演過太多次別人,卻是第一次扮演自己。
……都知道是自己了還演個球,不演了。
池漾拿着李廣言給她整理出來的資料,當即給白祺瑞打了個電話:“你的陰間拼圖呢?我來找你玩拼圖。”
即便隔着電話,白祺瑞也能聽出來她心情不太好,說:“其實我還有陽間拼圖,要試試嗎?”
半小時後,白祺瑞的個人工作室裏。
池漾看着花裏胡哨的大花轎3D拼圖成品圖,再看看面前形狀各異的紙片零件,開始後悔:“你上哪找的這些稀奇古怪玩意兒?”
白祺瑞熱情地給她推薦:“玩這個能修身養性。”
他小時候不能和其他小朋友一樣到處跑跑跳跳,家裏會給他準備很多自己一個人在家就能玩的小玩具。
比如白家老宅裏有一個房間,專門放他的樂高。
再比如現在老白專門給他買了一套房,作為他的小型工作室,給他自己DIY玩具。
白祺瑞見她對拼圖不感興趣,問:“那你要不要看看機關盒?”
池漾納悶:“什麽?”
白祺瑞從旁邊拿了個禮物盒出來,他将蓋子拿開,正方形立刻瓦解,呈十字狀平攤在桌上,每一面都是不同的圖案,但色調非常和諧。
白祺瑞從中抽出一個六邊形的小紙殼,上面是一張關于春天的畫,花開遍野。他從六邊形的中間往外折疊,居然巧妙地變成了夏天的樣子,再折疊一次,又變成了金燦燦的秋天。
池漾好奇:“這是怎麽做的?”
白祺瑞:“其實挺簡單的,我可以教你,像這樣……”
他提到自己感興趣的東西,眼睛裏亮晶晶的,仿佛整個人都在發光。
池漾臉上挂着淡淡的笑,看着他輕輕巧巧做好一個機關小卡片。
白祺瑞将工具遞到她手上,問:“學會了吧?你也試試。”
池漾把工具推回去:“你都會了我為什麽還要學?”
白祺瑞有點懵:“我以為你是來換心情的。”
池漾笑眯眯:“确實,但是你不覺得剝削別人更開心嗎?”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
池漾指着旁邊的機關盒子:“如果說我想要這樣一個盒子,你畫畫比我好看、手工做得比我精細,那麽我直接找你訂做一個不就好了嗎?”
白祺瑞陷入她的邏輯,跟着點頭,很快又醒悟一般猛地甩甩頭:“自己做更有成就感吧?”
池漾:“對,你有成就感,我有成品,我們雙贏。”
白祺瑞無言以對:“……”
他看出來了,她是來消遣他打發時間的。
“不逗你了,我是來等人的。”池漾聽到敲門聲,“好像到了,你去開門吧。”
白祺瑞狐疑,他姐為什麽到他這來等人?
一開門,發現是白志南,他更懵了。
白志南對他尴尬地笑了笑,目光卻越過他找人:“你姐是不是在你這?”
池漾悠悠然走過來:“都說了我獨生女,亂攀什麽親戚關系。”
白志南瞪她:“亂說什麽胡話!”
白祺瑞不動聲色往旁邊挪了一點,擋住他的視線。
白志南捂着胸口:“別氣我,回頭給我高血壓氣出來了。”
池漾:“那要不然您帶着醫生和我聊?現在叫救護車還來得及。或者我們直接打車去醫院,在急診門口聊您看怎麽樣?”
白志南:“……”
白祺瑞回頭看他姐:“你約的他?要放進來嗎?”
“放進來吧。”池漾自顧自坐在單人沙發上,拿起桌上的畫冊翻看起來,漫不經心解釋,“他在你這留了眼線,自己找上門來的。”
白祺瑞疑惑:“你剛剛不是說在等他?”
池漾氣定神閑:“是啊,我算命大師的人設沒塌吧。”
白志南坐在她對面,氣得吹胡子瞪眼:“你這麽厲害,算一下我為什麽來找你?”
池漾掏出一副牌,小聲嘀咕:“怎麽一個個都上趕着迷信呢……”
池漾将牌随意在桌上鋪開,翻開一張,紅桃2。
白志南:“什麽意思?”
池漾沒搭理,接連從中翻出剩下三張2和兩張王,說:“王炸,厲害吧。”
白祺瑞想起來同學給他看的池漾打牌片段,問:“你在牌上做标記了?”
這些牌在他眼裏都長一個樣,還挺新,完全看不出有什麽不同。
但她能精确地抽出四張二和兩張王牌,顯然不是純靠運氣和算牌。
池漾理直氣壯:“是啊,不然你以為我打牌都怎麽贏的?”
白祺瑞問:“怎麽做的标記?我完全看不出來。”
池漾指着牌的背面:“花紋有細微不同。”
白志南盯着研究了一下,背面花紋确實有細微不同,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白祺瑞不解:“怎麽做的标記?”
池漾說:“當然是我找人訂做的,牌是我帶過去的。”
白家父子:“……”
一時間有些同情那位臉上被貼滿紙條的男明星。
池漾将牌收回盒子裏,說:“我不會算牌,也不會算命,但是我知道你為了白清清來的。”
白祺瑞一臉鄙夷:“私生女?”
白志南有些尴尬,他不想在兒女面前被扯下遮羞布,故作鎮定說:“這是個誤會。”
幾乎是他話音剛落,池漾就優哉游哉地開口:“确實是出軌了。”
白志南忽然提高音量,信誓旦旦:“你別亂說!”
池漾相當潇灑自在地往後一靠,說:“綠人者恒被綠之。在我出生之後,他出生之前,中間應該有個二胎因為溶血症流産,你也差不多是這個時間出軌。”
白志南愣住,他完全沒想到池漾居然知道這個二胎。
那時候池漾還小,他夫人還沒顯懷的時候,二胎就被檢測出溶血症,做了流産手術。
他像是洩了氣一般,佝偻着,眼神渙散,也不知道走神到哪去了。
池漾轉頭看向白祺瑞,問:“你心髒還好嗎?要不要準備着速效救心丸?”
白祺瑞心情有些複雜,遲緩了兩秒才回複:“沒事,我做過手術了。”
“那就行。”池漾從包裏拿出一份親子鑒定報告,指節敲了敲桌子,直視着白志南,“解釋一下,白清清進白家,為什麽用的是我的血樣和你做鑒定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