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舒清晚似乎被鐘七七嗆的噎住,并沒有開口解釋。

鐘七七瞧着舒清晚那波瀾未驚的模樣,又看到房門并沒有如她所願地打開,一時有些氣惱,走近調侃道:“看你這麽着急來,怎麽不叫他給你開門啊?”

調侃完後,翻了下白眼朝裏喊道:“阮公子你暈的怎麽樣了?我和裴哥哥可是把大夫請來了,你快開下門啊,躲在裏面幹什麽!”

裴言楓好似終于聽不下去了,溫聲斥責道:“七七,不可胡鬧。”

旋即他口吻一轉,和善道:“阮兄,你身子可好些了嗎?前頭丫鬟說你不舒服,我請了大夫來給你瞧瞧。”

前面舒清晚一個人,連衣還可以堵着門不讓進來,這會來了一群,她不開門實在就說不過去,何況還是在別人家裏。

但問題是外面還有一個大夫,這進來一把脈不就穿幫了嗎?

“我沒事,這會好多了,休息下就好,不用看大夫,真的。”連衣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只好鎮定地先出點聲拖延下時間。

她正盤算着待會開門要用什麽借口躲開把脈,突然又聽見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她趴到房門上一聽,算着腳步聲的頻率,估摸着還不止一個人。

腳步聲靠近後,就聽到一個稍老些的男音道:“公子,阮府的書碟書城來了。”

“知道了,下去吧。”裴言楓應了一聲。

接着舒清晚的聲音傳來:“林大哥,書蝶和書誠來了,我想着你可能更習慣書碟和書誠随侍,所以就擅作主張,讓人去叫他們過來了,林大哥莫怪。”

鐘七七聽到舒清晚這麽關心的語氣,陰陽怪氣地補刀:“呦,你還挺能做主張的啊?誰知道你打的是什麽主意。”

舒清晚終于冷聲回怼道:“鐘小姐,你是希望他出什麽事情嗎?你別忘了,是誰把他推下水的!”

“你......!”鐘七七被嗆地噎了一下,氣急敗壞地跺了下腳,欲有不想罷休的意思。

連衣聽着這些争吵,心裏亂得不得了,于是趕忙出聲做了和事老:“沒事沒事,他們來了正好,正好,我其實也正想麻煩裴兄幫我叫他們過來的。”

Advertisement

再讓她們吵下去,子虛烏有的事情就會變得暧昧不清起來,還是趕緊阻止的好。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連衣想不起來書蝶和書誠這兩個人是誰,但卻覺得這兩個名字有點熟悉,按照舒清晚的描述看,這兩人無疑就是原主的屬下。

看來是阮府的救兵來了,這下終于有人幫忙擋大夫了。

但問題是她現在不知道這腰封綁對不對,一開門要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過來,不就容易被揪着錯處嗎?

而且以鐘七七這造謠的能力,要是發現她的腰封沒有穿整齊,搞不好很快就會曲解成她拆了腰封,正準備迎門口的舒清晚進來做茍且之事,只是他們突然來了,她情急之下沒綁好。

看來待會開門,要先發制人,免得被鐘七七做文章。

理由連衣也想好了,就說她不習慣于別人伺候,出來後正想喚那兩個丫鬟給她穿衣服,結果還沒叫人,大家夥就來了。

畢竟阮林一這樣錦衣玉食的貴公子,不會自己穿衣服也很正常,他們這樣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人,從小也不需要自己穿啊。

最多傳出去只會被人私底下說廢材,總比被鐘七七抓把柄來得強。

這樣想着,連衣的膽子就大了起來,她深呼吸一口氣,掩了掩自己的衣襟,硬着頭皮就拉開了房門。

沒想到她剛開門,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有兩個陌生的男女率先大方地擠到前面來。

一個做丫鬟模樣,另一個手裏拿着一把薄劍,做随從打扮,兩人好似趕集似的,擠在了最前面,然後并排站在一起,将外面看進來的視線擋了個大半。

接着一個彎腰一個作福,恭敬地齊聲搶走她的話音:“公子。”

看到他們的面容,雖然連衣還是沒有想起他們是誰,但心裏卻稍稍松了口氣,因為她前面還有點擔心大家看到她腰封沒綁整齊,這會被這兩人擋着,他們應該是完全看不到了。

連衣更是壯足了膽子,一手拉着衣襟,一手背到身後,裝出一副淡然正經的模樣,然後假裝高深莫測般應了一聲:“嗯。”

然後她趕緊朝外面一群人道:“讓大家費心了,我真的無事,不用看大夫,稍作休息就好了。”

裴言楓看到連衣安然無恙,也不再堅持,關心了連衣幾句,就帶着大夫離開了。

鐘七七看到裴言楓都走了,她也不用假裝關心,驀地就撤回臉上的親和感。

又想到她剛才安排的一出好戲,都因為連衣沒開門而泡了湯,她不爽地“哼”了一聲,緊跟着裴言楓而去。

門口僅剩的舒清晚仿佛還是有些擔心,她關切道:“林大哥你确實無恙嗎?身子可有不适的地方?”

“其實,我前面根本沒有暈倒,你懂我的意思嗎?”連衣把前面沒有解釋完的內容說了出來,她有些不忍心地想提醒下舒清晚。

否則以舒清晚這樣善良純真的性子,往後的坑,還不知道要栽多慘。

意外的是,舒晚清竟然沒有絲毫驚訝和疑惑,只是淺淺一笑,仿佛有一點隐約的苦澀,她輕聲道:“林大哥你沒事就好,我也能,也能給她做交代了......”

連衣的視線被丫鬟擋了大半,聽得不大清晰,她隔着丫鬟問道:“你說什麽?什麽交代?”

舒晚清仿佛突然驚醒般,目光清明起來,接着她的笑意深了兩分:“沒事,林大哥你沒事就好,那我,先走了。”

不等連衣出聲,她就兀自轉身,朝外而去。

門外空無一人,連衣心裏懸着的心總算落了地,可看着面前的兩個下屬,她一時又有點尴尬。

她正想說點什麽緩解尴尬的時候,面前的丫鬟突然親切地攬過她的胳膊往裏走:“公子,您真的沒事吧?奴婢前面都吓死了。”

連衣以為自己漏了陷,她正了正聲音,繼續假裝高冷:“咳!本公子,當然沒事。”

随從書誠緊跟其後,進入房門後,回身将房門關了個嚴實,他轉身低頭道:“公子您沒事就好,都怪屬下沒有在您身邊保護您,屬下回去自當領罰!”

連衣還沒回答,丫鬟卻突然踮起腳尖朝她的方向伸手而來,猝不及防間,她的外袍就被丫鬟脫了下來。

那丫鬟脫完外袍還自顧自地說:“您要奴婢怎麽說您才好,剛才要不是奴婢擋在您的面前,您裏衣這細亂的腰夾子都得讓別人瞧見了。”

連衣呆如木雞地不敢接話,只繼續聽着丫鬟絮絮叨叨。

敢情自己腰封亂綁的事情早就被丫鬟發現了啊?

難怪那丫鬟一直擋着她,原來是怕她出糗。

剛才還尋思着這大戶人家的丫鬟怎麽這麽沒禮貌,一直擋着主人的視線,看來是自己誤會人家了,罪過罪過。

別說,這兩跟班還挺忠心,這個設定得給這網劇點個好評。

不過這兩個下屬一直叫她“公子”,難道也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嗎?

看來要找個機會試探一下。

連衣腦袋裏想着怎麽試探這兩個下屬,書碟已經三兩下把她随意一綁的腰封拆了下來,然後捋平,給她整理好衣服重新套上。

書碟邊套邊語重心長道:“公子這腰夾子怎麽總是綁不好呢,奴婢也來來回回教了您許多遍了,您怎的總是學不會,男子的衣飾是複雜一些,但奴婢和書誠總有不在的時候......”

連衣沒出聲,但腦袋卻已經轉了起來。

從這書碟的語氣裏看,這兩人八成是知道她女子的身份,但這丫鬟的“總要學會”是什麽意思?

難道,這個原主很喜歡女扮男裝?而且很經常?

書碟的話還在連衣腦海裏萦繞,就聽到書城靠近幾步,壓低聲音道:“公子,您這次出來,情況還好嗎?”

“是否有世家公子小姐......認出來。”

果然,這兩個屬下知道她的身份,而這原主竟然還真的來自阮府,可她到底是阮林一的什麽人呢?

仔細這麽一打量,連衣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書城确實就是原網劇裏阮林一的貼身保镖,是阮林一最親近的人。雖然出鏡率不高,但每次阮林一外出的鏡頭裏都或多或少都有閃過他的臉。

可就是這丫鬟看起來有點眼生,但看剛才跟原主這親密的程度,難道是原主的丫鬟?

連衣想着,就輕咳一聲,假裝自然地開始微小的試探:“沒有,目前看,應該還沒有人認出來,那......我們接下來去哪裏呀?”

書碟為連衣邊整理領子邊回道:“回府呀,您落了水,最好還是讓張神醫看看比較好。”

連衣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都能讓阮府的大夫直接瞧了,看來原主跟阮府确實是有關系的,但原主假扮阮林一做什麽呢?

連衣邊想邊大着膽子追問:“那我什麽時候可以換下身上的衣服?”

“我們回府之後就換,這個顏色确實不大适合您。”書蝶不疑有他,繼續幫連衣整理裏衣和中衣的領子。

這兩這麽不上道呢?

難道是她說的不夠明顯?

連衣繼續道:“我的意思是說,我什麽時候可以穿回女裝?”

兩下屬愣了一下,表情明顯都不對勁起來,接下書城率先做出反應。

他誠惶誠恐地弓下身子,身子崩地很緊,連手裏的外袍都掉到地上,也不管不顧,只恭敬道:“公子,請三思!”

連衣一臉懵懂,正思考着是哪一個字觸動了書城,就聽到書蝶的聲線也帶着微微的顫栗,小心翼翼道:“公子您......您的身子還好嗎?”

“???”連衣更懵了。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難道是她的問題切入的方式不對?

她之所以問這個問題,是想循序漸進地試探下她今天為什麽要女扮男裝,為什麽要替阮林一來這種場合,然後了解下原主的身份。

可這兩人的反應明顯有點過激,好像她說要去殺人放火一樣。

看來這裏面有什麽特殊隐情,她還是先按兵不動的好,連衣趕緊扶住腦袋,假裝頭暈:“哎呀,我頭好暈啊,我剛才跟你們說什麽來着,哎呀不行不行,頭疼的厲害......”

書碟臉色吓得微微蒼白,趕緊扶着連衣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公子,您哪裏疼呀?”

連衣繼續假裝:“我頭好暈啊,頭裏面好疼。”

書城沉郁着臉,撿起一旁掉落的外套,站到旁邊低着頭,一言不發。

書碟則眼睛逐漸濕潤,哭腔很快漫了上來:“公子,咱們趕緊回府吧,您之前就是落了水以後才......我們還是快點回去讓張神醫看看吧?”

“您要是有什麽事情,奴婢可怎麽跟老爺夫人交代,還有公子,他在天上一定會責備奴婢和書城沒有照顧好您的。”

有個公子在天上?

連衣趕緊追問:“哎呀頭好暈,不好意思,我前面掉水裏了,腦袋有點亂,記不清了,你說的是哪一個公子啊?”

書碟頓時着急起來:“您可千萬不要吓奴婢呀,您可還記得......記得奴婢和書城嗎?”

“記得,一點點。”連衣觀察着書碟的面部表情,小心敷衍道。

這下書碟哭腔更重了,急的都搶過書城手裏的外袍,想給連衣穿上:“小姐,那我們快回去讓張神醫看看吧?”

連衣還想知道書碟說的“公子”是誰,于是只好假裝還要休息一下,等機會繼續套話。

書碟瞧着連衣假裝出來的虛弱,擔心地小心問道:“公子,您今日除了落水,可是遇到什麽事了嗎?”

連衣搖了搖頭,懶的編話。

書碟欲言又止了會,還是壓低聲音道:“小姐,奴婢知道您心裏苦,您有什麽事情一定不要憋在心裏,可以跟奴婢說,奴婢和書誠會和您共進退的,等我們把事情查清楚了,公子在天上一定會欣慰的。”

書碟這麽憂傷,連衣突然就有了個不好的預感,于是她假裝懵懂道:“你說的是,我們家阮公子嗎?”

書碟突然掩面而泣:“咱們公子......公子......嗚嗚......”

連衣一怔,感覺腦袋裏有個什麽東西斷了。

什麽情況,阮林一死了?

他可是男二啊,原網劇裏他好端端地活到了最後,這裏怎麽會死了呢?

連衣不知道原主是什麽樣的“小姐”身份,只好跟着書碟的稱呼往下說:“咱們公子在天上一定會保佑我們的,我們留下的人要堅強,才對得起他。”

書蝶用袖子擦了擦臉,小聲而堅毅道:“小姐,你說的對!公子一定會保佑我們早日找到兇手的。”

原來阮林一不僅死了,還死于他殺?

哦天!這都是什麽信息量啊?

連衣保持鎮定,繼續假裝悲傷:“如今他走了,我混混沌沌的,都已經不知時日多少,竟也記不得他到底走了多久,唉......”

書碟低下腦袋,小聲而悲戚道:“公子已經去了差不多五年了,公子走的那一年,才剛剛弱冠......嗚嗚......”

連衣按捺着自己心裏的震驚,好半天都沒有緩過來。

乖乖,原網劇開始的時候,就介紹過阮林一剛過冠禮,現在他是在原網劇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挂了,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思路走到這,連衣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不會她今天來這裏替代阮林一,就是因為阮林一已經死了吧?

那前面書碟說的“總要學會”,是因為原主要長期假扮阮林一?

難怪她剛才說要穿女裝,把這兩下屬給吓的,一個跪地上一個臉色不好,聲音都發抖,敢情是她現在就是阮林一,當然不能直接穿女裝。

這樣想着,連衣又冒出了個腦洞。

不會說,原網劇從一開始,男二就是女扮男裝的吧?

所以搞半天,她粉了整整一整部網劇的暖男男二竟然是個女的?

這也太狗血了吧?

天吶!

--------------------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連衣:......

---

連衣:舒清晚真是純真善良,好怕她被別人欺負哦,這柔弱不能自理的人設,愁壞了心......

舒清晚:是呢,我好柔弱的。

作者君悄悄小聲哔哔:也不知道徒手拖人的人是誰。

舒清晚:閉嘴!

同類推薦